夢生趕忙再次将大嫂扶起,擔憂的說道。
“大嫂,你現在需要的就是多休息,不要再去想這些了,你越是去想,就越是會加重病情的,你一定要保證,不然大哥他...”
本來是先說,大哥泉下有知也不會瞑目的,可一想,這樣的話難免會再次刺激到大嫂,所以還是沒能說出口,但隐藏的意思卻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這一次,大嫂并沒有掙脫自己的攙扶,隻是她那憔悴可怕的臉上,卻已經挂滿了淚水。
“你也認爲你大哥死了嗎?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他沒死,他絕對沒死,你們爲什麽一定要相信你大哥他已經死了呢?”
這種情況,夢生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畢竟他自己也很悲傷,但卻沒到大嫂這種程度,而且他也清楚,自己是絕對不能夠倒下的,否則這個家就真的已經散了,最後一次見大哥,就是那雷雨之夜,現在想想,好像當時大哥就知道自己不會回來似的,要求自己照顧大嫂,可是這有可能嗎?
整個晚上,大嫂的情緒都很不穩定,一直都在喃喃自語的說着,她夢到了大哥,并且說要在三更的時候在門檻那裏接他之類的胡話。直到淩晨,天蒙蒙亮之後,才漸漸的睡了過去。本身,家中發生了這種不幸的事,誰都沒有辦法睡的心安理得,加上照顧精神崩潰的大嫂,夢生感覺很累。
他一直在問着自己這樣一個問題。
“大哥....你真的還活着嗎?”
雖說這種幾率等于零,可人要是能活着,自然是最好的。盡管,兄弟倆的關系并沒有夢生所想的那麽融洽。
看着嫂子睡去,夢生也回到了房間,現在時間還早,自己也要趁着這個時候去補一覺,然後再起床做飯好了。自從大哥出事之後,大嫂精神每況愈下,身體還在生病中,自己必須要留下來時刻的看着大嫂,田地和山上的牲畜都要拜托村裏的人幫忙,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朦朦胧胧之間,夢生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隻能依稀的看到輪廓,但卻完全看不出這人是男是女。就這麽站在眼前,似是印在眼上,又像刻在腦中,總之,這一刻夢生感覺,這人與自己仿佛一體。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白了,除了這個輪廓以外,再無其他,夢生想要伸出手去觸摸,但去始終都做不到,擡起的手,總會落到空出。
“你是誰?”
輕輕的聲音傳自于夢生的口中,這是夢,這一定是夢,聲音聽起來都是那麽的虛無缥缈,回蕩許久。
“夢生...夢生...快醒醒...”
一陣強烈的搖晃和喊叫,夢生緩緩的睜開了雙眼,直接就看到,大嫂就站在自己的床邊,一瞬間甚至被吓了一跳,趕緊從床上坐起來。
“你總算是醒了,都這個點了,快起來吃飯吧,我把飯菜都做好了..”
大嫂的話,讓夢生爲之一愣,他看到,此時的大嫂披着圍裙,整個與昨晚簡直是天差地别,現在的大嫂,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精神狀态,都和平常是沒有任何異樣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難不成自己睡着的這段時間裏,大嫂一個人已經想通了嗎?可就算接受了大哥再也不可能會回來這個事實,也不該和沒事兒人一樣啊。
過了一會兒,夢生這才結結巴巴的說道。
“大..大嫂..你...你沒事了嗎?”
“我?我當然沒事了,快起來吧,吃過飯,好去田裏看看,我們家的活總不能一直麻煩别人吧,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說完以後,大嫂就走了出去。夢生依然還是愣愣的看着嫂子的背影,暗想着,難道大嫂真的已經好了?不管怎麽樣,能夠恢複過來對她來說是最好的,可偏偏,這種恢複又表現的很冷血,多少讓夢生不太舒服,死去的人畢竟是自己的大哥,身爲結發妻子,這麽可以在短短的幾天之内就恢複了呢?
夢生自己都感覺很矛盾,先前是他一直都勸說着大嫂,可大嫂已經好了,現在反而是自己倒放不下了。人真的是很善變的。
夢生下床去了廚房,大嫂竟然真的已經把飯菜都做好了擺在桌子上面,她的睡眠時間怎麽也不可能有自己多,因爲昨晚自己是睡過一會兒的,難不成早些時候,自己回房睡覺之後,大嫂就起來了嗎?疑惑歸疑惑,夢生坐在了椅子上面,準備吃飯了,平常這個時候,都是他以及大哥還有大嫂三個人圍坐在一起的。雖說,每一次飯桌上面,基本上都沒有任何交流,但那也是真實存在的一幕,如今呢?大哥早已經..
奇怪,怎麽有三個碗裏盛了飯呢?夢生下意識的問道。
“大嫂,家裏來客人了嗎?”
王嫂子正好端出最後一盤菜放到桌上,一聽夢生的話,然後一怔,便搖了搖頭。
“哪有什麽客人啊....你大哥一會兒就回來了..”
這是夢生最不想要聽到的,因爲大嫂這麽說,就代表,她根本就沒好,現在表現出的這幅模樣,就和臨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差不多,意味着,情況可能會比自己所擔憂的更加糟糕。不行,絕對不行,再這麽下去,大嫂就完了,夢生一臉嚴肅的看着嫂子,然後說道。
“大嫂,大哥他已經死了,不管我們如何不能接受,但事實就是這樣的,我們可以允許自己傷心難過,但是卻不能改變結局,你必須要明白這一點,否則的話,你會垮掉的...”
王嫂子根本就沒有理會夢生,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面,一口一口的向嘴中遞着飯菜。
“大嫂,你聽我說,大哥發生了這種事情,我真的感到很難過,但我知道,這個家還需要我來撐起,所以我不能倒下,大哥他臨走之前也來找過我,希望我可以照顧大嫂,那是大哥最後的心願,你難道希望他在下面也不安生嗎?”
似乎這些話刺激到了王嫂子,她放下了碗筷,然後擡起頭,很生氣的說。
“不...你大哥他沒死,昨晚的時候他告訴我在三更時間,門檻前迎接他,他已經回來了,就在這裏坐着呢,你怎麽這樣希望你大哥死啊?”
夢生被說的,朝着旁邊的空位置看了一眼,那正是平時大哥所做的位置,桌子上面還放着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動過一下的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