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王家而言,一夜之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王嫂子不知哭了多少遍了,擔心丈夫之外,她也在心裏責怪着自己,當晚就應該極力的阻止丈夫上山的,那麽大的雷雨,山路肯定極不好走。盡管,大家都說,沒有找到屍體,就不能妄下定論,可是,整座山在越來越多人的參與下,基本上都每個角落都已經找遍了,丈夫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一種說法大家都心知肚明,老王可能失足跌落進了山下的那條水流湍急的河中,屍體早已不知被沖去了哪裏。王嫂子的狀況,大家都看在眼中,在隔天的上午,最後一批上山搜救的人回來之後,她就直接暈了過去。現在距離老王的失蹤已經過去了快三天了,時間越久他生還的可能性就越低。
相對大嫂而言,夢生就算是再着急,也必須要留下來,因爲他還要照顧承受不住打擊生病的嫂子。這也是大哥上山之前拜托自己的。夢生坐在椅子上,看着躺在床上身體虛弱的大嫂,眼前浮現出了那個雷雨之夜,大哥出門前叫醒自己的一幕。
“夢生啊,夢生..快醒醒..”
夢生被叫醒,揉了揉睡眼。
“大哥是你啊,這麽晚了,你叫我有啥事嗎?你穿成這樣是要幹什麽啊?”
看清了此時大哥的裝扮之後,夢生坐了起來。
“外面風大雨大的,咱山上的牲畜圈你也知道,本身就不已經不牢了,如果不去管的話,一旦圈塌了,那所有的牲畜就都會被砸死的,所以我要連夜上山去做一些補救,我盡量早點回來,家裏就交給你了,别睡的那麽死,多聽聽動靜,要是你嫂子有什麽事的話,拜托你幫幫忙吧...”
夢生聽後,睡意全無,他不禁看了看窗戶外面,閃電和雷鳴接連出現,大雨也是嘩嘩的下着。
“大哥,你這麽過去太危險了,山上的路一定被淋透了,那麽泥濘的前提下,你怎麽上山啊?不行太危險了,還是别去了,就隻是這一個晚上,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吧。”
夢生試圖勸說大哥,可是似乎并沒有用。
“我過來就是告訴你,幫助照顧你大嫂,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說完之後,就打算離開了,可夢生還是站起身叫住了他。
“等一下,大哥,你自己過去不行,還是我和你一起去吧,這樣也起碼有個照應。”
邊說,夢生也邊穿着衣服,不過卻直接就被拒絕了。
“你留下,我剛才不是說了,要你幫忙照顧你大嫂的嗎,要是你也過去的話,她一個女人留在家裏怎麽能行呢?你趕緊給我待着吧。”
夢生,知道自己從來都沒有反抗大哥的資格,他說的事情就好像是聖旨一樣,容不得别人去質疑,尤其是自己這個親弟弟。大哥對自己的恨,恐怕永遠也不會消失的。
“夢生啊....你大哥回來了嗎?”
夢生一直都坐在椅子上回憶着當晚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大嫂已經醒了過來,連叫了他好幾聲,這才反應過來。
“大嫂,你醒了啊?我去給你拿些吃的吧,你都昏迷一天了,也沒吃過東西,身體會受不了的..”
“等等,夢生,你大哥他...他回來了嗎?”
這個問題,他其實是想要回避的,因爲實在不忍心說出大哥再也不可能會回來這樣的話。
“大嫂,我先去給你拿吃的吧,你現在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身體才能夠很快的好起來...”
就這樣,夢生逃似的走出了房間,留下王嫂子一個人躺在床上,看着房頂。大家都認爲老王絕無生還可能,他恐怕早就已經死了,隻有自己一個人堅信着,丈夫一定還活着,他絕對沒有死。
隻要不是雷雨天氣,鄉村的夜晚還是很美麗的,此時正值深夜,人們早已睡去,夢生也同樣如此,早些時候,他給嫂子拿了食物,看到嫂子吃過睡去以後,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躺着躺着也就睡了過去。可是,外面不知道怎麽回事,傳出了一些怪異的聲音,聽起來就好像是人的低語一樣,盡管并不大,可夢生還是被吵醒了,他從床上坐起,細細的聽了一下,聲音就來自于家門外。
都這麽晚了,會是誰在外面呢?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接着就走出了房間。房子的房門是開着的,有一個女人坐在門檻上,聲音就是她發出來的,夢生看到了長長的頭發,因此才确定那是一個女人,到底會是誰呢?都三更天了,她一個人坐在那裏幹什麽?夢生多少有點害怕,腳步放輕,逐漸的向前移動,随着靠近,他聽清了女人嘴裏的低語。
“回來吧,我知道你想回來的,快回來吧,回家來把...”
這是自己大嫂的聲音沒錯,她是什麽時候起來的呢?念叨着回來家之類的話,顯然她是無法接受大哥死去的事實,這樣下去,對大嫂而言可不是好事,她一定會瘋掉的,夢生明白,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根本沒有可能會出現奇迹,那是自己的親哥哥,盡管他始終都恨自己這個親弟弟,但畢竟血濃于水,心中的悲傷又有誰知道呢?
可夢生是家裏唯一的男人,如果連他都倒下的話,大嫂豈不是更無依無靠了嗎?想到,這裏,夢生快步的走到了門檻那邊,輕聲對嫂子說道。
“大嫂,都三更天了,你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裏幹啥,快回去睡覺吧,你身體還沒好呢...”
說完,夢生就要扶起大嫂,可是大嫂卻極力的反抗。
“不....夢生...你也認爲你大哥不會回來了對嗎?盡管你們大家都不相信,但我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他不會有事的,我剛才做夢都夢到他了,是他叫我在三更天的時候坐在這裏等着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夢生不知所措,借着月光,他看到了嫂子的臉,天呐,爲什麽會這樣呢?傍晚的時候,還不是呢,可現在,嫂子的臉上布滿了紅血絲,雙眼也是呆滞無神,到達怎樣的悲傷程度,才會把一個人折磨成這個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