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瑤“撲哧”一聲笑了,道:“忽然發現,我其實挺不可愛的。做個小鳥依人的溫柔媳婦不好嗎,偏偏要強出頭。”
秋影和小城兒也跟着笑了。
可是忽然間,蘇瑾瑤收斂了笑容,眼底閃過一抹冰寒,繼而周身的威壓和氣場全開,爆發出一股子強勢的戾氣來。
小城兒和秋影都是一愣,覺得蘇瑾瑤是不是有點跳戲?
蘇瑾瑤則是陰測測的笑了笑,捏着拳頭道:“不過,我還有三筆帳要收。要帳的時候可不能手軟。”
沒有什麽絕對的相配
蘇瑾瑤說是要收賬,其實在場的人都知道,這筆帳是要算在誰的頭上的。
隻不過他們現在還沒到可以爲所欲爲的時候,有些人真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時半會兒還沒法把那個人像是碾螞蟻一樣的碾死。
所以蘇瑾瑤又道:“沒事,我有的是時間。我還年輕,用不上十年的功夫,我就能夠把債讨回來。”
小城兒點點頭,然後又問了一個比較尖銳、也很富實際意義的話:“二姐,現在能去吃飯了嗎?”
“叫管家把飯送進來吧。我腳疼。”蘇瑾瑤忽然就不想逞強了,腳疼就屋裏吃,再不濟就坐床上等人喂呗。
小城兒轉頭看看秋影,兩人一笑,都覺得這樣會撒嬌的蘇瑾瑤倒是挺可愛的。
小城兒出去之前,說道:“一會兒我讓管家送飯過來,我在秀繡那屋吃了。”
“嗯。”蘇瑾瑤答應着。然後想了想又冒出一句:“别爲難你姐夫。”
“不會。”小城兒答應着,也回了一句:“二姐夫剛才吩咐管家來問話之後,就去宮裏了。我也見不着。”
見不着就說不會爲難?那你要是見着了呢?不過這話蘇瑾瑤沒問,她不是多嘴的人,也知道小城兒是開玩笑。
晚餐很豐盛,還有蘇瑾瑤給自己準備的藥膳湯,熬煮的時候剛剛好,吃了一碗渾身熱乎乎的。
秋天了,這個時候是應該多進補,不然冬天不好過啊。
吃好了飯,蘇瑾瑤才讓秋影扶着她去看秀繡她們。
進屋之後,就看見小城兒正在給林秀清喂飯,秀繡倚在床邊笑着,看着小城兒照顧着她弟弟,笑容很平和也特溫柔。
蘇瑾瑤晃了晃神,忽然就覺得像秀繡這樣的少女,溫婉可人、透着一股子柔情,才會讓人渾身都充滿保護欲吧。
蘇瑾瑤似乎也明白了,爲什麽小城兒不喜歡古雨绡,反而會一下子喜歡上秀繡了。
并不是古雨绡不漂亮、不可愛,而是身份的差異造成了兩人原本就有鴻溝。而且古雨绡真的遠不及秀繡那麽柔弱,有時候甚至會呱噪的讓人心累。
不過,馮叔盛喜歡古雨绡就比較合理應當了。同樣是高門大戶,也能夠理解那種骨子裏養尊處優慣出來的小姐脾氣。
馮叔盛自小和古雨绡認識,當然就能夠包容她的壞脾氣和沒心眼。這些反而在馮叔盛的眼裏是優點、是其他大家閨秀所不具備的憨直和嬌俏。
似乎,上天的安排自有妙處,也是絕對公平的。
沒有什麽絕對的相配,隻不過是誰和誰更合得來,誰能夠包容誰,願意接受那個人的所有小脾氣而已。
看了一下小城兒喂林秀清,蘇瑾瑤又轉過頭去看另一張床上的明翠。
爲了方便照顧,也方便程先生爲他們逐一的診治,所以三個傷患還是被安排在一間屋子裏。
此時明蕊陪着明翠,明娟不知道是去換班吃飯了,還是因爲别的事情出去了。
明翠也是醒着的,睜着一雙無神的眼睛躺在床上,眼裏沒有一絲的光亮,隻有床幔
的倒影。
明蕊握着她的手,表情哀切又無奈。在看到蘇瑾瑤的時候,明蕊還搖了搖嗎明翠的手,告訴她主子來了。
可是明翠沒有半點反應,還是呆愣着,好像是個沒有生氣的人偶。
蘇瑾瑤走過去,示意明蕊不要叫她了。然後就輕聲叫着:“明翠,我是二小姐。”
蘇瑾瑤沒有自稱“主子”,也沒有報名。她是想故意隐去一些時間,讓明翠恍惚的可以以爲她還沒有跟着哪個主子,看看明翠會不會有反應。
明翠卻還是一動不動的,如果不是看到她淺淺呼吸的時候胸膛微微起伏,甚至會給人已經已經失去生命的無助感。
蘇瑾瑤又叫了幾聲,明蕊就搖了搖頭,道:“主子,沒有用的。我和明娟姐姐一直和她說話,說了很多很多,但是她還一直這個樣子。”
“是吃了藥的關系嗎?程先生開店藥方拿給我看。”蘇瑾瑤下意識的覺得,會不會是程先生怕明翠太激動,給她用了安神、鎮定的藥物。
明蕊答應着,從床頭的枕頭下面摸出一張藥方地給蘇瑾瑤,道:“程先生剛剛離開沒多久。他也累了一天了,蘇家少爺請程先生先回去休息了。”
蘇瑾瑤點點頭,視線放在藥方上。這藥方裏确實有鎮靜安神的藥物,不過分量不大,隻能夠讓她睡覺而已。
現在明翠并沒有睡,可見她現在的反應就和藥物沒有任何關系了。
可是蘇瑾瑤的心卻往下沉,因爲明翠這樣反而不好。如果她鬧着發洩一下,反而可能會清醒的更快。
但是這樣一聲不吭的憋在心裏,隻怕就真的是把自己整個人都封閉起來了。
蘇瑾瑤拉過明翠的手腕給她診脈,但是從脈象上診斷她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
明翠是被侮辱了,雖然過程很是殘忍和不堪,但總算是救治及時,所以生命無憂,身體在調養好之後也就恢複的比較快。
隻是這深刻進心靈的創傷是最難治愈的,反而最讓人頭疼啊。
着還不想林秀繡,她雖然被截掉了手指和腳趾,落下了殘疾。可是現在小城兒陪在她身邊,她的精神和身體都在恢複,相信很快就會沒事了。
可明翠要怎樣才會走出來,蘇瑾瑤一時間真是沒底。
想了想,蘇瑾瑤就問道:“明翠家裏還有什麽人嗎?有沒有她最惦記的,或是最想見到的人?”
明蕊搖搖頭,道:“我們幾個都是家裏不要的女娃,一小就被賣進了古府,是嬷嬷給我們養大的。要說起家,古府就是我們的家了,家裏的人……除了養大我們的嬷嬷,也就不算是有親人了。”
說到這裏,明蕊苦笑了一下,不再繼續說了。
蘇瑾瑤看得出來,明蕊的笑容真的是很無奈。可見她們的童年未必是多麽快樂而值得回憶的,養大她們的嬷嬷也不見得有什麽恩情或是感情可言。最多,就是沒有把她們餓死、或是打死而已。
明蕊又想了想,然後道:“不過,倒是有個婆婆對明翠挺好的。”
古學斌竟然不哄她
明蕊說有個婆婆對明翠很好,蘇瑾瑤本來還有些個希望。正想要問問那個婆婆現在哪裏。
就聽明娟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明蕊,你别總說些有的沒的。那位掃地的婆婆不是得了失心瘋,跳井了嗎?”
跳井了!真有個性。
蘇瑾瑤的嘴角抽了抽,知道自己現在笑起來很不厚道,最後隻得轉過頭去,暗自憋了回去。
明娟走過來,推推明蕊的肩膀,道:“好了,換你去吃飯了。”
看來,她們還真的是輪流休息和吃飯的。總要有個人守着明翠,這也是負責任的表現。
明娟回來了,蘇瑾瑤又和她聊了幾句。不過明娟也說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來。
總之,她們幾個都是古府買來做丫鬟的可憐女孩,沒有親人惦記着,也沒有什麽值得回憶的童年。
蘇瑾瑤覺得有些無從下手,隻好說道:“現在明翠看起來還算是平靜,慢慢再觀察幾天吧。”
明娟自然也隻能同意,隻是不能照顧蘇瑾瑤了,她又覺得慚愧。
蘇瑾瑤就道:“等明翠和秀繡、秀清的傷情穩定下來了,我帶你們回我老家去。那邊山清水秀的,是個自在的好地方。”
明娟聽了有些興奮,表示她們還從來沒有離開過京城呢。
蘇瑾瑤就笑了,道:“我老家那邊是個很窮的村子,要是帶着三個丫鬟回去,就算是真正的衣錦還鄉了。村裏人會像是看猴子一樣的看着我們的。”
雖然說的有點誇張,不過肯定村裏嚼舌根的人又會多了吧。巴結的人可能也有。
不過仔細想想,那些人的嘴臉雖然難看,看多了讓人惡心,可是畢竟沒有什麽大的兇險。
大不了就是面對面的插着腰狠狠罵上幾句,可還是一個村兒裏住着,多半沒有什麽世仇。
倒是在這京城裏,處處見人笑,人人都是一團和氣,可是骨子裏想的都是怎麽弄死對方、再株連九族的狠招。
屏山村的悍婦們揉在一起,估計也不及皇後的一個眼神來的狠辣、兇殘。
想到這裏,蘇瑾瑤還真有些期待回去的日子。
小城兒也給秀清喂完了飯,擡起頭來好奇的看着蘇瑾瑤這邊,道:“二姐,你真的打算回村裏住啊?不是在城裏的茉莉園住嗎?”
蘇瑾瑤搖搖頭,道:“回村裏。咱們該一起給娘親磕個頭了。”
小城兒聽完不說話了,低着頭半晌不語,然後又悄悄地看了看林秀繡。
秀繡大概是猜着小城兒的意思了,抿着嘴一臉嬌羞,可是因爲說不出話來所以隻能把頭轉到了一旁。
這會兒,氣氛倒是平和了不少。相信如果明翠聽進去的話,也會有所動容和期待吧。
蘇瑾瑤不禁轉頭看看明翠,卻看到明翠還是一臉麻木,眼神空洞、死氣沉沉的。
蘇瑾瑤暗自歎了口氣,但是沒有放棄和他們繼續說着話。
又聊了好一會兒,林秀清都躍躍欲試了,恨不得馬上好起來就跟蘇瑾瑤走,可是明翠依然沒有反應。
時間不早了,明娟就勸蘇瑾瑤回去休息。她知
道蘇瑾瑤一直在這兒說話也是爲了明翠。
蘇瑾瑤站起身來,無奈的搖了搖頭,臨走前俯下身,低聲對明翠說道:“你要好起來,主子給你報仇。”
說完,蘇瑾瑤緊緊盯着明翠的反應。可是讓蘇瑾瑤失望了,明翠的眼睫毛都沒有顫一下。
“唉。”蘇瑾瑤歎了口氣,和秀繡、秀清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小城兒也跟着出來了。畢竟這屋裏都是女孩子,林秀清還是個半大小孩子,所以他不方便留下。
蘇瑾瑤就叫小城兒去找穆青羽,讓他先和穆青羽在一起。她則是和秋影回了卧房。
屋裏沒掌燈,看來古學斌沒有回來。
秋影站在門口躊躇了一下才跟着蘇瑾瑤進門,然後道:“主子,我服侍你洗漱,然後我去找喜墜兒吧。”
蘇瑾瑤“嗯”了一聲,沒有強留下她。畢竟她和古學斌也沒有吵架、也沒有什麽原則上的矛盾,沒有分居的必要。
秋影也很勤快,雖然不是專職的丫鬟,但是打水幫蘇瑾瑤洗漱這件事還是做的很好的。
然後秋影又把屋子裏簡單的收拾一下,地上的水漬擦幹淨,就關上門出去了。
蘇瑾瑤躺在床上,一時半會兒睡不着,就翻來覆去的想着白天秋影和小城兒說古學斌的那些話。
話确實是說的重了,可是蘇瑾瑤覺得古學斌不應該那麽小氣吧?怎麽還就不回來了?
反反複複的想着,蘇瑾瑤一直到迷迷糊糊的睡着,古學斌也沒回來。
蘇瑾瑤隻記得睡着之前心裏還有幾分的怨念,怪古學斌也耍小脾氣,這個時候竟然不快點回來哄哄自己。
虧得秋影還好心的走了。早知道古學斌不回來,蘇瑾瑤還不如留下秋影說說話呢。
一夜好睡,蘇瑾瑤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
她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摸,身邊的位子是空的,但是枕頭擺着,床單有皺,還有一股熟悉的氣息留存在空氣中。
這都證明古學斌回來過,但是他回來之後并沒有吵醒自己,隻是悄悄地睡下了,卻又一早上就走了。
蘇瑾瑤一邊感歎自己對古學斌越來越不設防了,竟然他回來了自己都不知道。
一邊怪這家夥來去匆匆的,這樣不露面難道是在躲着自己嗎?
一時間,蘇瑾瑤隐約埋藏起來的小脾氣也冒出來了。
她覺得這個時候古學斌應該有所表示,或是死纏爛打、或是極緻溫柔,再不濟把自己就地正法,狠狠的做一次夫妻間的事,她的心裏也就不氣了。
可是偏偏古學斌什麽表現都沒有,裝作沒事人一樣就要蒙混過去嗎?
結果,蘇瑾瑤又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躺了有一刻多鍾也沒起來。她極少有賴床的時候,這次卻真實說什麽都不願意動彈了。
最後,還是秋影過來敲門,略顯着急的問道:“主子,你還好嗎?”
“沒事,我挺好的。已經起來了。”蘇瑾瑤一邊應答着,這才起身穿衣服。
秋影就道:“四皇子來了,已經在大廳侯了有一會兒了。”
雪蓮蠱
蘇瑾瑤聽說四皇子來了,穿衣的動作快了點。一邊道:“秋影,進來給我打水。我得快點過去看看,估計是那小子想到引出蠱蟲的法子了。”
秋影答應着,推門進來給蘇瑾瑤幫忙。一邊倒水,一邊說道:“要不,還是找個丫鬟跟着主子吧。”
蘇瑾瑤就笑了,道:“就看你挺好的,你給我做丫鬟呗。還是說,才跟着我兩天,就膩煩了?”
秋影翻了個白眼,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怕我還是不擅長做這個。主子知道的,我本來就是個粗陋的山裏丫頭,我們家出身是獵戶,可沒有什麽講究和規矩的。”
“我知道,逗你呢。”蘇瑾瑤說着,想了想道:“讓喜墜兒跟着我吧。那小丫頭聽機靈的,以前在宮裏,也都是她裏外的忙着做事照顧我。”
秋影答應着,說是一會兒就把喜墜兒找來。
蘇瑾瑤洗漱好了,梳頭化妝的功夫,喜墜兒就給秋影叫來了。
難得的,喜墜兒沒有背着那個裝着黃金蟒的竹籠子,輕手利腳的來到蘇瑾瑤身後,接過蘇瑾瑤手裏的梳子給她绾發。
蘇瑾瑤就道:“那黃金蟒呢?冬眠了?”
喜墜兒搖搖頭,道:“跟其他的幾條戰蟒玩去了,玩的挺好的,叫不回來。”
四皇子送給蘇瑾瑤的戰蟒,蘇瑾瑤沒有放出來,隻是特意叫人空出一間柴房,把它們都放了進去。
蟒蛇吃得也不多,隔幾天丢幾隻雞進去,再趁着半夜無人的時候放出來在花園裏放一放,比遛狗還方便呢。
蘇瑾瑤點點頭,就讓喜墜兒這段時間先跟着她,喜墜兒自然是沒有什麽怨言,給蘇瑾瑤把頭發绾好了,又扶着她起身。
蘇瑾瑤就道:“先去見四皇子吧。再問問他吃飯了沒有,要是沒吃就一起吃。”
喜墜兒聽說去見四皇子,扶着蘇瑾瑤的手抖了抖。
蘇瑾瑤笑着道:“之前我就聽麻姑姑說,四皇子待你是很好的。我也見着他背過你,其實你不用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