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翠帶回來的姐弟倆?”古夫人一臉的驚訝,道:“瑾瑤,明翠沒有來過啊。”
“怎麽會!”蘇瑾瑤也驚住了,連忙道:“我從雅府帶來林家的一對姐弟,本想直接送到您這邊來的。但是中途赫連家主母找我,我就讓明翠帶着姐弟兩個先過來。這不是我在赫連家說完話就趕着回來了嗎?”
“真的沒有來過。”古夫人覺得事情不妙,就連忙道:“去把前後院管事的家丁、嬷嬷都叫過來,問問誰見着明翠了。”
林氏姐弟在這裏沒有人認識,可是明翠在蘇瑾瑤出嫁之前,可是由古夫人專門調教過的。這古府上下也都認識她,所以隻要明翠來過就不可能沒人知道。
可是等到院子裏管事的幾個人和管家都來了,誰也都說沒見着過明翠。
這三個大活人,就這麽沒了?還是說,他們有事路上耽擱了?
秋影此時就來到蘇瑾瑤身邊,低聲道:“主子,我叫人去查吧。”
秋影雖然是一個人跟在蘇瑾瑤身邊,但這京城裏也有不少的暗探埋伏着。現在事發突然、又大有蹊跷,秋影就想要去調集暗探問明情況。
蘇瑾瑤擺擺手,道:“還不到最壞的情況,你先不要動。”
然後蘇瑾瑤就對明娟和明蕊道:“你們倆立刻帶幾個人去找,從雅府到古家的幾條路都找找。如果還沒有,就往赫連家的方向也找找看。一個時辰後回報。”
古夫人見蘇瑾瑤着急了,就知道明翠帶着的兩個人必定不是普通的丫鬟或是小厮,就叫管事的也帶人出去找。還叫府裏幾個會拳腳的家丁分别跟着明娟和明蕊,務必保證她們兩個不要再有事了。
人都分派下去了,蘇瑾瑤就皺着眉頭想想究竟明翠會把林氏姐妹帶到哪裏去?還是說,真的遇到了什麽特别的情況?
光天化日的,又是在京城裏,應該不會有人直接将三個人劫走。
那麽,會不會是熟人相請?隻有熟人,才有可能讓他們三個一起消失不見。
不過,又究竟是什麽樣的熟人,能夠讓明翠和林秀繡都放棄先過來古家,而是改路跟着那個人走了呢?
難道是……蘇瑾瑤的眼前冒出一個人來,再聯系一下林秀繡之前說的話,就覺得可能是潘先生。
蘇瑾瑤就道:“伯母,我想到是有個熟人認識林家的姐姐。他們可能中途遇上了,就到一起去說說話。”
“你有眉目了就好。”古夫人這才稍稍放心,但是又道:“那究竟是什麽人呢?拐着兩個大姑娘走了,如此的沒有分寸。”
蘇瑾瑤再一想,就覺得古夫人的話也對。如果說他們真的是遇到了潘先生,最多也就是說上幾句話而已。
可是蘇瑾瑤去赫連家也坐了好一會兒了,這會兒又回到了古府,時間就更長了。難道說潘先生有什麽要緊的話要和秀繡說上那麽長時間嗎?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疑點也是越來越多。蘇瑾瑤坐不住了,就起身道:“秋影,跟我去一趟馮府吧。”
蘇瑾瑤從來沒有去過馮府,但潘先生是在馮府做幕僚。蘇瑾瑤若不去問個明白,平白的就把林氏姐弟丢了,别說她自己心裏過意不去,就是在小城兒那邊,她也是沒法交代啊。
古夫人一聽說蘇瑾瑤要去馮府,就道:“瑾瑤啊,那兩個到底是什麽人,如此重要?你可知道,現在這樣的情況,馮府未必如之前一樣站在你那邊啊。所以你去了,馮家客氣還好,若是他們心境變了,隻怕對你不利。”
蘇瑾瑤皺了皺眉,搖頭道:“我隻是去問問那位潘先生的事情,不會在馮家過多停留的。伯母放心,我去去就回,最多一個時辰。”
“主子。”秋影也顯然是有些顧忌,就低聲道:“四皇子也和馮家有關系,這次會不會是……”
的确,裕貴人就是馮家的女兒,所以算起來四皇子就是馮家的外孫了。
而現在的一切苗頭都指向了四皇子,如果真的是四皇子從中作梗,那蘇瑾瑤這次去馮家,無異于是送上門的一塊肉了。
蘇瑾瑤已經站起身來,聽了秋影的提醒就冷笑一聲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就更要去一趟了。若非我出面,隻怕秀繡姐弟兩個就真的回不來了。”
蘇瑾瑤是想到,赫連家剛剛給蘇瑾瑤提醒,說是宮裏的人已經注意到了她的動作;這邊秀繡姐弟兩個就直接不見了,事情必定沒有那麽湊巧吧。
也就是說,對方很有可能已經開始出招了。隻不過沒法直接算計到蘇瑾瑤頭上,就先拿她身邊的人開刀。
秋影也知道蘇瑾瑤的性子,她不會有什麽懼怕的人,隻有她想不想弄倒的人。
因而秋影就道:“主子,那就讓喜墜兒留下。再讓阿甯換件衣服,我們兩個陪您過去。”
喜墜兒還小,也不會武功,帶着一起去反而麻煩。
蘇瑾瑤點點頭,把一直在暗中跟着的阿甯叫了出來。又讓古夫人給阿甯和秋影找了兩套古家侍女的衣服。
蘇瑾瑤又交代喜墜兒道:“你就在這裏好好的待着,跟誰也不要走,等我們回來接你,知道嗎?”
喜墜兒一向挺乖巧的,點點頭答應着。
蘇瑾瑤又别有深意的看了古夫人一眼,古夫人會意,看着喜墜兒也點了點頭。意思是讓蘇瑾瑤放心,她會把喜墜兒帶在身邊的。
質問潘先生
出了古府了馬車,蘇瑾瑤讓秋影把簾子全都放下來。她則是抽出腕間的金針,掀起左腿的褲腳,在小腿不住的針灸。
“主子?”阿甯一臉疑惑的看向蘇瑾瑤,心隐約覺得不妙。
蘇瑾瑤沒有說話,針灸之後,又掏出一卷白布條,把受傷的左腳緊緊的纏裹了一遍。從腳掌到小腿,尤其是腳踝部分纏了好幾圈。
秋影覺得不對勁兒,連忙按住蘇瑾瑤的手,道:“主子,這樣纏法血液不流通,過不了一個時辰會傷到腳的血脈了。”
蘇瑾瑤輕輕推開秋影的手,道:“我是醫者,我心裏有數。放心吧。”
“可是……”秋影還要說什麽,阿甯暗自拉了拉秋影的袖子,示意她别再勸了。
蘇瑾瑤不是會聽人勸告的人,隻有她自己打定主意的事。
秋影和阿甯對視一眼,其實心裏也明白蘇瑾瑤這麽做的原因。因而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暗自決定無論如何要在短時間内幫助蘇瑾瑤解決這件事,甚至不惜把馮府鬧翻天。
古家距離馮府其實并不遠,要不是蘇瑾瑤的腳不好,算是走路過來也是一刻鍾的事。
當馬車停在了馮府門口,馮府的小厮立馬搬來一個臨時的下馬階梯,擺在了馬車的腳踏下面。
阿甯伸手掀起簾子,看到了下馬階皺了皺眉,回頭又看了看蘇瑾瑤。
蘇瑾瑤心明白,看來林氏姐弟确實是在這裏了,馮家也早料到自己要來。
蘇瑾瑤點點頭,阿甯和秋影先一步下了馬車,然後回手來接應蘇瑾瑤。
但是沒有想到,蘇瑾瑤隻是輕輕的虛扶着兩人的胳膊,自己走了下來。
秋影暗自咬牙,拳頭縮在袖子裏攥的死緊。她是因爲心疼蘇瑾瑤,更是恨馮家竟然把蘇瑾瑤逼到了這個份兒。
蘇瑾瑤感到了秋影的動作,暗自捏了捏她的手臂,示意她不可魯莽。然後擺起派頭來,邁步進了馮府的大門。
馮家是三朝元老,馮府的氣勢也非一般。
負責帶路的小厮并沒有多說什麽,領着蘇瑾瑤一路穿行,過了前廳和門,直往後院走去。
後院是主家的内寝了,非直系親屬一般是不會請人去後院做客的。
蘇瑾瑤皺了皺眉,道:“是哪位主子在後院招呼客人?我可是第一次來馮家,跟主子也都不熟悉啊。”
那小厮這才停下來,回道:“是我家小少爺有事和皇子妃說明。請吧,馬到了。”
說完,小厮又是自顧自的往前走,好像蘇瑾瑤跟不跟無所謂似的。
蘇瑾瑤略一思索,也跟了去。
秋影和阿甯則是亦步亦趨的走在左右,都暗自把扶着蘇瑾瑤的胳膊的力氣加大了,希望這樣能夠盡量讓蘇瑾瑤的腳少受些力。
來到後院,小厮朝前面的花圃一指,道:“皇子妃請先去那邊喝茶,我家小少爺稍後到了。”
蘇瑾瑤沒有說什麽,徑直走了過去。雖然一直沒見潘先生也沒見林氏姐弟,但蘇瑾瑤的直覺是她這次來總會有所收獲。
這花圃不小,周圍是一圈半人多高的鐵線蓮圍城的花牆。坐在這花圃裏的石凳,竟然看不清楚外面的情況了。
而且這花圃裏的石桌也是光溜溜的,說是請蘇瑾瑤在這邊喝茶,卻連個茶杯都沒看見。
蘇瑾瑤倒是不在意這些,她隻想知道這馮家玩的什麽把戲,因而坐了下來,專心的聽着周圍的動靜,耐心的等着。
又過了一會兒,才傳來腳步聲。聽起來像是幾個人,間有個人腳步聲很輕,要麽是極爲瘦小,要麽根本是個小孩子。
蘇瑾瑤朝那個方向看過去,一直到那一行人走近了才看清,果然是四皇子滄千淵。他身後跟着的是潘先生,還有幾個馮家的家丁。
蘇瑾瑤看到潘先生,臉顯出了笑意。
她并沒有理會走在前面的四皇子,而是直接朝潘先生道:“潘先生,多日不見,可還好嗎?你那位徒弟究竟是哪裏不争氣,惹得您生氣要把人帶走了懲戒?”
蘇瑾瑤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直接認定了林秀繡是被潘先生帶走的。
潘先生的臉色也不好看,被蘇瑾瑤問過之後低垂着頭,不聲不響的垂手而立,顯然是滿心的愧疚。
愧疚?蘇瑾瑤心好笑,這個時候他愧疚有個屁用。要不是他把林秀繡騙過來的,蘇瑾瑤也不用走這一趟了。
潘先生遲遲不說話,四皇子被人忽視了可是不太高興。
他向前幾步站在蘇瑾瑤的面前,抿了抿唇,然後說了一聲:“皇嫂,我有事和你說。”
“說吧,我聽着呢。”蘇瑾瑤把二郎腿翹起來,坐着沒動,眼睛冷意森森的看着四皇子。
她不信,一個小屁孩還能張狂到什麽程度。
四皇子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蘇瑾瑤的态度會這樣。
他原本以爲蘇瑾瑤爲了林氏姐弟親自跑到馮府來了,是急急忙忙來要人的。隻要蘇瑾瑤跟自己一開口,四皇子可以順理成章的提條件了。
可是現在蘇瑾瑤擺出這個姿态,反而好像是自己有事求她,所以才把她請來的。是“請”的方式不太光明,此時還得提防這位皇嫂發飙。
想到這裏,四皇子暗自吸了口氣,手縮在袖子裏,用指甲狠狠的摳了摳手心。
他在心裏也是不住的告誡自己:你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怕任何人,你手裏有一副好牌,可以随意的提出條件和籌碼。
四皇子又把想說的在腦子裏組織一遍,才走到蘇瑾瑤的對面,大模大樣的坐了下去。
或許是因爲這樣可以表示和蘇瑾瑤平起平坐,地位也不差什麽了。
隻是沒想到,四皇子本來還是個孩子的身形,最多也是個小小少年。蘇瑾瑤坐着,他站着顯高,氣勢還有些。
但現在他坐在蘇瑾瑤的對面蘇瑾瑤矮了一些,别說是氣勢輸了,說話都得跟蘇瑾瑤擡着頭說。
可是坐都已經坐下去了,總不能再立刻站起來吧?
因而,四皇子的心裏也是有些懊惱,怪自己一時間沒有想的太周到,有些失了面子了。
你是被利用的一個
蘇瑾瑤就看着四皇子坐在面前,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眉心也是亂跳。就覺得這小子不管怎麽少年老成,終究還是個少年心性啊。隻是氣勢上落了一節,怎麽就完全坐不住了呢。
想到這裏,蘇瑾瑤松了一口氣,覺得還是不應該高估這個小子了。
四皇子眼睜睜的看着蘇瑾瑤冰冷的眼神變成了放松,心裏就冒起了一股火,大聲道:“皇嫂,我是來告訴你,把喜墜兒交給我,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哦?不是讓我拿喜墜兒換林秀繡和林秀清姐弟,還有我那個叫明翠的丫鬟嗎?”蘇瑾瑤倒是顯得有些吃驚了。
“他們我自然還有用,你現在把喜墜兒給我。”四皇子一副“我的地盤我做主”的模樣,說的好像根本就沒得商量似的。
蘇瑾瑤搖搖頭,道:“這可不是談條件的口氣啊。你要喜墜兒,我要林氏姐弟和明翠,這才是公平交易。你拿住他們三個逼着我過來了,卻想要空手套白狼啊?你想的真美。”
“是不是想的美你很快就知道了,你到底要不要交換?”四皇子再次大聲的說着。就好像聲音不大就沒有底氣了似的。
蘇瑾瑤點點頭,道:“我說了,交換可以。可你要我白白交出喜墜兒,不行。除非你有威脅我的本事?”
“你仗着自己有一隻神蠱王就了不起是嗎?告訴你,我也有。”四皇子竟然有些急了,還不等蘇瑾瑤再說什麽,就在腰間一拍。
蘇瑾瑤早就看見,四皇子腰間挂着玉質的镂空小筒。現在他一拍之下,那玉筒裏就爬出了一隻褐色的甲蟲。
甲蟲有成年男人的拇指大小,背上有三條金線,嘴巴一張一合之間,可以看到裏面一對鋸齒狀的鉗子。
更爲怪異的是,甲蟲的尾部還有蠍尾樣的倒鈎,隻不過沒有蠍子的尾巴那麽長,而是短短的三節。但是倒鈎上隐隐的泛出紅色,看得出是有劇毒的。
蘇瑾瑤看看那隻蠍尾甲蟲,再看看四皇子一臉猙獰對着自己的模樣,就“啧啧”道:“小子,你是不是太早就亮出底牌了?這隻神蠱王才升到三階而已,距離我的七階頂級神蠱王還差了足足四級呢。這就叫露怯。”
“哼”四皇子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一隻不行,如果是三隻呢?我就不信你的七階神蠱王能夠勝得過我的三隻神蠱王。”
說完,四皇子朝手裏的蠍子甲蟲打了個口哨。
然後衆人就看到那隻蠍子甲蟲把口長大,從它那長着鋸齒鉗子的口中,又爬出了兩隻蠱蟲,而且都是神蠱王級别的。
一隻的體型、模樣和蜜蜂差不多,也是三階神蠱王;另一隻細細長長的像是蚯蚓,是二階神蠱王。
蘇瑾瑤忽然就覺得面前這個熊孩子是不是腦子有豆?這是小孩子打群架嗎?蟲多勢衆啊。
難道四皇子以爲三階加三階、再加上個二階就等于八階,這樣就可以高過自己的七階神蠱王了?
虧了她還在路上一本正經的把腳傷綁緊,以防會有一場惡戰呢。早知道是這個局面,她就輕松對待了。
蘇瑾瑤挪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微微扶額。然後才道:“四皇子,别兜圈子了,你要是不肯直接說明意圖,我替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