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我哪有傷害父皇。我根本連父皇的面都沒有見着呢。”四皇子也是急了,眼睛都瞪了起來。
但他也是聰明,馬想到了關鍵,問道:“你是說,皇後娘娘把那隻蠱蟲拿到皇身邊去了?”
“沒錯。而且九公主把蠱蟲帶過去的時候也毒了,還差點死掉。”蘇瑾瑤說完,對四皇子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把實情告訴你。”
“這,這不是我本意啊。你,你要告訴父皇嗎?”四皇子畢竟還是小孩子,緊張已經有了些慌‘亂’。
蘇瑾瑤搖搖頭,道:“如果你如實地告訴我原因,我可以考慮不說出去。不過,如果皇後反咬你一口,我沒有辦法了。”
想了想,蘇瑾瑤又道:“實際,我今天把神蠱王放出去,是要它在這附近找出養那隻蠱的人。所以算是你不說,這件事遲早會查到你的身。”
四皇子聽了有些急躁的抓了抓頭發,道:“我本來是和皇後聯手,打算陷害我母妃的。然後讓皇或是皇祖母趕她出宮。”
“你說什麽?陷害裕貴人!!”蘇瑾瑤也是一驚。她真心沒有想到,有兒子坑爹的,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坑親娘的。
四皇子連忙擺手,示意蘇瑾瑤小聲點。然後他拉着蘇瑾瑤蹲下來,還示意蘇瑾瑤最好低着頭說話。好像這樣,聲音傳不出去似的。
蘇瑾瑤也沒有抗拒,由着四皇子,蹲着身子、低下頭聽他說話。
四皇子道:“我不是真的要害我母妃。我隻是想要‘弄’些小事情,讓她在這宮裏待不下去,然後可以被趕走了。不過,仗着我哥哥的身份,母妃應該不會被怎麽樣,最多隻是送她會青梵去。那樣的話,她不是自由了嘛。”
“這麽說,你是想幫助裕貴人?”蘇瑾瑤覺得自己明白四皇子的意思了。
四皇子點點頭,道:“當年我母妃得到父皇的寵愛,也不過那麽短短幾年而已。但是後來,母妃一直被人排擠、利用,反正過得很不開心。表面,父皇還是專寵她的;可實際,最不得寵的是我母妃,反而是容妃娘娘很得寵的。但是父皇把母妃推在前面做掩護,知道容妃專寵的可沒有幾個。”
看來,四皇子倒是一片好心,想要讓裕貴人獲得自由,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蘇瑾瑤當然知道裕貴人被利用的事情。現在想想,裕貴人似乎還真是一直都被利用着,而得寵的人卻并不是她。
當年有拓跋雲姬,也是古學斌的母妃和裕貴人争寵;裕貴人被皇和皇太後利用,除掉了拓跋雲姬。
後來得寵的又變成了容妃娘娘,裕貴人還是作爲擋箭牌的命。
想必,要不是裕貴人夠狠,她也無法在宮生存吧。那些被假象‘蒙’蔽了的後宮‘女’人們,一定把裕貴人恨得牙根癢癢。
可實際,皇心裏喜歡的‘女’人都被保護起來了,倒是裕貴人是被推出來頂雷的。
等等……蘇瑾瑤的心思飛轉,恍然間想到了一個關鍵。
如果說當年拓跋雲姬之死是另有緣由,那麽容妃娘娘的離世豈不是也有疑點?
更何況,九公主剛剛親口證實了容妃娘娘應該是死于蠱毒,那麽會不會是裕貴人又一次被人借刀殺人呢?
蘇瑾瑤立刻問道:“四皇子,你養的蠱除了這次給了皇後娘娘之外,以前還給過什麽人嗎?或是說,以前你也把蠱給過皇後?”
“你不是說,剛才的問題是最後一個了嗎?”四皇子再次顯得不耐煩了,還打了個哈欠道:“我養的蠱不怎麽聽話,隻有在我身邊的時候才乖巧一點。平時也會四處‘亂’跑,偶爾跑丢了或被鳥兒吃了也說不定,我都沒有一隻隻的數過,也不在乎哪隻丢了。反正都不是高級的蠱蟲,咬不死人的。”
四皇子對蠱蟲的态度,讓蘇瑾瑤也是無語了。他怎麽能這麽不負責任,讓蠱蟲‘亂’跑呢。
不過,四皇子有一點說的沒錯,不是很厲害的蠱蟲,到處跑也咬不死人的。最多是馬蜂狠一點,咬的疼一點罷了。
事情一時間又有些‘迷’離,蘇瑾瑤總覺得似乎有一條線被牽扯着,但現在那條線還不明顯,她也無法抓住某一個關鍵。
蘇瑾瑤站起身來,對四皇子道:“好,我不再問了。我再把你那隻蠱蟲怎麽害了皇的事情給你講講。希望你聽過之後,好好的管着你手裏的那些蠱,要麽全部‘交’給你母妃,千萬不要讓它們‘亂’跑傷到人了。尤其是,不要用這種小兒科又漏‘洞’百出的法子去給你母妃鋪路。她若是可以輕易離開這個皇宮,她早自己想辦法了。”
四皇子也不是傻子,他應該能夠明白蘇瑾瑤的話。而且這種小兒科的手段一看是用來陷害人的,裕貴人養的蠱可是從來沒有出過差錯。
蘇瑾瑤道:“你那隻蠱喜歡血食,正好我給皇手術之後血腥氣較大。你也知道血氣是掩蓋不住的,蠱蟲對血氣敏感會很容易發現。所以九公主把那隻蠱蟲帶過來之後,蠱蟲循着血氣爬到了皇身邊,使得皇毒了。不過在我發現是蠱蟲破壞了皇的傷口之後,用我的神蠱王布下了一些毒絲。等到那隻蠱再次出現的時候,它會被神蠱王的毒絲殺死。”
正是因爲今天早,皇後帶着九公主又去皇的寝宮,而蘇瑾瑤留下的毒絲已經起了作用。不過蠱蟲被殺死之前,垂死掙紮的時候咬了九公主,
南方有天災
蠱蟲垂死之前咬了九公主就和反噬的作用差不多。隻不過原本等級不高的蠱蟲在死前會釋放出所有的毒素,加上蘇瑾瑤神蠱王的毒絲也對九公主有了一定的傷害,因而她中毒的情況就比較嚴重。
隻不過,蘇瑾瑤所說的毒性難解……哈哈,她是在危言聳聽。不說的嚴重點,怎麽吓得蓮姑和九公主都說了實話呢。
目前來看,還真沒有多少蠱毒是蘇瑾瑤的神蠱王不能解的。
隻是,現在見了四皇子,謎題解開了一部分,卻又有另一部分讓人不解。
比如皇後爲什麽要對皇上下手?不會隻是爲了陷害自己,讓皇上增加疼痛這麽簡單吧。
而容妃娘娘是真的死于蠱毒,還是九公主太小不懂得分辨?又或者,九公主說自己也可能牽連其中,是指皇後要出手對付自己嗎?
而且皇後不去找裕貴人聯手,反而找四皇子要蠱蟲,這本身就和糊弄小孩子差不多。那皇後是真的蠢,還是說皇後其實是好心,是有意借此機會讓裕貴人能夠出宮?
不管怎麽說,蘇瑾瑤都覺得自己已經被攪亂了。
“皇嫂,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走了。”四皇子終于忍不住開口,他可不想陪着蘇瑾瑤在這裏發呆。
蘇瑾瑤點點頭,道:“沒事了。我也要回去了。”
“哦,那你快點吧,宮門真的要關了。”四皇子說完,又道:“那我的事,你真的不好告訴父皇吧?”
“我不會說,但是别人要說出去我就沒有辦法了。所以你自己還是聰明點,不要什麽事情都攪和進來。記住,管好你的蠱,否則會給你母妃惹來大麻煩的。”說完,蘇瑾瑤就先一步轉身走了。
回到羊車那裏,明娟說蘇瑾瑤離開期間也有侍衛經過。不過看到是太子專用的羊車,也就沒有上前詢問。
蘇瑾瑤點點頭,沒有說什麽,就吩咐離開皇宮。
一直到了宮門,明翠還在這邊等着,也不見有什麽意外發生。蘇瑾瑤就帶着她們直接回了太子府。
這一夜也很平靜,并沒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似乎就連九公主中毒這件事,都沒有在宮裏掀起什麽波瀾,更沒有外人知道這件事。
第二天一早,蘇瑾瑤起來梳洗完畢,就換上宮裝再次進宮了。
這次她是直接去見皇上。離開了這兩天,皇上的傷也得好好再檢查一遍了。
蘇瑾瑤來到皇上的寝宮外,悅總管聽到通禀立刻迎了出來。不過悅總管道:“太子妃請随我先去偏殿等候吧。皇上正在見過幾位大臣。”
蘇瑾瑤無意關心國事,就随口問道:“父皇真是不容易,病了還要憂心國事。不能上早朝,就把寝宮當成朝堂了。”
悅總管也是歎了口氣,道:“唉,可不是嘛。北方幾個小國虎視眈眈、不住的鬧騰。皇太子殿下趕過去平息了,可是南方又鬧了起來。不過,南邊不是人禍,是天災。”
“天災?”蘇瑾瑤想到前幾天古尚卿說過,如果到了雨季,工部就要操心河
道的問題。就問道:“是洪災嗎?”
悅總管再次歎氣道:“可不是。年年堵,年年漏,河堤、江堤年年修,可是大把的銀子就好像是直接砸進了水裏,一到了雨季,還是要鬧洪災。”
蘇瑾瑤知道,古代人靠天吃飯,天災年年有,隻是輕重程度和地域不同而已。有時候是幹旱、有時候是暴雨,這個是皇上最頭疼的事情。
悅總管将蘇瑾瑤送到偏殿,吩咐宮女伺候着。然後說道:“太子妃在這裏候着吧。這邊的事情沒個決斷,隻怕皇上也是無心看病的。”
蘇瑾瑤點頭答應着,讓悅總管不必理會她,回去伺候皇上就好。
悅總管走了,宮女就陸續送上了茶水和糕點。
不過蘇瑾瑤也剛吃過早飯還不餓,于是就取出裝着神蠱王和銀翅蜂的銀罐子,擺在桌上逗弄着兩個小家夥。
銀翅蜂比之前老實多了,就是還有些蔫兒,應該是對蘇瑾瑤的那滴血還不能适應,融合的過程有些長。
蘇瑾瑤正想着是不是應該用些輔助的藥物,來幫助銀翅蜂消化掉自己的血液,以便更快、更好的控制它,就聽見裕貴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太子妃真是有機緣,這麽大的一隻銀翅蜂也給你逮着了。”
蘇瑾瑤一擡頭,裕貴人已經進了偏殿,臉上笑容很是燦爛,看不出她來這裏的本來意圖。
“裕貴人可好?”蘇瑾瑤一邊打着招呼,一邊把神蠱王和銀翅蜂都收了起來。
裕貴人走近了,就坐在蘇瑾瑤的對面,說道:“怎麽收了?怕我搶你的?太子妃可别忘了,你還欠我一隻神蠱王的卵呢。”
蘇瑾瑤笑着道:“當然是沒忘呢。等我把另外兩次反噬挨過去了,它産了卵立刻交給你。”
裕貴人點點頭,用單手撐在桌上看着蘇瑾瑤,道:“其實我來,是感謝太子妃的。我見着茉瑪公主了,她很好。就是……”
說到這裏,裕貴人還撩了一下頭發,歎了口氣道:“就是知道自己要當奶奶了,總是覺得不服老。”
蘇瑾瑤沒想到裕貴人還挺幽默的,繼而又想到昨天四皇子說要幫裕貴人脫離這個皇宮。蘇瑾瑤忽然就有個念頭:或許裕貴人真的不适合這裏。
作爲青梵之燕,這個皇宮給予裕貴人的是束縛;作爲女人,她也并不愛皇上。
而自由的心和特異的習俗,都決定了深陷皇宮的她并不可能會感到幸福。
想到這裏,蘇瑾瑤不由的仔細打量起裕貴人來,就見她美是真的很美,隻是三十多歲快要四十的年紀,保養的再好也和青春年少的女子沒法比了。
皮膚的光潔細膩,卻藏不住她眼中略顯疲憊和哀怨的神情;插滿發間的黃金步搖和珍珠頭飾,反而顯得有些累贅了。
蘇瑾瑤想象着許多年前,一身紅色少數民族服飾的裕貴人又是多麽的熱情洋溢,美豔快樂?
“太子妃,你是爲何這樣看我?”裕貴人被蘇瑾瑤看得奇怪,忍不住出聲,還伸手推了她一下。
養蠱的秘訣
裕貴人推蘇瑾瑤并無惡意,也根本沒有用力。隻不過是調侃和打招呼一樣,随手而爲。
可沒想到裕貴人的手才挨在蘇瑾瑤的肩頭,窩在銀罐子裏的銀翅蜂突然飛了出來,朝着裕貴人的手上就是一口。
裕貴人匆忙的想要躲開,隻是銀翅蜂來的突然,沖的也是太急太快了。雖然沒有咬在她的手背上,但最終還是把裕貴人的小拇指給咬破了一塊皮。
“嘶,你這小東西還沒有馴服?”裕貴人忍着疼把小拇指的傷口擠了一下,就發現傷口處流出來的血不是黑的,但紅的有些不一樣。
蘇瑾瑤連忙道:“我昨天才試着馴服它,隻是效果還不理想。以前它也沒有護主的行爲,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
裕貴人用指尖沾着自己手上的血,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就道:“沒事。确實沒毒,反而對我有好處。不過我也承受不住這麽大補的東西,我得先回去了。”
說完,裕貴人起身就要往外走。但是走了幾步,又從腰間掏出一個竹筒,回頭朝蘇瑾瑤抛過來。
蘇瑾瑤接住竹筒一臉的詫異。她知道這竹筒裏應該是裝着裕貴人養的蠱,可是裕貴人把這個給她做什麽?
裕貴人解釋道:“雖然是無意間得了你的好處,可我也不是愛占便宜的人。這竹筒裏是一隻蠱王。用你的血喂它三天之後再喂給銀翅蜂吃。如果銀翅蜂能夠因此而進階的話,就會被你所馴服了。”
蘇瑾瑤聽了眉心一展,連忙追上裕貴人,問道:“你是說,如果想要馴服厲害的蠱蟲,并不是直接用飼主的血喂食,而是用另一隻蠱做載體,效果會更好?”
裕貴人一笑,道:“你倒是聰明,一下子就把我養蠱的秘訣學去了。沒錯,飼主的血直接喂給蠱蟲,效果隻能算是一般。但如果用一隻已經被你馴服的蠱蟲做載體,那效果就不一樣了。别忘了,蠱蟲要進階成爲高級的蠱王,本身就是要吞噬同類的。當然,如果你的本事還不能馴服一隻蠱王,那就用普通的蠱蟲代替。但是蠱的階級越高,效果自然就更好。”
裕貴人說完,不等蘇瑾瑤再問什麽,就轉身離開了。
蘇瑾瑤則是看着自己手裏的竹筒,又看看銀罐子裏的銀翅蜂,已經完全解惑了。
蘇瑾瑤又小心翼翼的把竹筒打開,從裏面先是倒出了一片桑葉,繼而又倒出了一隻蠶寶寶模樣的蠱蟲來。
這隻蠱雖然是一隻蠱王,但明顯不是攻擊類型的蠱蟲,毒性也并不強。
看來,裕貴人的養蠱訣竅就是培育一些高品階、但傷害力和毒性都不大、卻又容易馴服的蠱王,然後用這樣聽話的蠱王當做食物,去馴服更厲害的蠱蟲。
而銀翅蜂和神蠱王看到了蘇瑾瑤手裏的蠱王,一股腦的飛了出來,圍着蘇瑾瑤的手心打轉。
看得出來,這隻蠱王作爲食物的命運是注定了,它的美味讓這兩小隻都快要流口水了。
不過,蘇瑾瑤可不能現在就把這隻蠱王給它們吃了。沒有血飼的過程, 吃了也是白吃。
見蘇瑾瑤把蠱王又收了起來,神蠱王倒是沒有什麽意見,隻是垂頭喪氣的飛回銀罐子裏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