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蠱王又得意洋洋的飛回到蘇瑾瑤的肩頭,展了展翅膀,窩在蘇瑾瑤的衣領裏睡覺去了。
蘇瑾瑤則是給皇上把傷口簡單的包紮一下,又開了個藥方讓悅總管去煎藥。
等到藥煎好了拿過來,皇上的毒已經解的差不多了。隻是傷口有些紅腫,看來是兩種毒性太過劇烈,使得傷口微微化膿了。
“父皇,把藥湯喝了就睡一覺。等到了晚上就什麽事都沒有了。”蘇瑾瑤說完,親自把藥湯給皇上端到面前。
皇上由悅總管扶起來,蘇瑾瑤就給他喂藥。待一碗藥湯喝下去,不一會兒藥效上來,皇上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太子妃,皇上這一病,還真是多災多難啊。”悅總管一邊收拾着藥碗和之前換下來的白布,一邊歎着氣。
蘇瑾瑤也不由得歎氣。是啊,從手術之後,皇上就被諸多算計,還要憂心後宮的女人們如何争寵。當皇上還真是不容易。
忽地,蘇瑾瑤就覺得古學斌是不是有點閑?他起碼不用應付很多個女人啊,真是明智。
莫名的,蘇瑾瑤走神了,也開始想念起古學斌來。
而且,她才離開一天多的時間,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可見對方隐藏在暗處也是在見縫插針,不會讓自己消停就是了。
可是,難道就由着那個人在暗地裏鬧騰,自己坐視不理?
就這樣等着對方出招,自己再去化解不是太被動了嗎?
蘇瑾瑤抿了抿唇,想着是不是應該用個什麽辦法,把那個躲躲藏藏的家夥給揪出來。
想到這裏,蘇瑾瑤再次把她的神蠱王叫了出來,并且讓它圍着皇上的寝宮飛了起來。
悅總管看着這隻金色的蠱蟲振翅飛舞着,也猜到蘇瑾瑤是要做什麽,但他卻并沒有問的意思。
蘇瑾瑤就對悅總管道:“我讓我的神蠱王在這周圍布下一點毒絲,能夠起到一定的防禦作用。”
聽到蘇瑾瑤說這是防禦,悅總管就點點頭,一副放心下來的表情。
神蠱王飛了好一會兒,飛飛停停的,看起來還挺悠閑。
蘇瑾瑤也不急,等到神蠱王再回來落到她的肩頭,才将它收了起來。不過蘇瑾瑤始終沒說單單飛了這麽一圈,會布下什麽樣的防禦。
因爲皇上睡着了,一時半會也不會醒來,蘇瑾瑤也沒有多停留。又和悅總管交代了一下皇上醒來之後的注意事項,也就離開了。
出了皇宮,蘇瑾瑤也沒有回太子府,而是去了雅府。
太子府現在隻有她一個女主人,古學斌也不在,她回去之後就會覺得冷清,還不如去和小城兒他們聚聚。
來到雅府,這裏才是真正的熱鬧。蘇家、李家,加上林秀繡姐弟兩個,還有那麽多的下人來來回回,顯得比太子府可是熱絡多了。
管家見蘇瑾瑤來了,趕緊過來彙報說,這兩天又招了四個下人。兩個丫鬟是負責府裏上下洗洗刷刷的活兒,另外還有一個廚娘還有一個雜役。
蘇瑾瑤并沒有見這些人的意思,隻是吩咐管家道:“做的好的話工錢不要吝啬,做的不好立刻讓他們走人就是了。做活利落,手腳要幹淨。”
管家連連點頭,說是都會按照蘇瑾瑤的要求去做。
蘇瑾瑤就直接往後院走,要先去給蘇顯貴打個招呼。很巧的,四平也在蘇顯貴這屋裏。
蘇瑾瑤就道:“正好,順便給你診脈,看看這毒怎麽樣了。”
診脈的結果當然是沒有問題。神蠱王進階之後的毒性完全壓制了雙足金蟒的毒,四平那瘋癫的毛病徹底好了。剩下的就是慢慢調理和恢複,他的身體應該很快就會恢複到原來的狀态。
蘇顯貴的念想
蘇瑾瑤給四平診脈結束了,卻好奇怎麽春妞沒在?要是平常,春妞一定都是跟在四平身邊的。 就算是春妞去忙了什麽活計,聽到自己來了也該過來見見吧?
蘇瑾瑤就問道:“春妞呢?我大姐好像也沒在家?”
“出去遛彎兒了。”蘇顯貴笑着道:“今兒吃過午飯,春妞和菲兒,還有秀繡那個丫頭就出去了。小城兒怕她們迷路,就跟着一起去了。”
蘇瑾瑤一聽就笑了,估計根本就不是怕她們迷路,而是小城兒想要跟着林秀繡一起出去吧
不過現在小城兒還太年少,蘇瑾瑤也不想把這件事說給蘇顯貴聽。若是蘇顯貴發現了再說,隻要别人沒有發現,蘇瑾瑤不會讓小城兒覺得自己嚼舌根。
蘇顯貴則是問道:“瑾瑤,聽說……你男人遠行了。你一個人要是在家裏悶,就回來住啊?”
蘇顯貴估計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古學斌,最後還是選擇稱他爲蘇瑾瑤的男人。
蘇瑾瑤點點頭,道:“确實走了,好久才能回來。不過,我若是不在府裏住着也不合适。就算是省親的話,我也是隻能回古家的。這裏畢竟隻能算是我的一個外宅。”
的确,蘇瑾瑤現在的身份不同了,這雅府可以是她名下的産業,但是在天下人的眼裏,她隻是古家的二小姐。
而且太子殿下遠行,太子妃自然是要安心守在府裏,哪有跑到自己的外宅居住的道理呢。平時走動走動也就算了,若是蘇瑾瑤真的搬過來住,隻怕有心人就要念叨了。
爲了不給古學斌惹麻煩,她自己也嫌煩,所以還是住在太子府最好。
蘇顯貴聽了蘇瑾瑤的話,點點頭,道:“也好。畢竟是嫁人了,要守婦道。何況你嫁了這麽富貴的人家,規矩也必定是多。”
蘇瑾瑤一邊答應着,卻也不想聽蘇顯貴念叨這些,就道:“爹,我不是說想要帶你去方家看看嗎?既然小城兒和大姐、春妞他們都出去了,那我們也出去轉轉吧。就先去方家看看。”
蘇顯貴怔了一下,然後就使勁兒的點點頭,道:“好,好。回你娘當初住過的地方看看。”
蘇瑾瑤心道:看怕是看不出什麽了,不過算是給他個安慰吧。
蘇顯貴沒有帶輪椅過來,拐杖也沒帶着。從這裏到方家雖然不遠,但是要蘇顯貴走路過去肯定是不行的。
蘇瑾瑤就叫管家過來備車,又叫了一個有力氣的家丁跟着,方便扶蘇顯貴上下車。
方家的舊址還在,但是也隻有一圈院牆了。之前蘇瑾瑤一把火燒的還算是徹底,沒留下什麽。
馬車來到了這邊,那個家丁很勤快,把蘇顯貴半扶半抱的從馬車上弄下來,就扶着他往門口走。
大門虛掩着,在外面自然是看不到裏面的情況。直到蘇顯貴伸手把門一推,就愣住了。
“瑾瑤,這……這是怎麽回事?”蘇顯貴手都有點哆嗦,看着院子裏一片焦糊的廢墟,心開始抽疼起來。
蘇瑾瑤連忙跟着過來,道:“爹,這就是方家的舊
址。不過之前古學斌把這裏給了我,我就一把火燒了,準備重新再蓋起來。不過最近事忙,一直沒空出時間來,就還是這個樣子。”
“燒了?!!”蘇顯貴的嘴唇顫抖着,激動的快要說不出話來了。伸手指着這一片方家的廢墟,道:“這裏就什麽都沒留下?”
“沒有。”蘇瑾瑤堅定的搖搖頭,道:“方家的過去已經是一片空白,隻留下我一個人要重振方家就要從頭開始。所以我就把這裏付之一炬,所有的一切都是嶄新的,與過去毫不相幹。”
蘇顯貴似乎是聽懂了,又好象是沒有。他再次放眼望去,眼神裏有情愫,有惋惜,有不舍,還有些說不出是什麽心情的複雜意味。
蘇瑾瑤知道,蘇顯貴對方穎娘确實是用情至深的。他盼着哪怕能夠看一眼方穎娘曾經生活的地方,也算是和她的過去有一個交集。
可是如今什麽都沒有了,他在心中的那一點念想也都變成了無的放矢的一片虛空,當然心裏會難受。
蘇瑾瑤沒有再出聲。索性讓蘇顯貴就這樣看着也好,過去的東西找不回就算了,其實他也從未真正擁有過方穎娘,對這一切又何必太執着?
一陣風吹過,那片廢墟裏還有些黑色的炭灰飄起來,顯得這裏一片頹廢。
蘇瑾瑤無意間回頭,就看到蘇顯貴的眼裏竟然有了淚光。他仿佛看見的不是一片廢墟,而是心愛的女人遠去了,再也不能回來。
“爹……”蘇瑾瑤輕輕叫他一聲,走過去将他的袖子拉了拉,輕聲道:“你放心,我會重振方家的。讓這裏再如往日般輝煌。”
“瑾瑤,你一定要讓你娘再看到這裏,爹求你了。”蘇顯貴說着,眼角的一滴淚水終于滑落。
他用衣袖沾去了淚珠,再次看着眼前的一切,歎了口氣,才轉身慢慢的退了出去。
蘇瑾瑤也回頭又看了一眼,然後跟在蘇顯貴身後,一起出了方府的廢墟。再回手把大門關上了。
這裏已經荒廢了十幾年,所以根本就不會有人來。門,關與不關根本就沒有什麽要緊。
但蘇瑾瑤覺得,關起來的是一份記憶,再次敞開的時候,應該就是這裏的重生。
回到馬車上,蘇顯貴始終不言不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蘇瑾瑤也沒有說話,就坐着馬車又回了雅府。
小城兒他們也回來了,估計是剛回來不久,還在前廳擺弄着大包小包的東西。一看就是這次逛街的成果。
“二姐,你來啦。”小城兒先過來打招呼,但是看到被扶進來的蘇顯貴臉色不好,就問道:“爹,您這是怎麽了?”
蘇顯貴擺擺手,說了聲:“爹沒事。”然後又對蘇瑾瑤道:“瑾瑤,你跟爹過來,爹有東西給你。”
“好。”蘇瑾瑤答應着,示意那個家丁先把蘇顯貴扶進去。然後她朝小城兒使個眼色,意思是讓他現在别多問,回頭她再給他細說。
小城兒會意,點了點頭就不再多話了。
給娘親修祠堂
蘇瑾瑤來到了蘇顯貴的屋裏,他正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手裏拿着他們來的時候收拾的包袱發愣。
蘇瑾瑤走過去叫了一聲“爹”,然後蹲在了蘇顯貴的身邊,道:“爹,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可是,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在最合适的時候,重振方家的。”
“瑾瑤,爹信你。”蘇顯貴放下手裏的包袱,轉頭看着蘇瑾瑤,道:“爹是想要求你一件事。”
蘇瑾瑤趕緊道:“爹,有什麽事您直說就好,不用這個‘求’字。我一定會認真去辦的。”
蘇顯貴點點頭,把那個包袱又拿了過來,放在腿上沒有解開,而是直接伸手在裏面摸索着。
不一會兒,蘇顯貴就拿出個灰色的小布包,比巴掌大一點,一動還有“嘩啦”聲。
蘇瑾瑤知道,那應該是蘇顯貴用來裝銀子或是銀票的。可是她不明白蘇顯貴突然要拿這個做什麽。
蘇顯貴把大包袱放回去,這次把小布包解開了。裏面放的果然是幾塊銀子,還有一疊銀票。
“爹?”蘇瑾瑤詫異的看着蘇顯貴翻動那些銀票,道:“我不缺錢的。”
“爹知道你不缺錢。”蘇顯貴一邊說着,一邊把那疊銀票展開,一張張的看起來,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
蘇瑾瑤就靜靜地等着看,她實在不知道蘇顯貴這是什麽意思了。
那一疊銀票有十來張,最後蘇顯貴從裏面拿出兩張遞給了蘇瑾瑤。道:“瑾瑤,這兩張銀票你收着,一定要收着。以後方家重建了,你用這兩張銀票蓋一間小祠堂,把你娘的牌位供在裏面。再請個懂修行的人,早晚給你娘誦經。”
蘇瑾瑤咽了一下口水,把銀票接過來看了看。每張銀票都是五十兩,加在一起是一百兩。
但不同的是,這兩張銀票上面蓋的章是官府的官印。也就是說,這兩張銀票不是某個銀莊通用的,而是官府發下來的官銀。
“爹,你怎麽有這樣的銀票?”蘇瑾瑤知道蘇顯貴和蘇菲兒在安濟城裏守着那幾間鋪子,也賺了不少錢。幾百兩的銀票應該還是有的。
可是官銀和普通的銀子不一樣,他又沒有和官府打過交道,怎麽會有這個?
蘇顯貴看着蘇瑾瑤手裏的銀票,敲了敲自己的腿,道:“應該說,是這兩條腿換來的吧。”
吸了一口氣,蘇顯貴又道:“屏山村後山真的有礦,也經官府出面開采出來了。然後就有官府的人找到我,說是我們蘇家最先發現了礦藏,你二叔把命留在了礦裏,而我廢了這兩條腿,有了死傷現在由官家出面給予補償,就給了這銀票。隻不過,你二叔沒有後人,他那補償的一百兩銀子……被你三叔一家拿去了。”
說到最後,蘇顯貴的聲音很小了。他知道,蘇瑾瑤一向和三嬸他們家不睦。這次她要是知道給三嬸家得了便宜,怕她會鬧騰起來。
蘇瑾瑤聽完看着蘇顯貴那副小心翼翼地樣子,歎了口氣,道:“爹,你不用這樣跟我陪着小心。二叔的命也不是我的,他賠償的銀子你拿着或是三叔家拿着我都沒有道理要回來。再說,那一百兩銀子對我現在來說不算什麽,我怎麽可能大老遠跑回去和他們計較。”
蘇顯貴點點頭,道:“當年我這腿殘了,你娘費盡心思給我治病。把家裏的田地賣了,她的首飾也賣了,吃了那麽多的苦就更别提了。這銀票本來我是打算回屏山村老家,給你娘重新修墳、蓋祠堂的。現在想想,蓋在這裏也是一樣的。她的家在京城,她的心意也在京城,你也在京城,你以後就可以好好的陪着你娘了。”
蘇瑾瑤聽完,覺得手裏的銀票沉甸甸的,确實滿滿的都是情意。
蘇瑾瑤就道:“好。這銀票我收下了。等到祠堂蓋好了,我再帶爹去看看。”
說完,蘇瑾瑤想了想又道:“爹,你要再好好的鍛煉啊。等到娘的祠堂蓋好了,你要自己走着去看她,她在天有靈也會覺得安慰的。”
“好,好。爹知道,知道了。”蘇顯貴激動的點點頭,眼眶又紅了。
蘇瑾瑤怕蘇顯貴繼續這麽煽情,站起身把銀票收起來,說道:“爹,别想這些事情了。我去叫管家多準備幾個好菜,咱們好好吃頓團圓飯。從你和大姐來到京城,我們還沒在一起吃過飯呢。”
蘇顯貴點點頭,雖然還是難以從回憶中抽回情緒,但也有了一絲的笑容。
蘇瑾瑤朝蘇顯貴笑笑就出去了。她順便和小城兒說說今天帶着蘇顯貴去了方家的事情。
然後,蘇瑾瑤把那一百兩銀票也拿了出來,交給小城兒道:“這是爹的銀子,我不能動。你替爹保管着,等到爹回去的時候,你還是帶着爹回一趟屏山村,給娘親把墳重新修好,爹也有個念想。”
小城兒連忙推回來,道:“二姐,既然爹讓你在京城給娘親蓋祠堂,你就把這銀子用了吧。我明白爹的心意,你真的不能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