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轉頭看着蘇瑾瑤,倒是那兩個女孩先反應過來,軟糯的聲音叫了一聲:“皇嫂好。”
不用猜也知道,這兩個女孩應該就是古學斌的妹妹們,是皇宮裏的小公主。不過兩個女孩态度友好,蘇瑾瑤也就禮貌的朝着她們一笑。
但是其餘的十多個年輕女子就沒有人說話了,有幾個看着蘇瑾瑤還故意把頭轉向了一旁,似乎是不屑?
蘇瑾瑤不禁好笑,她們有什麽不屑的?因爲她們是皇上的妃子,就自以爲比自己高級?又或是……輩份大了點?
論身份,自己是正牌的太子妃,儲君的正妻,将來是最有可能做皇後的人。
而她們,在小戶人家就是個妾室的身份,甚至是和通房丫頭一樣。在皇室也不過就是普通的妃嫔,比宮女能好過那麽一點?
論樣貌,她們也算是年輕貌美,可宮中的美女少過嗎?她們擠在一起也不過就是姿色尚可,估計皇上連她們的名字都未必記得住。
蘇瑾瑤卻更加年輕而充滿活力,又自帶着一股子英氣勃發。完全是這些莺莺燕燕的庸脂俗粉所不能比的。
論實力……蘇瑾瑤可不覺得那十幾個女子會有什麽實力可言。甚至,蘇瑾瑤有武功、會醫術、能經商、懂暗殺。
而這些女子,蘇瑾瑤隻想扶額,覺得她們真的是有胸沒腦子的那種女人。
現在蘇瑾瑤倒是很贊同皇上的眼光了。因爲皇上能夠看出裕貴人的好,并且專寵裕貴人那麽久,不是沒有道理的。
因而,蘇瑾瑤對這些女人連不屑都省了,根本就懶得看她們一眼,就徑直又朝裏面走去。
那些女子雖然對蘇瑾瑤并沒有多少恭敬的态度,但是也沒有人敢于上前阻攔或是詢問。
隻不過背後的聲音稍微大了點,似乎是怪蘇瑾瑤目中無人。
蘇瑾瑤根本不予理會,進了後殿之後就叫一旁的宮女放下簾子。
兩個站在中門的宮女還愣了一下,直到被蘇瑾瑤氣勢滿滿的一瞥,才立刻照做。
兩人都去取來了兩尺來長的銀鈎,把兩邊簾子上的鈎子挑開,明黃色的帳簾就自動的垂了下來。
外面,不憤的聲音再起,但是根本就沒有人理會那些女子的意見。
想想也對,若是她們的意見或是不平的聲音能夠有用的話,也不會被晾在這大殿之中,要座位沒座位,連個伺候的人都不見,更是見不到皇上了。
再朝裏走,就有一名内侍帶着四名宮女站在了蘇瑾瑤面前。那内侍太監的态度很是禮貌,躬身施禮,道:“太子妃請。”
蘇瑾瑤就問道:“皇上怎麽樣了?外面的人轟出去,不要擾了皇上靜養。”
“是。”那太監應該也是有些地位的,雖然比不了皇上身邊親随的大總管有權利,但是能夠在皇上身邊聽差的人
,比幾個沒身份的妃嫔可是強一些的。
因而蘇瑾瑤說完,那太監就對身邊的兩個宮女說道:“出去傳太子妃的話,說是皇上需要靜養,請幾位小主兒都回去吧。”
那兩個宮女聽了答應一聲,就挑起簾子出去了。
蘇瑾瑤想了想,又問了一句:“那外面的兩位小公主又是誰?”
“回太子妃,一位是九公主,一位是十公主。都是容妃娘娘所生。”那太監回答着,又道:“隻不過容妃娘娘去年過世了,兩位小公主現在是由皇後娘娘照看着。皇後娘娘在這邊看望皇上,就把兩位小公主也帶來了。”
蘇瑾瑤皺了皺眉,覺得這件事情有點奇怪。她剛才看見那兩個小公主的年紀應該差不多,最多也就是相差一歲左右。
可是這個太監又說那兩個都是容妃所生的?那兩個小公主又絕對不是雙胞胎啊。一個女人可以在一年的時間連續生下兩個孩子嗎?
理論上不是不可能,可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容妃的身子可如何受得了呢。
蘇瑾瑤是醫者,她知道女子生産之後即使還在給孩子喂奶,也是有可能排卵并且受孕的。
可是這個過程也是有長有短,普通的女子都是在生了孩子半年以後,就有機會再次懷孕。
也不排除有些女子身體恢複的特别好,而皇宮的妃嫔大都不會自己喂孩子,而是會有乳娘代哺,所以這個過程可能還會縮短。
但是容妃在第一次生産之後這麽快又有孕在身,并且誕下公主的話,可見她當時是非常受皇上寵愛的吧。
蘇瑾瑤微微走神了,那太監就叫了蘇瑾瑤一聲,問道:“太子妃還有什麽吩咐?”
蘇瑾瑤就道:“沒事了。隻是覺得那兩位小公主很可愛,想要有機會和她們說說話,多親近親近。”
按理說,蘇瑾瑤是她們的嫂子,也是一家人,這話說的肯定沒毛病啊。
可是沒想到那太監表情有些怪異,似乎是在躊躇着什麽。他想了一會兒,才道:“皇後娘娘對兩位小公主要求非常嚴格,說是小公主需要好好的教養,才不會毀壞了皇族的聲譽。所以……太子妃恐怕是不容易見到的。”
也就是說,皇後對兩個小公主死死的把持着,不讓她們自由?
想到這裏,蘇瑾瑤的心莫名的一疼。總覺得孩子還小,似乎經受了一些她們所不該承受的東西。
可是仔細想想,又覺得她又不能把兩位小公主接到身邊來,皇後要怎麽管她也實在沒有權利去指責。
就這樣一邊琢磨着,那内侍太監就将蘇瑾瑤令到了後寝宮的門口。
珠簾是垂下來的,但是可以看到裏面皇太後和皇後分坐兩張椅子,而古學斌則是坐在龍榻上,正在給皇上喂藥。
至于皇上此時的情況,因爲還有龍榻四周的帳幔遮擋,蘇瑾瑤就看不到了。
那引路的太監挑起珠簾,裏面聽差的内侍大總管就叫了一聲:“太子妃到了。”然後親自出來把蘇瑾瑤迎了進去。
兩個女人的主導地位
蘇瑾瑤的到來,讓寝宮裏的人都看向了她。 蘇瑾瑤向皇太後和皇後請安問好,然後就直接來到了龍榻旁。
古學斌也正好把手裏的藥喂完了,就将藥碗遞給了宮女,他自己起身讓開了位置。
蘇瑾瑤并沒有坐下來給皇上診脈,而是先看了看皇上的氣色,然後問道:“父皇,還疼嗎?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都還好,就是這藥太苦了。”皇上笑着說道,還指了指剛剛被宮女拿走的藥碗。
蘇瑾瑤笑了,就道:“那我再開藥方的時候,加些甘草和元肉,藥湯就不會這樣苦了。”
皇上笑着沒說話,倒是皇後問道:“瑾瑤,按照你這意思,藥方是可以改的了?”
蘇瑾瑤聽了眉頭一挑,轉頭看着皇後,問道:“那不知皇後娘娘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找到了那個私自改動藥方的人呢?”
蘇瑾瑤不是咄咄逼人,但她從來都是眼裏不揉沙子的。何況皇後直接這麽一問,就分明是在挑她的刺,蘇瑾瑤當然是要怼回去了。
皇後卻并不在意的樣子,點點頭道:“确實是查到了,不過他也是禦醫坊有名的禦醫了,也是皇上最信任的一位。他也說,改動藥方并無惡意,而是覺得其中幾味藥的藥量重了,恐皇上身體吃不消。”
聽皇後這麽一說,蘇瑾瑤的眉頭又皺了皺,隐約覺得皇後真的不簡單,她找的替罪羊可能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果然,就聽皇後繼續說道:“要說起來,這個禦醫太子妃也認識啊。當初你給皇上診病的時候,他也在場。聽說還是……與你請來的那位有名的大夫師出同門。”
李禦醫!蘇瑾瑤前思萬想也沒有想到皇後會把李禦醫拉進來。
當初蘇瑾瑤給皇上确診病情的時候,李禦醫是被皇上叫來一起聽診的。他的爲人處世雖然是保守了點,但也并不是壞人,還對蘇瑾瑤客氣有加,對蘇瑾瑤的師父竹心叟也是滿懷敬意。
蘇瑾瑤頓時明白,皇後現在處于劣勢,她就會想盡辦法把自己這邊的人拉下水。
那麽,蘇瑾瑤現在面臨的問題就是保李禦醫,還是不保他?
如果蘇瑾瑤念在他是程先生同門師兄的份兒上,那麽就要承認藥劑量不合适并不算是過錯,但是也等于是給了皇後退路。
如果蘇瑾瑤狠心要嚴懲,那麽李禦醫就是替罪羊,皇後把他推進來,要抽身可是沒有那麽容易了。
思量了一下,蘇瑾瑤暗自咬牙,說道:“李禦醫人品确實不錯,隻是醫術太過保守,畏首畏尾的毛病對付疑難雜症并不合适。而且他私改藥量卻沒有同我商議,就是不對。至于追不追究……那就要看父皇的意思了。”
蘇瑾瑤并沒有開口把過失化解,就是不打算保李禦醫了。
因爲蘇瑾瑤怕這次松口了,皇後就會以此事爲借口,說她吹毛求疵,查到自己人頭上卻不作聲了。
關鍵時刻,不必要的棋子就隻能舍去了。好在這次事情并沒有鬧大,皇上也沒有因此受到什麽傷害,也算是萬幸。
聽蘇瑾瑤說完,皇後就笑了,道:“真沒想到,太子妃如此正直,絲毫不因情份而有所緩和。”
蘇瑾瑤聽了也立刻道:“正是因爲認識在先,也看着李禦醫人品不錯,我才實事求是的說話。若是我不了解到人,我會認定此人居心叵測,有謀害父皇之意了。”
蘇瑾瑤這麽說,表面看起來是很重的罪責。但是仔細想想,她的意思卻是在保證李禦醫的人品,證明他不會害皇上。
皇後眯起眼睛微微一笑,轉頭對皇上道:“皇上交代的事,臣妾已經查明了。至于如何處置,當然還是看皇上的意思了。”
皇後說話的時候雖然帶着笑,可是她重重的咬住了“如何處置”四個字,可見其心意之毒。
皇上吃過藥之後,始終是半眯着眼睛,像是在休息。
聽皇後和蘇瑾瑤一人一句說到最後,才不得不開口道:“既然李禦醫早就有告老還鄉的打算,那就準了吧。做禦醫也如同做官,不是圓滑了才好,還是要有自己的建樹和堅持,畏首畏尾終究還是不行的。”
皇上既然開了金口,那就沒有人再言語了。
皇太後則是慢聲的開腔道:“皇上還是保重身體要緊,這些個小事就不要管了。”
蘇瑾瑤聽了,立刻賣了個乖,說道:“都是瑾瑤不好,這樣的小事不應該提出來讓父皇勞心的。不過這種事可大可小,這次幸好是皇後娘娘查的及時,皇後娘娘費心了。”
古學斌聽了,連忙道:“是啊,好在宮裏的事情都有母後操持,兒臣也可以安心幫父皇處理奏折了。”
蘇瑾瑤和古學斌的話聽起來是在恭維皇後積極的管理後宮。可是别忘了,還有一位皇太後在這裏呢。
皇太後連公主、皇子們指婚的事情都是親手操辦,可見她還是要把後宮的大權抓在手裏的。
而皇後一直是以身體不好爲由,扮柔弱,從不争權奪利。此番被蘇瑾瑤和古學斌一說,就等于把她推到了皇太後的面前。
後宮是非多,何況是兩個當權的女人要争主導地位呢。
因而,這一下子就把皇後推進了坑裏。至于她今後如何與皇太後搞好婆媳關系,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反正蘇瑾瑤現在不在乎誰是婆婆,這裏沒有一個是古學斌的親娘,她也從來不憂心婆媳關系。
眼看着皇後的臉色不好了,皇太後也開始慢慢的磨牙,把炸彈引信點燃的蘇瑾瑤則是獨善其身的說道:“父皇,瑾瑤該給您針灸了。您看……”
皇上點點頭,說道:“母後,皇後,朕有瑾瑤和澈兒照顧就好,你們都回去歇着吧。晚上則是有悅總管一直陪護着,你們也大可放心。”
這就是言明了在送客,皇太後和皇後也就不能多留了。
蘇瑾瑤倒是也很認真,取出銀針開始給皇上針灸,完全不再理會誰和誰已經是暗潮澎湃。
古學斌則是取了幾本奏折,在一旁靜靜的看着。
古學斌要去冒險
給皇上針灸完之後,蘇瑾瑤又對悅總管仔細講了一下陪護的注意事項。
皇上身邊的這位大總管很是忠心,也夠聰明。蘇瑾瑤說的他都用心去記住了,難怪得皇上的信任。
等到這些都交代完了,蘇瑾瑤才和古學斌離開。
回到太子府天已經黑了,管家迎兩人進去,還說是晚飯已經備好了。
古學斌就吩咐,把晚飯擺到後院的小廳裏去。
蘇瑾瑤皺了皺眉,轉頭看看古學斌卻沒說話。心裏已經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可以說,太子府的規矩并不算多。大婚以後,更是随着蘇瑾瑤的性子她愛怎樣就怎樣。
但是除了早飯的時候,午飯或是晚飯都在前面的正廳裏擺了一桌子的菜。這也是爲了顯示主人的身份和地位,是從來不可以馬虎的。
不過今天古學斌特意讓把晚飯擺在了後院,蘇瑾瑤心裏就覺得,應該是他有話要和自己說。
兩人都是回去先換了衣服,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去了小廳。這邊不像是正廳那麽華麗氣派,但是别有一番溫馨氣氛。
飯菜已經擺好了,蘇瑾瑤和古學斌坐下來,明娟就把筷子遞了過來。
古學斌接過筷子擺了擺手,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
蘇瑾瑤捏着筷子轉頭,柔聲問道:“出了什麽事嗎?”
古學斌抿了抿唇,先給蘇瑾瑤布菜。然後才道:“卡魯紮被皇後放出來之後,就直接回去了。甚至連禮部都沒有打招呼。”
蘇瑾瑤皺了皺眉,道:“我去皇宮的路上,正好遇到他的馬車。如果要把他攔住的話,現在我傳下命令,還來得及。”
如果說官方不方便出面把卡魯紮怎麽樣,蘇瑾瑤可以用自己的辦法弄死他。還可以給他幾種死法備選。
古學斌卻搖搖頭,道:“他本身并不是什麽問題,問題是米伊娜公主竟然同時提出,若是不讓她回天澤國辦婚禮,她甯願悔婚。”
公主悔婚,還是關系到兩國聯姻,這種事情可是不多見的。
由此可見,米伊娜公主是鐵了心要鬧騰的。
蘇瑾瑤擰了擰眉頭,問道:“那父皇已經有了決定嗎?”
“是。父皇說不能棄邊界的百姓不顧。所以還是決定,讓我盡快送米伊娜回天澤國。”說到這裏,古學斌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專心的看着蘇瑾瑤,道:“隻是計劃有變,我要直接把米伊娜送到天澤國的都城去,替父皇向天澤國的皇帝當面提親。”
“什麽?這樣太危險了。”蘇瑾瑤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會讓古學斌去犯險。
要知道,送米伊娜到了邊界,如果确定那邊的瘟疫和天澤國有關的話,古學斌還能夠把米伊娜給綁回來做人質。
可如果他直接把人送到天澤國去,那不是等于虎入狼群嗎?到時候,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狼,兇險自然是不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