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瑤走到紫若的身邊,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就道:“其實,應該讓青羽公子過來看看。讓他給你在這桌子下面裝個機關,以防萬一嘛。如果真的有人敢對你動手,你的手指頭勾一勾,就能要了他的命。”
紫若一訝:“想不到秋影的男人還有這麽一手!”
“那是自然。”蘇瑾瑤一拍紫若的肩膀,道:“走吧。回去了。明天就讓秋影的男人過來給你這邊擺弄擺弄。”
說完,兩人又回到原本的屋子,脫下鬥笠和鬥篷,爬着窗子回到了紫若的卧房。
紫若回手去關窗。蘇瑾瑤則是感歎道:“真是沒想到,一面窗子而已,被你使用的這麽便利。這也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紫若道:“我不會武功,也挖不出什麽秘道,走走窗戶而已,還被你誇了一通。”
兩人一邊往回走,蘇瑾瑤一邊道:“其實我這次來看你是一方面。我還約了明姐姐一起,到七娘的墳上去看看。雖然當初七娘說過不要立碑,也不要年年燒紙、上香。可是我們心裏都惦記着她,怎麽能不去看看呢。”
紫若聽了正色的道:“是啊。咱們四個一起去,告訴七娘咱們現在都好,七娘也就放心了。”
回到後院的寝室,秋影和穆青羽各坐在一頭,誰也不搭理誰。
蘇瑾瑤一看就知道,八成是秋影又怼了穆青羽,穆青羽覺得委屈就不吭聲了。
紫若則是看見穆青羽坐在一張琴架的後面,就開玩笑的說道:“青羽公子還會彈琴啊?那不如就給我們彈奏一首來聽聽?”
突然有人闖入
紫若本來是逗弄穆青羽的,随口一說也是爲了調節一下氣氛。
卻沒想到她話音剛落,穆青羽就點點頭,道:“這琴我倒是會彈,不過會的曲子不多。也是許久沒有彈了,手生。”
“哦?想不到青羽公子還是個多才多藝的風流公子。”紫若說完,走過去用手撥弄了一下琴弦,聽了一下琴音,道:“這把琴不好,青羽公子往後坐一位,那架琴是我剛調過的,音質不錯。”
穆青羽點點頭,果然起身朝後面挪了一個位置,然後也是用手撥弄了一下琴弦。
聽着琴弦響動,發出頗有韻律的聲音,秋影也轉頭朝穆青羽看過去。不過也隻是瞄了一眼,就又扭頭看向别處了。
蘇瑾瑤心中暗自發笑,覺得秋影真的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這樣撒嬌又可愛的模樣,隻能是爲了青羽公子吧。
正在好笑,就聽見琴弦一震,琴音響起。
不是剛才試琴時候的随手撥弄,而是一曲《鳳求凰》。
這首曲子蘇瑾瑤聽古學斌彈奏過。不過也隻是聽他彈過一次而已。但是那婉轉的音調、似情還訴的悠悠音律,讓蘇瑾瑤過耳不忘。
這就是音樂的魅力所在,不管你是否懂得音律,隻要你用心去傾聽,總是能夠聽到琴裏蘊含的意味。
蘇瑾瑤凝神聽着,心已經随着琴音飄遠了。
一曲彈完,紫若的掌聲響起。接着就贊道:“想不到啊,青羽公子說是會的曲子不多,還說手生了。可是這《鳳求凰》的精髓全在一番心意之中,如今被青羽公子表達的淋漓盡緻。就算是指法上少有欠缺,卻也是一首難得的佳作。”
說完,紫若轉頭看向了秋影,說道:“也隻有心中有了傾慕之人,卻又輾轉相求而不得,才能夠彈出這許多滋味吧。秋影,我勸你還是不要答應青羽公子的好,這樣一來,他的琴藝必将進步匪淺。”
這肯定是紫若的一句玩笑了,也是說的反話,秋影自然能夠聽得出來。
穆青羽則是借着琴音的表達,心思開闊了許多。雖然每天都盼着秋影能夠接受自己,可是也明白這愛戀是一生一世的相伴,是萬萬急不來的。
因而,他再次看向秋影的時候,眼中的深情更是溢于言表。
蘇瑾瑤和紫若對視一眼,都感歎這把狗糧吃的夠撐了。
紫若就道:“行了,眉目傳情、兩情相依的日子長着呢。今天可是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說完,紫若就走過去拉着蘇瑾瑤,道:“咱們兩個去我那小院子睡吧。他們兩個就在這邊找個小間休息好了。”
蘇瑾瑤朝着秋影擠擠眼睛,笑嘻嘻的跟着紫若走了。不過又道:“阿甯得跟着我去,她可以和我住一個房間。”
“我那小院正好三個房間,都來吧。正好。”紫若當然能夠看出,始終一言不發的阿甯不是個善茬。
而且蘇瑾瑤的一舉一動阿甯都是密切關注的,證明她不是蘇瑾瑤的随侍就是她的暗衛,當然是要近身保護蘇瑾瑤了。
秋影也站起身來,似乎想要跟着可是也知道紫若和蘇瑾瑤就是故意給他們制造獨處的機會。反正她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索性就不作聲了。
倒是穆青羽的臉又紅了,還小心翼翼地朝秋影瞄過去一眼。
秋影自然是回瞪他,不過這兩人就是一對歡喜冤家,瞪來瞪去的也是情調。
在紫若這邊住下,紫若特意給蘇瑾瑤在客房鋪了新的被褥和床單。還告訴蘇瑾瑤說對面有一個小間,是專門洗澡的地方,蘇瑾瑤可以過去洗洗。
現在天氣漸熱,蘇瑾瑤騎馬奔了一天确實覺得汗濕,就拿了換洗的衣服去洗澡了。
這小間看來是專門的一間浴室,地上是厚厚的一層木闆,而且打磨的很平坦,沒有一絲的木刺,可以赤腳踩上去。
靠牆裏面是一隻大水缸,還有一個雙層的大鐵桶,是專門儲存熱水的。
蘇瑾瑤自己打了水,擦洗一番,裹了一條布巾又把頭發洗了洗。然後就在鐵桶下面撥拉出幾塊火炭,裝在一隻小爐子裏烤頭發。
古代可沒有電風筒,但是有專門裝炭火的小爐子,熱氣從上面特制的蓋子裏冒出來,也能夠把頭發烤幹。
正在烤着蘇瑾瑤就聽到外面的阿甯叫了一聲:“誰?”
蘇瑾瑤立刻警覺起來,把頭發用塊布一包,随手拉過外袍先穿上,又迅速的把腰帶往腰間一纏。這樣就算是有人闖進來,起碼不會有走光的危險。
可是蘇瑾瑤這邊迅速的把腰帶系緊了,外面又沒有動靜了。
蘇瑾瑤不由得一皺眉,覺得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以阿甯的警覺性和觀察力,應該不會“謊報軍情”才對。
但是爲何阿甯叫了一聲之後就再沒聲音了?難道說,她已經被對方直接幹掉了?
蘇瑾瑤滿心疑惑,卻也不敢怠慢。随手抽出放在衣服下面的鸾鳳錐,單手握着背在身後,赤着腳向門口走去。
門插着,蘇瑾瑤用手輕輕的把門闩擡起來,一點點的移動,盡量不發出聲音。
過了片刻,才把門闩挪開,不過這樣也可以最大限度地防止外面的人聽到裏面的聲音。
不過在開門之前,蘇瑾瑤一腳把盛水的小桶踢到了一隻。水“嘩啦”一下子撒了,木質的小水桶也發出“轱辘辘”的聲音,在地上一滾。
幾乎是與此同時,蘇瑾瑤一把拉開門,跳了出去。
她之所以踢翻小水桶,是爲了讓外面的人隻注意水桶的聲音而分散了注意力。這樣她再跳出去的時候,就不會被對方猛然發難而擊中了。
可是令蘇瑾瑤意外的是,門外的小天井裏靜悄悄的,一個人都不見。
這就更不對勁兒了,爲何連阿甯都不見蹤影了?
蘇瑾瑤把鸾鳳錐雙手握緊,眯了眯眸,借着廊下柔和的光亮朝周圍的幾扇門窗看去。她在想,或許那個突然闖入的人已經進了某一間屋子。
想到這裏,蘇瑾瑤的心提了起來。不隻是擔心剛剛叫了一聲就再沒動靜的阿甯,也是擔心紫若的安危。
古學斌的一曲
這小天井實在太安靜了,靜的蘇瑾瑤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她眯着眸,猶如一隻暗夜裏要去逮住老鼠的貓兒,豎起耳朵、撚着胡須,觀察周圍的動靜。
蘇瑾瑤的視線也在不住的搜索,隻是這裏并沒有任何的異狀,和她剛剛進去洗澡之前沒有任何的不同。
甚至,地上的腳印也隻有自己赤着腳踩下的,好似從來不曾來過外人。
會是誰?爲何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毫無蹤迹可尋?
還有,前院的秋影和穆青羽爲何也沒有半點的察覺?紫若是睡了,還是也遭了毒手?
蘇瑾瑤不住地想着,心一抽一抽的難受。她更加認真的專注于周圍的情況,甚至忽略了腳下。
猛然間,一個身影從暗處閃了出來,飛快地來到蘇瑾瑤身邊的同時雙手伸出去将她的腰挽住,從地上抱了起來。
蘇瑾瑤的肌肉一僵,繼而又放松下來,眼睛閃閃亮的看着面前的古學斌,疑惑又興奮的道:“怎麽是你?”
“傻瓜,爲何不穿鞋子?差點就刺傷了腳。”古學斌眼睛盯着地上的一截樹枝,心裏快要怄出火來了。
本來就是想要和蘇瑾瑤開個玩笑,還以爲她會直接往房間裏走,自己好半路截胡,給她個驚喜。
誰知道這傻丫頭赤着腳在天井裏亂走,剛剛就有那麽一根樹枝戳在地上。如果自己剛才不出來的話,隻怕蘇瑾瑤就會一腳踩上去了。
蘇瑾瑤也低頭看去,才看到自己剛剛站的位置再邁出一步,就真的“中招”了。
蘇瑾瑤也恍然明白,爲何阿甯隻叫了一聲就沒了動靜。既然是古學斌來了,這裏所有的人肯定都不會再出現了。
想到這裏,蘇瑾瑤伸手揪住古學斌的衣領,道:“這是驚喜還是驚吓啊?要不是你,我怎麽會赤着腳跑出來。”
“傻丫頭,不是最聰明嘛,怎麽這次就不會用腦了?想想也該知道是我呀。”古學斌說着,還低頭在蘇瑾瑤的額頭輕輕一吻,道:“很晚了,我抱你去睡。”
抱她去睡?哼,就是想睡她吧。
蘇瑾瑤心知肚明,卻又滿心歡喜。真的是小别勝新婚,這個家夥是偷嘴的貓,自己就是那條被煎的又酥又香的魚兒。
整夜歡愛不盡,蘇瑾瑤像是一隻慵懶的小貓,吃飽喝足之後酣睡在了古學斌的懷裏。
本來想要好好的問問這個家夥怎麽突然又跑來了。可是腦子和身子一熱,就什麽都忘記了。
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蘇瑾瑤被一陣琴聲叫醒了。
睜開眼睛,就看到古學斌盤腿坐在地毯上,一把古色古香的琴放在膝上,正一下下的撥弄着琴弦,調試着琴音。
蘇瑾瑤一眼就認出,那是當年古學斌買的那把叫做“念雅”的瑤琴。
古學斌見蘇瑾瑤醒了,擡頭一笑卻沒有說話,隻是用指尖輕輕的撥弄,讓曲調婉轉如歌,陣陣送入蘇瑾瑤的耳中。
蘇瑾瑤撐起頭來,裹着被子斜倚在床頭,還歪着腦瓜聽古學斌彈琴。
這
次古學斌彈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曲調,開始聽來輕快靈秀,宛若是山中的黃莺自在啼鳴;繼而又沉韻潺潺,仿佛是一腔思念化作滔滔江水,綿綿不盡;轉而又是愉悅自在的回旋音律,仿佛是看到一對美麗的蝴蝶在盤旋飛舞,各自成爲對方的中心,雖然身在花叢之中卻隻被對方所吸引。
一曲聽罷,蘇瑾瑤眉頭微微一簇,眼神緊緊盯着古學斌按在琴上的指尖,若有所思。
古學斌擡起頭來,就看到蘇瑾瑤專注思考的模樣,也是微微恍神。
蘇瑾瑤的美不在于嬌豔而是恬适、靜美;她的俏麗中帶着勃勃的英氣;她的眼神裏滿是堅定,但偶爾流露出的小小茫然使人看了就想要不盡的憐惜。
“澈,這首曲子……是奏出你和我的一路恩愛?”蘇瑾瑤沉默半晌,才從品味中回過神來。
古學斌勾唇一笑,道:“是啊。想不到不通音律的傻丫頭,也聽出了這曲子的意味。”
蘇瑾瑤并沒有怪古學斌說她不通音律,反而滿是柔情的道:“這麽深刻的琴音,怕是傻子也能夠聽得出來吧。”
“這就是我譜的一曲《雅念》,隻有這念雅才能彈奏出來的一直曲子。”古學斌說完,用手輕輕的拂過琴弦,說道:“這把琴實在做的太好了,弦與鈕之間的比例,以及琴闆的厚薄都決定了它獨一無二的音色。所以我才說,這首《雅念》隻有這架琴才彈的出來。”
說罷,古學斌把琴從膝蓋上拿下來,放回到琴盒之中,扣好,才起身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蘇瑾瑤把手從被子裏伸過去,和古學斌的手握在了一起,凝神看着他半晌,才開口問道:“昨天忘了問你,是不是有了什麽事,你才突然來的?”
蘇瑾瑤可不是傻子,還冰雪聰明。
她當然明白,古學斌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就跑出來。就算是真的想念自己,可是他們兩個都不是隻爲了情和欲就會抛開責任的人。
何況,古學斌還特意帶來了這把古琴,又爲蘇瑾瑤特别奏上一曲。
因而蘇瑾瑤斷定,古學斌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要對自己說。
古學斌一手拉着蘇瑾瑤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捋順了她散落在肩頭和額間的發絲,柔聲道:“抽點時間陪陪你,然後我要去天澤國一趟。”
“送米伊娜公主?”蘇瑾瑤一下子就想到,她和古學斌準備離京的時候,天澤國的使臣就恰好到了。
當時古學斌還說已經回絕了天澤國要米伊娜公主回去的建議,看來他們離開的時候情況有變了。
古學斌點點頭,道:“與天澤國相鄰的邊界突然就傳來消息,說是有兩個鎮子爆發了瘟疫,而且疫情嚴重,已經向城裏蔓延的趨勢。我就猜想,是否是天澤國搞的詭計,試圖以此要挾我們放米伊娜公主回去。隻是事發突然,我們這邊還來不及調查,也沒有證據。這件事又不能随随便便就派人去查,因爲稍有不慎不僅僅是瘟疫蔓延的問題,更可能使得兩國的形式更加緊張。”
給七娘上墳。
蘇瑾瑤明白,兩國的形式已經如此緊張,甚至對方已經開始用手段迫害百姓,這件事就真的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階段。
果然,古學斌繼續道:“所以父皇決定,由我送米伊娜公主回天澤國,順便去那兩個發生瘟疫的鎮子看看情況。如果查明此事真的與天澤國有關,我就可以直接将米伊娜扣住,再押解回京城。”
形式如果真的嚴峻起來,是來不及事事都向京城回報的。這個時候就需要有個人力挽狂瀾、果斷出擊,把情況遏制在可控範圍之内。
想必除了當今的太子殿下,還有誰能夠擅自做主把天澤國的公主當作人質?
蘇瑾瑤立刻道:“那我跟你去。我是醫者,我能夠幫助那些百姓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