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随便再找個理由,說是安濟城的生意也并不好,京城的鋪子又賠了錢,還能把蘇瑾瑤手裏的紅利壓縮一下。
當然,如果京城的店鋪生意好,那他就等于是坐在家裏等着分紅了。
這樣既能壓制住齊士明在京城的勢頭,還有機會分到紅利,更是能夠直接在京城站住腳跟。這一舉三得的好事在趙大東家看來也是劃算的。
因而,趙大東家這次就沒有再猶豫,點點頭直接答應下來。
蘇瑾瑤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說定了,那趙大東家是不是同意到府衙去辦個手續呢?這仙客居現有的股份分配和今後的經營運作都要寫的清清楚楚的,以免到時候店鋪紅火了經營權卻認定不明,紅利分下來也糾纏不清。”
趙大東家還怕自己的銀子砸出去血本無歸呢,聽蘇瑾瑤主動提出來要去官府留下證據,自然也是贊同的。
因而,趙大東家就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明天一早就去府衙半個手續吧。手續即成之時,就是我與柳姑娘正式合作之時。”
蘇瑾瑤一笑,擺擺手道:“我真是沒有功夫在意這樣的小事,明天我也就要啓程回京了。這仙客居的事情就交給馬六哥去辦吧。”
去找紫若
趙大東家聽蘇瑾瑤說要把仙客居的事情交給馬六去辦,臉上就露出了些許的爲難。 或者可以說是有些不信任的神情。
蘇瑾瑤看出來了,就道:“馬六哥是我的人,他雖然還不能去京城辦事,但是這裏的事情安排好之後,京城的事情我自然會妥善辦理。不過,要是沒有馬六哥在這裏坐鎮,我是不會放心與你合作的。”
這句話就說的相當直接了,表示蘇瑾瑤肯定不會離開之後就把這仙客居完全交給趙大東家,起碼賬目上蘇瑾瑤是要求馬六來監管的。
這樣一來,趙大東家還想要趁着蘇瑾瑤不在這裏而做什麽小動作,就肯定是不行了。
趙大東家也聽出蘇瑾瑤意思裏的堅決,可轉念一想,隻要他不動什麽歪心思,這仙客居的賬目清楚明了,蘇瑾瑤或是馬六都不能把他怎麽樣。
因而,趙大東家就轉頭對馬六道:“既然柳姑娘如此信任馬六兄弟,那就麻煩馬六兄弟明天跟我一起去趟府衙了。”
見他答應下來,蘇瑾瑤也沒有再說别的,就帶着馬六離開了。
趙大東家有意送送,蘇瑾瑤就笑着道:“不必客氣了,從這個包間回去的路我們還是認得的。”
既然蘇瑾瑤不讓送,趙大東家也就沒有堅持,想蘇瑾瑤說了一聲:“慢走。”
蘇瑾瑤點點頭,和馬六出了門。但是在回到他們的包間之前,蘇瑾瑤停了停腳步。
馬六看出蘇瑾瑤是有話要說,就走到蘇瑾瑤近前,低聲道:“主子還有什麽吩咐?”
蘇瑾瑤一笑,擺擺手道:“我可沒有什麽吩咐。隻是想要告訴馬六哥,明天去府衙的時候,帶上你的印信就好了。這仙客居以後就是你的産業了。”
“這……”馬六連忙搖頭道:“這不行,主子使不得。”
蘇瑾瑤就拍了拍馬六的肩膀,誠懇的道:“沒有什麽使不得的。你給我幫了那麽大的忙,前前後後的開了幾十家鋪子,個個都賺錢。我送你一間鋪子而已,不算什麽的。”
她對于真心誠意跟着自己的人,從來都是不吝啬的。
馬六則是覺得蘇瑾瑤真心把他當作了自己人,除了信任還不斷的扶持。這麽好的主子又到哪裏去找?
有的人做了奴才,一輩子都是奴才。主子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做的好不過就是幾句好話而已。可要是做的不好,挨打受罰都是輕的,甚至可能會賠上全家的性命。
可蘇瑾瑤送出來的是實實在在的好處,這可比嘴上說多少句好話都管用多了。
對人要講心,也要撒金。光靠嘴說卻不付諸行動,那隻能說明主人小氣,跟着這樣的主子雖然不會吃虧,可是也不會落得個好處。
蘇瑾瑤知道這樣可以收攏人心,她不常在這裏,馬六是她最大的助力。
而且蘇瑾瑤這樣想并沒有什麽不厚道,也不是提防着馬六。
相反的,這還是更加信任馬六的表現,他心裏的感動自然不必說。
回去之後又和飛鴻坊的方掌櫃他們說了些閑話。
馬六說蘇瑾瑤明天就要回京城去,這頓酒就算是給蘇瑾瑤送行,然後就非要由他來請客。
蘇瑾瑤争不過他,也就答應下次再回來,一定要她這個主子真正的做一回東家,好好的再請大家一次。
然後衆人又借此機會向蘇瑾瑤說了些送别的話,這酒宴也就散了。
馬六和方掌櫃的親自把蘇瑾瑤和秋影送回了茉莉園,蘇瑾瑤打算今天晚上在這邊休息,明天一早就啓程了。
至于蘇顯貴和春妞他們,有了馬六的安排也不用擔心。告别也就暫時不用了,反正蘇瑾瑤這邊辦好了事情,就回京城和他們會合了。
第二天一早,蘇瑾瑤就帶着阿甯,和秋影、穆青羽他們先上路了。
馬六親自等在城門口,東子和另外的幾個夥計也都牽着蘇瑾瑤他們的馬匹,算是簡單的送行。
閑話沒有,蘇瑾瑤和馬六招招手,也就上馬趕路了。
這次是去找紫若,而紫若現在已經成了一間花坊的老闆娘。
這間花坊可不是青樓,紫若從良之後也沒打算再回到青樓去,這裏是專門教習女子琴棋書畫的地方。
當然,如果有青樓的女子要來學習,那紫若也是收的。但這裏卻絕對不是煙花所在,也根本不會接待男子。
其實不用打聽,秋影這個暗探的首領就已經把紫若的情況給蘇瑾瑤說了。
說是紫若這裏明着的生意并不怎麽賺錢,真正賺錢的是地下的暗莊,也就是他們暗探的一個聯絡點。紫若就是負責消息的集散、買賣。
可以說,紫若已經從一個青樓女子,擠入了江湖之中。
這買賣消息的活看似輕松,卻是最考驗人的眼裏和判斷的。
什麽消息能夠賣到大價錢,什麽樣的主顧不會反咬一口,這些都是要憑着審時度勢的經驗和看人的眼力。
紫若在青樓混迹了多年,最不缺少的就是看人的眼力。再經過錦梅在生意場上的一些指點,她就可以把這個暗莊做的風生水起了。
這麽長時間以來,她還沒有一樁生意做砸過,也沒有哪個客人有故意找茬的嫌疑。這可不僅僅是紫若的運氣,也是因爲她确實有那樣的能力。
紫若所在的城和安濟城相聚有點遠,隔了一個州,騎馬快走也要走上一整天的時間。所以蘇瑾瑤和秋影他們進城的時候,天都已經完全黑了,城門也快要關了。
城門口也有車馬行設立的臨時站,蘇瑾瑤他們将馬匹送過去,就直接進城了。
秋影認得路,直接帶着蘇瑾瑤來到了紫若那間花坊的大門外。
這花坊從門面上看不大,但是後面連着一間院子,總體的面積應該不小。
不過此時花坊的正門已經關了,門前雖然點着兩盞紅色的燈籠,可是也沒見着有人在店鋪裏面值夜。
秋影就道:“主子跟我來,咱們從後門進去。”
蘇瑾瑤笑了笑,道:“咱們也沒有和紫若打個招呼就直接來了,還從人家的後門進去,可不太好吧。”
秋影也笑了,道:“放心,她這裏可沒藏着男人,咱們隻管進去就好。”
琴室
蘇瑾瑤知道秋影這是一句玩笑話,就跟着“呵呵”的笑了兩聲,幾個人就朝後門走去。
秋影可以說是輕車熟路的轉到後門,直接縱身跳了進去,把門闩拉開了,讓蘇瑾瑤進門。
蘇瑾瑤轉頭瞄了穆青羽一眼,笑道:“看看吧,你這媳婦平時就是這麽走門過戶的。你還敢不敢要她?”
穆青羽聽了看向秋影,眼中滿是深情的點了點頭,道:“不管她是什麽樣的,隻要她還是秋影,我就認定了她。”
蘇瑾瑤“啧啧”兩聲,就道:“真酸。”
其實這幾天的相處下來,有眼睛的人都能夠看出穆青羽對秋影的真心,以及秋影對穆青羽的接納。
兩個人要不是還隔着個穆家,早就在一起了,也一定會很幸福的。
蘇瑾瑤實在沒有想到,秋影可以把過去的陰影擺脫的這麽徹底。但這肯定是穆青羽的功勞,也是秋影的福氣。
因而蘇瑾瑤對穆青羽的态度大好,自然是時不時的就會和他開上幾句玩笑。
秋影則是因爲蘇瑾瑤的調侃而紅了臉,不過她還是很大方的把頭一揚,瞪了穆青羽一眼就徑直朝前面走去。
穆青羽被無端剜了一眼,還覺得有些委屈。轉頭向蘇瑾瑤抱怨道:“柳姑娘,我這可是無妄之災,說句實話都要被秋影嫌棄啊。”
這次蘇瑾瑤是“哈哈”地笑了,勸道:“打是親、罵是愛。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青羽公子不會不懂吧。換句話說,這叫情趣,叫口是心非。你呀,高興去吧。”
穆青羽聽了蘇瑾瑤的話,臉上又露出了笑容。繼而又是用那種寵溺無比又滿是深情的眼神,朝已經走出老遠的秋影看了過去。
似乎,就算是隻能這樣看着秋影的背影,他都是抑制不住的滿滿愛意。
蘇瑾瑤看着這一對真是覺得心裏發酸,被狠狠的塞了兩把狗糧。
要知道,她和古學斌平時恩愛的時候,也沒有這般明目張膽的虐狗啊。
反而現在,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要被秋影和穆青羽這一對狠狠的虐了。
不過在蘇瑾瑤心裏,越是秀恩愛就越是證明真的恩愛。
她才不會相信“秀恩愛,死的快”的說法。隻有那些秀不出來的,可能才是真的沒有愛了。
所以蘇瑾瑤甘願被虐,狗糧就狗糧吧,多吃點頂飽。她甯願秋影就這樣幸福下去。
一邊說着話,蘇瑾瑤他們就已經進了後門的院子。而且還是一點避諱都沒有的說笑着,那聲音可是不小了。
結果後院的有兩間亮着燈的房間頓時就有人開門出來,左邊走出來的是一對男女,都在四十左右歲,看起來敦厚老實。
而右邊的房門打開,一個丫鬟探頭出來看看,就看到了秋影。然後就回頭叫了一聲:“小姐,是秋影姑娘來了。”
“我就知道是她。”紫若的聲音在屋裏響起,然後就見紫若從裏面走了出來。
現在的紫若和她在紅袖坊的時候可是又不一樣了。那時候紫若宛若出水的芙蓉,清
秀中帶着一抹豔色的韻澤。
如今的紫若又多了一份雅緻與婉約,頭發随意的披散在腦後,一身素藍色的長袍腰間沒有束帶,卻反而顯得身形更加飄逸秀美。
紫若也沒有想到,在秋影身後還看到了蘇瑾瑤。
蘇瑾瑤現在是一身勁裝打扮,頭發高高束起,俊俏又英姿勃發。對着紫若微微一笑,道:“紫若姐姐,我好想你。”
“死丫頭,這麽長時間了,才想着來看看我。”紫若緊走幾步上前,一把就将蘇瑾瑤的手拉住了,還使勁兒的拍了兩下,道:“你和秋影一起來的,一定是也見過錦梅了吧?偏偏就最後才來見我,還說想我。”
紫若說的很是情真意切,最後眼圈都還紅了,看着蘇瑾瑤勾了勾嘴角想笑,最後卻是眼角掉落了一滴淚。
紫若無疑是念着蘇瑾瑤對她的恩情,再加上久别之後的姐妹情誼。還有就是她們一起的回憶特别多,包括七娘的事情,都讓紫若想起來心酸。
再說,紫若現在是一個人在這裏守着,雖說也是有了屬于自己的一份産業,可畢竟人生地不熟的,心裏也有些孤寂。
這和明姑娘還待在紅袖坊,而錦梅多多少少還有秋影的陪伴可是大不一樣的。
紫若完全是獨自來到這裏,靠着一個人的力量開創了這個花坊,又憑着自身的本事在經營着暗莊的生意,其難度也是可想而知了。
蘇瑾瑤也知道紫若的委屈沒有人說說,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就道:“怎麽好端端的還掉眼淚呢。妹妹來晚了,受罰就是了,可是見不得你哭。”
說罷,蘇瑾瑤就指着屋裏道:“也不請我進屋坐啊?我可是緊趕慢趕的走了一整天,從安濟城過來有多遠,紫若姐姐你也應該知道的。”
紫若聽了連連點頭,道:“是啊。該罰也得進屋慢慢的受罰,别在這站着了,快進屋。”
然後紫若又對那之前出來查看的一對夫婦道:“周大哥、周大嫂,你們回吧。這是我妹子來了。”
進屋坐下之後,紫若就吩咐那丫鬟道:“小雲,你去把我收着的碧螺春泡上。水溫一定不要太熱,滾開的水可就把碧螺春的滋味給燙沒了。”
叫小雲的丫鬟答應着,連忙就出去了。不過出門之前,她還朝蘇瑾瑤悄悄的瞄過去幾眼,大概是對蘇瑾瑤很好奇吧。
不過,小雲卻沒有怎麽去看秋影,大概是因爲秋影也來過這裏,所以她不覺得奇怪了。
蘇瑾瑤細細的打量這間屋子,就發現這裏并不是卧房,倒像是一間琴室。而且這裏擺的琴有好幾架,牆上還挂着琵琶。
屋裏還有淡淡的檀香味,估計這裏是平時紫若給學生授課的地方。這香也是彈琴時候燃起的。
蘇瑾瑤數了數,擺着古琴的小幾有六個,想必這裏最多能夠同時教習六個學生學琴。
蘇瑾瑤就問道:“紫若姐姐,秋影還說你這生意不好。可是我看你這間琴室一次能教六個學生了,怎麽說每月也有不少的入帳吧。”
良人不易得
紫若聽了蘇瑾瑤的話就是無奈的一笑,道:“教習六個學生就算是很好嗎?雖然來我這裏學習的姑娘起碼有二十人,可是每人每個月隻交一錢銀子。 我這一個月二兩銀子的入帳,還要支撐這麽大個院子,已經是捉襟見肘了。”
仔細想想,一錢銀子也快要抵得上一戶普通人家半個月的開銷了。
要是再窮一點的,一錢銀子花一、兩個月也是夠了。大不了就吃糠咽菜吧,能填飽肚子就行。
所以說,能夠來這裏學習的姑娘其實也不會很多。能有這二十個人每月都來,已經算是紫若的成功了。
可是這麽一棟帶前門臉的宅子可不會太便宜,紫若也不能親自打掃,還要請工人就增加了日常開銷。
蘇瑾瑤聽了皺了皺眉,說道:“不細算還真是不知道,你這開銷也确實不小。就沒有想想别的辦法?”
紫若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指望這花坊當教習能賺大錢,現在的日子挺安穩的,其他的也就不強求了。”
紫若又朝外面指了指,道:“這院子是我自己置辦的,隔壁是一間舞室,對面還有一間課室。平時除了上課的時間也沒有什麽人來,周家兩口子給我做飯、做工,但不多話,小雲也挺機靈的,所以住的挺舒服,還清淨,真的是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