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囡倒是沒覺得怎樣,反正秀甯說是要守規矩,她也就沒有多問。
阿甯也沒有和蘇瑾瑤同桌吃飯的意思。她就單獨盛了飯菜,坐在旁邊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因而,蘇菲兒做了好幾個菜,隻是蘇家的父女和蘇瑾瑤一起吃而已。
吃飯的時候,蘇菲兒才将臉上的面紗解了下來。這面紗很薄,其實隻是讓她的面部變得模糊一點而已。
現在面紗解下來,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臉上的疤痕已經淺淡很多了,也不知道蘇菲兒究竟是怎麽了,竟然這麽不自信。
蘇瑾瑤也試圖問問蘇菲兒爲什麽執意還要帶着面紗,但是話題幾次拉過去,蘇菲兒要麽閉口不談,要麽就再次岔開,看來還是不想說的。
蘇瑾瑤索性也就不問了。連同徐晨明的事情,蘇瑾瑤也沒有多問。
她在想,或許蘇菲兒的心理還是太過軟弱了,也許再過些日子也就好了吧。
就這樣,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頓平和又安定的晚飯。
吃過飯蘇顯貴就問蘇瑾瑤是不是留下一起住。蘇菲兒還道:“我那邊給你留了一個房間,東西都置辦好了,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
蘇瑾瑤就道:“不了。爹、大姐,你們還是早早休息吧。我回茉莉園去,因爲還有些事情要趕着辦完。”
蘇顯貴也表示理解,并沒有強求。但是還不忘叮囑蘇瑾瑤,回去的路上要小心點。
阿甯終于是說道:“老爺請放心,我會保護主子安全的。”
蘇瑾瑤再次和他們告别,就帶着阿甯走了。而秀甯則是暫時和小囡住在一起,所以茉莉園就隻有蘇瑾瑤和阿甯一起回去了。
茉莉園雖然好久沒有人住了,不過秀甯這次回來之後把這裏打掃過好幾遍了。
蘇瑾瑤和阿甯回到這裏,屋子很幹淨,床鋪也都是折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好像還剛剛曬過,又松又軟,還有些太陽的味道。
蘇瑾瑤讓阿甯随便選一間屋子休息,不一定非得在她身邊。
這安濟城其實是很安全的,知道蘇瑾瑤身份的應該真是沒有幾個。否則,估計蘇瑾瑤就不是住在這茉莉園,而是要被這裏的官老爺供起來了。
至于阿甯是真的可以安心休息,還是偷偷的盡到影衛的職責,還是要寸步不離的在暗處保護蘇瑾瑤,蘇瑾瑤都不在意了。
回到這裏心裏又安定又踏實,蘇瑾瑤也是躺下沒多久就睡着了。
一夜安睡,蘇瑾瑤總算是睡個好覺,直睡到自然醒。
沒有古學斌這個家夥整夜不停的纏着她,讓蘇瑾瑤睡了個囫囵覺,這感覺真是彌足珍貴。
蘇瑾瑤起來的時候,秀甯已經過來給蘇瑾瑤準備早飯了。秀甯還是那麽勤快,裏裏外外的收拾了一遍,早飯也做得清淡可口。
秀甯還特意問蘇瑾瑤:“主子,您要在這裏住幾天?要不我還是直接搬回來伺候你好了。”
蘇瑾瑤道:“我打算明天回屏山村老家去看看,回來後就帶你一起去明陽城。把你交給錦梅,讓她好好的教你點東西,所以兩天你和小囡多親近親近也行。”
秀甯也知道,若是她去了錦梅那裏,估計再回來就得得很長時間以後了。
她和小囡都是從紅袖坊出來的,又一同跟着蘇瑾瑤,所以對這次相聚很珍惜,也就決定還是留在小囡那邊了。
吃過早飯不久,馬六就帶着帳薄來了。帳薄可是不少,裝了滿滿的一大皮箱,是東子和馬六一起擡着來的。
蘇瑾瑤就笑着道:“馬六哥,你這是要我把這些年的帳薄都看一遍?那我估計要看上個把月了。”
馬六就笑了,道:“主子您想看哪本帳,想看什麽時候的,我找給您就好了。哪用得着您看上許多時間呢。”
蘇瑾瑤其實看帳薄也隻是看看車馬行各地的運營情況,了解了解各地貨運市場而已。她可并不是真的要查賬。
蘇瑾瑤就說了幾條貨運比較活躍的線路,讓馬六把帳薄找出來拿給她看。
一邊看,蘇瑾瑤還一邊做些記錄。用一個上午的時間,把水路和陸路的運輸的交集、優缺點都做了詳細的對比分析。
午飯的時候,蘇瑾瑤和馬六坐在一起邊吃邊聊,再次把水路運輸的實質性問題梳理、敲定。
現在一套完整、細緻的航運方案就已經成型了,蘇瑾瑤信心滿滿的準備再次開辟一條新的商路。
終于回到屏山村
和馬六談完了正事,才剛過晌午。 蘇瑾瑤看看天色,就叫東子去把她和阿甯的馬牽到城外等候。
蘇瑾瑤對馬六道:“馬六哥,我們今天就回屏山村去。如果沒有什麽意外,最多兩天也就回來了。”
馬六還和蘇瑾瑤開了句玩笑,道:“主子把時間安排的這麽緊,是不是急着辦好了事情回京城去呢?新婚燕爾,确實不應該分開太久了。”
蘇瑾瑤跟着笑了,道:“是啊,我是想我男人了。馬六哥,你和小英倒是老夫老妻了,要不你這次就和我一起去京城吧。然後再跟我到南邊去建設水路航運。估計有個一年半載也能回來一次。有你坐鎮我放心。”
馬六一聽,這話題拐到他的身上了,還是要去南邊,還得一年半載的才能回來,趕緊就擺了擺手。
他跟蘇瑾瑤讨饒似的說道:“主子您可行行好,别把我調走了。要不,讓我帶着小英和兒子一起去也行啊。要不然我一走大半年,回來之後兒子連爹都不認識了。”
蘇瑾瑤卻還是不松口,故意說道:“馬六哥,小别勝新婚。我看你和小英應該也找一找新婚的感覺了。”
馬六可是鐵了心的不答應,連忙道:“主子,東子已經去牽馬了,我送您出城吧。要是走的晚了,怕是您到了屏山村的時候都要黑天了。”
蘇瑾瑤知道馬六這是故意岔開話題,他是不舍得家裏的老婆孩子,怕自己真的給他調走了。
蘇瑾瑤就“哈哈”笑了起來,道:“好吧,看在小英的份兒上,就饒了馬六哥這一次。要是以後你再和我見外,那我就真的把你調走了。”
馬六連連說:“不敢不敢,全聽主子吩咐。”
蘇瑾瑤這才和阿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準備去屏山村了。
馬六自然是要親自送蘇瑾瑤出城的。馬六現在在安濟城可也算是頭面上的人物了,因而走在街上竟然還有人主動和他打着招呼。
相比之下,倒是蘇瑾瑤和阿甯不言不語的走着,顯得頗爲低調。
總算是出了城,馬六也有些尴尬,還試圖跟蘇瑾瑤解釋他這樣招搖并非他的本意,怠慢了蘇瑾瑤也讓他很是不舒服。
蘇瑾瑤就道:“沒事的。馬六哥坐鎮這裏,當然是要有面子才掙得住,我本來就有心居于幕後,這些事情是不會在意的。”
說完,蘇瑾瑤又想起一件事,問馬六道:“不知道秋影有沒有消息?自從上次在虎威寨分開之後,我都一直得不到她的回應。”
馬六聽了點點頭,道:“好像是聽說,上個月秋影回了明陽城,和錦梅在一起。但是不知道爲什麽,錦梅和秋影都沒有聲張,似乎秋影連那些暗探都沒有見,就去了山莊。再有其他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蘇瑾瑤皺了皺眉,覺得這件事情真是太過蹊跷了。不過也難怪她聯系不到秋影,引起秋影沒有和暗探聯系,自己也沒有直接和錦梅聯系,兩頭正好有一個小小的斷線,因此才得不到秋影的消息了。
馬六又問:“主子若是找秋影有事,我派人去一趟明陽城,跟錦梅問過之後肯定會有消息。”
蘇瑾瑤就道:“不用了,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我親自去看看。你也不用聲張,就當沒聽我問過秋影的事。”
蘇瑾瑤倒是想要看看,秋影突然不聲不響的隐匿起來,到底是爲了什麽。
說完了話,東子也是把兩匹馬牽來了。東子自己也牽來一匹馬,問蘇瑾瑤是不是需要他跟随着一起回屏山村。
蘇瑾瑤就道:“那你就跟着吧。有事的話也好有個人出來傳信。”
阿甯作爲蘇瑾瑤的影衛當然不能當傳令兵來使喚,帶着東子倒是能夠省了不少事。
三人上了馬,一起向屏山村的方向奔去。
好久沒有回來了,這條路卻是好像印在蘇瑾瑤腦海裏一樣的清晰。
隻是這條路平時走的馬車和行人也不多,像是蘇瑾瑤這樣的好馬就更少了。
走了一路,也差不多被觀摩了一路。卻不由得讓蘇瑾瑤想起她第一次走出屏山村的時候,還坐在馬車上的情形。
隻是沒有想到,馬匹剛奔過小張村,眼前的景象就讓蘇瑾瑤愣住了。同時也拉停了馬,站在路口發呆。
原本通往屏山村的是一條山間小路,隻能走一輛馬車通過,路面也是凹凸不平,崎岖難走。
可是現在蘇瑾瑤面前的是一條寬敞的大路,并排能夠走起兩輛馬車,路面也被土石墊的很平整,還能夠看出被夯過的痕迹。
要不是這條路兩邊是山壁,要擴寬很難,估計還會被拓展的更寬敞。
“這裏可真是不一樣了。”蘇瑾瑤看了一會兒,就明白爲什麽小路會變成大路了。
因爲礦石!這山上找到了銀礦,古學斌和古尚卿還在京城外的山上建起了冶煉廠。這裏的礦石要運出去,原本的一條山間小路根本不行。
不過有了官府的助力,别說是開出一條寬敞的路來,就算是把山都搬開,估計也隻是時間問題吧。
看了一會兒,蘇瑾瑤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催馬朝前奔去。
不管這裏變化成什麽樣,她的家還在這裏。她和古學斌最初的愛戀也是從這裏開始的。
跑過路口的時候,蘇瑾瑤不由得擡起頭看看原本古學斌會挂起花環的地方。
那些凸起的石頭還在,可是花環卻沒有了。雖然隻能夠看到光秃秃的山壁,但蘇瑾瑤總是能夠憶起從前來。
阿甯也随着蘇瑾瑤的目光看過去,不過她觀察的可并不是什麽景色,而是想要找出這裏可能會藏着的危險。
一口氣跑到了屏山村的村頭,蘇瑾瑤才勒住了馬,仔細的看着眼前的小山村。
這裏的房子變化不大,村裏的路倒是也有一條被明顯拓寬了。應該是有采礦的車從這邊走過。
當蘇瑾瑤帶着東子和阿甯停在村頭的時候,就有人注意到了他們。
一個婆子手裏挎着個籃子走過來,特意朝蘇瑾瑤看了兩眼,又看了兩眼。最後才停下來,詫異的問道:“你是……蘇家二丫頭?”
村裏的老鄰居
聽到那婦人這樣叫自己,蘇瑾瑤答應了一聲,也向那婦人看去。 不過看了兩眼隻是覺得很面熟,卻一時間叫不上名字了。
“我是李家二嫂啊。”婦人看出蘇瑾瑤皺眉,便自報了家門。
蘇瑾瑤恍然想起來了。當初她幫着春妞分家的時候,李家大嫂和二嫂、三嫂合起來想要把春妞他們兩口子擠走。
不過當時李家大嫂說話多,那二嫂和三嬸就是個配戲的。
後來蘇瑾瑤隻和屏山村裏幾戶實在的好人家往來,這些村裏的甲乙丙丁對她來說還不如村頭的大樹熟悉,一時間想不起來也是正常。
李家二嫂見蘇瑾瑤想起來了,就立刻湊上來道:“想起來了吧。二丫頭,你咋回來了?聽說你爹和你大姐在城裏過的可好呢,你是回來取東西的?”
蘇瑾瑤皺了皺眉頭,道:“我有名字,你不要這麽叫我了。還有,請讓路。”
說完,蘇瑾瑤一拉馬缰繩,從李家二嫂的身邊走了過去,而且自始至終都沒下馬。
李家二嫂愣了一下,把嘴撇了撇。可是又看看蘇瑾瑤身後跟着一起走過去的東子和阿甯,尤其是阿甯那冷冷的眼神朝她瞄了一眼,她就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越過了李家二嫂,蘇瑾瑤不想再遇上村裏不相幹的人,索性就拉馬朝繞過村子的小路走去。
蘇瑾瑤老宅在村子另一頭,以前蘇瑾瑤在安濟城做了生意回來,都是走後門那條路的,也不用和村裏人打交道了。
走了一段路,蘇瑾瑤發現不對勁兒了。因爲這條路明顯也拓寬了,雖然沒有用石子墊路,但是地面也是夯實過的。
看來,村裏也并不是沒有什麽變化,而是變化并不明顯。
來到了老宅子,蘇瑾瑤跳下馬來走到了門口。不意外的,門是鎖上的。
不過蘇瑾瑤有鑰匙,昨天晚上蘇瑾瑤和蘇顯貴說是要回老宅子看看,蘇顯貴就把鑰匙給了蘇瑾瑤。
掏出鑰匙開了門,院子裏很幹淨。曬幹菜的架子和以前小城兒搭的雞窩都還在,往後院看還能看到馬棚。
各屋的門上也有鎖,蘇瑾瑤并沒有一間一間的去開,而是隻把自己那屋的門打開了。
屋裏也算是幹淨,因爲她聽說蘇顯貴離開的時候,春妞答應說幫忙照看房子的。
看這情況,雖然不是每天打掃,但起碼兩、三天會有人來清理一遍。所以桌上有些浮灰,但并不算髒。
這裏的一切都是熟悉又親切的,雖然後期蘇顯貴和蘇菲兒的做法一度讓蘇瑾瑤傷心,可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這裏還是她的第一個家,對蘇瑾瑤确确實實有着不同的意義。
蘇瑾瑤吸了一口氣,走到床邊,床上鋪着一整塊藍色的老粗布,看樣子是爲了防止落下灰塵而蓋上的。
她也沒有嫌棄,就直接坐在這老粗布的床單上,視線慢慢的看着屋裏的一切,默默地待着都覺得回憶滿滿。
阿甯還守着蘇瑾瑤,不過沒有進屋而是在門外一聲不吭的戒備着。
東子則是拉着三個人的馬匹去了後院的馬棚,忙着飲馬、填料,首先得把三個人的馬好好的伺候着。
又過了一會兒,蘇瑾瑤叫了阿甯一聲,然後把手裏的一串鑰匙朝她抛過去,道:“咱們大概在這兒住一、兩天,你們自己去找一間屋子住下來吧。住哪間都可以,不過别動屋裏的東西。”
其實不用蘇瑾瑤特意交代,阿甯和東子也不會亂動這裏的一切。
然後,蘇瑾瑤就去找了抹布,又親自去舊房子的院子那邊打來水,開始認真的做起了清潔工作。
這些活蘇瑾瑤都會幹,隻是現在根本就沒有用她的地方,所以許久沒拿起抹布了,擰水的時候還濺出幾滴水花,把衣擺沾濕了。
蘇瑾瑤看着衣擺上的水漬,不由得笑了。看來這家務活也有生疏的時候,她這哪裏還像個忙忙碌碌的小村姑呢。
簡單的把屋子打掃了一遍,蘇瑾瑤舒了一口氣,就叫東子出去轉轉,讓他自己解決夥食問題。蘇瑾瑤則是帶着阿甯往春妞家去了。
隻是到了門口才發現,春妞家的院門也是緊鎖着。可是按照以前的時辰,這個時候春妞和四平應該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