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交給了明娟,這樣洪嬷嬷掀不起什麽風浪來,對明娟她們也會有所顧忌。
其實,自從蘇瑾瑤把太子府這些下人的工錢都提升起來,這些人的幹勁兒也是特别的足。
而且隻要是看到蘇瑾瑤就都會恭敬行禮,起碼表面上是認可了這位太子妃,還特别的擁護。
至于這些人是看在錢的面子上,還是真的有良心就不知道了。但是日久見人心,日子長了這些人中也肯定會有真正忠心蘇瑾瑤的。
騎馬在京城的街道上不能快跑,古學斌又是微服出城,所以就隻能撿一些小街騎馬而行。到了大路上,還得下馬走路。
就這樣來到城外,就見東子已經趕着馬車和秀甯在等候了。
蘇瑾瑤直接騎馬過去,就道:“秀甯、東子,行程有變,你們隻能自己上路了。你們先回安濟城去等我,我要先去一趟漠北。秀甯,你去見我爹,如實相告就好。東子,你到馬六哥那裏去,讓他把所有車馬行的運營方法都給我統計、歸納一下,說是我回去的時候要用。”
東子和秀甯點頭答應着。
蘇瑾瑤又給了兩人足夠的盤纏。還交代,在路上如果有“雅”字号的客棧或是車馬行,可以直接進去住。然後就讓他們上路了。
秀甯上了車,放下簾子之前還朝蘇瑾瑤擺擺手,道了一聲:“主子,路上小心。”
蘇瑾瑤也是朝他們揮揮手,就拉馬和古學斌朝另一條路上跑去。
秀甯有東子照顧着,蘇瑾瑤也不是特别擔心。而且讓他們找自家的車馬行住,也是爲了方便照顧。
一路往漠北去,蘇瑾瑤還不時在路上留下她的專屬标記,這是爲了聯系秋影的。
因爲秋影自從在虎威寨和蘇瑾瑤分開之後,就一直沒有消息。如今已經幾個月了,就連穆青羽也是沒有回信。
蘇瑾瑤倒不是急着找秋影有事,隻是這樣遲遲沒有動靜,讓蘇瑾瑤放心不下來。
當然,蘇瑾瑤也沒有覺得是背叛或是那些暗探出了什麽問題。如果那樣的話,總會有一些消息傳到蘇瑾瑤這邊的。
之所以沒有消息,一方面可能是秋影并沒有要緊的事情;另一方面可能秋影和錦梅在一起,也就是在她們明陽城的總部。
古學斌也知道蘇瑾瑤留下那些标記是爲了聯系秋影或是她手下的暗探,因而也沒有多問。
古學斌就是這樣,凡是蘇瑾瑤自己能夠解決的事情,或是關于她手下的暗探,隻要蘇瑾瑤不開口相求,古學斌是不會随意插手的。這樣也算是給蘇瑾瑤足夠自由的空間吧。
倒是阿甯比較仔細,還特意在一個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偷偷的問過蘇瑾瑤這些标記是什麽意思,會不會被一些其他人發現并利用。
蘇瑾瑤覺得阿甯是自己人,所以也給她說了一些。但具體的内容含義卻是沒有說。
雖然一個是暗影衛,一個是暗探,但蘇瑾瑤賦予他們的意義完全不同,因而也就不能混爲一談。
可是一直快要到漠北的時候,蘇瑾瑤還是沒有接到秋影的任何消息。倒是她一路上遇見不少有“雅”字标記的客棧、車馬行,期間也發現了許多潛伏的暗探。
蘇瑾瑤沒有要緊的消息,所以也就沒有跟這些暗探聯絡。
再走半天的路,就到了樊城和郦城的交叉路口。上次去漠北的時候,他們是先曲道去了郦城,然後才轉而到了樊城。
這次,古學斌又問蘇瑾瑤:“瑾瑤,耿彬還在郦城,這次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蘇瑾瑤搖搖頭道:“不了,當然是先去舅舅那裏。如果能夠找人傳個信,就叫耿大哥到樊城來一趟也行。”
古學斌就道:“那隻能到了舅舅那邊,再叫他派軍營裏的人去傳信了。這路上随意找來的人,耿彬未必就能信得過。”
蘇瑾瑤也是點頭答應了,他們便繼續趕路。因爲不用繞道而行,所以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就已經過了樊城,直奔軍營。
因爲沒有人事先通報,所以直到古學斌和蘇瑾瑤他們來到軍營外二十裏的地方,才看到前面有一隊人馬飛奔而來。
古學斌拉住馬望過去,然後就轉頭對蘇瑾瑤道:“是舅舅親自來了。”
“那我們快點過去。”蘇瑾瑤笑着先催動漠雲,朝拓跋臯将軍那邊飛奔而去。
拓跋臯遠遠的看到蘇瑾瑤和古學斌騎馬過來,就拉住了戰馬,笑着朝他們大力的揮手。
蘇瑾瑤也是老遠就喊着:“舅舅,我們來啦。”那脆生生的嗓音帶着滿滿的熱情,聽得出蘇瑾瑤是發自真心叫了這聲“舅舅”。
等到蘇瑾瑤奔到近前,就發現拓跋臯滿臉帶笑看着他們,可是眼圈竟然有些發紅。
古學斌也在近前拉住馬,沉沉的叫了一聲:“舅舅,您可還好?我帶瑾瑤來看您了。”
“好,自然是好的。舅舅每天吃的也多,睡的也香。這營盤也比之前紮的更大了,可寬敞了。”拓跋臯一邊說着,一邊回手指過去。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前方連綿一片的營盤和林立的旌旗,還有不需要張揚就可以讓人深深感受到的渾厚軍威與軍魂。
可是看着這一切,蘇瑾瑤的心卻有些發澀,有些梗。
因爲與那一片營盤相呼應的,不是萬裏江山如畫,而是一片漫天的黃沙。
給舅舅敬茶
這漠北是一片荒涼疾苦之地,就算是營盤紮的再大、再穩,終究不及盛況繁華的大城市來的自在。
而拓跋臯本來是可以舒舒服服的在京城做他的大将軍,卻是爲了蘇瑾瑤和古學斌的婚事,自請來到了這裏。
蘇瑾瑤真心覺得,舅舅爲了他們,爲了她,付出的夠多了。
如今再看看拓跋臯那被沙漠的狂風吹出的皺紋,和臉上黑乎乎一片的死皮,蘇瑾瑤的心都疼了起來。
蘇瑾瑤就道:“舅舅,上次我給你留下的藥方你都沒吃吧?你看看這張臉都滿是死皮了,跟個老頭子似的。這次我來到這裏,不看着你把自己保養好了,我都不走了。”
“哈哈,不走怕什麽,舅舅的軍營還能待不下你們?走吧,先回去再說,這裏風沙太大。”拓跋臯說着,先拉轉了馬頭。
古學斌和蘇瑾瑤緊随其後,一起向軍營奔去。
現在古學斌是以拓跋臯将軍的外甥身份來探親的。所以來到營門外,古學斌就叫張成亮帶領的士兵不要跪拜,隻按照尋常禮節就好。
衆人一起進了營門,就有人把蘇瑾瑤他們的馬牽了過去。
阿甯和漠雖然是影衛,不過在軍營裏他們就更不适合躲躲藏藏的隐匿身份,因而就還是以侍從的身份跟随着。
而且兩個人都是正常裝扮,隻是表情嚴肅了一些,說是貼身随侍倒也合适。
軍營裏沒有女子,連做飯的都是夥夫而不是廚娘。因而他們來到中軍大帳,就是一個小兵過來送了茶點。
蘇瑾瑤則是對張成亮說道:“張叔,能不能派一個伶俐的小兵,幫我到郦城送個信?我有個手下在那邊。”
張成亮立刻說沒問題,就問蘇瑾瑤要一個信物,他現在就去安排。
蘇瑾瑤就到桌上拿了紙筆,寫了一封短信,又蓋上了她的名印,交給了張成亮。指明是到郦城找耿彬。
一聽說是“耿彬”這個名字,張成亮就笑了,道:“原來耿彬是你的手下。現在郦城有三個最大的駱駝幫,都是由耿彬調配的。他的名字可不僅僅是郦城響當當,就連往來的胡商和方圓幾百裏的遊牧部落都知道他的名字。”
蘇瑾瑤笑着道:“這可都是耿大哥自己做出來的成績,我隻是給他牽個頭而已。”
對于耿彬,算是朋友加手下的關系,但蘇瑾瑤還是傾向于把耿彬收爲手下。不是蘇瑾瑤不想拿耿彬當成好友,隻是一旦和利益挂鈎,生意場上是無法成爲真正的朋友的。
所以這樣看似有些不盡人情的關系,卻恰恰證明蘇瑾瑤對耿彬的重視。總不能以朋友的身份什麽事情都含含糊糊的吧。
如果是上下級的關系,就可以一碼歸一碼,清清楚楚的互相磨合,最後提出更适應發展的意見來。
說了這兩句話,張成亮也是立刻就去吩咐人去給蘇瑾瑤送信了。
蘇瑾瑤和古學斌則是等到拓跋臯也坐好之後,雙雙在拓跋臯的面前跪了下來。
拓跋臯一愣,就趕緊站起來
,雙手分别去扶古學斌和蘇瑾瑤。不住的道:“這是幹什麽呀。拜年是有點晚了,見禮的話也不用這麽大的禮啊。”
古學斌并不肯起來,堅持跪着還磕了一個頭,才道:“舅舅,您雖然不是我唯一的親人。但您是從小把我撫養長大的,對我最好、也是最了解我的親人。在屏山村的時候,您一個人代替了我的父親和母親,給了我照顧和保護,還費盡心思的爲我解毒,還要勞心分神的冒着生命危險去爲我布置京城的一切。我之所以能夠還有今天,還能夠坐上太子之位,都是舅舅您的功勞。所以,别說是一跪,就算是讓我爲你三拜九叩,您都是受得起的。”
蘇瑾瑤也随後磕了一個頭,道:“舅舅,我們能夠順利的完成大婚,也是靠您的犧牲和守護。大婚的時候我們沒有機會向您跪拜、磕頭,也沒能向您敬一杯茶,現在您就受我們一拜,再喝上一杯我們敬的茶吧。”
說完,蘇瑾瑤還跪着挪了兩步,去端桌上的茶。
阿甯很有眼色,趕緊走過來把茶水端起,送到了蘇瑾瑤的手裏。
蘇瑾瑤接過來,雙手舉過頭頂,敬給了拓跋臯将軍。
拓跋臯看着蘇瑾瑤手裏的茶盞,再看看面前跪着的一對璧人,眼圈再次紅了。
他用微微顫抖的手接過了蘇瑾瑤敬的茶,用手掀起蓋子的時候,蓋子碰着杯沿都發出細碎的“哒哒”聲,足見這個铮铮硬漢此時複雜又激動的心情了。
古學斌也接過阿甯又遞過來的一盞茶,雙手舉過頭頂,道:“舅舅,請喝茶。”
“好,舅舅喝了。舅舅的心裏太高興了。”拓跋臯再次接過茶盞喝了一口。
這次,他把茶盞舉在面前,就算是喝完了這口茶也遲遲沒有放下。
不是因爲其他,而是他的眼角已經落下了淚水。他是在用茶盞擋住那通紅的眼圈和溢出眼眶的水汽,總是覺得有些害臊。
蘇瑾瑤其實已經看到了拓跋臯眼角閃過的晶亮,但她隻是心中感動,也不曾說出來。
拓跋臯又吸了兩口氣,才把手裏的茶盞放下。再次雙手把蘇瑾瑤和古學斌扶住,說道:“好啦,快點起來吧。茶也喝了,難道還要舅舅的紅包不成?說實話,舅舅還真是沒準備紅包,你們來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
說起來,要不是有軍營派出去的探馬發現了蘇瑾瑤和古學斌四個人,再回報過來。隻怕他們一直到了軍營門口,拓跋臯都不敢相信是蘇瑾瑤他們來了。
蘇瑾瑤一聽也就笑了,道:“舅舅的紅包我們不但不要,而且我還有大紅包要分給這些将士們呢。”
蘇瑾瑤說完,從懷裏掏出她專屬的印章來,到桌邊寫了一張兌票,又把印章蓋了上去。
然後蘇瑾瑤将這張兌票交給了拓跋臯,說道:“舅舅,我知道漠北是貧瘠之地,将士們能夠在這裏駐守實在是太過辛苦了。這三千兩銀子算是我和澈大婚給他們的紅包,雖然不是特别多,算是給大家讨個彩頭吧。”
多賞二百兩黃金
三千兩銀子對于幾萬兵馬來說實在不算什麽。 可這是蘇瑾瑤一人之資,送給将士們的也是一份心意,這就足夠讓人感念了。
拓跋臯雖然是大将軍之職,可本身也沒有多麽豐厚的家底,要不然在屏山村竹林裏住下的時候,也不會靠着去山上打獵來維持生計了。
所以蘇瑾瑤這一大手筆,在拓跋臯來看更是驚訝無比。
拓跋臯有心推讓,可畢竟這也是蘇瑾瑤和古學斌的一份心意,何況還是太子大婚的彩頭,他無權讓所有的将士們都讓出自己的那一份。
可是如果接下來了,又覺得心中不安。畢竟他這個做舅舅的都快要一貧如洗了,這時候非但沒有準備禮物,還收蘇瑾瑤的銀子,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古學斌也看出了舅舅的爲難,就走過來将那張兌票接過,轉身到桌邊拿起筆來又添了幾筆。然後又取出他的太子玉玺鄭重地蓋上,再重新交到舅舅的手裏。
拓跋臯再一看,不由得更加吃驚了。因爲蘇瑾瑤原本寫下的是“兌銀三千兩”。而古學斌在後面加的幾個字是“賞金二百兩。”
金和銀的兌換比例大概是一比十五還多。這樣換算下來,也就是一兩黃金至少能兌換十五兩白銀還有零頭。
那麽古學斌随手加上的這二百兩黃金,起碼要兌換成白銀的話就有三千多兩。
也就是說,蘇瑾瑤送了三千兩白銀給漠北的将士們。而古學斌又以太子的名義再賞二百兩黃金。這可就真是一份大禮了。
“這,澈兒,舅舅不是嫌少。”拓跋臯看着這張蓋了兩個印章的兌票,一臉爲難的說道。
古學斌就笑了,把拓跋臯的手合攏,讓他攥着那張兌票,說道:“我知道舅舅不好拿瑾瑤的銀子,所以才在後面加上了我太子的玉玺。有了這個印玺,這三千兩白銀和二百兩的黃金,就全都會有國庫調撥。隻不過瑾瑤的印章在先,舅舅可以先到同利銀莊将金銀兌換出來,分發給将士們。國庫的銀兩我會分批補給瑾瑤的。”
這樣說來,就等于是國庫發銀子犒賞三軍了,而蘇瑾瑤不過是先到同利銀莊把銀子借出來而已。這樣拓跋臯拿了這張兌票才能夠心安。
拓跋臯這才吸了一口氣,把兌票收了起來。這畢竟是蘇瑾瑤和古學斌的一份心意,再說這裏的将士确實辛苦,拿着也算是給他們一些安慰。
蘇瑾瑤和古學斌陪着拓跋臯又說了一會兒話,張成亮也就回來了。一邊告訴蘇瑾瑤說,已經派了可靠的人去郦城送信,一邊問大家要什麽時候用膳,說是已經吩咐夥夫加緊準備了。
拓跋臯就道:“瑾瑤和澈兒一路來也是辛苦,先讓他們去自己的營帳休息一下,然後就開飯了。”
張成亮就道:“那好,太子殿下、太子妃,請随我來吧。”
兩人和拓跋臯将軍說了一聲,就跟着張成亮出了中軍帳。
張成亮領着他們到了距離不遠的另一間帳篷,道:“這帳篷之前是将軍臨時會客的地方。不過這裏也沒有什麽客人要來,我就命人收拾了一下,擺了兩張行軍床。還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委屈一下,暫時在此休息吧。我已經命人再去紮一間大帳篷,卻估計最快也要明天才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