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瑤一笑,問道:“你不是答應跟着我哥做小厮了嗎?他教給你的功夫你還在練嗎?”
“當然在練啊,每天都是刻苦用功呢。”東子說完,把馬鞭子遞過來,交給了秀甯,然後道:“主子,我給你看看我的輕功吧。”
“啊?這才幾個月的功夫,你都會輕功了?”蘇瑾瑤這次可是吃驚不已。
要知道,輕功可是她夢寐以求的東西。可是竹心叟已經斷定,蘇瑾瑤這輩子都不能有内力,也無法練習輕功了。
所以在蘇瑾瑤眼裏,那些會輕功的人絕對值得羨慕嫉妒恨。
秀甯雖然接過了鞭子,卻是狠狠地白了東子一眼,然後轉頭對蘇瑾瑤說道:“别信他的。也就是會翻筋鬥而已,就偏說那是什麽輕功。”
東子一聽秀甯當着蘇瑾瑤的面拆穿他,頓時臉色就不好看了。
可他雖然面子上挂不住,卻還是咬牙反駁道:“我練的就是輕功。少爺就是這樣說的。他還告訴我别着急,循序漸進的練有能夠成功的一天。”
秀甯“哼”了一聲,索性不理會東子了。隻抓着鞭子自顧自的趕馬。
東子其實還是喜歡秀甯的,見秀甯卻不買賬,看都不看他一眼,心裏更是着急。索性就道:“主子,我現在就給你演一個,你看着就好了。”
蘇瑾瑤知道東子這是要在喜歡的姑娘面前露一手,就笑着道:“好啊。東子你練習沒多長時間,稍微有一點進展都是很不容易的。練功就是這樣,即使每天堅持,收效也不一定明顯,是要十年如一日的堅持的。我相信你,你表演給我看看吧。”
說完,蘇瑾瑤還把大拇指挑起來,給東子一個鼓勵。
東子得了主子的贊許,頓時就興高采烈的整了整衣服、帽子,把腰帶系緊,又把衣襟兒拉平,最後連綁腿都重新纏了一下,好一通的準備。
秀甯見東子這通折騰,又白了他一眼,故意打擊道:“主子,您看見了吧。等到他擺弄好了,差不多也到地方了。”
蘇瑾瑤還沒開口,前面馬車裏的古學斌就“哈哈”的笑了,從窗口探出頭來,對後面喊道:“放心,還有好長一段路呢,
來得及。讓他慢慢的擺弄,我也想看看他的輕功。”
“啊?”東子懵了一下,剛才還躍躍欲試的表情頓時就有點蔫了。
不過又看了一眼秀甯有些不屑的表情,本來衰落下去的氣勢再次鼓了起來。
這一次,東子可是沒有再磨蹭。把腰闆一挺,身子一竄,直接在車轅上就站起身來。
馬還在跑着,這車轅也隻有一拳寬,東子站在上面就好像是要走平衡木似的,不過随着馬車的搖晃颠簸,他的身子也左右搖擺着。
看得出來,東子爲了保持身體的平衡,費了不少的力氣。不過總算是沒有從馬車上摔下去。
然後就見東子把兩隻胳膊平伸開來,把搖搖晃晃的身體擺正,站直了。
蘇瑾瑤看到這裏,嘴角抽了抽。有心想勸東子還是下來吧,可是又怕掃了他的興緻。
尤其是男人在喜歡的女人面前,更是要盡力顯示能力,自己又怎麽能給他拆台呢。
可蘇瑾瑤不說,不代表秀甯就買賬。她朝東子吐吐舌頭,竟然又甩了一下鞭子,催着馬兒跑的更快了。
這下子,東子剛剛站穩的身子再次搖晃起來。他也不得不着急的喊道:“秀甯,你,你這是耍賴,故意給我使絆子。”
秀甯笑着指了指蘇瑾瑤,道:“主子是要看你的輕功,不是要看你演雜耍。可你這表演的是哪門子輕功呢?”
蘇瑾瑤聽了,也實在是憋不住了,“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朝東子招招手,道:“沒事,下來吧,實在危險。”
“不危險,這就是輕功。”東子急了,不管馬跑的已經很快了,再次把手臂伸平,直直的站立在車轅上。
然後猛地一個後空翻……摔下了馬車!!
這一幕來的太驚險,也太突然了。就連蘇瑾瑤都愣住了,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本以爲東子所說的輕功是有内力做基礎的,就算是還不能淩空飛躍,做幾個輕快的跳躍動作還是可以的吧?
看來蘇瑾瑤是真的高估了東子的技術,秀甯也說的沒錯,這根本就是翻筋鬥啊。
而且還是這種超高難度的翻筋鬥,不摔他,難道留着過年嗎?
可是馬車在高速行進中,東子這麽一下子直接摔下了馬車,前面就是滾滾的車輪……
“東子!”蘇瑾瑤叫出聲來的時候,十七已經縱身飛掠過來,一隻手搭在車轅上,另一隻手已經将摔下馬車的東子給撈了回來。
剛才,東子的臉距離地面和車輪絕對不會超過兩寸的距離。他真的是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又回來了。
就連秀甯都吓得驚呆了,手裏的鞭子更是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馬再跑的快點,把十七也給甩了下去。
蘇瑾瑤趕緊過去,朝東子伸出手,幫着十七把他拉上了車。
這下子,東子的臉色完全是慘白的,可見他也被剛才驚險的一幕給吓壞了。
秀甯更是愣了半天,突然就“嗚嗚”地哭了起來,繼而撲上來就捶了東子幾下。
太子别院
原本東子也是被吓得三魂七魄都出了竅,他也知道自己這次是演砸了,更是無異于玩命一樣。
要不是十七手疾眼快的将他拉住,估計現在他已經被馬車碾壓而過,還能有命在嗎?
可秀甯撲過來捶打的這幾下,反而讓東子清醒了一些。再看看秀甯那滿臉的淚痕,和奮力捶在自己胸口上的小手,東子忽地就笑了。
“秀甯,你擔心我,對不對?”東子一把抓住了秀甯的手,緊緊的握在胸前,急着追問道:“你怕我受傷,怕我有事,所以關心我、擔心我,對不對?”
“呸,我才沒有。”秀甯臉上還帶着淚水,卻被東子一下子抓住了手,臉頓時就紅了起來。
可東子任憑秀甯掙紮了兩下,都不肯松手,隻是緊緊的将她握着,說道:“秀甯,我們在這别院裏幾乎是相依爲命,我對你的心思你應該明白的。我也知道,你不是鐵石心腸,你也對我……”
“别說了,沒人拿你當啞巴。”秀甯猛地吼了一聲,打斷了東子的話。
繼而使勁兒的甩開了東子抓住她的手,把手裏的鞭子往東子的手裏一丢,回手放下了簾子,坐回到了馬車裏。
蘇瑾瑤也被隔在了簾子外面,看着東子那愣愣的模樣,還有十七那張纏着藥布還看不出表情的臉,微微一笑。
十七摸了摸鼻子,一個翻身穩穩的站在了車轅上,繼而足尖一點,縱身飛躍出去,落到了前面古學斌的馬車上。
蘇瑾瑤将眉毛一挑,用大拇指朝十七比了比,低聲對東子道:“看見沒有,那才叫輕功。你那個,叫玩命。”
東子頓時也是滿臉通紅,憋了半天才點了點頭,嘀嘀咕咕的道:“我隻是還沒練到家而已。我會再努力點。”
蘇瑾瑤聽了忍不住搖頭笑了笑,卻沒有說什麽打消東子積極性的話。
雖然練武是要靠天賦和先天條件,可是沒有人說後天因素就不能夠成就一個武林高手。
比如秋影,她就是後天努力的結果,所以現在可以跻身高手之列了。
當然,蘇瑾瑤也不排除自己給秋影下了猛藥,将她的身子調理到了普通人完全達不到的程度。再配合她的努力,就事半功倍了。
蘇瑾瑤又看看放下的簾子,拍了拍東子的肩膀,說了一聲:“繼續努力吧。”就掀起簾子鑽進了馬車。
秀甯坐在馬車最裏面,兩隻手緊緊的揪扯這衣襟,嘟起的嘴證明她是在賭氣。
蘇瑾瑤走過來,挨着她坐在了旁邊的墊子上,用肩膀将秀甯撞了撞,問道:“怎麽回事?反應怎麽會這麽大?你和東子,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事瞞着我?”
“沒有沒有。主子明鑒。”秀甯立刻擺着手,一臉緊張的道:“我知道自己的本分,主子你千萬不要亂說。”
蘇瑾瑤挑了挑眉毛,道:“我沒有說有情人在一起,是不守本分啊。難道說,你覺得我是那種不盡人情的主子?”
“不是的。我,我不會說話。主子你太好了,所
以我們都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我們會恪守做下人的職責,隻要盡心盡力的服侍好主子就好。”
秀甯說完,眼神定定的看着蘇瑾瑤,好像生怕蘇瑾瑤不相信似的。
蘇瑾瑤皺了皺眉頭,吸了口氣道:“話不是這麽說的。我從來沒有幹涉過你們的私生活,甚至還希望你們都能夠得到自己的幸福。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阻止你們,甚至會拆散你們的。”
“主子,我們真的沒有。”秀甯繼續搖着頭,一口回絕道:“我和東子不是主子想的那樣。我們确實在一起互相照顧,可我就拿他當哥哥一樣。不,也不是哥哥,他比我哥哥還好,就像是古公子對主子你那樣的好。”
蘇瑾瑤當然知道,秀甯的哥哥把她賣掉了,其實是沒有任何親情可言的。
可是聽秀甯這麽一說,那她真的把東子隻當成哥哥的話,東子看來是真的沒戲了。
蘇瑾瑤不由得替東子歎了口氣,不過又覺得或許這也是一個好的開始。也許日久生情的時候還沒到,讓他們相處下去,自然有水到渠成的一天。
想到這裏,蘇瑾瑤便不再說秀甯和東子的事情。而是把林家姐弟的情況給秀甯說了。
然後道:“我讓你們跟林家姐弟一起過年,也是讓你們大家湊在一起熱鬧熱鬧。而且在我将她們安排妥當之前,我希望你幫我照顧一下他們。”
秀甯立刻點點頭,答應道:“好,我記住了。主子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把林家姐弟交給秀甯照顧,蘇瑾瑤當然是放心的。而且他們都是苦命的人,在一起互相照應,應該會好些家人一樣的溫暖和諧吧。
這又和蘇瑾瑤的照顧不同,如果蘇瑾瑤真的把林家姐弟接到身邊來,估計他們一時間不能夠适應,林秀繡可能就會變成小丫鬟一樣的角色了。
那樣就真的是違背了蘇瑾瑤的初衷,有些可惜了這個小姑娘的才華。
蘇瑾瑤差不多說完了林家姐弟的事情,外面就傳來東子的聲音:“主子,好像是到了。”
幾乎是東子的話音剛落,蘇瑾瑤就聽見前面趕車的車夫喝停了馬的吆喝聲。
東子也将馬拉住了,然後回手來掀起簾子,對蘇瑾瑤道:“主子,好大的一棟宅子,真氣派。”
蘇瑾瑤從掀起的門簾處朝前面看去,就見一片紅磚砌起的圍牆,一溜的延伸到遠處。可見這片宅子占地之廣。
而他們面對的大門更是氣派,門闆足有半尺厚,一顆顆锃亮的銅釘都有拳頭大小。
最爲閃眼的,還是那大門的門楣上,挂着一塊黑漆金字的匾額。匾額上很直白的寫着四個大字……太子别院。
這麽一看,古學斌還真是有個性啊。
人家古家的别院好像是農家小院一樣,講究的是淳樸、簡潔,門口也就是挂着個小木牌,寫着“古宅”兩個字。
可是這裏,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這裏是太子的别院似的,這牌子簡直就能閃瞎了人的眼睛啊。
這不是你的風格吧
蘇瑾瑤面對着如此“壕”的太子别院,嘴角抽了抽,暗自扶額。 她怎麽從來不知道,古學斌竟然是偏愛這種土财主的風格呢。
不過,也就是蘇瑾瑤才會覺得這裏張揚的有些過分而已。
東子和秀甯則是看着眼前偌大的一片宅子,和這麽氣派的“太子别院”四個字,簡直驚呆了。
愣了半晌,秀甯才問道:“主子,我們就是要在這兒過年嗎?”
蘇瑾瑤的眉梢跳動了兩下,點點頭道:“應該是這裏吧。我也不太清楚。”
她覺得,如果早知道是這麽張揚的一棟别院,還不如就把林家姐弟接出來,安排到古家别院去呢。
前面的古學斌已經下了車。不過因爲這裏是他的别院,因而他已經收斂了一些溫和,換上了一副凜然的模樣,背着手看着面前的宅子,像是在等什麽人。
蘇瑾瑤看着古學斌的背影,怔了一下,沒有立刻下車。
然後就見大門開了,從裏面跑出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身後則是跟着一大批的奴婢和小厮。
“太子殿下安好。”“太子殿下千歲。”那管家率先跪在了地上,後面的人也都跪倒了一片。
蘇瑾瑤隻覺得太陽穴“噗噗”跳了兩下,又忍不住嘬了一下牙花子。
古學斌這才“嗯”了一聲,然後朝身後的馬車擡了擡下巴,道:“太子妃來了,還不迎接?”
“是。”那管家連忙站起來,卻不敢擡頭也不敢直腰,就躬着身子朝蘇瑾瑤這輛馬車跑過來。
然後這一票人再次跪倒在蘇瑾瑤所在的馬車前面,高聲道:“恭請太子妃,給太子妃問安。”
呃!蘇瑾瑤也懵了,這古學斌是玩兒的什麽遊戲?弄這麽大的的陣仗要做什麽?
但是不等蘇瑾瑤說話,古學斌就擺了擺手,道:“沒事了,都下去吧。自在點,太子妃不喜歡拘謹。”
“是。”那管家嘴上答應着,可是站起來的時候還是躬身的狀态,而且還是退了好幾步,才轉身進了大門。
眼見着那些人都進去了,蘇瑾瑤才挑着眉頭下了馬車,來到古學斌的身邊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沒事啊。”古學斌一轉頭,給了蘇瑾瑤一個燦爛妖娆的笑容,和剛才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若不是蘇瑾瑤剛才親眼所見,就算是秀甯或是東子回頭給她描述的多麽繪聲繪色,蘇瑾瑤都肯定不會相信古學斌竟然可以變臉如此之快。
不得不說,人到了一定的高位,那周身的氣場就會自動全開。靠近的人自然能夠感覺到壓倒性的氣勢。
但古學斌一向都是有所收斂的,自然讓蘇瑾瑤覺得平和又自然,偶爾還會覺得這家夥賴皮的要命,還超級不要臉,怎麽就會像個太子了?
就算是在沙場上的古學斌,也不過就是勇猛威風、煞氣凜然。
可是剛剛的他,用一個最貼切的詞來形容的話,就是裝……範兒。
蘇瑾瑤當然不會覺得古學斌沒事。又靠近了他一步,一隻手就挽住他的臂彎。
不過如果有人稍加留意
,就會看到蘇瑾瑤的手其實是下了力氣,擰在古學斌手臂上的。
擰的古學斌微微蹙眉,低頭深情又委屈的看着蘇瑾瑤,道:“瑾瑤,你掐的我好疼啊。”
“你要是不說實話,我繼續掐。”蘇瑾瑤說完又用了一點力氣。
但實際上,她的心都軟了,也生怕把古學斌真的掐疼了。可是他如果還是不肯說呢?還要不要繼續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