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學斌直接把責任攬在了自己的身上,也是不想讓蘇瑾瑤有一絲一毫的爲難。
之前古學斌離京去找蘇瑾瑤,可是皇太後他們都知道的事情。隻不過太子不着調,去追着一個女人跑了,這件事還是不能明着宣揚出去的。
皇太後和皇後雖然不知道古學斌去燒了秀水莊的事情,但是他把盤踞一方的虎威寨直接挑了,這可是已經明明白白上報了朝廷的。
其中細節被當地的知府渲染了一番,把個虎威寨說成了是一窩極端危險的反賊,又說在虎威寨長期盤踞之下,周圍百姓如何民不聊生。
奏折裏順便爲這位太子殿下歌功頌德了幾句,并且說這是太子殿下的英明領導,才能夠讓官府一舉搗毀這窩反賊。
就算當初古學斌說是把虎威寨這個功勞送給那個知府了,但他也不敢獨得了好處,因而就在正式的奏折後面加了一道秘折。
這樣的折子其實也有一個好處,就是如果虎威寨真的有什麽背後勢力的話,知府就可以推說這是太子殿下的主張,他自己也就撇的一幹二淨了。
這無非都是做官的一些小心思,不可明說,卻也不能完全不在意、更不能不知道。
因而,古學斌一提起,皇太後和皇後都抽了一口氣。對視一眼之後,也就心照不宣的決定不再
提及此事,并且要把這件事情盡量壓下來了。
這件事說起來是大事,但實際上宮裏那些明争暗鬥的事情哪一樁又是小事了?
想當初連方家都能被滅門而不引起波瀾,這宮裏鬧個小小的刺客,而且還隻是傷了一個嬷嬷而已,這就根本不需要過多在意了。
衆人都心知肚明,也就徹底擺出一派祥和的局面來。
古學斌和蘇瑾瑤再次正式的給皇太後和皇後娘娘請安,然後古學斌就主動告辭,帶着蘇瑾瑤出來了。
古夫人仍舊是留下來,看來太子大婚的事情還沒有商量完。
但古學斌根本就沒有詢問的意思。在他想來,隻要對方是蘇瑾瑤,一切都無所謂。
他也很清楚,蘇瑾瑤對這些形式上的東西并不是很在意。
之所以還要有這麽個婚禮,那也是古學斌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蘇瑾瑤是他的太子妃了,他就是要光明正大的把她攬在身邊。
出了懿甯宮,一切都看起來正常了不少。那些一臉緊張團團包圍的侍衛也都撤掉了。
不過,氣氛中還能夠感覺到一絲的壓抑,那些侍衛想必也都不會放松下來,加強戒備是必須的,甚至可能會草木皆兵。
其實想一想,弄這麽大的陣仗也不過就是要給蘇瑾瑤圓謊而已。
一時間竟然讓蘇瑾瑤有些恍惚,覺得這就好像是開玩笑一樣就被化解了。可她心裏也明白,沒有太子殿下這棵大樹照應,是無法達到這樣效果的。
古學斌見蘇瑾瑤默默地走着,似乎有心事,就拉緊了她的手,問道:“在想什麽?放心,這件事不會再有人提及的。”
“嗯,我知道。”蘇瑾瑤對于古學斌的話,是深信不疑的。要是這點權利都沒有,他也不能在太子之位上坐的如此安穩。
“那你好像悶悶不樂?”古學斌當然能夠看出蘇瑾瑤的表情是悻悻的。
蘇瑾瑤擡眸,微微一笑,道:“不是因爲這件事,隻是覺得身份突然間不一樣了,有些不适應而已。”
“傻丫頭。”古學斌用力的握了握蘇瑾瑤的手,将她握的都有些疼了,才道:“你和我的身份并沒有改變過。你就是我的媳婦,我就是你的夫君,知道這個就夠了。”
想到這裏,古學斌忽然就換上了無奈又渴望的表情,聲音裏更是帶着濃濃的郁悶,說道:“瑾瑤,你可是好久都沒有叫過我一聲夫君了。”
“這個很重要?”蘇瑾瑤定定的看着古學斌。
“嗯。”古學斌也很認真的點頭,道:“我不用你總是叫我太子殿下,平時你直接叫我的名字也挺好的。但是有些時候,你是不是就應該叫我夫君?比如在外人面前。”
“還得在外人面前叫?”蘇瑾瑤的嘴角抽了抽。
最後直接選擇忽視這個問題,她當着外人的面可是叫不出“夫君”這兩個字來。
古學斌一臉郁悶的還想再說什麽,蘇瑾瑤趕緊岔開話題,問道:“話說,你怎麽突然跑到懿甯宮後門去了?”
還有這樣急着當爹的
古學斌聽蘇瑾瑤問起這個,臉上就顯出些許的怒意來。 甚至他的笑容都收斂了,周身都冒出一股磅礴的氣勢和寒意。
蘇瑾瑤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古學斌,她明白這個男人隻有在對着自己的時候才會把所有的溫柔都釋放出來。
蘇瑾瑤隻是靜靜的看着他,等古學斌給她回答,也就能夠知道古學斌的怒意從何而來了。
古學斌咬了咬牙,下颌骨顯出一個非常剛毅的弧度,讓他原本俊美的臉更顯得深刻俊美。
蘇瑾瑤看得癡了片刻,就聽到古學斌說道:“我下朝之後知道你進宮了,就去找你。結果在宮門外遇到了一臉焦急的古家姐妹,才知道你和麻姑姑走了之後,就沒有如約回來。”
“所以你怕麻姑姑對我下手?”蘇瑾瑤挑了挑眉毛,覺得古學斌會不會因爲他母妃的事情遷怒在麻姑姑身上,所以對麻姑姑的防備更深了?
古學斌身上的寒氣更盛了一些,繼而點點頭,道:“她雖然一直都是奉命行事,但我不确定她是否對你無害的時候,就不想讓她随意接近你。你倒是好,竟然想都不想的就跟她走了。”
其實古學斌對麻姑姑的心情也是有些矛盾的。畢竟麻姑姑是他的乳娘,可是一想到他母妃僞造聖旨的事情都是麻姑姑揭露的,心裏肯定也會有些别扭的。
此事蘇瑾瑤從未和古學斌提過,但是她明白,古學斌必定也是之情的,否則他也不會決然的去找自己回來了。
能夠放下當年的仇恨來找蘇瑾瑤,那是因爲愛。可是換作是麻姑姑,古學斌的心裏肯定還會有一層隔閡的。
蘇瑾瑤明白古學斌的心思,抿了抿唇,用另一隻手蓋在了古學斌握着自己的手上,側頭靜靜的看着他。
古學斌一回眸,就看到蘇瑾瑤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平和而安靜的看着自己。
他見過蘇瑾瑤很多的樣子,狠戾冷澈的、嬉鬧嬌俏的、溫暖可人的、無理取鬧的、滿心不屑的。
但是現在的蘇瑾瑤,平和的就像是一杯水,隻帶着一點點溫度,卻又不那麽炙熱,溫和的隻能暖過指尖,平靜的可以從水裏看到自己的倒影。
古學斌本來湧起的怒意,一下子就被這一杯帶着淡淡暖意的白開水而澆熄了,那種平靜無波又飽含深意的眼神讓古學斌微微一怔之後,心髒都偷停了片刻。
“澈,我錯了。”蘇瑾瑤竟然直白的認錯,繼續道:“當我面對這次危險的時候,我無比的後悔。我答應你,今後再也不會獨自一個人去冒險了。”
蘇瑾瑤說完,蓋在古學斌大手上的手一再的收緊,最後将他的手用自己的一雙小手兒抱住,說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了,我……”
“你有喜了?”古學斌突然就冒出這麽一句,繼而就是滿臉的狂喜。
“啊?”蘇瑾瑤也懵了,她怎麽好像斷片了?而古學斌則是明顯的跳戲了吧?
“瑾瑤,你剛才說,你不是一個人了。”古學斌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和震驚。
蘇瑾瑤眨巴了幾下眼睛,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了。繼而,忽地收回握住古學斌的手,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腦門上,賭氣的轉過身不再看他。
古學斌也懵了,繞到蘇瑾瑤的面前詫異的問道:“瑾瑤,你怎麽了?你有喜了我很高興啊,你爲什麽不高興。”
“你在罵我嗎?還是别的什麽意思?我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有喜?”蘇瑾瑤簡直要氣死了。
繼而,她不得不把衣袖挽起來,再次亮出手臂上的那顆守宮砂,咬着牙在古學斌的面前揮了揮,道:“這是什麽?你幹過嗎,還是說你在懷疑我?”
古學斌也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兒了,轉而恍然大悟,自己也猛地拍了一下腦門,道:“瑾瑤,我隻是聽到你說不是一個人了,我以爲你在宣布喜訊。我以爲自己要當爹了,可是忘了我們還沒有……你别生氣,我是真的糊塗了,可是我沒有懷疑過你的意思啊。”
蘇瑾瑤被梗了一下,沒聽說過有人這麽急着當爹,還沒做過就承認的。
不過又瞄了古學斌一眼,蘇瑾瑤氣鼓鼓的道:“我是說,我決定和你在一起了,我就要每次都考慮一下你的感受,不應該一個人去冒險的。”
“瑾瑤,你終于明白我的苦心了。”古學斌忽然就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就好像是養了十來年的傻丫頭會叫“爹”了一樣的激動。
蘇瑾瑤被他逗笑了,原本的一點點怒氣化爲烏有。對于之前夢兒襲擊她的事情,也并不那麽害怕了。
說實話,回想起當時的情況,蘇瑾瑤是真的有些後怕。
如果她真的有個閃失,她不在意自己的命,但她在意的是能不能陪着古學斌一直幸福下去。
見蘇瑾瑤終于松了一口氣,古學斌也暗自的把提着的心放了下來。
他又何嘗看不出來,蘇瑾瑤是用心在維護着他的感情。可她越是在意,就越容易緊張起來。
可古學斌不要蘇瑾瑤有一點點的緊張啊。他隻要蘇瑾瑤一點點的接受幸福,接受自己在她身邊無微不至的呵護就好了。
就像剛才,他能夠把她氣着,也能夠把她逗笑。
蘇瑾瑤又白了古學斌一眼,說道:“好了,總之我以後都不會去做危險的事情了。也不會突然離開讓你找不見了。我們的問題,都面對面、開誠布公的說出來,這樣多好。”
“對,還要坦誠相見,摸着對方的胸口說出心裏話。”古學斌再次無比認真的提議着。
“嗯,對,就是這樣。”蘇瑾瑤笑眯眯的答應着。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古學斌剛才那句話的語病。
不知不覺的,蘇瑾瑤就被古學斌給帶到溝裏了,以至于今後的每一天,都被他狠狠的算計一次。
兩個人再次往外走,蘇瑾瑤忽然就想起一件事。
她拉了拉古學斌,問他道:“對了,你放在我床頭的字條是怎麽回事?一天、兩天代表什麽意思?還有,你怎麽能趁我睡着了,就悄悄的進我房裏呢。”
去你屋裏補眠
雖然蘇瑾瑤說話的時候是一臉的嫌棄,可她的口氣裏并沒有多少責怪的意思,也沒有多大的不滿。
古學斌轉頭看了看蘇瑾瑤,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一勾,再一勾,露出了一個極美的笑容來。
繼而,薄唇開啓,帶着笑容吐出了四個字:“不告訴你。”
呃!蘇瑾瑤被弄得有點郁悶,這個家夥是不是給鼻子上臉,越來越不聽話了?
蘇瑾瑤舉起小拳頭比劃了一下,道:“以後我不管問你什麽,你都要如實的回答,知道嗎?”
“知道。”古學斌認真的點點頭。
“那就快說,那字條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不告訴你。”古學斌再次說道。不過說完,又解釋說:“這就是我如實的回答,不能告訴你就是不告訴,所以你也不用問了。”
“你……”蘇瑾瑤氣得磨了磨牙,道:“給你臉了是不是?你不說,我今天晚上就不睡了,看你什麽時候來。”
“好啊,我來陪你睡。”古學斌再次把蘇瑾瑤拉進懷裏,長臂一展,使勁兒的把蘇瑾瑤摟着。
“哎呀,我不能好好走路了。”蘇瑾瑤試圖推開古學斌,結果下一刻就被他橫抱起來。
古學斌抱着蘇瑾瑤不懷好意的笑着,道:“要麽,現在就抱你回去。我正好想補個覺。”
現在?大白天的好吧。蘇瑾瑤推了古學斌一把,氣得直翻白眼。
她知道,古學斌的脾氣越來越硬了,他不想說的事情就一定不會說的。就算是用這種耍賴又流氓的做法,都會把蘇瑾瑤的注意力引開。
蘇瑾瑤歎了口氣,道:“那你告訴,我什麽時候能夠知道這字條的意義?總不能我每天睜開眼睛多一個數字,好像我被宣告死亡日期似的。”
“胡說,你的命是我捧在手心裏的,誰敢宣布你的死期。”古學斌挑了挑眉毛,道:“瑾瑤,我跟你說個正經事。”
“嗯,說吧。”蘇瑾瑤也頓時正經起來,看着古學斌的眼睛。
古學斌抿了抿唇,道:“就是……昨晚上我真的沒睡好,一會兒去你屋裏補眠。”
“滾!”蘇瑾瑤猛地一巴掌再次拍上了太子殿下的額頭,給他那光潔的腦門留下了一片紅色的“楓葉”。
古學斌抿着唇笑了笑,卻絲毫不在意蘇瑾瑤怎麽對他。隻是抱緊了蘇瑾瑤,大步的朝宮門處走去。
和蘇瑾瑤的一身緊張不同,古學斌抿嘴笑着,一張俊臉上滿是得意。一路将蘇瑾瑤抱到了宮門口。
蘇瑾瑤瞪着眼睛找着古家姐妹,盼着她們在這裏能給自己解圍。
蘇瑾瑤還真怕古學斌厚着臉皮,跟着自己回家去。
天啊,想想就恐懼,她進宮一趟,把古雪绮和古雨绡晾在宮門口,然後拐了個太子殿下回家,還直接……直接放在屋裏補眠去了!!
這事要是被傳出去,她也不用大婚了,直接被人打昏了拉去浸豬籠都有可能吧。
可是宮門外除了那兩排侍衛以外,根本就看不到古家姐妹的影子啊。而且就連之前古家送她們過來的馬車也沒有看
見。
“人呢?”蘇瑾瑤四處張望着,沒見着人就隻能問古學斌。
“剛才遇到她們的時候,我就吩咐馬車先回去了。”古學斌笑眯眯的回答着,“難道你要讓她們一直站在這兒等你?”
“哦。也對。”蘇瑾瑤覺得古學斌做的沒錯,這也是起碼的禮貌。可是又一想,問道:“那我怎麽辦?”
“我送你啊。”古學斌笑得鳳眼眯眯的,讓蘇瑾瑤覺得他就是少了一條尾巴,狐狸的尾巴。
“不用,我認識路,自己回家。”蘇瑾瑤說着就要從古學斌的懷裏掙脫出來。
不料,古學斌将她抱得更緊,然後伏下頭緊貼着蘇瑾瑤的耳邊說道:“林家姐弟來了,我将他們安排在别院了。你不過去看看?今天可是除夕。”
林家姐弟,姐姐林秀繡、弟弟林秀清,命苦的一對孩子,蘇瑾瑤答應收留他們的。
但是回京的時候,蘇瑾瑤和古學斌受不了一路上官府的前呼後擁,又嫌馬車走的太慢,就先騎馬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