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關系也沒有,連師徒都算不上。”古學斌說完,把手一伸,那隻七彩鳥又飛回來,落在了古學斌的手上。
古學斌并沒有急着回答穆青羽的問題,而是轉手将那隻七彩鳥送到了蘇瑾瑤的面前,道:“瑾瑤,送給你的。現在你收是不收?”
蘇瑾瑤白了古學斌一眼,但還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古學斌的手微微一擎,那隻鳥兒就蹦跶了一下,跳到蘇瑾瑤的手上,“啾啾”的叫起來。不過這次是真的在模仿鳥叫,叫的還特别清脆悅耳。
看着兩人親密的互動,穆青羽的嘴角一抽再抽,在旁邊叫道:“喂喂,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我叔叔爲什麽要把亂真術傳給你?還有,你别和這小子唧唧歪歪的,本公子的名聲還要呢。”
“名聲?”古學斌冷笑着擡起頭來,道:“枯墨禅師就是爲了你的名聲,才把亂真術傳給我的。他說,若是我能用你的名号,把穆家發揚光大,他不在乎我是個假的穆青羽。因爲假的,比真的要好得多。一個可以替穆家争光的人,就算是假的,也好過那個在江湖上賣弄手藝,壞了穆家名聲的人要好。”
“你,你憑什麽說我賣弄手藝,壞了穆家的名号?”穆青羽的臉都白了,但還是死不認賬。
古學斌抿了抿唇,道:“枯墨禅師讓我見到你的時候問問你,秀水莊的乾坤井,是不是你給做出來的?還有虎威山寨的任意橋,也是出自你之手吧?”
終于能去掉易容了
穆青羽聽古學斌說到了秀水莊的乾坤井和虎威寨的任意橋,臉色頓時就變的很不好看了。
古學斌卻不肯罷休的追問道:“枯墨禅師讓我告訴你,若是有心悔改,就立刻去破了這兩處地方,以免爲害武林,讓江湖人把穆家當作是爲虎作伥的惡勢力。若是你不出手,以後這青羽公子的名号,就由我接手了。什麽時候穆家下一任新人能夠接手,我再把少掌家之位還給新掌家。”
“少掌家?”穆青羽磨了磨牙,恨恨的道:“我從五歲開始學習穆家的機關術,學了二十年才小有所成。可叔叔從來沒有說過要把掌家之位傳給我。憑什麽你一去了,他就要把掌家之位傳給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可你真的不明白嗎?”古學斌聽了不由得歎息,道:“這掌家之位不是傳給了我,而是傳給了穆家的嫡傳人穆青羽。可你不能光大穆家,就隻有我來做了。”
穆青羽聽了眼神迷茫了片刻,神色轉爲清冷,陰測測的道:“那我若是不去呢?這兩處地方,是我的得意之作,我還打算讓世人從這裏知道我穆青羽的名号呢。”
“你若是不去,就隻有我出面去做了。但枯墨禅師也交代,若是我能夠破得了這兩處機關,那穆家便真的再也容不下你這個真正的青羽公子了。”古學斌說完,拉住蘇瑾瑤的手道:“瑾瑤,跟我去做一件事。”
“好。”蘇瑾瑤點點頭,順從的跟在古學斌身旁。不過又搖搖頭道:“隻是可惜,還要再多看看這張醜臉。”
“你,你們……你們真的要去秀水莊和虎威寨?”穆青羽似乎有些急了,從後面緊走幾步道:“那兩個地方可是兇險異常啊。”
“你若是因爲怕險才不去的,那我們可以陪你去。可你若是執迷不悟,穆家就真的容不下你了。”
古學斌說着停住腳步,慢慢的回頭,道:“你應該明白,亂真術能夠造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穆青羽來,你就已經是可有可無了,我能夠代替你,其他人也能。可枯墨禅師還是讓我費盡心思的找到你,讓你自己去解決當初犯下的錯,難道不是還念着你們的親情,念在你才是穆家的嫡傳人的身份嗎?”
穆青羽站在原地躊躇起來,從他的眼神裏看得出來,他内心是在矛盾中掙紮的。
過了片刻,他再次看向古學斌,問道:“你,你們真的願意陪我去秀水莊和虎威寨?”
“可以。”古學斌點點頭,道:“這也是當初枯墨禅師傳我亂真術的時候,我們商定的條件。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那好,我們等英雄彙結束之後,就過去。”穆青羽終于下定了決心,然後又道:“我叔叔應該告訴過你,這英雄彙也十分的重要,我要看着英雄彙結束,才能離開。”
“可以。”古學斌點點頭,然後道:“那我們就在瑾瑤之前住的那間圍屋等你。英雄彙一結束,我們就上路。”
“好吧。”穆青羽點點頭,這才
轉身走了。
蘇瑾瑤看穆青羽走遠了,才轉頭看看古學斌,問他道:“他既然答應去了,你還要頂着這張臉嗎?”
古學斌微微一笑,捏了捏蘇瑾瑤的下巴。俯身低頭就想要親下來。
可是臉湊了一半又停住了,深深的看着蘇瑾瑤,吸了一口氣,說道:“不行,我可不能容許别的男人碰你一下。”
蘇瑾瑤抿嘴一笑,閉上眼睛道:“那我現在看不到了,親一下試試,看看還是不是太子殿下給我的感覺。”
古學斌伸手就在蘇瑾瑤的鼻子上捏了一把,道:“那也不行。走吧,去你那兒,把這張面皮洗掉。”
說完,古學斌拉着蘇瑾瑤回到他之前住的那間小屋,從矮櫃裏取出一個小包袱,就和蘇瑾瑤回到了她包下的那間圍屋。
古學斌從小包袱裏取出三隻藥**,還有一包藥粉,又取了個茶杯将這些藥水和藥粉按比例調和在一起,就好像面膜一樣敷在了臉上。
過了大約一刻鍾的時間,古學斌去洗過了臉,回來又塗了一遍。
等到第二次洗過臉之後,蘇瑾瑤看到他從水盆裏撈出一張薄薄的涼皮一樣的東西。
再看看古學斌,他就已經恢複了本來的樣貌。
隻不過,因爲之前易容時間長了的關系,他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而且爲了面具能夠更好的貼合,所以把眉毛也刮去了,隻留下兩道淺灰色陰影的眉骨。
沒有了一雙劍眉,古學斌的面容更顯得柔美,五官輪廓也越發的精緻了。
蘇瑾瑤看得一怔,走上前将他的頭發往前撥了撥,用側分的劉海遮住了沒有眉毛的眉骨。然後退後兩步再看,完全被古學斌的美顔給驚豔到了。
蘇瑾瑤不由得“啧啧”兩聲,道:“沒有了眉毛還能美成這樣的,也真是沒誰了。”
古學斌則是拉過蘇瑾瑤摟緊,就現在她的唇上狠狠的一吻。
直吻的蘇瑾瑤氣喘籲籲了,古學斌才将她放開。可是又好像個執拗的孩子一樣,突然放開了蘇瑾瑤的腰肢,轉身拎着那張薄薄的面皮去處理了。
蘇瑾瑤怔了怔,就見古學斌又拿出一**藥水,把藥水在掌心倒上一點,然後兩隻手使勁兒的搓,搓熱了之後再把溫熱的藥水擦抹在那張面皮上。
均勻抹過藥水的面皮變得更薄了,幾乎像是一層半透明的矽膠。
古學斌這才拿了一塊特别鞣質過多白羊皮,将那張面皮放在上面,再小心翼翼地卷起,收了起來。
蘇瑾瑤見古學斌認真的做着這一切,卻一聲不吭,不由得走過來坐在他對面,問道:“又怎麽啦?不是剛才還好好的嗎?”
“想你是想你,可是也氣你的不告而别。”古學斌頭不擡、眼不睜的說完,又把那幾個藥**都收了起來。看樣子,竟然還對蘇瑾瑤愛理不理的。
蘇瑾瑤用手指頭捅了捅古學斌的胳膊,道:“你是不是還不知道真相,所以才來找我的?”
同爲女人的理解
蘇瑾瑤以爲,或許古學斌并不知道當年的事情,所以才來找自己的。
但是如果古學斌知道了他母妃的死因,知道了方家的滅門真相,又該如何選擇?他的心中是該恨,還是該怨?
卻沒有想到古學斌擡眸看着蘇瑾瑤,反問她道:“瑾瑤,你也舅舅也相處了許久,你覺得舅舅是個怎樣的人?”
“舅舅?”蘇瑾瑤咬了咬唇,不太明白古學斌怎麽突然問起了這個。
古學斌鄭重其事的點點頭,道:“沒錯,我舅舅,你打小就認識的高老爹,如今是拓跋将軍。”
“挺好的。”蘇瑾瑤想了想,照實說道:“舅舅是個重感情又有條理的男人。或許因爲年紀大了,有着一種特别的穩重,但也不失他作爲男人、作爲一個武将的熱血。”
“那就是了。舅舅自問從未做過對朝廷、對你我不利的事情。對于以前的種種,包括我母妃的離世,他也不甚了解。我母妃過世的時候,舅舅還是個莽撞少年。他隻因爲我是他姐姐的唯一孩子,所以拼死護着我離開。他甚至還想要爲了撫養我長大,就此放棄一切隻和我隐居在竹林裏的。那麽多年來,我從未見過他有什麽野心。”
說到這裏,古學斌臉上顯出幾分的無奈,搖着頭道:“爲了表示忠心,也爲了成全我們,舅舅已經再次出發,隻帶着兩千人的親衛小隊,去了漠北的邊關。所以我這次出來,是一定要把你帶回去的,才不會辜負了舅舅的一片苦心。”
“什麽?舅舅又去了漠北?”蘇瑾瑤不由得驚訝道:“那邊的情況又不穩定嗎?”
古學斌道:“天澤國的公主已經被留下來。表面上是等待和親的聖旨,實際上與質子差不多,怕是回國無望了。如果天澤國就此隐忍下來,那他們不過就是損失一個公主;但他們稍有異動,我們的邊關也就真的不太平了。”
“那當年的事情……”蘇瑾瑤沖口而出,卻又後悔的停了下來。她不該提起的。
古學斌卻是苦笑了一下,道:“同樣作爲女人,你是不是更應該了解母妃當年的心情?”
看到古學斌那無比凄涼的笑意,蘇瑾瑤瞬間就明白了。是啊,同爲女人,她應該明白當年的雲姬是什麽樣的感覺的。
她背井離鄉到了京城,本來隻是作爲一份族人表示誠意的賀禮,她隻能爲了生存而努力的活着。
有幸得到了皇上的寵愛,可男人的愛又能維持多久?就算是皇上一心一意的喜歡她,可難保雲姬的心裏不會覺得擔憂和害怕。
更何況,裕貴人與她差不多時間誕下皇子,成爲了最大的威脅。她作爲女人、作爲母親,又是活在皇宮這種地方,難免要爲了自己和孩子着想,所以才使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
至于方家,可以說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方家之所以站在站在雲姬這邊,極力的扶起太子,無非也是爲了整個方家的興旺和朝中勢力的穩固
。
可以說,方家和雲姬隻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系,最後也不過是走完了他們應有的結局而已。
但是對于拓跋臯來說,他隻是一個送姐姐出嫁的弟弟的心理,一心護着姐姐、護着外甥。而對于當時的情況,他是被牽連其中,卻是并不知情的一個。
想到這裏,蘇瑾瑤伸出手來,輕輕的握住古學斌的手,柔聲道:“是,細想了想,我能夠理解你的母妃。隻能說宮闱紛争,沒有什麽對錯,都隻是爲了活着、和更好的活着而已。”
那就好像是一場沒有硝煙的厮殺,成王敗寇這句話用在宮廷争鬥裏也一樣适用。
試想,皇太後又何嘗不是爲了鞏固自家的勢力,甚至連與古家可能聯姻的方家都不放過?
要不是自己的娘親懷有了古家的血脈,隻怕最後方家真的就是滅門的結局了。
就扯到現在,看似理不清的糾葛恩怨,其實隻要現在的人都放開手裏攥着的結,也就什麽都不存在了。
古學斌看着蘇瑾瑤滿滿皺起、又一點點舒展開的眉頭,歎了口氣,道:“所以我才氣你,爲什麽這麽大的事情不和我商量一下?你不知道,我爲了方家的事情翻遍了當年的案卷,卻也沒有找到太多有價值的東西。直到太後祖母将我叫到跟前,把那些聖旨指給我看,我才真正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那後來呢?”蘇瑾瑤忙不疊地道:“你就抛開一切跑出來找我了?皇太後和皇上那邊會怎麽樣?”
蘇瑾瑤忽然覺得,是不是自己的任性,讓古學斌付出了太多太多?如今他還在自己的面前,肯定是抛卻了一切吧。
古學斌按住蘇瑾瑤的手,輕輕拍着道:“我的心眼太小太小了,除了一個你,根本就裝不下整個江山,所以我是個不負責任的太子。太後祖母知道我的心意,她沒有阻攔我。至于父皇,他隻是說讓我把神醫弟子找回去,爲他診治,他還想再坐擁百年的江山。”
蘇瑾瑤聽了才微微松了口氣。看來皇太後和皇上的意思并不是那麽明确的要廢太子,古學斌現在能出來找自己,應該也是皇上還沒有退位的意思吧。
古學斌微微用力捏了捏蘇瑾瑤的手,道:“瑾瑤,這次辦好了穆青羽的事情,我們就回去吧。前塵往事都讓它一筆勾銷,我們的婚禮就是最好的紐帶。以後不管是古家、還是方家,亦或是拓跋氏族,有你、我二人的維系,總是能夠一片祥和的。”
蘇瑾瑤點了點頭,知道這樣才是最好的結果。
其實自古争戰不休,各國、各部族之間恩怨不斷,但是到最後也都期望能夠有一個不計前嫌的完美結局。或許古代那麽熱衷于和親,就是爲了這個目的吧。
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是放下了,蘇瑾瑤又好奇的問古學斌:“那你假扮成穆青羽,還說遇到枯墨禅師又是怎麽回事?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做的事情還真是不少呢?”
愛他的靈魂
聽蘇瑾瑤問起他假扮穆青羽的事,古學斌壞壞的一笑,道:“想知道原由?那可是說來話長了。 你要是想聽,可要給我點甜頭,我才肯說。”
蘇瑾瑤臉蛋一紅,伸手在他的手臂上擰了一把。道:“甜的沒有,痛的倒是很多。不說算了。”
“呦呦,媳婦擰的也舒服,力道正好。”古學斌竟然一臉的痞壞,說着才起身湊了過來,一把将蘇瑾瑤抱起來,他坐下,又将蘇瑾瑤抱在了他的腿上。
就這麽窩在一起坐着,蘇瑾瑤感覺自己的心“砰砰”的狠狠跳動起來。
可是又轉頭看看古學斌,提起鼻子嗅了嗅,道:“你究竟用了什麽法子,連氣味都掩蓋住了?眼睛的顔色……好像也不太一樣了。”
古學斌原本是一雙幽深的黑瞳,如今瞳仁的顔色有點近似于琥珀色,比原來的瞳色淡了點。
而且他身上的氣息也完全不同了,所以蘇瑾瑤才沒有能夠把古學斌分辨出來。
除了這幾點之外,其實還有很多地方可以分辨一個人是不是另一個人的。比如步态,說話的神情、語調和語速。
但一方面是古學斌演技太高超,另一方面也是蘇瑾瑤根本就想到他會易容成那樣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