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咬住缰繩把馬往古學斌的身邊拉。來到古學斌面前,蘇瑾瑤吼道:“快點把我解開啊,現在沒事了。”
“他們……那些青梵人是怎麽回事?”古學斌怔了片刻,趕緊給蘇瑾瑤解穴。
蘇瑾瑤的穴道通順了,身子卻又麻了好一陣子才恢複知覺。她從馬背上跳下來,道:“我怎麽知道他們怎麽回事,叽裏呱啦的說話我也聽不懂。不過,那匹馬和包袱都是我的。”
一邊說,蘇瑾瑤一邊給古學斌扶着坐下,飛快的給他包紮血流不止的傷口。氣得道:“剛才就說了,傷藥快沒有了,現在隻能碰運氣了。你要是再這樣,這兩條腿就要廢了。”
蘇瑾瑤說着,拔出一根銀針,在古學斌的腿上連戳了好幾下,總算是把血止住了。
再看看青梵人留下的馬和包袱,實在摸不着頭緒,這事可有點怪異了。
蘇瑾瑤也是好奇,走過去把包袱拿下來檢查。裏面還是二皇子滄千濯送給她的那套牛皮戰甲。不過現在铠甲被翻的亂了,明顯是看過之後胡亂又塞回去的。
蘇瑾瑤看着被亂七八糟揉成一堆塞在包袱裏的铠甲,皺着眉頭道:“他們就是來給我送這個的?完全解釋不通啊。”
“等等,瑾瑤你看那面具。”古學斌說着,指着铠甲中的那隻牛皮護面,道:“上面的紋飾是青梵的圖騰。”
蘇瑾瑤被古學斌一說才發現,原本是放在铠甲下面的護面,現在被翻了上來,擱在了最上面。但是那護面上的藍色曼陀羅花有些不一樣了。
蘇瑾瑤把面具拿起來仔細的看,又仔細的回想一番,恍然道:“多了一個紅點。”
原來那面具上面畫的曼陀羅花,花蕊部分是淡淡的藍色。如今的花蕊卻是多了一個紅點,鮮紅鮮紅的,反而顯得那朵花更加精緻妖娆,仿佛帶着魔力一般。
古學斌接過面具看了看,道:“我看過青梵人的戰旗,他們的圖騰就是這樣的一朵曼陀羅花,中間的花蕊也确實是紅色的。”
蘇瑾瑤猜測道:“也就是說,青梵人繳獲了我的東西,發現了铠甲和面具,然後給這副沒有完成的護面上加了一筆,完成之後又給我送回來了?”
“應該是。”古學斌點點頭,也覺得這件事有點不靠譜了。繼而問道:“這幅铠甲,是二皇子給你的?”
“嗯。”蘇瑾瑤并沒有隐瞞,道:“馬也是。”
古學斌點點頭,吸了一口氣,道:“不過,現在總算是有兩匹馬了。我們回去更方便了。”
“是啊,真是峰回路轉。”蘇瑾瑤一笑,扶起古學斌上馬,然後道:“不過,如果青梵人知道了他們來去兩次無視的就是雲穹國的太子殿下,會不會後悔的哇哇大叫?”
古學斌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血迹,搖頭道:“不會有人想得到,我會親自沖到這裏來的。”
“你是不是想說,爲了我甘願抛開一切?”蘇瑾瑤說着,在古學斌受傷的腿上輕輕的敲了一記,道:“你真是個傻瓜,竟然這麽不知道愛惜自己。我可是要考慮一下,跟着你會不會有幸福啦。”
“爲什麽會不幸福?難道我要丢下你自己跑掉嗎?”古學斌說完,朝蘇瑾瑤伸出手道:“上馬,我們回去找十七他們。”
“我才不要和你一同騎。”蘇瑾瑤瞪了古學斌一眼,故意還生他的氣。轉身跑過去拉過她的馬,道:“走吧,快點離開這裏,比什麽都強。”
古學斌和蘇瑾瑤騎着馬回來,倒是令十七和耿彬差異不已。他們看到青梵人騎馬回去了,這邊也沒有動靜,還以爲兩個人是同時遇害了呢。
可是現在人好好的,馬也有了,自然是滿心歡喜。畢竟,沒有人真的願意就這樣死在兩國的邊境之上,能活下去當然還是活着好。
蘇瑾瑤跳下馬,扶着十七和耿彬上馬,這才來到古學斌這邊,跳上了馬背,側坐在他身前,倚在他的懷裏。
古學斌一手牽着缰繩,一手擁着蘇瑾瑤,心才算是安定下來。
一路往回走,速度并不是太快,以免幾個人的傷勢加重。而青梵人也沒有再追來,看來是給了蘇瑾瑤一個“面子”。
蘇瑾瑤也問古學斌:“你究竟什麽時候把十七派到我身邊來的?”
“就是在打了二皇子之後,我擔心他對你還有企圖,所以就讓我的影衛跟着你。”古學斌說完,道:“十七傳來消息,說你被二皇子帶走了,我還着實擔心了一陣子。”
蘇瑾瑤忽然就嗅到了一點醋味,帶着幾分八卦的心情,追問道:“那後來呢?”
古學斌看了一眼旁邊馬上的十七,搖頭道:“他說被陣法阻隔在外了,我也沒有辦法啊。不過……瑾瑤,我相信你。” 蘇瑾瑤聽到古學斌說相信她,微微一怔。她很想把二皇子對她說的話都告訴古學斌,告訴他滄千濯确實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但是當初她也答應過滄千濯無論如何不能說的。
蘇瑾瑤把頭倚在古學斌的懷裏,柔聲道:“我沒事,他也對我挺好的,沒有絲毫越矩。你看,他得知你出發點消息,就送我來了。”
古學斌“呵呵”的笑了,道:“瑾瑤這意思是說,以後打悶棍的時候,先給他擺擺規矩?如果他老老實實的聽話,我這個當大哥的就不揍他了?”
蘇瑾瑤聽後也笑了。又看了看十七,道:“那樹林他進不去,又怎麽辦?”
這次十七聽到了,接口道:“還能怎樣?隻能在外面等着,以求柳姑娘你早點出來吧。好在主子并未怪罪,隻是讓我安心等候,一但有了消息就立刻向他報知。”
蘇瑾瑤道:“那好,以後你重新跟着他吧,我可以保護自己的。”
古學斌沒有堅持讓十七跟着蘇瑾瑤,隻是道:“之前不是說過有禮物要送給你嗎?結果禮物到了,卻失了你的消息,我隻得先幫你收着了。”
古學斌這麽一提,蘇瑾瑤也好奇道:“是啊,差點忘了。帶來了沒有?給我瞧瞧。”
古學斌道:“帶來了,不過在軍營裏。稍後回去就能看到了。”
此時天已經大亮,古學斌怕自己離開太久,軍心動搖,便道:“瑾瑤,我們加緊趕路吧,我已經出來太久了。”
“不行,讓阿夜先回去送信。”蘇瑾瑤非常嚴肅的道:“你們三個的傷都不能再颠簸了。稍有差池,就要多帶一具屍體回去了。”
正說着,耿彬坐在馬上的身子搖晃了兩下,差點一頭從馬上栽下去。幸好十七坐在他身後,一把将他扶住了。
十七趕緊用手試探一下耿彬的脈搏,然後對蘇瑾瑤道:“柳姑娘,他的情況很不好。”
蘇瑾瑤讓古學斌催馬過去,隔着馬背伸手過去給他診脈,然後道:“現在連補血的藥都沒有,隻能堅持了。若是他能夠撐到營地最好,若是不能……”
後面的話蘇瑾瑤沒有說出來,隻是搖了搖頭。
十七聽後也是一臉黯然。其實這一路上,蘇瑾瑤和耿彬在明處,而十七則是一直緊随在暗處,耿彬對蘇瑾瑤的照顧他也都看在眼裏。他深知耿彬此人穩重、心細,待人誠懇,若是就此送命,實在可惜。
快又不能快,他們三個的傷都是十分危險的;慢又可能會拖延時間,耿彬可能根本就等不到回營地了。
氣氛一時間再次緊張又壓抑。而之前的緊張是來自于青梵人的危機,如今卻是來自于自身,而且更加的無力。
蘇瑾瑤朝四處看看,道:“十七,你帶耿大哥先走,不要太快,也不要停下來。我去找點能夠讓他撐下去的藥。哪怕多撐一刻,也是好的。”
說完,蘇瑾瑤跳下馬來,先撕下一塊布讓古學斌寫個消息,讓阿夜帶回去。她則是四處轉轉,企圖找到能夠給耿彬續命的東西。
這裏出了山坡,是一條小路,周圍也是荒無人煙。要找什麽藥鋪肯定是沒有的,這種地方也不可能會挖到什麽人參、首烏、靈芝,隻能碰碰運氣,找到什麽動物給耿彬喂食一些生血。
可問題是,如果跑去狩獵的話,時間上不允許;挖野鼠出來估計耿彬也未必能下的去口。現在蘇瑾瑤後悔,剛才應該逮兩條戰蟒過來,蛇血大補的。
蘇瑾瑤的視線從地上移開,向周圍看去,眼神移動了幾次之後,就注意到了前方的一片桑樹。
“古學斌,我去那邊。”蘇瑾瑤說着,已經朝那片桑樹跑去。
古學斌的腿行動不便,隻能催馬前行。然後他就看到蘇瑾瑤攀上樹枝,從桑樹的枝桠間翻找着什麽,然後摘下來放在兜袋裏。
“瑾瑤,桑果還沒熟呢。”古學斌看着樹上還隻是泛紅的桑果,還以爲蘇瑾瑤是要摘果子。
不料蘇瑾瑤随手又摘下一枚,朝着古學斌扔了過來,道:“看看這是什麽?”
“蠶繭?”古學斌伸手接住一看,蘇瑾瑤摘的竟然是一枚野生的蠶繭。便好奇道:“摘這個幹嘛?你會紡絲?”
“不會。不過這東西超級有營養,大補。”蘇瑾瑤說完,雙手抓住樹枝一蕩,蕩到另一棵樹上,繼續翻找着枝桠間的野蠶繭。
野蠶繭不是特别多,但是一片桑樹林找下來,也摘了有幾十枚。
蘇瑾瑤跳下樹來,一邊剝繭殼,一邊道:“走吧,差不多夠了。”
古學斌看着蘇瑾瑤手心裏還在蠕動蠕動的蠶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道:“瑾瑤,這東西你該不會是要給……”
“吃的。不過不能生吃,烤一下就行。”蘇瑾瑤一邊說,一邊跳上馬背,對古學斌道:“走啊,追上十七他們,有吃的了。你們都吃點,這東西蛋白質含量特别高。”
“嘔”古學斌微微一梗,差點吐出來。看着蘇瑾瑤手裏的蠶蛹,使勁兒的搖頭道:“都給十七和耿彬吧,我還能挺住。”
“切,你還這麽膽小呢?快走吧。”蘇瑾瑤催着古學斌追上十七他們,她則是一直忙着剝蠶殼。
等追到了十七,蘇瑾瑤道:“停下稍微休息一會兒,給耿大哥喝點水。我這邊生點火,馬上就好。”
十七知道蘇瑾瑤是找到了救治耿彬的東西,連忙拉住馬,将耿彬從馬背上扶了下來。
耿彬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态了,眼神渙散,手腳軟。下馬之後就直接仰倒在了地上。
蘇瑾瑤趕緊取出銀針,在他的人中上刺了一下,道:“耿大哥,再堅持一會兒,我烤了蠶蛹給你吃。記着,一定要吃下去啊。”
說完,蘇瑾瑤就急忙的生火,讓十七盯住了耿彬的情況,一旦有意外就趕緊叫她。
十七不知道蘇瑾瑤摘回來的是蠶繭,但看到古學斌還坐在馬上,離的老遠,心中疑惑卻又不敢問,值得留心看着耿彬。
火燒起來了,蘇瑾瑤用一根樹枝串起蠶蛹,放在火上烤。蠶蛹特有的蛋白質香味很快就飄了出來。 烤蠶蛹的香味一出來,蘇瑾瑤自己都感覺到餓了。十七和耿彬也都是從前一天下午就折騰開了,一直到現在不僅餓着肚子還受了重傷,更是有些忍不住了。
耿彬雖然身子無力,可是被那香味刺激的直朝蘇瑾瑤看過來。
蘇瑾瑤一笑,把手裏烤好的幾串蠶蛹遞了過去,分給了十七和耿彬,道:“你們先吃,我繼續烤。”
十七是真的餓了,但是他還是記着尊卑有别,舉着蠶蛹朝古學斌走去,道:“主子,您先用。”
“不不,我不餓,你們先吃。”古學斌趁着十七走過來之前就趕緊擺手,還把馬拉開一段距離。大有“你來我走”的架勢。
耿彬已經開始吃了,但是見古學斌這個模樣就是一愣。看了看手裏的串,疑惑道:“柳姑娘,這東西好香,是什麽?”
蘇瑾瑤避重就輕的道:“樹上結的而已。你們趕緊吃,這東西蛋白質含量高,特别補。雖然比不上人參、鹿茸,但是你們手裏的一串就能抵得上好幾個雞蛋了。多吃幾串,抵得上一隻老母雞。”
耿彬也沒多想,既然蘇瑾瑤說能吃,想着蘇瑾瑤還是大夫,索性就大口的吃了起來。
十七見古學斌執意不吃,心中雖然忐忑,但還是忍不住肚子“叽裏咕噜”的叫喚,索性也坐下來大吃起來。
一串蠶蛹隻有五個,耿彬和十七一人兩串,一口一個很快就吃完了。
十七見蘇瑾瑤還在烤,連忙過來道:“柳姑娘,要不要我給你幫忙?我來烤,你先吃。”
蘇瑾瑤點點頭,道:“也行,你負責烤你和耿大哥的,我烤我和他的。”說完,蘇瑾瑤指了指古學斌,叫他道:“别躲着,快點過來吃。不然我要生氣了。”
古學斌還是不肯過來,盯着蘇瑾瑤的手和口袋,搖頭道:“不吃,也不餓。你們吃吧。”
“這麽不乖?你看十七和耿大哥多聽話。”蘇瑾瑤把手裏的樹枝塞給十七,她則是又拿出蠶蛹開始穿。
剛才十七隻留意耿彬的情況了,沒有看到蘇瑾瑤串蠶蛹。等蠶蛹到他手裏,已經是烤的外殼發黑了。
如今他手裏烤到半熟的蠶蛹看不出模樣,可是蘇瑾瑤正在串的蠶蛹還在微微蠕動。十七頓時就覺得胃裏一陣翻騰,強壓着沒有嘔出來,顫聲問蘇瑾瑤道:“柳姑娘,你剛才烤給我們吃的,不會就是……這個吧?”
“就是這個啊。這叫蠶蛹,再長大點破繭而出就是蠶蛾。不過這是野生的,更營養啊。快吃快吃,是不是覺得有力氣了?”蘇瑾瑤說着,把又串好的一串遞給了十七,道:“一起烤着,外皮烤酥了,裏面就熟了。”
“嘔”十七看着手裏這一串鮮活的還在不停蠕動的蠶蛹,直接沒忍住就嘔了起來。
不過他總算是及時忍住了,所以隻是幹嘔了一下,沒有真的吐出來。
可是再看看手裏的樹枝,那香噴噴的烤蠶蛹也頓時變得惡心不已。
蘇瑾瑤氣得狠狠瞪他一眼,道:“惡心什麽?受訓的時候沒有教你們野外生存嗎?這東西營養價值高,味道又好。沒讓你們生吃蚯蚓就算是不錯了,還敢挑三揀四的。”
“生吃……蚯蚓!嘔。”耿彬聽了蘇瑾瑤和十七的話,也差點忍不住吐了。
十七臉色慘白又可憐兮兮的道:“柳姑娘,我們影衛受訓的時候隻是艱苦磨練,吃的東西還是很正常的。至于魚食、雞食,或是家畜吃的飼料,我們是不吃的。”
“什麽魚食,你以爲讓你們吃蚯蚓是釣魚呢?”蘇瑾瑤給氣樂了,又掏出一把剝掉繭殼的蠶蛹,道:“給你,自己串,自己烤。這個都受不了,還當什麽影衛啊。看了得給你們加點特訓了。”
“我,我吃飽了。”十七說什麽都不想去接那一把蠕動蠕動的蠶蛹啊。一雙眼睛特别無辜的看向了古學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