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景禾第十五次歎氣了,她趴在櫃台,恹恹的數着今天來的顧客數量。
今天是周一,還不到飯點,沒有幾個人過來。
“老闆,您在等人嗎?”
身側傳來小小實習生那試探的聲音,這是一個滿是活力還不到二十歲的男孩。
“嗯,外面擦一遍就行了,今天忙到下午三點就打烊吧,我還有事。”
她看了看時間,随手拿起了旁邊的包準備離開。
“老闆,一碗面。”
這時,一個男人的聲音陡然響起。
這熟悉的聲音……
景禾頓時瞪大了眼睛,身子僵硬的朝外面看去,門口處,英挺男人逆光而立,仿佛高山一般。
“你怎麽來了?”
易年笑了笑,十分滿意她那驚詫的表情。
他腳步輕挪,笑看着她,“看到我,你似乎不怎麽高興?”
“是,我不高興,這裏不歡迎你,走吧。”
想到那件事,景禾頓時拉下臉來。
“我脫離易家了,身上沒錢,作爲朋友,要不要給我點資助?我不多要,隻要一碗面就行,兩天沒吃東西了。”
“怎麽兩天沒吃東西?”
景禾頓時焦急,趕緊吩咐那實習生告訴後廚煮面做菜。
“你餓不餓?渴不渴?兩天不吃東西,也不怕餓壞了,我……”
話未說完,便被易年擁入懷中,一吻堵住了嘴。
“嗚嗚……”
将那未說完的話,盡數化作細碎而不成句的音調。
一吻作罷,兩人皆有些氣喘,景禾緊緊抱着他的腰,思念洶湧而至。
“你不是要結婚了嗎?”
許久,她那悶悶的聲音才傳了出來。
易年聲音有些喑啞,情欲未褪。
“不是我結婚,我已經離開易家了,現在,我隻是易年。”
“爲什麽要這麽做……”
景禾一拳砸在他身上,紅了眼眶。
“你可是易家大少爺,放棄了身份,放棄了一切,你,你,你真是要氣死我啊!”
易年輕笑一聲,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你說過,不介意我做你身邊的小白臉,你養我就行了啊。”
“行,這可是你說的。”
景禾破涕而笑,伸手掐了掐他的臉。
以前能掐起一把肉,現在卻不行了,他瘦了很多。
轉眼間,易年已經在這裏住了半個月。
景禾奇怪的發現,有了易年,店裏的生意居然也好了不少。
隻是……
中午,幾個穿着時髦的女人相約一起來這裏吃飯,叽叽喳喳湊在一起聊天,時不時朝前台這邊看來。
景禾敲敲桌面,“喂,有客人來了。”
“我……”
易年懶洋洋地擡起頭來,揉了揉惺忪睡眼。
他平日成熟穩重,卻在此時多了些許慵懶純情,這張俊臉着實讓人着迷。
景禾氣得咬牙,“你能不能注意一點形象? ”
“什麽?”易年一臉茫然。
不多時,外面進來一個穿着時髦的貴婦。
景禾環顧四周,見周圍服務生們都各自忙着,便帶着菜單親自迎了上去。
“您好,請問您要點點什麽呢?”
“我兒子在你這裏吧。”
貴婦面無表情,冷眸将她掃視一圈,微微皺眉,有些不滿,“你就是勾引我兒子的那個狐狸精?”
狐狸精?
景禾終于收斂笑意,明白過來,這女人恐怕就是易年的母親。
“那些真正出身高門的貴婦太太,似乎不會說出這麽沒有素質的話。”
“閉嘴!”
貴婦霎時間怒目而視,“不管我是不是易年的母親,你不該這樣對一個長輩說話。”
“我……”
景禾頓時瞪眸,正欲說話,卻被易年拉到了身後。
“小禾,你先去招待其他人,聽話。”
景禾雖然不滿,卻還是離開了。
莫名其妙出現一個女人直接稱呼她爲狐狸精,她這樣的暴脾氣,怎麽能不生氣。
看在易年的份上,還是暫且忍耐忍耐吧。
“我的事情不用你多管,今晚,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去。”
坐下之後,易年冷冷的說了一句話,便欲轉身就走。
“你給我站住!”
“易年!你已經結婚了,不和你的新婚老婆在一起,卻不遠千裏跑來和這個女人厮混,你将我們易家臉面置于何處?”
易年卻嗤笑一聲,陡然轉過身來,冷笑着看着她。
“當時結婚了的是你的那個好弟弟吧,和我又有什麽關系?走吧,我已經放棄了易家的繼承權。”
“你怎麽可以這樣?”
女人氣得不輕,“聽我的話,乖乖回去,我是對你好。”
“對我好?”易年面露譏諷神色,“這恐怕是對你自己好吧。”
“現在你們不是已經找到了更好的繼承人了麽?”
“我……”
女人有些心虛,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而這樣的動作卻讓景禾那譏諷神色更爲濃郁幾分。
“他還小,而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長成,家産是你的,乖乖聽話。”
“不用。”
易年冷嗤一聲,“我不需要,隻要你别來打擾我的生活就好,以後,我不再是易家人了。”
苦苦勸說無效,女人最終還是離開了。
之後,兩人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默契的抛之腦後。
平淡的日子一天天過去。
兩個月的時間,這是景禾給他們最後的時間。
雲雨過後,易年興緻勃勃勾着她的發絲把玩。
“明天,你走吧。”
景禾拉過他的手,黛眉微蹙,“有些事,不是我們能逃避的了的。”
“你趕我走?”易年喑啞的聲音中卻能聽出些許委屈情緒。
“是,你該走了,我們不合适。”
起身下床,景禾毫無留戀的穿上衣服,睫毛蒲扇,遮擋住眸底複雜情緒。
“那麽,如果我走了,我的工作室怎麽辦?”
身後傳來易年那委屈的聲音。
嗯?
景禾疑惑扭過頭去,“什麽工作室?”
易年勾唇一笑,那俊美的臉上卻多了些許邪魅氣息。
他手一伸,直接将人再次擁入懷中。
“我在這裏開了一家工作室,一切準備就緒,就等着開張了。”
“你……”
聞言,景禾頓時瞪大了眼睛,震驚不已。
“要在這裏開心理咨詢室?”
“是啊……還有。”
他拉開抽屜,将紅本遞給她,“這個,我也拿了。”
“這……”
是戶口本?
“小禾,回國後,我們領證,家産有我那個還在肚皮的便宜弟弟繼承,不需要我。”
景禾眼眶濕潤,激動地難以自持,“你,你……”
“我愛你。”輕柔宛若喃呢的聲音卻擲地有聲,自此,許下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