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憶中的父親，和李蓮月口中的那個人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雖然我知道現在對你說這些事情，有些殘忍，可是，既然你已經開始懷疑了，那麽，我就将所有的真相全部告訴你吧。”
林藝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手心裏的肉中，淡淡的血腥味漸漸彌漫開來。
“那天，你父親匆匆回家，告訴我自己正在爲一個大人物辦事，讓我趕緊買巨額保險，等那件事情成功之後，會得到一大筆錢。”
李蓮月漸漸地陷入了回憶當中。
七年前的晚上。
大雨瓢潑，天空似是破了個大洞，雨水連成一道簾幕傾瀉而下。
破舊的出租屋裏，李蓮月正準備第二天的早餐，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她打開門，卻見到渾身上下被雨水打濕略顯狼狽的林磨。
“死鬼，怎麽又回來這麽晚？趕緊換衣服去。”
林磨神情有些慌亂，來到餐桌前，将杯子裏的水喝得一幹二淨，“快，給我倒水，渴死我了。”
“沒有，自己倒。”
林磨嘿嘿一笑，“媳婦，這次我真的要發達了。”
“發達？你？”李蓮月嗤笑一聲，“趕緊換衣服睡覺去吧，發達這種事情也隻能在夢裏想想了，你就一普通工人，一個月那麽一點點工資，還能怎麽發達？”
“這次可不是騙你的，我告訴你，今天，有一個大人物找上了我，讓我幫忙做一件事情，事成之後，這個數……”
林磨将一把手伸到李蓮月面前。
啪！
李蓮月一把将他的手拍開，“人家大人物還能找你？你是不是做夢做瘋了？五百塊？”
“不是，是五萬，五萬啊！”
林磨笑着坐在凳子上，掰着手指頭算，“這五萬塊錢足夠我們買很多東西了，到時候，家裏這些家具全都換一遍……”
李蓮月壓低了聲音，“究竟是什麽事情？五萬塊錢，這可不是小數目，你做的那件事情危險嗎？”
“嘿，你這頭發長見識短的，沒點危險性還能掙這麽多錢嗎？”
“我的天哪，你可别做太過分的事情。”
“不會，我沒事，但是，我還有另一種辦法可以掙錢，咱們賣保險，你現在身上還有多少錢？全都用來買保險。”
李蓮月頓時受驚不小，緊張兮兮的問，“爲什麽要買保險，你……”
“别廢話，到時候我可能會受點小傷，我都有分寸，從保險公司還能撈點錢。”
林磨得意洋洋的笑着，似乎已經看到那些錢在他眼前晃悠。
李蓮月一把按住他擦拭身上雨水的手，“你确定沒有危險？你要是出現什麽意外，我們娘倆怎麽辦？”
“放心，不會有事的……”
……
聽着李蓮月的叙述，林藝眉頭漸漸緊皺起來，“他說的是什麽事情？”
“這個我不清楚。”李蓮月搖了搖頭，“當時他并沒有告訴我是什麽事情，後來，就發生了那件事情，我才知道他……”
林藝急切的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件事情我刻意瞞着你，就在我們買完保險後不久，陸氏集團就發生了一件大事。”
李蓮月的聲音頓了頓，随即道，“陸氏旗下一個公司發生了一場巨大的坍塌事件，死傷多達五十人。”
聞言，林藝眉頭緊皺，這件事情當時驚動了全國，隻是，她的父親出事時間比那那件事情要早将近半個月。
“這件事情和他也有關系？”
李蓮月歎了一口氣，“大概是有關系的吧，隻不過，這是我猜測的，我也不是很确定，卻沒想到，他在這件事情上栽了跟頭……”
“他……走了。”
李蓮月點點頭，“是啊，我甚至不清楚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他，他……”
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更加平穩一些。
“他受了不輕的傷，居然沒有救回來。”
聲音淡淡的在空氣中回響，林藝沉默許久，終于回過神來，“那麽……保險金呢？”
她擡眸看向李蓮月，“那麽多保險金去哪裏了？我記得我小的時候家裏并不富裕，就連高中學費也是湊出來的。”
“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小藝，你父親的事情還沒有結束，他是和另一個工友合夥做的，他直接走了，而那個工友，一直醫院裏躺着。”
說到這裏，李蓮月擦了一把眼淚，“你父親臨走前交代過我，保險金的錢不少，但是，他那個工友在醫院每年都要花費大量的醫藥費。”
“陸氏并沒有給他們任何賠償，巨額醫藥費讓那個共有的家庭支離破碎，我每年都會打錢過去。”
“原來是這樣……”
林藝了然的點點頭。
不過，她的心情卻越發沉重，原本以爲這些疑問能夠在母親這裏全部得到答案，卻沒想到，在這裏，她卻得到了更多讓人混淆的消息。
父親曾經說過的那件事情究竟是什麽？
這件事情和父親的死究竟有沒有關系？
這一切，全都是迷。
“媽媽，爸爸的離開究竟是不是意外？”
“大概……是意外吧。”
李蓮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林藝，着才開口，“如果你真的想調查，可以去調查調查你父親的死因。”
“當然，你也可以不用調查，遠離這些是是非非，畢竟，你父親臨走前并沒有交代這些，他走的很安詳。”
林藝咬了咬牙，“所以，你就算知道很有可能不是意外，也不願意去找到真相？爸爸他……”
“小藝！”
李蓮月面色微冷，聲音淩厲幾分，“你不能隻活在仇恨之中，我也不想讓你活在仇恨之中，所以，這些事情，我以前根本沒有和你說過。”
“現在你既然問起來了，那我也不好隐瞞，可是，你若是真的調查真相，未必對你是一件好事。”
“咱們平平安安的度過了這麽多年，若是冒這個險，輕易調查，對你我而言，或許并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