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燕雲利卻佯裝着什麽都沒聽到,依舊師父師父的叫着蘇芷兮。
無奈,甚是無奈。
“心姐,我們要抗議。”
納蘭蓉兒一邊吃着糕點,一邊表示着他們要抗議。
從前就連說一句話都會害羞半天的納蘭蓉兒如今要抗議了,蘇芷兮越發的發現,這群軟妹子變化真的太大了。
“抗議什麽,有的吃還要抗議啊。”
“當然要抗議了,我們抗議心姐你對人不公,爲什麽隻教授燕世子武功,就不教我們,難道我們不是心姐的學生麽。”
納蘭蓉兒的話瞬間引起了女子班學院的一緻認同。
對!
納蘭蓉兒說得對。
憑什麽心姐隻叫燕世子武功,她們也要學習。
“學武功很累的,況且燕世子是有武功基礎的,學起來會快一些。”
看着少女們一張張認真的臉,蘇芷兮覺得有必要把學武功和學習一些花拳繡腿的區别說清楚。
“心姐,我們不怕。”
“對的,心姐我們不怕,我們要和你一樣。”
“對,心姐,我們早就不是以前的嬌滴滴的大小姐了。”
雖然一開始她們對蘇芷兮對女子班學院并不抱有什麽希望。
但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們對蘇芷兮越發的崇拜了。 從前的他們是父母眼中的掌上明珠,一舉一動都被人誇贊的如何如何,隻爲求一個好名聲,而後嫁給一個好相公,相夫教子一生足矣。
可是現在她們徹徹底底的改變了原來的看法。
生下來便是女子,她們不能選擇自己的性别,但是可以選擇活法。
她們要像心姐一樣,爲自己而活,活得自在逍遙。
“你們确定要學?”
最終。
蘇芷兮熬不過這群少女,決定在傳授醫學知識的同時也教她們一些防身的技巧,不過終究是與教授燕雲珩的武技有着天差地别。
總不能将殺人技巧交給她們吧,到時候這些丫頭的爹媽找上門來又是一頓埋怨。
教授一些能防身的技巧便好了,讓她們有一個自保的能力。
“在正是傳授你們武學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問諸位。”
蘇芷兮的目光看向學堂中的少年少女,問着自己即将問出的問題。
“高手對戰中,什麽最爲重要。”
蘇芷兮的問題得到了諸多答案,有的說是武功強弱,有的說是天時地利人和,總之說法雲雲。
“你們說的都沒錯,不過我交給你們的武學和别的正宗武學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蘇芷兮笑着,笑的神秘莫測。
回過身拿起自制的粉筆,用健全的右手在黑闆上寫下兩組詞語。
“生命,無恥。”
“生命,無恥?”
什麽意思。
雖然每一個字她們都明白,每一個詞語的意思她們也都明白,可是這兩組詞和武功有什麽關系麽。
看着一張張迷茫的小臉,蘇芷兮很是正經的解釋着兩者之間的關系。
“隻有活着你才能繼續對戰,隻無恥你才能戰勝對手。”
這是蘇芷兮一貫的行爲準則。
師父曾經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隻要人活着就會有機會。
一年不行兩年,兩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隻要人還活着就有希望,終有天會殺了目标。
而無恥更是取勝的關鍵,在敵我雙方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唯有無恥方能取勝。
經過蘇芷兮的解釋,衆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如此!
精辟,精辟!
佩服,佩服!
蘇芷兮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看着一點就透的學生們,這些孩子将來一定會大有作爲的,畢竟是她蘇芷兮的學生。
時間一晃,一天的課程結束了。
慣例,蘇芷兮送走了女子班的最後一個學生,也準備騎馬下班。
真是懷念有車的年代,高效高速而且還能舒舒服服的回家,她現在受着傷,颠颠的騎馬對傷口不好。
“蘇夫子。”
“幹啥。”
費勁巴力想要上馬的蘇芷兮聽到身後叫了一聲蘇夫子,本能的應了一聲。
不過當那聲音入耳入心之時,正打算上馬的蘇芷兮回過身,看着出現在面前的那道鴉青色身影。
“烈……夏侯公子。”
夕陽的光芒斜斜的散落在夏侯烈的身上,一身鴉青色長衫的夏侯烈站在蘇芷兮面前,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透着幾許熟悉的卻又陌生的溫柔。
“蘇夫子,本公子已經備好了一些茶點,還請蘇夫子賞臉聽雲軒一叙可好。”
聲音,仍舊是溫柔着,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的溫柔都給蘇芷兮一個人。
夏侯烈笑着,示意馬車上前,不由蘇芷兮開口回絕,伸出手攙扶着蘇芷兮上車。
“蘇夫子莫要多心,本公子隻是有些問題想要問一問夫子,僅此而已。”
看着面前那雙手,蘇芷兮遲疑了片刻,但還是上了馬車,與夏侯烈前往聽雲軒。
終了,她還是不忍心拒絕夏侯烈。
聽雲軒,燕國文人雅士聚集之地。
但是如果讓蘇芷兮來形容聽雲軒隻有一句話,這裏的茶賊貴,至于貴到什麽程度,可謂是相當瘠薄貴。
說實話,蘇芷兮對茶沒有太多的研究,隻是覺得 入喉回味芬芳便是好茶,所以不免會錯過很多好茶。
看着面前茶杯中的茶湯,蘇芷兮裝模作樣的喝了一口。
“好茶。”
茶雖然不錯,但也十分的昂貴。
她果然還是粗俗之人。
“夏侯公子,不知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蘇芷兮擡起頭,迎上夏侯烈的雙眼,當看到那雙琥珀色的眸光中映着的溫柔之時,心中異樣浮現漸漸地浮現而出。
夏侯烈還是從前的夏侯烈,雖然失憶,但是依舊是那溫柔的男子。
這也是她爲何不想重新出現在夏侯烈面前的原因。
或許在别人看來她是自私的,爲了自己逃避一切,眼睜睜的看着夏侯烈被失去記憶成爲一個陌生人。
可若是烈哥哥能安然無恙,這樣又有什麽關系呢。
“蘇夫子,旁人都說你隻是我的醫師而已,可本公子不知爲何,心中總有一種很是莫名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很熟悉,好似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一樣。”
琥珀色的眸光落在蘇芷兮的身上,深深的看着那雙黝黑如海的蘇眸,他想要從那雙眼睛中尋找到什麽。
可是,當看到那雙眸中的不解之時,心中的失落之感越發的濃烈着,越發的難受。
難道說蘇芷兮真的和自己什麽關系都沒有,隻是自己一廂情願的錯覺麽。
不可能!
夏侯烈堅信自己在失憶之前一定認識蘇芷兮,盡管身邊的人從未說過一句實話,可他有一種感覺,他和蘇芷兮一定是認識的,一定!
“蘇夫子,本公子可以叫你芷兮麽。”
“夏侯公子……”
微微歎了一口氣,蘇芷兮不知道該說什麽,她不忍拒絕夏侯烈,但是正是因爲這種不忍,最終會害了夏侯烈。
“應該是我爲你治病期間,你曾經見過我的樣子,所以潛移默化之下把我當成了某一個人把。”
蘇芷兮笑的,半眯着的雙眼讓人看不清楚隐藏着的情緒。
端起茶杯,清淺一口香茗,芬芳的茶香流入喉嚨間,但進入血液中的卻是苦澀的味道。
夏侯烈便是夏侯烈,蘇芷兮便是蘇芷兮。
話,言盡于此對誰都好。
“夏侯公子,若是沒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話音落下,蘇芷兮起身欲要離去,卻被一隻手牽住了去路。 就在蘇芷兮即将起身離開的那一刻,夏侯烈伸出手牽住了蘇芷兮的右手,揚起頭看着那女子。
“既然我們從前不相識,那現在……算是相識了。”
聲音,透着笑意,透着溫柔。
蘇芷兮站在原地回過身,目光中映着夏侯烈的臉,
“夏侯公子……”
“芷兮你好,本公子名叫夏侯烈,很高興認識你。”
芷兮你好。
本公子名叫夏侯烈。
很高興認識你。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回蕩在蘇芷兮的耳邊,忽然間,腦海中一幕幕陌生的記憶浮現在眼前。
那記憶中,一個小女孩蹲在地上,髒兮兮的小手捧着饅頭,那是她們三個人唯一的食物。
此時,一道溫柔的聲音出現在她的世界中,趕走了所有的嚴寒。
那個少年說,芷兮妹妹你好,我叫夏侯烈,你叫我烈哥哥就好,從此以後我來照顧你。
畫面,不斷地回現在眼前,那是蘇三小姐隐藏在記憶深處的眷戀。
“烈哥……”
“不好,夏侯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騷擾本官的夫人,若是讓旁人知道了,本官夫人的名譽該如何是好。”
此時,一道聲音響起。
磁性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溫度,随之聲音落下,一道錦衣華服的男人出現在蘇芷兮身後,雙臂擁者蘇芷兮,将其擁在懷中,不讓他人看上一眼。
打從蘇芷兮出現在聽雲軒開始,他便發現了自己妻子的身影。
沒想到夏侯烈即便是失憶了對芷兮仍舊不死心,他很不喜歡。
“相公公。”
被陌逸擁在懷中的蘇芷兮險些喘不過氣來,感受着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壓抑氣息,以及那雙丹蘇眼中積壓着的陰雲之色,無一不在說明這貨生氣了。
“還希望夏侯統領莫要再糾纏本官的夫人,否則後果自負。”
後果自負這四個字充斥着無法形容的寒意,陌逸警告着夏侯烈不要在對蘇芷兮存在任何非分之想,否則發生什麽事情就不是一個郡主府能擺平的。
話音落下,陌逸牽着蘇芷兮的手離開了聽雲軒,隻剩下夏侯烈一人站在原地,半眯着眸光看着消失在視線中的二人,腦海中似乎有着一幕幕陌生的畫面不斷地出現。
那畫面雖然讓人便是不清,但夏侯烈相信,畫面中所展現出來的場景一定是他丢失的記憶,一定!
……
離開了聽雲軒的蘇芷兮坐在馬車上,目光落在陌逸的身上,三番五次的開口想要說什麽,但最終話語還是咽了回去。
雖然她扪心自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自己也不會和夏侯烈做出見不得人的事情,可剛才發生的一幕就好像是被抓奸一樣,那種感覺很别扭。
“相……”
再一次鼓起了勇氣,可還是沒有将話說出了口,蘇芷兮低着頭,重新組織着語言。
“夫人。”
“相公公我在呢。”
聽到陌逸叫自己,蘇芷兮瞬間擡起頭,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陌逸,等待着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爲夫今日想要吃夫人做得肉丸子湯,可好。”
“好,相公公想吃什麽我就做什麽。”
完了?
沒有别的想說的麽。
蘇芷兮繼續等待着陌逸要說的話,可沒有後續。
“相公公……難道你不生氣麽。”
在那聽雲軒的時候,她明明感覺到了陌逸的怒氣,可如今這一幕讓她有些心慌。
最終,蘇芷兮還是決定問出口。
“相公公,我和烈哥哥之間真的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僅僅是喝喝茶而已,烈哥哥想要找回以前的記憶,便問我知道什麽。”
蘇芷兮挑了一些不影響夫妻二人感情的事情告訴了陌逸他們之間的談話内容。
雖然烈哥哥一直在問他們之間的關系,但她還是決定将一切的事情沉入海底。
“爲夫自然生氣,但不是生夫人的氣。”
“爲什麽?”
蘇芷兮不解,如果她是一個男人的話,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見面還被當場抓包,一定會怒氣無比,可除了方才在聽雲軒感受的怒意之外,此時此刻的陌逸十分平靜。
這讓蘇芷兮有些不爽,這貨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他了。
馬車中,坐在另一側的陌逸看着自己小妻子眼中的神色,怎麽可能會猜不到她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
無奈的笑着,大手一揮,避過蘇芷兮受傷的左臂,将其輕輕地擁在懷中,俯下身輕吻着她的額頭。
“因爲你蘇芷兮是我陌逸看中的女人,若不相信夫人,豈不是懷疑了我自己的眼光麽。”
一句話回蕩在蘇芷兮耳畔,那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耳邊傳入到心底,說的她心都化了。
“真的?”
依偎在陌逸懷中的蘇芷兮偷笑起來,但還是追問着陌逸說的話是真是假。
“自然千真萬确,聽雲軒中爲夫生氣是在氣夏侯烈不顧身份與你相見,這樣一來便會讓有些人是抓住把柄言語重傷夫人,爲夫心疼。”
“我就知道相公公最心疼芷兮了。”
那一字一句流入心中,暖的蘇芷兮不要不要的。
蘇芷兮本想擡起頭狠狠地蹂躏着陌逸唇角一番,誰知道由于動作幅度過猛,額頭撞在了陌逸的下颚之上,痛的蘇芷兮眼中的淚水瞬間湧現而出。
“夫人……哎!爲夫揉一揉。”
寵溺的看着冒冒失失的小妻子,陌逸不由得用力一分将其擁在懷中。
“不要揉一揉,我要親親要抱抱要舉高高。”
“好好好,夫人說什麽便是什麽,爲夫都依了你。”
“先親親,抱抱,舉高高,然後再親親,再抱抱,再親親……”
馬車中,蘇芷兮粘着陌逸撒着嬌,馬車外面,趕車的嚴明長歎一口氣,眼中的神色似乎決定了什麽一般。
算一算時間,裴老也快回來了,蘇芷兮也是時候離開千歲府了。
……
翌日,濟世堂。
蘇芷兮上午教授了學生們課程,便請了一個下午的假期前往濟世堂換藥。
濟世堂中,齊老重新拆開綁在蘇芷兮左臂上的繃帶,看着傷口恢複的情況連連點頭。
“老夫的藥草就是好,你看着才多長時間傷口就愈合的如此利落,在塗抹上老夫研制的活血生肌膏,保證你手臂之上一條疤痕都看不到。”
齊老自吹自擂着藥效有多麽的神奇,完全不顧及蘇芷兮眼中濃烈的鄙視之情。
“齊老,夏侯烈最近如何?”
蘇芷兮提起夏侯烈,這讓齊老很是不解。
“怎麽,打算是和夏侯烈舊情複燃麽。”
“齊老,你說這話要是讓陌逸聽到了,不把你大卸八塊喂狗,我蘇芷兮三個字倒過來寫。”
被蘇芷兮威脅的齊老滿臉不在乎的表情,冷哼了一聲。
“哼,老夫天不怕地不怕,要不是因爲你這個死丫頭,老夫才懶得關心你和夏侯烈之間的事情呢。”
重新爲蘇芷兮換好了藥,齊老詢問着蘇芷兮爲何突然間提起夏侯烈。
“昨天烈哥哥在高天書院門前等着我。”
“哇喔,之後呢?”
一臉八卦的表情,齊老就差捧着一桶爆米花聽蘇芷兮說着昨天聽雲軒中發生的故事。
“你和夏侯烈被陌逸抓到了?”
“齊老,請你注意一下你的用詞,什麽叫我和夏侯烈被陌逸抓到了,我和夏侯烈之間根本沒發生什麽事情好麽。”
蘇芷兮不得不再三強調着自己和夏侯烈之間沒發生任何不可告人的事情,請不要用那種八婆一般八卦的眼神看着她,謝謝!
聽完整件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齊老砸吧砸吧嘴。
“其實老夫前往郡主府爲夏侯烈複查的這段時間,那小子總是想要從老夫口中套出關于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