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飛舞的花瓣落在了地上,一切又恢複了平靜,仿佛方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哎!”

一道歎息聲從四面八方用來,那聲音似乎在不解,不解封芷兮爲何選擇留在這裏。

“你是誰?”

“蘇芷兮,你爲何不與江城離開。”

一道沁人心脾的溫潤之聲響起。

蘇芷兮循着聲音回頭看去,隻見那一身穿着藍色道袍的男子出現在視線中。

男人一身藍色道袍,三千墨發松散在身體兩側,清風拂過,長發随風飄動着,一副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神秘氣息圍繞在他身邊。

“是你?我記得你,在郊外你救了我。”

蘇芷兮看着面前身着道袍的男子,雖然當日并未看清楚男人的長相,但她确認,面前的男人就是那日郊外救了她的人。

男人長相極其俊美,一雙琉璃般的眸子透着超脫于世間凡俗的純淨,那一身的氣息更是如九天之外下凡的神明,隻敢遠遠觀看不敢亵渎。

“蘇芷兮,你可知錯過了這一次機會,你将再也回不去了。”

道袍男人開口問着蘇芷兮爲何不離開這個繁世,回到自己的世界中過着以前的生活。

男人的話語圍繞在耳邊,如擎鍾一般流入心底。

蘇芷兮笑着,笑的那般純淨,回答着男人的問題。

“前塵如煙,前世亦是如此,我已是蘇芷兮,前世與我已兩清。”

“你愛上了陌逸。”

男人極簡的一句話道出了全部的原因。

“哎,罷了!一切都是命數。”

一聲歎息,回蕩在天地間。

話音落下,道袍男子的身影漸漸消失,最終消散不見。

命運終究無法改變。

他竭盡所能的想要變動命運的軌道,可還是無法與天抗衡。

“你在哪裏!”

“你還有沒有告訴我你爲何救我。”

“你出來,你叫什麽名字。”

蘇芷兮呼喚着道袍男子,可那男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唯有一句話回蕩在耳畔久久不散。

“等下一次相見,貧道定會告知你命運種種。” 等下一次相見,貧道定會告知你命運種種。

但下一次相見是什麽時候。

她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要問出口。

爲什麽江城會出現。

爲什麽剛才有一種感覺,隻要自己踏過那一道白色的大門便再也回不來了。

爲什麽,這一切都是爲什麽。

蘇芷兮的問題沒有人能給爲她解答,一片白色的花海世界中,隻有她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

一天,兩天,三天,或者是一百年。

在這個隻有蘇芷兮自己的世界之中,那樣的安靜,那樣的孤獨。

蜷縮在花樹之下,蘇芷兮漸漸的睡了過去。

像是被世界抛棄的孩子,那孤單的身影讓人心生憐憫。

此時,一道陰影遮擋了光芒,出現在蘇芷兮的身後。

那陰影并未吵醒閉上雙眼的蘇芷兮,而是躺在她的身邊,溫暖的懷抱将她抱在懷中。

“你是誰。”

蘇芷兮問着身後的那個人。

那熟悉的感覺流淌在心裏,讓蘇芷兮的心中異常的安穩。

哦!

原來如此。

笑意,浮現在唇角,蘇芷兮孤寂的内心漸漸被那一抹溫柔而充實。

翌日。

陽光照在蘇芷兮的臉上,緩緩的睜開雙眼,伸出手遮擋着刺眼的陽光。

她,終究是活了過來。

虛弱蒼白的笑意浮現在唇角,蘇芷兮的目光轉過,看着一旁正微笑看着自己的男人。

那面容憔悴了些許,似乎守護了她很多個夜晚。

“相公公,我睡了多久?”

“夫人睡多久,爲夫便陪在夫人身邊多久。”

輕聲細語溫柔至極,陌逸伸出手,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撫摸着蘇芷兮的臉頰。

一句話落下,二人再也沒有開口,但是彼此看着,眼中都刻印着對方的影子。

許是此時無聲勝有聲,一股難以言喻的溫馨流竄在二人之間,越發的濃烈着,讓人不忍去破壞。

等蘇芷兮下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事情了,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隻覺得全身毫無力氣。

簡單地吃了一些清粥,蘇芷兮在陌逸的陪同下來到了濟世堂。

“夫人,爲夫晚上離宮之後來接你。”

“好。”

笑意,泛在唇角上。

蘇芷兮目送着陌逸的離去,回過身來的時候,便看到齊老和南老兩個人陰沉的臉色。

“怎麽,不高興我醒過來?”

蘇芷兮蒼白的笑容讓兩個老人家甚是心疼,他們心裏面清楚小丫頭遭受了多麽大的罪,可現在還要強顔歡笑,能不讓人心疼麽。

“丫頭,先把這碗藥喝了吧。”

齊老聽千歲府的侍衛提前來通報蘇芷兮要來濟世堂,早早的就準備好了滋補的湯藥。

他知道丫頭怕苦,還特意準備了上好的蜜餞。

“慢點喝,别燙着,喝完以後來吃一塊蜜餞。”

蘇芷兮端着藥碗,将苦澀的藥汁一口喝了下去,那股子沖鼻的味道讓她皺起了眉頭,吃了一塊蜜餞之後,這才感覺到了舌頭的存在。

“好苦。”

“現在知道苦了,當初怎麽就不防着點。”

南老話裏有話,蘇芷兮也明白南老在說什麽,隻是笑了笑。

“芷兮丫頭,我問你一句話,你真的打算留在千歲府麽?”

齊老想确認一下蘇芷兮内心真真正正的想法,即便二人都知道丫頭怎麽打算的,可是不聽到蘇芷兮親自開口說出那句話,無論是他還是南老哥都不會死心的。

畢竟兩個人誰也不想讓蘇芷兮留在這種危險的地方。

而且南老哥将南宮家族象征性的玉佩交給了蘇芷兮,也是有意要帶着蘇芷兮回到南宮家認祖歸宗,可如今卻突然出現了這麽一茬子意外的事情,實在是打的人措手不及。

“暫時就留在千歲府吧,何況我身體裏面的毒藥還沒有完全清除不是麽。”

蘇芷兮找了一個借口,留在千歲府的借口,齊老和南老怎麽會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毫不留情的拆穿了蘇芷兮的話。

“丫頭,你騙不了我們,當初九千歲用血喂養你的時候,你身體裏面的噬心蠱便已經解毒了,好在當時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歎了一口氣,齊老繼續說了下去,作爲一個關心小輩的長輩,作爲一個将蘇芷兮當做自己孫女的爺爺,齊老覺得自己有必要和蘇芷兮好好地說一說這件事情。

即便芷兮真正的親人就在身邊。

“九千歲是個危險的人,既然你身體裏面的噬心蠱解毒了,而且還沒有牽動其他毒發,趁早離開京都才是,至于你身體裏面其他的毒藥,老夫和南老哥也會想盡辦法将其解除的。”

“齊老,南老!”

一抹溫和的笑容浮現在唇角,蘇芷兮叫着齊老和南老的名字。

她知道,她都知道,南老和齊老是關心自己才會這麽說,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能在這一世遇到真真正正關心自己的人。

可即便身體裏面的噬心蠱解開了又如何,其他蠱毒藏在身體裏面就像是一個定時的炸彈一般,随時随地都會爆發,到時候所要面對的一切不會比現在輕松多少,反而會更加的糟糕。

她也明白,自己用這種爛借口留在京都,很大一方面是因爲心裏面某一個小小的異樣情感罷了。

可……她現在不能離開京都。

看着蘇芷兮的神色,齊老知道自己接下來準備說的話都是無用功,又是深沉的歎了一口氣。

“丫頭,有些話不用老夫說明白你應該知道,你一旦對九千歲動了心,噬心蠱即便解毒了,這副作用的牽引之下會再一次誘發你身體裏面其他毒素的毒發,到那時候,就算是大羅神仙也無力回天了。”

噬心蠱是什麽東西幾個人都了解,一旦噬心蠱的蠱毒解開了,一方愛上了另一方,每每動情之時都是生不如死。

這便是噬心蠱厲害所在,而且這種副作用根本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抵消,會伴随着人的一生,無窮無盡的折磨着那一個人。

或許他們從一開始就想錯了,認爲蘇芷兮這丫頭不會愛上九千歲,九千歲也不會愛上蘇芷兮。

他們,完完全全的想錯了。 “齊老,南老!芷兮知道該怎麽做。”

再一次,那笑容挂在唇角,讓人心疼。

“我不是那種哭哭啼啼尋求男人庇護的女人,若是有一天一切的事情都不在我的計劃之中,那也是我要離開的時候了,徹徹底底的離開。”

蘇芷兮的話讓齊老和南老稍稍的松了一口氣,二人看了對方一眼均是搖了搖頭。

“罷了,什麽時候想走就告訴我們一聲。”

終了,南老的一句話終止了這個話題。

天色全黑之前,從皇宮中回來的陌逸來到濟世堂接蘇芷兮回府。

濟世堂門前,看着漸漸遠去的馬車,齊老還是不明的問着南宮傲那夜發生的事情。

“南老哥,九千歲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麽。”

齊老清清楚楚的記得南宮傲那晚上的表情可以用震驚兩個字來形容。

但是以南宮傲這種性格的人來說,又會是什麽極爲震撼的事情才會讓他覺得驚愕甚至達到了驚吓的程度。

身爲南宮家族的族長,身爲七國天榜上的高手,縱橫江湖一生,即便面對燕國的皇帝亦是傲慢的南宮傲爲何會出現那種表情,齊老迫切的想要知道。

南宮傲的目光亦是看着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馬車,目光似乎透過了馬車看着坐在車中的人。

“齊老弟,有些事情并不是現在可以說的。”

一句話落下,南宮傲轉過身回到了濟世堂,可若隐若現之中,齊老似乎聽到了南宮傲隐隐的歎息聲音,以及那一句這天下莫非真的氣數将盡了麽。

另一邊,回到千歲府的蘇芷兮在陌逸的懷抱中睡了過去,即便已經昏睡了這麽多天,可還是睡不夠。

看着懷中沉睡的女子,陌逸更是将蘇芷兮擁入懷中。

“睡吧,夫人。”

翌日,書房。

蘇芷兮窩在書房中看着鬼谷子殘卷,想要找出來針對體内毒素的解毒方法,以及噬心蠱副作用的針對之症。

終了,在其中一片殘頁上看到了關于噬心蠱的記載。

書上寫到,若是想要解除噬心蠱蠱毒的服用做,唯一的法子便是再一次服下噬心蠱。

蓦地!

正在看書的蘇芷兮眉頭一皺,擡起手看去,一條隐隐的紅線從手腕延伸到了胸前,在噬心蠱蠱毒解開之後,紅線已經消失不見了,如今再一次出現無非說明了一件事情。

在自己昏迷的時候,陌逸又将噬心蠱喂到她體内。

無奈的搖了搖頭,蘇芷兮吐出一口渾濁之氣。

雖是不喜,但目前來說這或許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至少在面對陌逸的時候不用忍受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也避免了牽扯到其他毒素的發作。

“呦呵,你怎麽還沒死呢。”

一道尖銳刺耳的聲音回蕩在耳邊,看書的蘇芷兮并未理會前來找茬的素蘭,專注的看着鬼谷子殘卷上面的文字。

“蘇芷兮,本小姐和你說話呢,你個賤人聽到了麽。”

素蘭見蘇芷兮沒理會自己,大步上前,伸出手便想要抓住蘇芷兮問清楚,爲什麽她還沒死,還活着。

可沒等素蘭靠近蘇芷兮,突然出下嚴明橫在二人之間,阻擋了素蘭的腳步。

“素蘭小姐,夫人在靜養中,勞煩素蘭小姐離開書房。”

“離開書房?”

四個字的尖叫聲幾乎震破了衆人的耳膜,看書的蘇芷兮被這一刀噪音擾的皺着眉頭,眼底劃過一絲不喜之色。

“你個狗奴才竟然讓本小姐離開書房,别忘你是個奴才,本小姐是你的主子。”

“本夫人怎麽不知道我千歲府的侍衛是你的奴才。”

一道清冷的聲音回蕩在書房中,蘇芷兮沒有回身,可聲音卻讓素蘭和嚴明二人均是心底一寒。

“怎麽,你還真以爲自己是千歲府夫人,拿着你夫人的架勢壓制我?笑話,本小姐告訴你,你就是一個千人騎萬人跨的臭婊子,要不是你對陌逸哥哥還有點用,怎麽還有臉留在千歲府,上天真是不開眼,怎麽沒讓你死過去。”

一口氣罵着蘇芷兮,素蘭将這段時間積壓着的怒氣一股腦的全部發洩了出來。

這段時間以來,陌逸哥哥上朝歸來後便守護在蘇芷兮的身邊,她就是想看陌逸哥哥一眼也沒有這個機會。

賤人!

都是蘇芷兮這個賤人搞的鬼。

“素蘭小姐,請您離開書房。”

眼見着蘇芷兮身上的寒意越發的濃烈着,深知事情不好的嚴明抓住素蘭的胳膊便打算把她帶離書房,可誰知素蘭不僅打了嚴明一巴掌,還有一股要與蘇芷兮硬對硬的架勢。

“狗奴才你讓開。”

啪的一掌!素蘭一巴掌打在了嚴明的臉上,嚴明眼底一沉緊握着雙拳心中即便有千萬個不喜,可還是上前一步攔住了素蘭。

素蘭畢竟自小跟在千歲身邊,而且素蘭的爹又是爲了救千歲而死。

緊緊念着這一點的恩情,他也不會讓素蘭小姐死在千歲府中。

“素蘭小姐,請離開書房。”

“嚴明退下。”

蘇芷兮叫着嚴明的名字,示意他不用再浪費唇舌,有些人要是想死的話,她就送一程好了。

“千歲夫人,素蘭小姐還小,還請夫人饒了素蘭小姐一命。”

“放心,本夫人最近不殺生。”

蘇芷兮緩緩放下手中的鬼谷子殘卷,從貴妃榻上起身走到素蘭嚴明二人面前,一雙透着毫無溫度笑意的眸子如同看着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素蘭。

啪!

一巴掌脆生生的落在素蘭得了臉上,素蘭還未來得及閃躲,唇角一絲鮮血流淌了下來。

啪!

第二巴掌再一次落了下去,打在素蘭的右臉上。

“有一句俗話你應該不知道,本夫人來教教你。”

啪!

啪!

啪!

蘇芷兮左右開弓,一巴掌一巴掌打在素蘭的臉上,打的那血如雨點般不斷地飛舞着,看得人觸目驚心,而一旁的嚴明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去阻止,他知道蘇芷兮下手有分寸,隻是不懂蘇芷兮口中那句俗話是哪裏來的俗話。

啪!

已經不知道多少巴掌打在素蘭的小臉上,打爽了的蘇芷兮緩緩收回手,唇角那笑意更是濃烈了幾分。

“這句俗話叫叫小樹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啾。”   素蘭早就被打的目光呆滞,哪裏還能聽到蘇芷兮說什麽。

“多謝千歲夫人饒了素蘭小姐一命。”

“拉下去吧,下次看好,若是再咬人的話,本夫人或許心情一好把她剁碎了喂狗。”

蘇芷兮不在理會素蘭,回到貴妃塌上繼續看着手中的書籍。

可經過素蘭這麽一鬧,蘇芷兮也沒有了看下去的欲望,腦海中回想着那日昏迷中夢境裏面所遇到了的事情。

夢中,她遇到了江城。

夢到了那藍衣道袍的男人。

夢到了兩個人種種奇怪的話語,夢到了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這一切的夢境都是那麽的真實發生,似乎隻要她和江城踏過那道白光之門便再也回不到這個世界了。

一切,或許終究是個夢把。

隻是不知是蝶夢莊周還是莊周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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