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頭,齊老說着關于一日醉的配方和來曆等種種,以及在三十年前這藥便随着紫鵑花的滅絕消失于京都,三十年間從未出現過一次一日醉中毒的事件,至少在他留在京都的幾十年前從未見過,直至今日。
“換一個方法來說,能買的一日醉藥草,或者直接購買一日醉毒藥的人,必定是豪門或者是有權有勢的官員乃至皇族了。”
說到此處,一抹笑意浮現在蘇芷兮的唇角,這笑容令齊老背後陰森森的冒着涼氣。
“丫頭,咱能不能别這麽笑,老人家年紀大了,受不起驚吓的。”
看着蘇芷兮那似笑非笑的陰森笑容,齊老是打心底裏面發怵。
但不得不說,蘇芷兮果然是蘇芷兮,他沒有看錯人。
一個人如果知道幾種緻命之毒隐藏在身體裏面,随時都會毒發,哪還會淡然的坐在面前和他聊天,怕是早就吓得哭爹喊娘到處求神拜佛。
可蘇芷兮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女……女子,竟比的上男人家的鎮定,試問天下間有幾人能做到如此。
“丫頭,你不害怕麽?”
齊老還是想問一問蘇芷兮此時此刻心裏是怎麽想的。
“害怕?“
笑意,更是濃烈起來。
寒光閃爍在眼底,那股子天地間任何神明都難以馴服的狂傲越發的濃烈着。
“我字典裏沒有害怕這兩個字。”
虱子多了不咬人,按照齊老的話來說,三種毒素加蠱毒在她體内相互制衡着,本應該是個死人的她陰差陽錯的活的好好的,這還要多感謝這些幕後之手的推波助瀾。
現在想一想,若果解了噬心蠱之後離開燕國,自己身體裏面還有其他三種毒遲早會毒發身亡,走也是死路一條。
修長的指尖咚咚的敲擊着桌面,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房間中,那聲音深入人心。
“齊老,你有幾分把握解了我身體裏的毒。”
“若是老夫自己毫無把握。但有芷兮丫頭,老夫覺得可有三層把握。”
齊老話音落下,蘇芷兮心中便決定了一件事情。
預期堂而皇之的離開燕國毒發身亡,倒不如留在燕國京都一邊和那些陷害自己的黑手玩遊戲一邊解毒。
怎麽辦呢!
她本來不想插手任何事情的呢,
可現在,她改主意了。
若是不将這一場渾水攪得天翻地覆,她就不叫風芷兮。
“丫頭,咱們打個商量,以後在老夫面前别這麽陰笑,萬一把老夫吓死了怎麽辦。”
不自覺的吞咽着口水,被蘇芷兮唇角的笑意吓得心髒突突直蹦的齊老不得不三令五申。
二人聊了一些關于毒素的事情之後,天也越發的晚了,蘇芷兮送别齊老之後,也準備動身回千歲府。
從醉仙樓離開之時,天色已經黑的濃烈,淺淺的月光鋪灑在地面上,将人影子拉得斜長。
路上,蘇芷兮思考着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前幾日蘇家祭祀大典上接觸的人接觸的事物。
但無論是蘇家的人還是狗,蘇芷兮都仔仔細細的回憶了個便,也沒有找出是哪裏發生了異常,導緻 她身體裏的毒素之一暫時性發作了。
就在蘇芷兮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一隊人馬踏着飛雪飛奔而來。
騎着駿馬的幾個侍衛模樣打扮的人看了一眼蘇芷兮,眼底的神情毫不保留的輕蔑着。
“蘇芷兮,跟我們走一趟。”
不由分說,那侍衛側身下馬,大手說着便抓了過來,朝着蘇芷兮的衣襟抓了過去,動作之粗魯言語之無力,活像土匪進村強搶民女。
蘇芷兮是誰,能讓一個不知姓名不知底細的侍衛抓了去。
就在那侍衛一雙罪惡的大手即将抓下去的時候,蘇芷兮錯身一閃向後退了一步,而那侍衛的手則是撲了空,險些從馬上掉下來。
“你們是誰,本夫人爲什麽要跟你們走。”
雙臂端着肩膀,蘇芷兮打量着面前的五名侍衛,不知爲啥,侍衛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眼熟,可一時半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在蘇芷兮打量着侍衛的同時,侍衛也在打量着蘇芷兮,當然,那眼神中的輕蔑絲毫不減。
“我們是誰輪不到不來過問。”
說着,侍衛又是大手一揮,想要将蘇芷兮抓上馬背,但依舊被那一道靈巧的身影躲閃了過去。
“是不是傻,當我是吓大的麽。”
這群沒腦子的侍衛無疑是來抓她的,可不上報家門,就像強行帶自己回去。
也不知道是這群侍衛腦子有病,還是她看起來很好欺負。
“既然你不識擡舉,就别怪我們不客氣了,抓她回去!”
“是!”
話音落下,其餘四名侍衛亦是側身下馬将蘇芷兮圍在中間,知道的是将蘇芷兮抓住,不知道的還以爲大半夜的要對一個弱女子幹什麽壞事呢。
“來硬的?也不那個鏡子照照自己幾斤幾兩。”
侍衛的身手不錯,顯然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但與蘇芷兮一比較,那簡直是天上地下。
喀嚓一聲脆響,蘇芷兮後退一步的同時牽制住了一名侍衛的手臂,一到寸勁将侍衛的手臂卸了下來。
又是一到脆響,蘇芷兮極快的矮下身,在起身的時候,手掌向上一推,一掌便擊中在侍衛的下颚骨。
隻聽黑夜月色之下,那如同過年放小鞭炮的聲音此起彼伏的想起。
不過片刻中的時間,五名侍衛身上的骨頭已經被蘇芷兮卸的七七八八,癱軟在雪地上如同一灘爛泥一樣。
“說你們沒腦子都是在誇你們,和人動手之前要看清楚對方的勢力,以及自己和對方實力之間的差距,明白麽?”
蹲在幾人面前,蘇芷兮很是耐心的教導着五人實戰的經驗。
别空有一手好武功,臨了卻被人打的和落水狗一樣凄慘,丢人啊!
而被蘇芷兮卸掉下颚骨的幾個人連說話的能力都喪失了,他們想要告訴蘇芷兮,自己是郡主府的人,奈何一個個都開不了口。
“哎呦呦,看你們一個個着急的,想說啥?”
看這幾個人着急說不出來話的摸樣,蘇芷兮很是腹黑的笑着。
而此時,一道聲音從夜色中傳來,一名同身穿盔甲的男人出現在月色之下。
“千歲夫人的身手當真讓卑職大開眼界,不過這些都是我郡主府的侍衛,無非是想請千歲夫人過府一叙罷了。”
循着聲音,蘇芷兮回過身看去。
當看到出現在視線中的男人之時,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這個男人她見過,是郡主府的侍衛,當日她和死太監進宮之時遇到了烈哥哥,而後便是這個侍衛的冷言冷語,說什麽要是有良心就别阻擋了烈哥哥的仕途。
“是你……高明?不對,趙恒?王狗子?也不對!張驢蛋?……你叫啥來着。”
“卑職,高恒!”
郡主府侍衛高恒一臉陰沉,明明是黑夜,可還是能看出來這男人臉上的陰郁表情,可見蘇芷兮口中所說的這些生動的名字讓高恒心底生怒。
“對對對,高恒!我就說見過你。”
見過是見過,但她沒時間也懶得去記人叫什麽名字。
“千歲夫人請,郡主請您過府一叙,談了談夏侯統領的事情。”
“早說麽,你看這麽一說我不就明白了,何必動刀動槍打打殺殺多不文明,本夫人畢竟是淑女,見不得暴力血腥。”
蘇芷兮一臉的埋怨之色,口中那不文明淑女,見不得暴力血腥等等諸多的詞語聽得郡主府的侍衛是啞口無言,當然,他們現在也說不了話。
他們見過不要臉的人,可像蘇芷兮這般不要臉的女人,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看到。
還何必打打殺殺動刀動槍,見不得血腥暴力。
他媽的,剛才就你打的最歡!
五個被蘇芷兮卸了全骨頭的侍衛攤在雪地中,眼睜睜的看着蘇芷兮騎着馬消失在視線内,那叫一個恨啊!
但話說回來,蘇芷兮什麽時候會武功了,而且這種奇怪的武功他們從未見過。
……
郡主府,琉璃園。
香氣袅袅,一聲聲古筝餘音繞梁。
被請入郡主府的蘇芷兮安安靜靜的坐在琉璃園内,聽着珠簾之後的女人彈琴,直到琴音最後一個泛音消散,珠簾後雍容華貴的女人這才緩步走了出來。
一身淡紫色的長裙寫滿了貴氣和高雅,天生麗質的絕美容顔即便三十有餘也讓人目不轉睛的停足觀看。
夏侯雙兒,燕國郡主,也是燕國第一美人,一颦一笑都讓人賞心悅目。
“芷兮參見郡主。”
見到夏侯雙兒的時候,蘇芷兮起身福了福身行禮。
畢竟自己的身份隻是千歲夫人,掄起身份來說隻是一個官家夫人一個民婦,而夏侯雙兒和燕國的郡主,有着郡主頭銜。
“坐吧,在嬸母這就不必拘束了,春桃上茶。”
夏侯雙兒坐在蘇芷兮的對面,一雙泛着波瀾的眸子看着蘇芷兮,看似平易近人實則疏遠。
對于這也嬸母,蘇芷兮沒有太多的記憶。
原主還活着的時候隻見過夏侯無雙兩次面,雖然有些時候也受到了夏侯雙兒的照付,但實際上都是因由夏侯烈。
夏侯烈是郡主府唯一的子嗣血脈,身爲母親的夏侯雙兒自然對兒子寵愛有加有求必應,怕也是因爲愛屋及烏的關系,這才會對蘇芷兮多留意了一眼。
但,那都是以前。
蘇芷兮還記得上一次進宮之時,郡主府的侍衛高恒和自己說的那一番,應該也是受了夏侯雙兒的意。
“多日不見,芷兮在千歲府過得可還好。”
蘇芷兮端起茶杯,清淺一口香茗,可香茗之中隐藏着的異樣讓她又了無痕迹的将茶水吐了回去。
“回郡主的話,芷兮在千歲府過得很好,千歲對芷兮也很好。”
“這樣啊,嬸母還擔心你在千歲府受委屈呢,這樣看來,嬸母也就放心了。”
夏侯雙兒自稱嬸母,而蘇芷兮卻始終叫着郡主,二人都是明白人,明了一個稱呼所代表的身份。
“芷兮,嬸母問你一件事情,如果你能夠和千歲合離的話,可願意嫁入郡主府成爲烈的妾?”
如果能和千歲合離,她願意嫁入郡主府成爲夏侯烈的妾侍?
蘇芷兮看着夏侯雙兒,當看到她眼底一抹殺意之時,心底一絲笑意劃過。
雖然不太理解夏侯雙兒爲何會這麽問,但事實告訴蘇芷兮一件事情,如果她現在點頭說自己願意嫁入郡主府成爲夏侯烈的妾侍,下一秒,便會有十幾把大刀架在脖子上,被剁成肉泥。
果然是宴無好宴 。
“回郡主的話,芷兮在千歲府過得很好,無論是在吃穿用等種種方面,都要比蘇家好上千萬倍呢。”
這句話蘇芷兮倒是說了實話。
現在想想看,在這麽多敵對的勢力之中,陌逸還算是對她不錯的一方。
雖然用噬心蠱牽制住了自己,但好在她能活下去,并且還有床睡有飯吃。
哎!
人和人這麽對比下來,真是天上地下的懸殊呢。
“當真,即便烈執意娶你?”
“郡主。”
蘇芷兮起身站在夏侯雙兒面前,朝着夏侯雙兒再一次行了禮。
“烈哥哥真心待我,但芷兮已爲人妻,即便與千歲合離也不會嫁給烈哥哥爲妾。”
夏侯烈人很好,确确實實是做丈夫的首要人選。
人溫柔,而且對她也好,真心實意的待她。
這一點,蘇芷兮是真的感激夏侯烈。
可她現在聲名狼藉,即便是被冤枉的,但身上還是背負着枷鎖,在外人看來這種屈辱是一輩子都洗不了的。
爲了自己,也爲了夏侯烈,她是斷然不會去禍害一個大好青年的。
再者,還有一個重點。
她絕對不會給人做妾的。
甯做太監妻,不做高門妾。
當然這些話心裏想想就好,畢竟還要給别人一些面子才是。
夏侯雙兒似乎很滿意蘇芷兮的回答,目光似有似無的掃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微微歎了一口氣。
“好吧,既然芷兮沒有這個打算,嬸母也不逼迫你什麽了,高恒,送芷兮離去吧。”
“是,郡主。”
受命的高恒将蘇芷兮送到了郡主府的正門前,而後關合上了大門,隻留下蘇芷兮一人清冷的站在深夜裏面。
最是無情帝王家啊!
尤其是帝王家的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
撇了撇嘴,蘇芷兮緊了緊身上的衣服轉身朝着千歲府的方向走去。
可不等走上一段路程,便察覺到身後一道道腳步聲,那聲音有些雜但并不亂。
不到片刻之後,黑夜中出現的十名黑衣人再一次攔住了蘇芷兮的去路。
“又來,有完沒完了,我是金鑲的玉雕的。”
一個晚上不到的時間,兩夥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面對着訓練有素且有備而來黑衣人,這一次,蘇芷兮不敢太過放松戒備。
“先說好了,打架歸打架,别打臉。”
“殺!”
黑衣人哪裏管得了那麽多,一個冰冷的殺字落下,瞬間,十道黑影縱身躍起,隻見微量月色之下,泛着寒光的刀刃朝着蘇芷兮砍了過來。
每一把尖刀落下之際都對準蘇芷兮緻命之處,那目的自然不用多說,務必要了蘇芷兮的命。
刺啦一聲,利刃落下,好在蘇芷兮閃躲的及時并未傷及緻命之處,可刀刃在左手的手臂上花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浸紅了衣衫。
“來真的?”
被一刀割傷的蘇芷兮半眯着雙眸,玉手一揮脫下身上礙事的長衫,兩隻匕首從袖中滑落至掌心。
“你們何其有幸,今兒是我第一次開殺戒。”
刷的一聲!銀光交錯。
黑暗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宛若遊龍穿梭在黑夜中,轉身的瞬間,又如魔鬼一般出現在黑衣人的身後。
不過在電光火石的刹那,銀色的光芒落下之際,一道道血色的花朵綻放在雪地上,暈染來開。
淡淡的月光亦是陰冷亦是綿柔,迎着一朵朵殷紅的血花,美的竟是那麽的妖豔。
這是蘇芷兮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動手殺人。
橫七豎八的屍體倒在地上,濃烈的血腥氣味彌漫在空氣中,越是刺激着隐藏在蘇芷兮身體裏面的嗜血因子。
是有多久沒有這般酣暢淋漓的厮殺過了。
一年?
十年?
還是一百年。
久到蘇芷兮都忘記了時間、
如今,這種感覺又一次浮現在心頭,刺激着腎上腺素異常的亢奮。
爽!
十名黑衣人已經死傷大半,看着甚比惡鬼修羅的蘇芷兮,僅存的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
“殺,不計一切代價。”
幾個人從未曾想過會有今日的結局,一個蘇芷兮而已,碾死她就和碾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
但事實上,堪比螞蟻的蘇芷兮卻連連反殺他們數人,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但主子命令一下,必要蘇芷兮的向上人頭。
四道身影再一次逼近,而此時的蘇芷兮也沒好哪去,身上的傷口源源不斷的湧着鮮血,在這麽下去,不被幾個人殺死,她也會因爲流血過多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