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來都來了,不妨瞧一瞧美男得了什麽病。
若是瞧好了,自己多了一個靠山,若是瞧不好,她九千歲府夫人的身份也沒人敢輕舉妄動。
房間中,焚香萦繞,美男坐在椅子上伸出手任由蘇芷兮診脈。
從進入房間開始,蘇芷兮便仔細的觀察着一切,放下診着美男脈象的雙指,心中也有了初步的判斷。
“怎麽樣?”
齊老迫不及待的問着蘇芷兮診斷的結果。
可有法子,能不能醫治?
“貴公子得病說來奇怪,似毒非毒似蠱非蠱,若是想要醫治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
美男的病情十分辣手。
可以說等同于絕症,本身的病情加上身體裏面積累的藥,這人除了比植物人多了一口氣,以及能吃能喝能思考之外,基本上沒什麽差别。
怪不得她第一眼看到美男覺得他眸中有一種不沾染世俗的塵埃聖潔,原來是因爲眼不能視,口不能言,而不能聽的關系。
哎,可惜了。
白白浪費了這麽俊美的皮囊。
說來也是奇怪,自從成爲蘇芷兮之後遇到長相好看的男人都是極品中的奇葩,老天似乎再和她開玩笑一樣。
陌逸俊美的人神共憤吧,可惜沒雞兒,是個太監。
燕雲珩也是帥哥中的極品,但卻是渣男中的VIP。
眼前的美男亦是如此,可和傀儡沒啥區别,瞧瞧這臉俊的都能掐出水來,可憐的黝!
“能治,還是不能治。”
面具侍衛不與蘇芷兮廢話,神色冷漠直截了當的問着結果。
齊老也緊緊的盯着蘇芷兮,手心都出了汗。 “瞎嚷嚷什麽。”
蘇芷兮是真不喜歡面前這名侍衛,隻會制造噪音。
戴個面具就以爲自己是奧特曼了,神氣什麽玩意。
“治療你們家公子雖然是個棘手的問題, 但想要你們公子痊愈,這半年的時間需要按照我說的每一句話來行事。”
聽蘇芷兮這麽一說,齊老總算是吐出一口氣,懸在嗓子眼的心髒也能落回原地了。
“你真能醫治公子?”
冰冷面具之下,侍衛半眯着冷眸盯着蘇芷兮。
噌的一聲,一道銀光浮現,下一秒,侍衛手中的長刀抵在蘇芷兮的脖頸處。
“蘇芷兮,你應當明白一件事情,這裏是顧府不是九千歲府。”
侍衛壓根就不相信蘇芷兮所說的話。
天下名醫都對公子的病症素手無策,更何況是一個被千人騎萬人跨的肮髒女人。
銀光閃爍着殺意,面具侍衛隻要輕輕一用力,蘇芷兮便會血濺當場。
“呵!”
一聲銀鈴般的笑聲響起。
比起殺氣騰騰的侍衛,蘇芷兮則優哉遊哉地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在一起瞧着二郎腿,語速不緩不慢的回應着侍衛。
“說你蠢都是在誇你, 既然不相信我的醫術,又何必讓我給你們家公子診治一番。”
蘇芷兮一字一句請清清楚楚,就連标點符号裏面都透着對侍衛的鄙視。
“少年,我這麽和你說吧,如今整個燕國隻有我才能醫治你們家公子,是想讓你們家公子和正常人一樣,還是想讓他在半年内死掉。”
“我憑什麽相信你這種肮髒的女人。”
侍衛手中的長刀依舊對準蘇芷兮,而此時,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蘇芷兮縱身一閃,下一秒近身出現在侍衛面前。
“就憑我能輕而易舉的殺了你。”
一枚金钗穩穩地抵住了侍衛的脖子,隻要蘇芷兮刺下去,保證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他。
如果不是聽齊老說這家人的身份何其牛逼,想尋個暫時的靠山,會讓一個小小侍衛這般猖狂。
當她二十一世紀雇傭兵的身份是擺設麽。
“大家有話好好說,别動手。”
明明是寒冬臘月,可齊老臉卻是一層層冷汗不斷地滴落下來。
他怎麽也沒想到場面竟然會變成這般。
“小友是來給公子治病的,隻需要半年的時間,若小友真的治好了公子豈不是皆大歡喜,兩位都消消氣。”
“齊老,我倒是想治病救人,奈何有些人狗眼看人低。”
話音落下,蘇芷兮将抵在侍衛脖子上的金簪插回了發中,回身拿起橫在地上的油紙傘,蘇眸淡淡的掃了一眼美男和侍衛二人。
“半年之後,等着給你們家公子下葬吧,告辭。”
不再理會侍衛眼中想要将她碎屍萬段的神色,蘇芷兮撐着傘離開了顧宅。
何其掃興的一天啊。
本以爲能找個靠山,誰知道卻添了堵。
不瘋狂的買買買怎麽能對得起自己,反正也不用自己花錢,她可是堂堂九千歲的妻子,遠近馳名的奸臣貪官的妻子,不發揚一下敗家的精神如何配得上陌逸的名号。
俗話說女人天生就是購物狂,無論是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社會,還是在守舊的古代社會。
購物對于女人來說,那可是天生就會的滿點技能,尤其還有九千歲這樣無敵狀态的加持下,蘇芷兮将甯可買錯不可放過的精神發揮到了極緻。
爽!
此時此刻的蘇芷兮内心一片祥和,什麽陌逸,什麽顧宅,什麽亂七八糟的統統去死吧。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不知不覺間,夜幕降臨。
瘋狂購物後蘇芷兮坐在客棧中吃晚飯,身後堆積如山的商品種類繁多,從金銀首飾到绫羅綢緞無一不有,開個小型雜貨鋪都足以。
當貪官的太太,而且還能如此招搖撞市的敗家,這感覺太美妙了。
“嗝~”
吃飽喝足打了個飽嗝,蘇芷兮起身準備打道回府了。
雪後的夜色燕國都城别有一番滋味,紅燈搖曳伴随着月色延綿千裏。
而此時,不知從何處跑來的一輛馬車橫沖直撞沖進人群之中。
“快閃開,都閃開,馬匹受驚了,都閃開!”
車夫緊緊勒住馬缰,受驚了的駿馬卻是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征兆,反而更是野烈的奔跑着。
“都讓開,讓開,前面那個人,讓開!!”
車夫想要驅趕前面的路人,可那人似乎并未察覺到危險即将逼近,仍舊安靜的站在原地,
月色銀輝之下,一攏鴉青色長衫的男人與喧鬧的現世格格不入,就在馬蹄即将踩到男人的身上之時,千鈞一發之際,蘇芷兮一把抓住美男滾到一旁,這才免于一場血腥的交通事故發生。
“公子!”
這時候,面具侍衛拎着食盒疾步趕了過來。
可不等侍衛再一次開口,蘇芷兮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你缺心眼是不是,明知道你們家公子什麽樣還任由他一個人站在這裏,腦子是不是被狗吃了,要不是我順道路過,等着給你們家公子收屍吧。”
蘇芷兮話語似連珠炮一般,罵的這個爽,可算是報了白天的仇了。
即便面具侍衛想要回絕蘇芷兮,也找不到開口的餘地,更何況确實是蘇芷兮救了公子。
“你家公子有你這樣的侍衛在身邊伺候着,真是前世造孽。”
說完,蘇芷兮撿起地上散落的戰利品轉身欲走。
裝完逼就跑,真特麽的刺激!
不過,欲要離去的蘇芷兮轉身之際卻被一隻手拽住了衣角,回身看去,隻見美男又伸出那隻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抓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手心中寫下了幾個字。
“你叫什麽名字。”
淡淡的冰冷透過指尖導入心中,蘇芷兮看着比自己還要高上一頭的男人,那雙好看卻毫無焦距的眸子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心中竟然泛起一道波瀾。
“蘇芷兮。”
忘了,他聽不到看不到也說不出。
蘇芷兮指尖輕輕地在美男手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處于禮貌,又問了一句他的名字。
美男回應着蘇芷兮,食指在蘇芷兮的手心寫下了三個字。
顧雲涯。 微涼的指尖觸碰在手心中,蘇芷兮随着那指尖的一筆一劃口中念着顧雲涯三個字。
顧雲涯。
很好聽的名字,人如其名,有一種超凡脫俗的仙氣。
此時,顧雲涯那如玉的眸子憑着感覺準确的對視上蘇芷兮的雙眼,明明看不見任何事物,可眼底卻印着她的影子。
輕擡指尖,在蘇芷兮的掌心中又寫下了一段話。
“你……能醫治我麽”
看着顧雲涯寫出這一段話,蘇芷兮倒是有些好奇,這人是怎麽知道自己會醫術。
“你怎麽知道我會醫術?”
蘇芷兮在顧雲涯的手心回給他這句話。
對于一個聽不到看不到說不出的人來說,是怎麽辨别出她會醫術的事實。
似乎錯覺一般,顧雲涯給她的感覺好似認識自己一般。
果然,當顧雲涯回複蘇芷兮的疑問之時,她總算明白了爲何顧雲涯确認自己會醫術,并且爲何第一句說的不是謝謝,而是問她的名字。
“我能感覺得到你的氣息,今日在顧家之時的那人是你。”
顧雲涯無法像普通人一樣卻與人交流,唯有靠着感覺來分别出事物的存在。
他能感覺得到面前的女子就是今日顧宅中給他看病的醫師。
不知爲何,當蘇芷兮與他接觸的那一刻,一種爲從有過的溫暖綿延在心底。
“你,能治好我麽,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可以。”
見蘇芷兮未曾回話,顧雲涯再一次在蘇芷兮的掌心寫下一句話,等待着回應。
寒冷的風雪之中,蘇芷兮對視着那雙溫柔孤獨的眸子,面前的俊美男人就像是遺落在凡間的神明,讓人心生憐憫之意。
片刻後,蘇芷兮回複給顧無涯自己的答案。
“你身體裏的藥并非尋常的毒藥,我可以将其根治,但至少要半年的時間過程也是十分痛苦,況且我出診的價格很貴哦!”
指尖落下,臨了在顧無涯的手心畫上了一個笑臉。
顧無涯的唇角也随之浮現出一抹笑意。
“隻要芷兮姑娘能夠治好我的病,便是顧家的上賓,金銀随芷兮姑娘喜好。”
“成交。”
顧雲涯笑的溫柔,蘇芷兮答應的爽快。
雖然顧雲涯與普通人有異,但卻是個聰明人,知道抛出顧家這道橄榄枝作爲交換條件,她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何況還是讓人賞心悅目的美男。
再說了,沒人會和錢過不去,
本以爲齊老介紹的活兒會黃單子,誰知兜兜轉轉還是接手了顧雲涯這個病号。
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要利用半年的期限研制出噬心蠱的解藥,而後帶錢去找原主的苦逼弟弟蘇千言永永遠遠地離開燕國這種是非之地。
“你看你看,那蕩婦竟然在調戲别的男人,我就說九千歲沒那話一定滿足不了蘇芷兮。”
“真是肮髒下作的女人,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呸!這種雜碎就應該侵豬籠淹死算了。”
“誰不說是呢,身爲三皇子的未婚妻竟然勾引九千歲,如今又勾引别的男人,真是耐不住寂寞,這樣的賤貨真是給咱們女人丢臉。”
一句又一句不堪入耳的話語随風襲來。
蘇芷兮不是沒有聽到這群不明事理的長舌婦是如何污蔑自己。
不過她懶得和這些人去争辯什麽。
有一句話說得好,謠言起于傻逼至于智者,他們自己喜歡當傻逼就當去好了。
目送面具侍衛攙扶着顧雲涯上了馬車,那馬車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心情還算不錯的蘇芷兮拎着戰利品哼着小曲,大搖大擺的經過人群。
“紅燒雞翅膀,我喜歡吃。但是你老娘說你快升天……。”
比起一群苦大仇深疾惡如仇恨不得拿亂石砸死蘇芷兮這種傷風敗俗的良好市民來說,某女人顯得十分格格不入,那堪比魔音的歌聲會回散在夜空之中,直至蘇芷兮的消失而消散化作塵埃。
翌日。
陌逸離開的第二天,想他。
想他死在外面,暴屍荒野,屍骨被野狼分屍,可……解藥還沒研制出來。
被死太監牽制在手中的感覺,當真是日了狗了。
吃下了當日的解藥,蘇芷兮一掃心中的陰霾,高高興興的前往西城顧宅,正是開始着手治療顧雲涯的病情。
小鮮肉,姐姐來了!
一抹精光浮現在眼底,那光芒就像幾百年沒吃過肉的野狼一樣,讓人脊背發寒。
城西顧宅。
咚咚咚——
蘇芷兮輕叩門扉,面具侍衛瞧了蘇芷兮一眼并爲說話,将門開了一條縫隙轉身離去,不在理會她。
“什麽态度。”
白了一眼面具侍衛,蘇芷兮跟在他身後走過彎彎繞繞的回廊來到了一間房屋前。
“蘇芷兮我警告你,最好别做什麽旁的舉動,否則休怪我手下無情。”
“就你?”
譏笑着,蘇芷兮伸手拍了拍侍衛的肩膀,輕聲說道。
“兩個你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與其擔心我玩幺蛾子,還不如祈禱我能早日将顧公子治好吧。”
不再理會侍衛眼底的表情,蘇芷兮朝着顧雲涯走去。
此時,坐在琴案前的顧雲涯回過神,如玉的目光流轉,落在蘇芷兮的身上。
似乎察覺到有人靠近,顧雲涯伸出手摸索着向前,但一方圓凳近在眼前好在蘇芷兮及時牽住了顧雲涯的手,這才免于一場意外發生。
淡淡的冰涼觸碰在手心中,顧無言在蘇芷兮的掌心寫着字。
“芷兮姑娘你來了。”
“以後叫我芷兮就好,無雙姑娘四個字寫起來也費勁。”
蘇芷兮回應着顧雲涯,看着顧雲涯唇角泛起的笑意,心裏這個通透,四肢百骸都這抹溫柔暖的舒坦至極。
什麽叫做賞心悅目,什麽叫做秀色可餐,什麽叫做羊入狼口。
“擦幹淨你的口水,别對我們公子有非分之想,記住自己的身份。”
面具侍衛厲聲厲色的警告着蘇芷兮不要對顧雲涯有什麽歹念。
要不是看在公子準許蘇芷兮進入顧宅,他斷然不會讓這種肮髒不堪的女人踏入宅院半步。
“你是不是五行欠打命裏欠揍,怎麽哪那都有你,能不能安安靜靜的待着别打打擾給顧公子看病。”
蘇芷兮一本正經的怼了回去,繼續上下其手吃着顧雲涯的豆腐。
瞧瞧這俊的,都能掐出水來。
吸溜~~~
顧雲涯的病能治,但不好醫治。
他得病在于内裏的藥積累到了一定的程度,造成了五感失調。
其實失調兩個字算是最輕微的判斷,如果在任由病情惡化下去,顧雲涯不僅僅隻是聽不到看不到說不出,最後還會失去觸覺,變成一個真真正正的行屍走肉,與外界徹徹底底的隔絕來開。
用一句最簡單的話來形容,便是将一個大活人困在棺木裏,靈魂被永永遠遠地禁锢着。
但好在,現在顧雲涯遇到了她。
“你的病我能治好,但是需要配合我。”
蘇芷兮在顧雲涯的手掌心寫下一段段話,指尖觸碰着一片溫暖,讓顧雲涯的内心浮出陣陣漣漪。
“好,那以後就麻煩芷兮了。”
爲顧雲涯診治了并且病情,制定了一套詳細的治療方案,蘇芷兮趕着天黑之前離開了顧宅,
不過離開之前,又怼了面具侍衛趙明一番。
在天色即将全黑之際,蘇芷兮回到了九千歲府。
但前腳剛踏進府邸,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腳底心湧上心頭。
“夫人心情看來甚好,莫非是知道爲夫已經回來的消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