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知道,盛澤骞把她送進船艙後,就命人給她下了藥,所以她才睡得那麽沉。七殺跟在後面歎了口氣,這位如一小姐可真是沒眼色。不過他可沒空理她,他得趕緊去找孟太醫。
盛澤骞直接把苓萱抱進自己的寝房,命人去找紅檀,讓她趕緊給王妃送身衣服來。衣服拿來後,他卻把紅檀趕走,一個人默默的給她穿上衣服,蓋上被子。
孟太醫進來時,就見骞王一身冷氣,不耐煩的指責,“怎麽這麽久?”
“臣來晚了,請王爺恕罪。”孟太醫真心覺得自己冤枉,他可是一路被七殺拎過來的。
“趕緊救王妃。”盛澤骞讓開地方。
孟太醫趕緊上前診脈,手怎麽這麽涼?半天他才起身,“王爺,寒氣入體,得盡快治療,要不然拖久了,對将來懷孕會有影響。好在王妃服了保命的藥物,才撿回了一命。”
見盛澤骞臉色不好,不敢再耽誤時間,急忙把藥方開了讓人去熬藥。藥送上來後,盛澤骞親自喂苓萱喝下。
天黑之後,苓萱醒了。她轉動了下沉沉的眼皮,渾身無力,還一陣一陣的冷,怕是高燒了。她掙紮着坐起來,就看到盛澤骞端了一碗藥從外面進來。
見她醒了,盛澤骞心情一松,快走幾步,“你醒了?快把這碗退熱藥喝了。”
苓萱捌開眼,“我要回萱栖院。”
盛澤骞一愣,手臂伸過來,“把藥喝了。”
苓萱眼前滑過他帶走素如一的那一幕,眸光更加黯淡,自嘲的輕笑,“盛澤骞,我不用你管,你讓開,我要回萱栖院。”
盛澤骞臉一沉,伸手摟過她,要強行給她喂藥。苓萱激烈的掙紮,直接将藥碗打落到床上。盛澤骞不由大怒,将藥碗摔到地上,“苓萱,你别不知好歹!”
她積攢了一會力氣,免費支撐自己下床,扶着牆壁站好,“本姑娘一向不知好歹,王爺才知道嗎?”
盛澤骞氣得不停喘粗氣,苓萱卻沒時間和她耗在這裏,她想要盡快回萱栖院好給自己吃退燒藥。盛澤骞,你抛棄了我,就别再來打擾我。
憑着一股不想倒下的韌勁,她終于挪到了外面,“紅檀,扶我回去。”紅檀在外面聽着裏面的聲音,都吓傻了,忙不疊的扶住她。
歇了好幾氣,才回到萱栖院,苓萱讓紅檀給自己倒杯溫水,便讓她關上房門去外面守着。她吃力的從醫療系統中拿出感冒藥退燒藥,和着溫水吞下。因爲肺部嗆了水,她又吃了點消炎藥。
做完這一切,她就一頭栽到床上沉沉睡去。紅檀進來給她蓋上被子,見她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心疼的直抹眼淚。急忙找人給藍蝶送信,讓她回王府一趟。
藍蝶昨晚回來給主子過生日,卻沒見到人,還以爲她跟王爺在一起,便回了凝脂舫。此時,一接到消息就急匆匆的跑回來。
她沖進房裏,見到苓萱的樣子,不由大驚,“怎麽會變成這樣?”
紅檀搖頭,“王妃是被王爺抱進天寂閣的,可她一醒來就非要回萱栖院,還把王爺惹生氣了。”
看來此事,一定與王爺有關。藍蝶氣憤的轉身,“我去問問王爺。”
“藍蝶姐,你别去,王爺正在氣頭上。”紅檀抱住她不放。藍蝶點點頭,那我去問問七殺,總比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幹着急好。
到了天寂閣,她對着七殺招招手,七殺疑惑的過來,“藍蝶,你有事?”
“七殺,我想問問王妃到底怎麽了?”
七殺将她扯到遠處,小聲将苓萱被擄,又在船上落水之後被王爺所救都告訴了她。中間他刻意沒提素如一,自然也省了王爺最初隻救素如一的事。
藍蝶隐約覺得不對,如果隻是這樣,王妃怎麽會不理王爺? 藍蝶回到萱栖院,見苓萱醒了還有點咳嗽,急忙熬了碗冰糖雪梨。見她一臉緊張,苓萱咧開幹裂的嘴唇,告訴她自己沒事。
“主子,你要吓死藍蝶了。”藍蝶臉圈一紅,扶着她坐起來,喂她吃冰糖雪梨。吃了半碗,苓萱便搖頭不吃了。
“王妃,粥來了。”紅檀端進來一碗清粥。藍蝶接過後,又喂她喝了小半碗。擔憂的道,“主子,要不我們找個大夫吧!”
“你主子我自己就是大夫,把我的藥箱拿來就行。”這裏的大夫隻會開那種黑乎乎的湯藥,還是饒了她吧!她目前的情況,吃西藥最有效。
她在冷水中泡過,又穿着濕衣服在冷風中凍了那麽久,如果不是她手上有強力退燒藥,非燒成肺炎不可。等紅檀藍蝶出去後,她趕緊找出消炎藥又吃了一次。半夜時,掙紮着給自己挂了兩瓶水,要天亮了才睡。
第二天,她将藍蝶單獨叫過來。
“主子?”
“藍蝶,如果我有一天離開了京城,這邊的鋪子還是交給你來幫我打理,你可願意?”這是她昨晚就想好的,她要離開京城。
“主子,你要走?”藍蝶大急。
“這隻是初步的打算,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就把京中的産業托付給你,藍蝶,你别讓我失望。”
藍蝶拉住她的手,一臉不舍,“主子,不管你去哪,都要帶上藍蝶。”
“等我有了安身之處,就慢慢的把産業挪過去,你急什麽。還有,暫時别告訴老夫人。”苓萱吃力的笑了笑,身子還是軟綿綿的,頭暈得厲害。
“主子,是不是王爺對你不好?”
苓萱眼神一空,又想到了盛澤骞抛棄自己遠去的那一刻,心微苦。盛澤骞,你對我好不好不重要,現在是我苓萱決定不要你了。就算你回頭救下我,我也不要你了。
藍蝶想到主子一直屈身在萱栖院,而素如一卻一副當家女主人的姿态住在天寂閣,心疼的歎了口氣,主子離開也好。以主子的容貌,财力,還怕找不到好男人?
“王妃,孟太醫來了。”盛澤骞雖然氣憤苓萱不知好歹,還是忍不住将孟太醫打發過來。
“臣見過王妃。”
“平身吧!有勞孟太醫。”她不想難爲孟太醫,直接将手伸出來。
一番診斷後,孟太醫吃驚不小,王妃的情況已大有起色,而他從脈相中根本分辨不出來她服的是什麽藥。如果這個方子能夠用到其他病人身上,肯定造福不小。
他猶豫片刻,大膽請求,“王妃,能否給爲臣看下你服的方子?”
苓萱自然不能給他看,隻好扯謊,“我什麽藥都沒吃,估計是昏迷的時候,王爺給我服了什麽保命的藥。”
孟太醫連連搖頭,“王妃,王爺确實給你服了護心丹,要不然你根本撐不到回來。可護心丹不管風寒啊!”
見他一臉失望,苓萱也隻好配合露出驚訝。
護心丹?
盛澤骞,你抛棄我一次,又用保命的藥護我一次,我們扯平了,從此以後,苓萱與你兩不相欠。
本來她想等自己好起來就尋機會離開,沒想到才又過了一日,宮中就傳來太子中毒的消息。她忽然有了危機意識,上次皇後要殺她,一計不成連施兩計,她還是早點收拾東西跑路要緊。
當晚,她把要帶的衣服和銀兩全部收進系統,準備明日早飯後就走。沒想到,她才喝了一碗粥,宮裏的傳旨太監就到了骞王府。
“皇上有旨,宣骞王妃進宮爲太子解毒。”
真心不想去。
苓萱張望了一下,并沒有看到盛澤骞,嘲弄的輕笑,你還在奢望什麽,死心吧!隻好道,“我前幾日落水感染了風寒,怕是會傳染給太子。”
“骞王妃,皇上召見,你去了自己和皇上說。”太監沒見到骞王,膽子大起來。
苓萱無法,隻好上了馬車,腦中不停閃現原主以前進東宮找太子,每次都被他冷嘲熱諷趕走的場景。
心裏無端升起一股怒氣,原主那麽單純,滿心歡喜的想和盛池寒在一起,他卻暗中與葉苓蘭勾搭,把原主當傻子。
“骞王妃,到了。”太監挑起車簾。
苓萱在東宮見到了皇上和皇後,跪地給兩人行禮,“臣妾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皇上盯着她半天,眼神冷得要成冰,“骞王妃,太子中毒,你快去給解毒吧!”
苓萱要直起的身子又跪了下去,“皇上,臣妾還沒看過太子,到底能不能解還不好說。”皇上臉一沉,咄咄逼人,“朕記得,葉相當初中毒,可是你給解的。”
苓萱在心裏罵娘,面上卻不敢表現,不卑不亢的擡頭,“皇上,父親當日中毒時,臣妾身上正好有解藥。”
皇後聽完立刻喜笑顔開,“這麽說來,太子的解藥骞王妃也一定有。”
“回娘娘,當時教臣妾醫術的人,隻留了那一顆解藥。”
皇後不悅,見苓萱臉色慘白,似乎很不情願,問道,“骞王妃的臉色怎麽不太好?莫非是不想給太子醫治?”
苓萱心一沉,“娘娘,臣妾前幾日落水受了涼。”
皇上有些不耐煩,一揮手,“骞王妃,你快進來瞧瞧太子。”
苓萱深吸一口氣,隻好起來。跪久了猛一起來有點頭暈,進了盛池寒寝宮,見他臉色烏青,呼吸微弱,怕是昏迷很久了。
她走過去馬上拿出銀針從他指尖放了一滴血,用瓷瓶接了放進系統去檢驗,然後坐到床前,一本正經的診脈。
結果出來後,她臉色更白了,太子中的是一種系統裏沒有記載的毒。分析成分後,有一味藥材分辨不出來。她心下大急,這可如何是好。爲了穩妥,重新擠了一滴血放進系統,得出來的結果和上次一樣。
她不敢磨蹭,硬着頭皮出來複命。
“骞王妃,太子的毒你可能解?”皇後一臉緊張,目中卻一片冰冷。
“回娘娘,太子中的毒臣妾解不了。”
皇後臉一冷,逼視着她,“骞王妃,本宮若一定要你解呢?”
苓萱隻好跪下,“娘娘,臣妾給太子驗了血,毒藥的成分有一味判斷不出來,所以配置不了解藥。”
“骞王妃,你不會是怨恨太子當初退婚,故意不給他解毒吧?”皇上不滿。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骞王她能救,葉相她能救,到了太子這就救不了。
苓萱覺得皇上這是在羞辱她,諷刺的一笑,“臣妾從未在意過那件事。”就算盛池寒不強行退婚,等她穿來之後,也不會嫁給他。
盛池寒的人品,還不值得她托付終身。
皇上臉色一沉,怒聲道,“骞王妃,難道你早就心系骞王,故意讓故子退婚?”
媽蛋!你們皇家做出如此不要臉的事,還敢把一切都推到她頭上。苓萱氣極,“把臣妾賜給骞王的可是皇上,臣妾當初有沒有心系王爺,皇上最清葉不過。”
“骞王妃,你敢頂撞皇上?”皇後尋到機會,出口責難。
苓萱忽然爲盛澤骞感到悲哀,虧他一心守護東陵,看看他的皇兄皇嫂這心胸這氣度,東陵怕是氣數要盡了。
她還沒開口,盛澤骞就從外面進來,“臣弟見過皇上,見過娘娘。”
“皇弟來得正好,你的王妃說她救不了太子。”皇上陰測測的開口。
盛澤骞面無表情,“苓萱又不是專職太醫,醫不了太子有何奇怪?”你的太醫院養的都是閑人?
皇上臉色一僵,皇後爲他打圓場,“骞王妃,我說有一味藥你分辨不出來?”
“回娘娘,正是如此。”
“來人,把孟太醫叫來,讓他幫骞王妃分析分析。”皇後的意思非常明顯,想讓孟太醫過來證實苓萱是不是故意不救太子。
苓萱心内冷笑,最好覺得她無能,把她趕出宮去才好。盛池寒,是生是死,關她何事。
孟太醫來了之後,跪到苓萱身側。皇後看向苓萱,“骞王妃,把你查出來的毒藥成分說出來。”
苓萱淡然開口,“幽草,朱丹,閻羅子,碧血花……”還有最後一種,臣妾愚鈍,判斷不了。
“閻羅子是什麽?”皇後從未聽過這種藥。
“是毒門特有的一種藥草,在其他地方根本不能成活。”孟太醫緊皺眉頭。
“孟太醫,另一種你知不知道?”皇後很是焦急。
“臣隻判斷出了幽草和朱丹,還沒骞王妃厲害。”孟太醫汗顔。覺得苓萱的醫術絕對要比他高出一大截,隻是不知她師從何人。
皇上聽了,直接對苓萱下了死命令,“骞王妃,朕命你不惜任何代價救活太子。太子生你生,太子亡你死。”
盛澤骞目色沉黯,卻不發一言。苓萱心裏發寒,盛澤骞,連你也想利用這個機會除掉我吧?這的确是個好機會,你不會背負任何的罵名,還能借刀殺人。
素如一說得沒錯,你隻是因爲我救了你,不好意思趕我而已。是我自己認不清現實,想從你身上汲取更多的溫暖。
皇後眼珠一轉,“皇上,骞王妃救夕微公主也是大功一件,不如就讓她走一趟毒門,如果毒門能幫她找到解藥,豈不是兩全其美。”
皇上略一沉思,“那就按皇後說得辦,骞王妃,你動身去毒門吧!”
知道沒有資格拒絕,苓萱隻好領命。見盛澤骞站在那礙眼,皇上又道,“骞王,這件事朕就交給你了。”骞王妃要有罪,骞王也逃不掉。
“臣弟領命。”盛澤骞低頭看她,“我們走吧!”苓萱艱難的起身,覺得兩腿都直打顫,可她不想在他面前丢臉,咬牙堅持站起來,一步一步堅強的走出東宮。
剛一出了東宮,盛澤骞就長臂一伸,抱起她飛身上馬。天氣越來越冷,冷風一吹,苓萱身子一個哆嗦。似知道她身子虛弱,盛澤骞将披風整個蒙在她身上,裹得嚴嚴實實,隻留下一點縫隙讓她喘氣。
趕了二天的路,兩人到了毒門。
“站住,幹什麽的?”守門弟子将兩人攔下。
“東陵盛澤骞,要見漫天妖。”盛澤骞抱着苓萱下馬,将披風整個解下來,披在她身上。長長的披風都要拖到地面了,現在的苓萱怎麽看怎麽滑稽。 她想解下來,卻被盛澤骞喝住,“披上。”
弟子一臉客氣,“骞王殿下,你來得不巧,門主并不在山上。”
苓萱從披風中探出頭,“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門主一向行蹤缥缈,我們當弟子的哪會知道。骞王殿下,你還是請回吧!”弟子并不想得罪盛澤骞,骞王的名号他早有耳聞,所以話裏加着小心。
“讓開,我要見漫天妖。”盛澤骞揮開弟子,直接往裏闖。
弟子臉色一變,大聲道,“骞王,門主确實不在,如果你想等,隻能在外面等。”
盛澤骞哼了哼,繼續往前走。苓萱小跑着跟上來,“門主不在怎麽辦?”
盛澤骞皺了下眉,看向前方的月亮門,他才不信漫天妖會不在。毒門最近一向低調,門主更不會輕易離開。
兩人剛到月亮門,迎面就飛來一人,绯衣如火,墨發飛揚,挑釁的攔住盛澤骞,“骞王硬闖我毒門,與理不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