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活下來,并不是因爲死之力的作用。”大老唐搖了搖頭,并擡手打斷了軒一,“加拉哈德他用反叛之力的逆反效果驅散了那些施加在你身上的能力沖擊,但在那同時,他也刻意避開了反叛之力對那個怪物的波及與覆蓋,據他來講,他親眼看着那個怪物被重重風暴所撕碎,那種毀滅性的傷害令其就連一點肉渣都沒能剩下。雖然你一直都自顧自地打亂着其它人的計劃,但别忘了,【索多瑪之厄】所投射而下的能量沖擊可是菲尼克斯專門拿來對付無名氏用的,以事後的角度來看,效果可謂是相當不錯。”
“……等一下,對付無名氏?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菲尼克斯他……不是要對付我嗎?”軒一錯愕地盯着大老唐的臉龐,對方這番話已經讓他的思考回路到了幾乎打結的程度。
“你這家夥啊……怎麽二十年過去了還是一點長進沒有?”大老唐無奈地彈了彈指尖雪茄那積長的煙灰,并将其擱置在了煙灰缸的邊緣,“菲尼克斯那家夥的确是變了許多,但不管怎樣,不到真正必要的程度,他永遠都絕不會對自己重視的人動手的。他知道,在你仍然存活于世的消息一旦傳到某些人的耳中,尤其是帝首耳中的話,那個家夥一定會不計代價地釋放這頭對你恨之入骨的怪物對你進行追殺。滬城之戰,從一開始,他的目标就隻有一個——被秘密關押在某處的無名氏,無論是爲了你的安危,還是帝國和平的未來,這個怪物都必須被徹底清除連根拔起,所以,他才會假借獵殺【殺神軒一】的名義來獲得集結部隊與動用最高戰力武器的權限,爲的,就是徹底殺死無名氏。”
“原來……如此,這麽說,菲仔他那時候故意對我冷言相向,是刻意做出斷絕情誼的姿态,好讓作爲魚餌并已經将魚釣上鈎的我毫無顧忌地離開那裏。這還真是……過于用心良苦了。”軒一有些怅然地拍了拍自己額頭,“我還真以爲他已經決意跟我們絕交了,看來隻是演技啊。”
“不,那不是演技。”說到這裏,大老唐的眼神逐漸暗淡了下來,他接下來所說的話,是連他自己都不願再去回憶的畫面複述,“在我打算離開帝國之前,因爲當時剛剛公布下來的法律,帝國上下都在因其中那針對異族而設的壓迫規定而群情激憤,我曾經找過菲尼克斯去嘗試着交涉一下,但是,無論聊天的過程開頭多麽友好,當我們話題一旦涉及那些不公正法律條文之時,他便會立刻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态度強硬且毫不退讓,似乎他從心底裏認定,這些由他自己制定出來的律法就是絕對的權威,任何人都不能動搖。”
大老唐拿起擱置已久的雪茄重新挂在唇邊,在那缭繞的青霧之間,他直視着軒一的雙眼,緩慢且确定地下着結論“不管他是被權力迷惑了雙眼,還是他真的認可那種律法的可行性,他都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我們熟知的菲尼克斯了,雖然看在過去的情面上,他會在某些時候對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果事關帝國的未來,他絕對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包括我們,如今的他,或許正像外界所說的那樣……隻是個完全忠心于帝首的——”
“别說了。”
軒一搖了搖頭,并及時打斷并阻止了大老唐說出那最後一個飽含侮辱性的字眼,他揉着太陽穴,在消化這些大量信息與情報的同時,他也如同自言自語般輕輕地低聲說道:“在滬城,我曾經與他面對面的交談過。他說,如今這個世道,一切都是時勢使然,無論如何,即使沒有那些法令,今天這個局面總有一天也會照樣發生,他隻是在盡力維持着這個世界的秩序,并讓它加速渡過瓶頸,我覺得,以他的智慧,他的确有可能做到。”
“渡過瓶頸?呵,他怎麽知道,再渡過那個所謂的瓶頸之後,這個世界的秩序不會重歸混沌,再度重演百年前的局面呢?看看現在這個帝國吧,已經有多少人開始站起來反抗?”大老唐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僅僅隻是【自由意志】的旗幟,如今便已經插滿了南美與北美的所有城市,而每時每刻,在全球各地,都在有起義軍響應号召反抗着帝國的壓迫,菲尼克斯他選擇了一條最不該選擇的道路,身爲那位【麒先生】的弟子,他居然會幫助那個铠登上帝位,成爲什麽聞所未聞的【帝首】!真是荒謬!軒一,你與他同爲麒先生的門徒,你應該也知道,也應該還記得,麒先生他曾經說過什麽話吧?!”
“……我當然記得。”恩師昔日教導的話語在腦海中漸漸回響,不知不覺之間,軒一已經鄭重其事地站起了身,在身旁布蕾妮那驚異的目光注視之中,大老唐與軒一四目相對,以同樣嚴肅的神态,一字一頓地齊聲說道——
從此敢仍有帝制自爲者,
天下,共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