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先生,請冷靜。”
幾分鍾前,負責每周例行調試治療艙的拉萊娜博士觸發了治療艙室内的警報,作爲自由意志軍最重要的幾個後方基地之一,此處的醫療區向來不像前線那般床位緊缺,除了少數在作戰中失去肢體而進行長期療養的軍官之外,并沒有多少人在片區域活動,更不用說治療艙這種不穩定且長年閑置的裝置。
隻不過,一想到治療艙室内目前唯一的那名使用者,再聯想到他那早已聞名遠揚的赫赫兇名以及過高的危險程度,此處基地的最高負責人便當即決定,立刻命令最高警備前往警報地點,他并不期待這種級别的武裝力量就能夠壓制住那位與自己首領齊名的【殺神】,至少,他希望這能夠換來一次交談的機會,一次穩定住對方情緒的機會。
“軒先生,你在聽嗎?請問拉萊娜醫生還好嗎?”指揮官輕輕敲了敲門,然而在等候片刻之後,在門的對面卻仍是沒有傳出半點聲音,躊躇之下,指揮官側過臉來,以戰術手勢無聲詢問着部下室内監控的情況,而負責連接監控器的警衛則無奈地聳了聳肩,随後,他将手中電腦轉過來向對方展示了下屏幕,隻見治療艙室内的四處監視器畫面已經全數黑屏,就連那隐藏在暗處的一道微型監視器也不例外,顯然,屋裏的監控系統已經被老練地完全破壞,室内的情況此時已經無從知曉了。
沒辦法了,雖然首領交待過不能與那人起沖突,但拉萊娜醫生也是自由意志不可或缺的重要人才,繼續讓她與那個【殺神】共處一室下去實在是件不負責任的事,随時都有喪生其手的風險,那麽……
新一輪的戰術手勢隔空傳達給周遭的警衛,心領神會的确認過後,基地内的科技人員立刻開始改寫治療艙室的通風系統,大量的催眠瓦斯逐漸灌入其中,在達到了足以生效而又不危及生命的濃度過後,指揮官朝部下們點了點頭,随即各自戴好防毒面具,在一記象征着【開始行動】握拳動作完成的瞬間,手持破門工具的警衛猛然破開房門,準備讓開道路使身後的戰友們魚貫而入——
然而,不等衆人動身沖進房間,在那房門被擊破的刹那,一股莫名的狂風卻突然在室内随着催眠煙塵爆湧而出,仿佛有某種超大功率的電風扇正在對準大門方向全速運轉一般,警衛們下意識地擡手遮擋襲來的濃霧,而指揮官也同樣被這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力給迎面頂了個趔趄,被嗆到的咳嗽聲接連響起,幾秒鍾後,指揮官一邊奮力擺臂驅散着煙塵,一邊朝着室内望去,此時此刻,隻見屋内除了安坐在椅子上昏昏睡去的女醫生以外,卻絲毫不見第二人的身影。
不過,這并不是指揮官最關心的事,隻見其立刻收起槍支并迅速跑到了那名女醫生的身邊,甚至不顧催眠氣體并未完全散去,便摘下了自己的防毒面具戴到了這名爲拉萊娜的女性臉上,用于中和的氣體随着呼吸慢慢使得催眠瓦斯失去了作用,見拉萊娜悠悠轉醒,指揮官便緊握着對方的手焦急地開口道:“我來晚了,你怎麽樣,沒事吧?”
這二人是情侶關系這件事在基地内早已不是新聞,所謂關心則亂,面對愛人受難,一時之間指揮官都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在副手輕咳提醒之下,他這才回過神來,随即下令保持戒備,并立刻搜索室内的每一個角落,務必要找到失蹤軒一的去向,不過,剛剛蘇醒的拉萊娜卻勉強的擺了擺手,随即費力地開口說道:“不用浪費時間了,他已經不在這裏了,你們是找不到他的去處的。”
“這是怎麽回事?拉萊娜,你看到了他是怎麽離開的嗎?他沒對你做什麽吧?”指揮官半蹲下來輕聲詢問着女醫生,而後者則揉了揉發疼地腦袋,随即不滿地開口道:“丹尼斯,要是你沒魯莽到用催眠瓦斯的話,我會看的更清楚,那點劑量雖然對正常人非常有效,但壓根影響不到他的行動能力。而且,他除了拿走了衣櫃裏的一套病服,并且問了我一些問題以外,并沒有再做其他的事,事實上,在你們進來之前,他都一直在門口那裏……呃,怎麽說呢?像個運動員一樣趴在地上?再之後我就不知道了,因爲我被你這笨蛋給弄得直接睡死了!”
像個運動員一樣趴在地上?
這是什麽意思?
聽到這裏,名爲丹尼斯的指揮官目光移動,隻見在那離門口不遠處的地闆之上,有着兩道不知何時出現的炸裂痕迹,位置一前一後。大腦飛速運轉,不知怎麽地,丹尼斯突然想起了在此之前,那破開房門時所莫名誕生的狂風,某些線索極速串聯,忽然之間,他似乎得出了答案。
等等……拉萊娜所說的那種姿勢,莫非就是短跑運動員在比賽開始之前的起跑動作?
因思考而遊移的目光再次定格在地面上那兩道爆裂之痕,那痕迹所處的位置,在腦海中漸漸與運動員蓄勢待發的蹬踏地點相互重合。在過去,丹尼斯曾聽說有異族短跑選手因發力過猛而蹬碎助跑器,最後被取消比賽資格的案例,但是,究竟是什麽樣的腿部力量,才能在起跑的瞬間制造出這種如同引爆炸藥般的效果,并且使得室内的氣壓在刹那間随着其奔跑的方向而迅速釋放?
難怪剛才沒一個人察覺到他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事實,這種非人般的極速,恐怕早就超過正常人的動态視力極限了。
“全體聽令!首領交待過絕對不能任由軒先生離開,他現在還在這片區域,立刻封鎖基地,所有人保持最高警戒,絕對不能讓他就這樣消失在我們眼前!!”堅決的命令咆哮而出,所有在場的警衛皆是同樣高聲回複,而在距離此處幾個通道之外,聽着走廊間震蕩的回響,身穿病服的軒一扶着牆微微喘息,随即苦笑着輕輕搖頭。
“不愧是那家夥的手下,一個比一個死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