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髅伸出一根手指,并用那猩紅尖銳的指甲輕輕敲了敲桌面,隻見那原本跪地托盤的兩具骷髅立即站起,并各自在桌旁衣櫃中取出了一大團如同鮮肉般的人體組織,随後,在兵髅的點頭示意下,骷髅們立刻開始迅速“穿戴”起了那團皮肉,短短十幾秒之後,兩名除了面無表情以外與常人無異的裸體男性出現在了樸金成的面前。
“兵髅!你要幹什麽?難道你想壞主子的大事嗎?!”見如此情形,熟知前者作風的樸金成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強忍着手指方才幾乎被剝離皮膚的痛楚,他在沙發中憤然站起并質問道。
“坐下。”
面對上司的喝問,兵髅隻是冷冷地瞥視了對方一眼,随即擡手朝着樸金成向下一指,一股莫名的力量言出法随,樸金成隻覺得體内整個骨架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控制,以至于身體背棄了大腦的指令,并直接強行坐回了原位,無論他再怎麽掙紮,自己的身體都仿佛如同流鐵澆鑄一般保持着标準坐姿絲毫不動。
“我,是個很簡單的人。”見已經成功将樸金成控制,兵髅便不再将視線停留在對方的身上,而是轉頭朝着那兩名滿臉麻木的男性望去,“作爲一個藝術家,主子教導了我藝術的真谛,讓我見識到了新世界的美麗,作爲回報,我可以心甘情願地奉上自己全部身心。”
但是,對主子的失誤視而不見,怎麽可能算是忠誠?
随着一聲令下,兩名男性迅速穿上了自己的制服,并将壓滿實彈的配槍插進了腰際的槍套之中,兵髅朝着門口一指,二人便步調極其一緻地走向了大門,然而,等到兩者踏出門外的刹那,他們身上那種特有的麻木感與詭異感便瞬間蕩然無存,随後,愉快的談笑與聊天之聲在門外傳來并逐漸遠去,就像是兩個剛剛在廁所抽完煙的同事那樣若無其事。
“我會像主子證明,我才是最适合這次任務的人,對人類這種低等生物給予厚望完全是可笑至極!”兵髅猶如癫狂一般仰首瘋笑,而後,她又如變臉一般驟然臉色陰沉,邪意橫生的雙眸死死地釘在沙發中的樸金成,“至于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如果你試圖阻礙我,我保證,你也會成爲我的藝術品之一。”
“你……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冷汗順着額角流淌而下,對于失去身體控制權、甚至求援都做不到的樸金成來說,認慫是他現在唯一的選擇,“你記住,主子在看着我們,沒有什麽能逃過主子的眼睛!”
“哼……”聽聞此言,兵髅隻是冷笑一聲,随後便再不理睬自己的掌中之物,開始再次爲那顆骷髅頭塗抹妝容了。
…………
“這警局裏的人怎麽這麽少?”
走廊之中,已經穿上制服僞裝成警員的孤門二人正在低頭前進之中,雖然做好了心裏準備,但警局裏的人員之少還是讓孤門有些出乎意料。
“今天早上我雇了幾個電影學院的學生,讓他們打扮成跟咱們相仿的造型去幾個人流量相當擁擠的地方逛了一圈,估計泰格警長是得了警員的指揮權,聽到消息就帶着人全員出動了。”翼鳥嚼着甘草糖含糊地說道,“除了剛才門口的那個值班的那個實習的小警察,咱們這不一個都沒碰上嘛。話說回來,我雇演員的錢有沒有機會報銷一下?”
“少耍貧嘴,前面來人了。”耳朵微動,孤門壓了壓帽檐,并低聲提醒道。
就在孤門出聲提醒的下一刻,兩名身材壯實的警察便在拐角處赫然出現,隻見二人一邊前進一邊跟對方激烈地讨論着什麽,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前方正有兩個同事對面走來。
“嗯?”
翼鳥偏過頭去,打算就這樣低頭讓過對方,然而,她的視線不經意間瞥過對面二人,多年偵探生涯所生成的推理意識不自覺地順着思路迅速進行,僅僅瞬間的時間流動,一股危機感便油然而生。
“小心!”
在翼鳥出聲警告的刹那,她隻覺一股寒風在自己喉間驟然閃過,然而預料之中的痛楚卻并未發生,視線下移,翼鳥驚覺一隻緊攥的巨拳正停留在自己脖頸的寸許之處,而阻止了那重拳進擊的,則是那泛着清冷之光、此時已然深深斬進拳心中央的【村正】之刃!
“你……你是怎麽察覺到的?”翼鳥迅速後退幾步,心髒仍然爲方才那驚魂一刻而狂跳不已,但現在她更爲關注的是孤門長夜的迅疾出手,在她的意識裏,應該沒人會比自己看破的速度更快才對。
“沒什麽,隻是這兩個家夥……身上沒有活人的氣息。”孤門雙手持刀與對方死死僵持,他沒想到,即使是像這種拳頭被劈成兩半的傷勢,對面這個面無表情的寸頭男人竟然仍然在用拳頭持續發力,好像絲毫感受不到痛楚一般。
一道爆裂之聲在側方瞬間炸響,孤門一腳踹飛身旁的翼鳥,自己卻被那突進而來的另一名光頭警察直接撞進混凝土牆之中,牆闆轟然爆碎,儲藏在房間内的各種鐵架被翻滾而來的二人撞塌傾倒,無數紙質的文件在慘白的熾光燈的照耀下紛揚飛舞。
“喂!大叔!你還活着吧?!”翼鳥本想沖進牆壁上的大洞去救援孤門,然而,一道壯碩兇悍的身影卻攔住了她的去路。寸頭壯漢面無表情地擡起仍舊卡着長刀的右拳,随即悍然将其拔出,離譜的是,那道深及掌心的巨大傷口卻是一絲鮮血都未曾流溢而出。
“咳……還活着呢。”滿地白紙之中,一道瘦削的身影踉跄站起,孤門擡手拭去嘴角的鮮血,随即一把拾起了方才掉落在地上的一柄裁紙刀。在他的面前,滿臉冷漠的光頭大漢如同山嶽般緩緩站起,剛剛那一記穿牆抱摔似乎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
“喂喂,這可不像是正常的潛入流程啊……”翼鳥輕輕咽了一口唾沫,随即勉強地擺出了一副格鬥的架勢,“有空的話,能不能來救一下我啊大叔?”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關于菩薩雕像的諺語,以前我朋友教給我的,用來形容現在這個狀況倒是很合适。”光頭大漢一步步地逼近,孤門一步步地握着小刀後退,然後,來自背後牆壁的冰冷觸覺提醒了他一個糟糕的事實:他已經無路可退了。
“你說的不會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吧?”翼鳥眼睜睜看着對方緩緩握指成拳,并逐漸形成全身蓄力準備出擊的架勢,“你這都什麽缺德朋友,怎麽淨教些這麽不吉利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