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你還挺上鏡的。”孤門摘下唇邊的煙蒂扔在腳下,随即一邊用腳尖碾碎,一邊擡手指了指旁邊商場裏正在播報新聞的電視機,電視屏幕中,落魄男人和短發少女的正面照正在以特寫的形式填滿了整個畫面。
“這還真是過分啊,我還以爲看在以前幫過他們不少忙的份上,那個肥局長會對我網開一面呢。”翼鳥吐了吐舌頭,随即憤憤不平地咬了一大口塗滿番茄醬的熱狗,“看來是時候考慮把這幾年攢的貪污證據送到圓環局那裏去了。”
“話說回來,你确定我們在這裏很安全?”孤門将墨鏡微微下移,露出了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在二人面前,正有幾輛警車朝着遠處呼嘯而過,但奇怪的是,即使是距離不到幾公尺的擦肩而過,車内的警員們也絲毫沒有向二人伫立的方向去看一眼。
“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啦,有誰會想到現在正在被全區通緝的重大罪犯會這麽休閑地蹲在警察局門口幾十米的地方吃熱狗?”翼鳥舔了舔嘴角的醬汁,随即搖了搖手指,“就算是再怎麽經驗豐富的警員,在他的潛意識裏,在警察局附近幾十米的地方理論上來說就是絕對安全且純淨的,更何況警局還處在這樣人山人海的鬧市中心,所以在視線這方面,他們的大腦會自動略過這些不必要的面孔,所以……”
說到這裏,翼鳥稍微扶了扶腦袋上的長直假發,順便幫前者往肩上提了下藏着黑鞘長刀的網球拍包。“至于咱們,隻需要像現在這樣做點遮蔽顯眼特征的簡單僞裝就完全ok了。”
孤門轉頭瞥了一眼路邊停靠的車輛,通過車窗玻璃的反光,的确隻看到了一對貌似正在等待公交車的網球發燒友,而不是新聞裏所報道的那位窮兇極惡的通緝犯。
“那麽,接下來做什麽?我跟你合作可不隻是爲了蹲在十字路口的路旁吃熱狗的。”孤門歎了口氣,随即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斜身倚在背後的櫥窗玻璃上。
“别這麽着急大叔,思考可是很耗能量的,不吃點東西怎麽給大腦攢點勁兒。”咽下去最後一口食物,翼鳥随手将包裝紙丢進垃圾桶中,“好了,再跟我說一遍,你現在追查停在了哪一步?”
修長的手指探入大衣内側,孤門将那兩枚金屬徽章重新拿出,注視着上面那銘刻的奇特标志,他開口道,“我要找的那個人名爲Dr.吳,同樣是個帝國的通緝犯,我曾經一直以爲他已經死了,但是,就在幾年前,我注意到市面上開始流通某種由他發明的武器,而源頭正是風車區。經過調查,我已經找到了武器零件的制造商,以及負責武器售賣的交易人,但是……”
“但是,他們都沒辦法直接面見那個人,對吧?”翼鳥接過徽章,随即将其順着圖案進行拼接,随後,一個明顯缺少三分之一角的圓形紋章出現在了她的手中,“看樣子,隻有找到最後那枚徽章的持有者,湊齊完整的紋章,才可能有見到那個人的機會。”
“問題就在這裏。”孤門眉頭一皺,“前面那兩個持有人身體裏被植入了芯片,如果說出任何關于Dr.吳的信息,他們體内就會被直接引爆,所以直到我砍掉他們第七根手指,他們才承受不住,說出了最後持有人的信息,然後就炸成了滿牆的肉糊……”
“oh 謝特,停停停,你非要在我剛吃完飯以後說這種話題嗎?”翼鳥一臉反胃地瘋狂擺手,“直接說重點,說重點!”
“好吧,重點就是,那兩個家夥剛開口不到三秒就濺了我一身。”孤門看着前者的表情戲谑一笑,“現在我隻知道那家夥是風車區地下社會裏有名的情報交易人,作爲維斯特家族曾經的會計,那種級别的大佬以我的身份還不足以接觸到他。我本想再爲維斯特服務一陣以獲得更多情報,可惜的是,維斯特沒給我這個機會,也沒給他自己一個機會。”
“所以,我才會帶你來這裏。”翼鳥打了個響指,“根據你所說的那條武器産線,無論是制造商還是銷售者,至少在風車區内他們都算是首屈一指的專業,相對的,跟他們二人所搭配的那位,沒理由是個無名之輩。”
“那麽,你說的那個人就在警局?”孤門隔着墨鏡眺望了一眼街道對面的警局,并迅速觀察了其門口所有監視器的位置。
“冷靜一點,他不在那裏邊,别搞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拔刀進去一通亂砍一樣。”翼鳥一臉黑線地拉住前者躍躍欲試的衣角,“我懷疑的那個人名叫喬漢卡,他在很久之前就成爲了風車區最大的地 下情報販子,但是這人極其謹慎,對自己行蹤的情報向來是把守得死死的,想找到他,隻能通過他之前的老客戶進行聯絡。巧的是,爲了銷毀自己貪污受賄的證據,風車區的警察局長跟他做過不少買賣。”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麽?”孤門腦袋一歪,饒有興趣地朝着女孩望去。
“混進去。”翼鳥拉開自己的背包,兩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警服赫然其中,“我在警局的朋友幫我搞了兩身制服,再加上我随身攜帶的假胡子和假鼻子之類的小玩意兒,騙過那幫吃幹飯的還不是手到擒來?”
“然後你來唱白臉,我來唱紅臉,逼那個局長說出聯絡方式,就這麽定了。”孤門點了點頭,随即拿出警服往懷裏一塞,“附近有個公共廁所,你就在那裏換衣服吧,過一會兒我們在警局門口回合。”
“yes sir !那就回見啦~”翼鳥背起背包,并朝孤門前者敬了個歪禮,随即一溜煙便消失在了街道轉角處。
…………
局長辦公室。
“幾年不見,風采愈加勃發了啊,【潛蛇】,或者說,【樸金成】大人?”
辦公桌上,一名妖豔的少婦正斜坐而上,此時此刻,她正持着一支畫筆,爲另一隻手正托着的骷髅頭顱塗抹彩妝,而在桌子的側旁,兩具呈跪拜姿态的骷髅正高舉着顔料彩盤,爲它們的主人盡心服務。
少婦說話的對象,則正是前幾日與孤門長夜商讨合作的樸金成,而他此時卻是一臉緊張的神色,雖然坐在離少婦足足有兩米遠的地方,但他仍然不認爲自己能夠算是身處安全地帶。
他知道,就算是在怪人雲集的組織裏,眼前這個女人也算是最爲瘋狂的那一類。
“呃……【兵髅】,寒暄的話咱們可以先放一下,我這次來是爲了主子的事。”悄悄咽了一口唾沫,樸金成硬着頭皮開口道,“這次的召集令,主子已經任命我爲指揮,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行動名單裏也有你的名字?”
“主子爲什麽不讓我來擔任指揮?”完全無視了前者的詢問,甚至連視線都沒在手中的骷髅頭上移開半分,這位被稱之爲【兵髅】的女人反而冷冷地朝樸金成抛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呃……這……這個嘛……”樸金成隻感覺周遭的空氣都刺骨了半分,手指無措地扣着沙發皮革間的縫隙,腦子裏确實絲毫想不出什麽合理的、或者能夠不讓這個女人突然發狂的回答。
“明明我才是最忠于主子的人,明明那個目标就在我的領地裏,主子卻非要把希望寄托在那個人類身上?!憑什麽!!”原本還算平靜的話語由于前者的支吾,此時此刻驟然轉爲了狂暴戾厲,即使背對着樸金成,前者也清楚地看到了其手中那顆骷髅頭正在像死者複蘇那般開始痛苦地做出嘶吼狀。
“喂喂喂喂!兵髅!你冷靜一點!你的能力波及到我了!!”視線極速下移,眼見自己指骨即将脫離控制破膚而出,樸金成不禁驚恐萬分地大吼道,“停下,快給我停下!!”
“嗯?”
暴走的氣場猛然一滞,兵髅突然擡起頭來,如血般的紅唇逐漸綻出一道瘋狂的笑容。
說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