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走在前面,相當于給江映月帶路了。
雖然江映月來過一次,可是,這迷宮似的老宅,她還怎不認識路。這一次來,仿佛裏面的變化和之前就不太一樣的。
這話問的,還真是相當有水平啊。
江映月心裏面一下子覺得有些不太舒服了,因爲這話裏面,似乎包含了對她的懷疑。
她說沒想到,但是怎麽可能呢,她的兒子是楚家的人。她當然很有可能再來這裏的!
要說是想到了,估計又會被以爲,她根本就是圖謀算計過的。
算計利用兒子,得到楚寒城,成爲楚家的少奶奶,成爲楚氏集團的女主人。等等等等……以楚家的财富和家世,若是說算計,還真的是值得很多很多人來算計的。
雖然江映月不是那樣的人,她也從沒想過。
但是,夏雪這話裏面,就确确實實是包含了這樣的猜測的。
可問題是,江映月幹嘛要想過這種問題啊?
明知道夏雪還在等待回答,江映月不說話也似乎是不太好的樣子。
“我爲什麽要想這個問題呢?我對楚家老宅,也并沒有多大的興趣。楚家的老宅,也不是我吃穿住行或者工作生活的一部分,我沒有必要去想這個問題的,是吧?伯母?”
怎麽回答都不好,幹脆說實話算了。
盡管實話聽起來像是怼回去了,不太好聽的樣子。
夏雪突然頓住了腳步,回頭來看向了江映月:“江律師果然是律師界的翹楚,能言善辯,巧言令色。”
“伯母,我一直都是很尊敬您的。我不太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會讓您這樣想。”
“走吧,老爺子還等着呢。”
夏雪沒有繼續和江映月深入的聊這個問題,而是繼續往裏面走了。
江映月隻好跟上,直到夏雪把她給帶到了老爺子的面前。
老爺子坐在小客廳裏面,面前古樸的中式紅木家具的沙發上,擺着一盤棋,老爺子正對着棋盤,一副十分認真的樣子。
夏雪走過去,卻隻是站在旁邊,并沒有開口打斷。
江映月看着,這做兒媳都禮貌的等在旁邊,自己哪兒有什麽理由打斷人家呢。所以,也跟着旁邊站着。
大約站了十多分鍾,江映月覺得仿佛空氣都凝結成一塊,都快要不能呼吸了,雙腿也站的酸酸麻麻的。實話,她平時站着短時間也不算短了,特别有時候工作起來,一站站一上午都有的。可是就這會兒站在這十多分鍾,覺得渾身上下都很不舒服的樣子。
大約,這有點兒像是小孩子做錯事情被老師罰站的感覺。要站得筆直端正,還不能随便亂動。
還好穿着平底鞋呢,幸虧是穿着平底鞋呢,這要是穿着高興跟鞋跟這兒罰站着,那滋味,可真的就有得受了。
終于,就快在江映月要不能忍受的時候,老爺子終于開口了。
老爺子頭也沒回,就手裏夾着一顆玉棋子招手向旁邊的夏雪說:“茶涼了,換一杯。”
夏雪點頭上去:“好,我這就去給您換。”
說完,夏雪端着茶碗就出去了。
江映月卻還是隻能站在那兒,不過,這一次,她沒等太久。夏雪大約剛走出去,老爺子還是剛才那個動作,對着江映月招了招手,然後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
江映月看了看,然後坐了過去。
“會下棋嗎?”
老爺子也沒擡頭,似乎全幅的心思,都在棋盤上。
江映月放下包,說道:“隻略懂的一點兒規則。”
一聽江映月這麽說,老爺子立馬擡起頭,看着她十分吃驚的樣子。
“你不會下棋?”
江映月内心,有點兒無語。
下棋是什麽生活必備技能嗎?
不是啊!
所以,她不會的話,有什麽毛病嗎?
“确實不太會。”
“啧啧啧……你不會下棋,我重孫那下的可好了。看樣子,你教這孩子,費了不少心思啊。”
江映月又聽到這樣陰陽怪氣的話了。
剛才是夏雪一句,那話裏面,明顯覺得她是别有目的地樣子。
這會兒,又是老爺子。
感情,她教好了孩子,就是沖着楚家來的呀?
靠……
如果不是和楚寒城相愛了,如果不是圖圖有着急切找尋自己親生父親的願望。就那會兒,江映月想要和他們扯上任何關系才怪呢。
當然,她也不是後悔,畢竟,和楚先生之間的戀愛,她很開心也很高興。
大約,楚先生是她能遇到最好的愛人了。
她和他,心靈中缺失掉的那一部分,就正好,被對方填補着。
盡管江映月心裏面有那麽一點兒不太舒服,但是看在老爺子年紀大輩分高的份兒上,她還是保持着禮貌,壓制着自己的不爽。
“說來慚愧,在江與圖的教養上面,我花費的心血和功夫,還不如我小姨媽和小姨父花費的心血多一些。對了,圖圖的棋似乎下的還不錯,我小姨父一手教的。”
“哦,是這樣?你小姨父戴先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和楚氏集團,也很有緣分。”
“如果不是小姨父和楚氏集團有一點兒緣分的話,也不會有圖圖和楚寒城相遇的緣分了。”
現在想起來,緣分,可不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嗎。
老爺子點點頭,然後落子。
聽江映月棋藝不怎麽樣,他也沒邀請江映月陪他下一局。
老爺子也不知道想什麽,半晌之後,老爺子又開口了,不過,又換了話題。
“聽說,你父親的公司,經營不善,情況越來越艱難了。”
江映月眉頭微微一皺,怎麽還聯系上她父親的事情了?江弘文那邊,他的家務事,江映月多少年沒聽過沒理會過了?
“我不太清楚。”
“可我怎麽聽說,你父親和繼母已經去過你和寒城住的地方了?”
江映月手裏微微捏了捏,用了點兒力氣。
聽說?
這就不隻是聽說了吧?
怎麽她和楚先生那邊的事情,老爺子還知道的這麽清楚呢?
家裏也沒有内奸啊。
兩位玉嫂都是楚寒城的親信,也沒有跟這邊聯系的。
關于江弘文和江家的事情,江映月還真不太想要和老爺子讨論來着。
于是,她硬氣起來:“來是來過,不是,和我沒多大的關系。如果老爺子你聽過很多的話,那麽,相信應該也聽過,六年多以前,我和江家就已經斷絕了關系。如果您還聽過很多的話,也就是我被江弘文趕出家門的那一天,我遇上了楚先生,也是在那一次的意外裏面,有了圖圖的。”
江映月心裏不爽。
她堂堂正正,一直以來,認真努力的工作,努力賺錢養兒子。憑什麽平白無故的,就要遭人猜疑呢?
更何況,就算是之前夏雪看她那車的眼神,以及老爺子剛才說圖圖的教養問題。江映月都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受這個委屈和冤枉。
她和楚先生之間是自然而然的戀愛,甚至結婚前,也簽了婚前協議。她和他的戀愛,從沒想過是要貪圖什麽。
甚至,楚先生送給她的車或者是樓,對于她的生活而言,也無非就是錦上添花。有,是楚先生給的心意和禮物。沒有,也半點兒不影響她的生活,也不影響她努力的工作啊。
所以,江映月解釋江家的時候,幹脆順便就解釋了一下,不是自己算計圖謀楚家什麽,才和楚寒城有了兒子的。
也不會算計圖謀,才和楚先生當初合作結婚的。
老爺子聽到江映月的話,放下了棋子,終于稍微擡頭看了看她。
“做律師的,脾氣急,行嗎?”
江映月沒想到,老爺子回來了這麽一句話。
她略沉了沉心氣,微微露出笑意。
“工作和生活,是不一樣的不是嗎?工作上,我面對的,是對方律師和原被告。工作是嚴肅而不摻雜個人感情的。但是生活不一樣不是嗎?”
“江律師的工作,似乎做的很出色。”
“慚愧,也還有疏忽或者做的不好的地方。”
“嗯,年輕人,這個不怕。江律師也算是年輕有爲了,據說你接的案子,一筆律師費可以高達七位數,真是難得了。”
“是,我收費很貴的。但也有很便宜到時候,我曾經打過一個官司,收了一塊錢的律師費。”
老爺子點點頭,表示贊許。
“嗯,這點兒上,很好。自食其力,有能力接大案子,也有善心做點慈善。無論如何,口碑是沒說的了。可是,江律師你想沒想過,将來,要過怎麽樣的生活呢?是工作一輩子,不做他想。還是,找個好人,過一過踏實的日子呢?”
老爺子問這話,江映月心裏一抖。
什麽意思,把她叫過來,不就是因爲知道她和楚先生之間在發展嗎?
所以,這揣着明白裝糊塗是幾個意思呢?
這個就不太好了吧?
“老爺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老爺子眯着眼睛笑了笑:“江律師這麽聰明,怎麽會不知道呢?我是想說,你未來,還打不打算再嫁一個人 ,過安穩的人生。”
江映月這算是聽明白了。
她和楚寒城協議結婚,可以,但是,真的結婚,不可以!
不過,楚家這一套,江映月可不吃。
尊重,可以,沒問題。都是楚寒城的親人,她作爲楚寒城的女朋友,老婆,自然是該尊重的。
可是,要左右她的生活,操控她的生活,那抱歉,做不到。
于是,江映月收起了笑容,很認真的回答說:“我不是已經嫁人了嗎?我和楚先生的結婚證,我記得之前就已經拿給老爺子你過目了。”
老爺子看向江映月,目光如炬。
而江映月卻是不閃不避,就那樣端坐着,對着老爺子的目光。
終于,老爺子笑了:“那不是協議婚姻嗎,爲了圖圖的撫養權。當時我就覺得,寒城這個處理辦法實在是胡鬧得很。如今,圖圖也出國上學了,你們這戲也不必演下去,是不是應該,做好分開的準備和計劃了呢?”
江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