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夏女士是不愛來這裏的。
至于另一位，還從未來過。
所以，會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抱歉，很有可能會是我的母親。”
“誰？”
江映月愣了一下，瞌睡直接醒了一大半。
楚寒城母親，他那兩位母親中的誰呀，居然這麽早？
想想也知道，這麽早，大家應該都還沒有起床的。可是人已經等在客廳，并且還讓玉嫂上來敲門了。
這……江映月直覺不太會是楚家老宅裏面的那位貴婦太太。
這倒不是江映月的偏見。
“我也不知道。”
楚寒城起床，快速的穿衣服。
江映月也隻好跟着起身，等楚寒城先一步出了房間門，她也趕緊換好了衣服。
雖然還沒有洗漱，但是衣服還是先穿整潔了。
楚寒城站在外面等着江映月，等她出來之後，兩人才一起下樓。
走到樓梯口就能看到客廳裏面坐着的女人背影。
楚寒城微微抓了抓江映月的手，輕聲說道：“我生母。”
江映月心想：果然。
不是夏女士。
“媽，你怎麽來了。”
走到客廳，楚寒城先開口喊了一聲媽。
中年女人這才慢慢悠悠的轉過身來，江映月看到她的第一眼，還是有些驚豔的。
一個近五十歲的女人，竟然保養的如此之好。而且一看那張臉，就知道她年輕容貌最盛的時候，該是何等的美貌。
難怪，楚寒城的父親會爲她着迷，會……
雖然最後兩人的關系依舊還是到了僵持的地步。
“難爲你還想得起有我這個媽。”
女人開口，語氣并不好聽。
江映月站在旁邊，看在楚寒城的面子上，她也隻好跟着來的。
雖然并不太想要忍受。
“媽，你是來看圖圖的吧？”
這些天了，楚寒城其實并不想帶着圖圖去看他的兩位奶奶的。
楚寒城已經深受其折磨，他實在是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也遭受一次那樣的遭遇。
就是楚家老宅那邊，也是因爲老爺子當初直接派了人過得來接圖圖去，否則，楚寒城也是不會在第一時間就帶圖圖去楚家的。
“我不來，難道你還會帶人來給我看看嗎？隻怕是下一個禮拜時間一到，你就直接把人給送到國外去了吧？楚寒城，在你的眼裏，我這個媽就這麽不重要的是不是？和那邊那位比，我就一點好處都沒有的，是不是？她是正經的豪門太太，而我算什麽？你早就做了她的兒子，自然都是會不會帶着孩子認我這個奶奶的，對不對？”
江映月站在旁邊，深吸一口氣。
哇，她總算是見識了楚寒城的這兩個媽了。
一個看似知書達理，咄咄逼人的本事卻一點兒都不賴
另一個則更加直接，一連串的各種問題，全部都是逼迫的語調，連江映月這個外人聽得都覺得有些心慌。
想必，楚寒城這麽多年來，一直都生活在這樣的兩面夾擊之中吧。
“媽，我沒有這樣的意思。圖圖還小，我們家的家庭環境很複雜，我怕他一時之間理解不了。”
“你這麽說，就是打算隻讓圖圖認那邊一邊做奶奶了？那我呢，那我算什麽？楚寒城，你以爲你姓楚，就是高高在上的楚家人嗎？你别忘了，你究竟是從誰的肚子裏面爬出來的。”
“……”
江映月聽的實在是有些忍不下去了。
圖圖還在樓上睡覺，這位的聲音卻一句比一句更大聲。這個點上，吵醒圖圖，哭鬧倒還是其次，重要的是，江映月很不希望讓自己兒子置身于這樣的言語逼迫和被道德綁架的位置上。
于是，再也忍不下去的江律師站出來了。
“圖圖會認奶奶，但是前提是，在我的允許之下。”
“你是誰？哦，我知道了，你是那個女人。”
江映月聽着這話，頓時皺起了眉頭。
不管怎麽說，夏雪女士對江映月雖然也不是玩去哪的友好，但是尊重起碼是有的。
可是這位……
“我不是那個女人，我是圖圖的母親。”
“不用說，我知道你是誰。我也知道，你和我兒子那根本就隻是一個意外，所以，你根本就沒有任何資格在我面前說話，你也不用再說了，我不想聽你說話。楚寒城，你表個态，我和那邊，你到底讓圖圖認誰？”
高清雅咄咄逼人，江映月原本想要幫忙，可是站出來之後，高清雅也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媽，這是認不認的事情嗎？你是我媽，自然就是圖圖的奶奶。我們隻是還沒有挑選到一個合适的機會介紹你們認識而已。”
“呵，沒有合适的機會？”
高清雅說着，忽然一轉剛才的咄咄逼人的氣勢，眼淚吧嗒吧嗒大顆大顆的就掉落了下來。
江映月直接給看的傻眼了。
這……這特麽是什麽情況啊。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剛才不還是氣勢萬千，剛才不還……怎麽突然就哭了。
幸虧她最後說話的人是楚寒城，要不然還以爲江映月怎麽欺負人了呢。
“媽，你……”
楚寒城頗有些無奈。
有這樣兩個媽，他不恐女才怪呢。
連自己家裏兩個媽都沒搞定，楚寒城敢對女人抱有希望才怪呢。
當然了，江映月卻是一個例外。
“當年，你爸爸也總是說沒有合适的機會跟姓夏的坦白，可結果呢，從頭到尾，姓夏的都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拿我當了一個生育工具。等我把你生下來，就将你從我的身邊搶走。後來，他又說沒有合适的機會帶我去楚家，就将我安置在外面這麽多年。這麽多年來，你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嗎？如今，你竟然也是這句話，沒有合适的機會。”
說着說着，高清雅哭得是更加厲害了。
“你們當真是親生父子啊，連說的話，都這麽一模一樣的。”
眼看高清雅這一通操作下來，江映月扶額郁悶。
老天爺，幸虧楚寒城不和任何一邊住在一起。否則，這種情況下，是絕對不會有安生日子過的。
“媽，你能聽我把話說完嗎？圖圖現在還在睡覺，你稍微能控制一下你的情緒嗎？這麽多年來，你一直都是這樣，說不到兩句，就哭起來，這樣我們還能好好的說話嗎？”
能嗎？肯定是不能的。
能好好說才怪呢。
要麽高清雅就咄咄逼人，不給别人留一分一毫喘息的機會。要麽，她就哭得驚天動地，仿佛全世界都委屈了她一樣。
這種情況下，誰能和她說得清楚什麽？
“你是在嫌棄我嗎？是夏雪教你的吧，從小你就這樣。”
“高女士，如果你今天來這邊是想要見見你的孫子我的兒子，那麽，能麻煩你稍微控制一下你的情緒嗎？圖圖很快會起床，你想見他也可以見到。但是你這樣的情緒，不适合明白嗎？”
“你算什麽呀，你憑什麽這麽跟我說話？我和我親生的兒子說話呢，你管得着嗎？”
“那……我如果不讓我親生的兒子見你，你也拿我沒辦法的對不對？”
江映月此話一出，頓時，高清雅不哭了。
一雙淚汪汪的眼睛，直接凄楚哀怨的看向江映月。
什麽？
這個女人怎麽能這麽跟自己說話？這麽多年來，就連楚寒城，也不曾這麽頂撞她啊。
這個女人，憑什麽？
隻不過看了江映月三秒之後，高清雅直接撲到在沙發上，哭得更兇了。
江映月看的目光呆滞，戲精啊這特麽是。
楚寒城這麽多年都是怎麽活過來的，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難怪恐女呢，要是遇上這麽麻煩的女人，誰不恐女啊天。
“高女士，你夠了吧。”
楚寒城眼見就要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伸手去稍微攔了攔江映月。
江映月轉頭看向楚寒城，她明白了，楚寒城之所以走到恐女症這個地步，以及高清雅如此毫無顧忌的哭訴謾罵，都是因爲被太過放縱的緣故。
大約是從楚寒城爸爸那會兒，就各種放縱，所以才會造成今天的後果吧。
眼看這樣的後果，實在是令人驚悚，江映月決定，既然事關自己的兒子，絕對是不能放任不管的。
江映月看向楚寒城：“能給我十分鍾，不，五分鍾，五分鍾就夠了，能給我五分鍾，讓我和高女士單獨談談嗎？”
“單獨？”
楚寒城有些心虛，他有點兒怕，這兩個女人要是打起來怎麽辦？
曆來，婆媳不和古來有之的。
“五分鍾，不會出人命，不會有傷亡。”
江映月看着楚寒城那樣的目光，苦笑着說道。
楚寒城聽江映月都這麽說了也不好不讓。
“好吧，那我先上樓回避一下。順便去看看圖圖有沒有醒過來。”
江映月點點頭。
楚寒城轉身正要走的時候，高清雅一下子起身，抹着眼淚喊道：“你去哪兒，楚寒城，你就不管了嗎？你這是讓這個女人來欺負你親生母親嗎？”
親生母親，哪有這樣的親生母親啊。
楚寒城回頭看了一眼，沒說話的情況下，回頭繼續上樓。
他相信江映月，也相信江映月的能力。
她不是一般人，而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律師。
她可以搞定所有客戶，隻要她把高女士也當做客戶來對待的話。
楚寒城的身影消失在二樓，江映月看向目光依舊追到二樓的高清雅。
還好，她沒有追上去啊。
“不如，我們兩個談吧。”
江映月順手拿過茶幾上的紙盒，直接遞給高清雅。
意思就是，你也不用哭了，女人的眼淚，在女人面前，還比不上汗水珠子值錢呢。
“我和你談什麽？我和你談的着嗎？”
高清雅氣急敗壞一下子是從江映月手中搶似的拿過紙盒。
江映月略笑了笑：“怎麽會談不着呢，我是你孫兒的媽媽，親生的媽媽。我生過孩子，我了解做母親的感覺。所以，單純的隻考慮這一點的話，我們之間，也是有共同的話題可以聊聊的，不是嗎？”
生過孩子，做過母親。
是啊，夏雪就隻會搶别人的孩子，自己根本沒生過啊。
這話，一下子，高清雅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