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進行的前一晚,成壁跟她再次去試了婚紗禮服。
顧白笙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微微揚了揚唇角。
手裏的捧花如同剛從枝頭上采下一樣嬌豔欲滴。
這樣錦簇的花團被她捧在手中,旁邊是成壁。
陪伴她從少女時代,一直到成年的人。
她未想到,真的會迎來這一天。
“你知道嗎?”
她跟成壁道。
成壁聞言,微笑:“什麽?”
他輕輕問他,側頭,目光都凝在她的身上。
她笑:“沒什麽。”
她想說,她少女時代想這一天想了許久,許久。
她當時最大的願望,便是畢業後能夠被成壁迎娶。
能做他的妻子,能跟他白頭偕老。
可惜,終究是夢幻,一切都如同泡影一樣碎裂掉了。
“以後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成壁伸手,把她的手牢牢握在了手中。
顧白笙聽見,笑着垂眼:“你認真的嗎?”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好多次。”
他真的騙了她好多次。
每次他說他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時候,每次便都是訣别。
她若是将心思全壓在他的身上,這起起伏伏的心境也早已經把她折磨的痛不欲生。
“這次絕不騙你,”他保證,并微笑,“明天,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顧白笙也笑:“隻是明天嗎?”
“永遠。”
在他的心裏,她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孩。
如果,這一天,能夠成爲永恒,能夠如同童話裏說的那樣,王子跟公主,最終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那将是很好的結局。
可惜,這注定不是結局。
……
同樣是婚禮舉行的前夜。
宋霜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看天上的月色。
張衡站在他的身後:“曾疏朗跟曾安蕊已經離開療養院了。”
“誰放走的?”
宋霜問。
張衡就老實回答:“成壁讓人放走的。”
“成壁……”
宋霜略沉吟一下。
很快就斷定了不隻是成壁一個人願意這麽做,其中肯定也少不了顧白笙的決定。
最後的受害人是她。
若是她執意要追究,成壁待她如珠如寶的,怎麽會放過曾安蕊跟曾疏朗。
“宋先生,要不要把他們追回來?”
張衡知道在宋霜的心裏,誰若是傷害顧白笙,誰就是敵人。
宋霜卻擺擺手:“不用了。”
既然是顧白笙願意放過他們,那麽該問的事情也都問出來了,放掉就放掉吧。
張衡見宋霜沒有追究的意思,點頭,無聲的退出了房間。
他看得出來,明天顧小姐大婚。
宋霜不是很開心。
畢竟,這是他的妻子,如今卻要嫁給成壁了。
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去搶婚。
張衡倒是盼着宋霜去搶婚,隻可惜,多半宋霜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得。
因爲,宋霜好像跟顧小姐在無形之中做出了什麽約定一樣。
彼此之間的關系,有些若近若遠的。
一.夜的黑暗過去。
太陽自東方升起。
晨曦之下,整個北城如同漸漸從黑暗中凸顯出輪廓的雄偉巨獸。
去機場的街上,已經有商城巨幅大屏在等待着這場北城的世紀聯姻舉行。
記者們蹲守在舉行婚禮的酒店周圍,聯姻的成家有專人派發紅包。
不管酒店内還是酒店外,都是一副熱鬧喜氣的模樣。
把全身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兩隻眼睛的女人在等綠燈之時,看着巨幅大屏裏出現的那對璧人的合照,忍不住嫉妒的眯起了眼睛。
旁邊的人察覺她的神情變化,伸手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心生妒忌的女人立刻将眼光一挪,看向了身邊人。
曾疏朗戴着黑框眼睛,穿着也變得普通起來。
渾身氣質刻意收斂,若不細看,此刻隐藏在那副黑框眼鏡後的面容,不帶半分曾經曾家少爺的貴氣。
“醫生說了,暫時不要有太大的表情變化,會牽動傷口。”
他提醒她。
她垂下了眼睛,不再去看那讓她嫉妒的焚心的璧人合照。
而是問:“疏朗,我們還有回來的可能嗎?”
他們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嗎?
“沒有。”
已經完全沒有再回北城的機會了。
而且,也決不能再回北城。
因爲在此回來的時候,很可能就是他們喪命在北城的時候。
“我不甘心。”
聽到她說,曾疏朗又勸:“安蕊,鬥不過就是鬥不過了,能留着命退出這個局,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可是,那一切原本是應該屬于我的。”
車子在綠燈後,緩緩前行,漸漸加速。
曾安蕊不甘心,惱怒,嫉妒,不肯就此罷手。
曾疏朗卻随着車子加速,心态平穩的勸她:“如果你繼續留在這裏,會喪命的。”
現在不過是毀容而已。
下一次,就是喪命。
曾安蕊被曾疏朗說動,目光閃爍了一下,雖然心中不甘,卻還是咬着唇,閉上了嘴。
“我會一直陪你一輩子的,況且,出國之後,我們也有足夠的财富可以支持一生。”
昨晚,曾之亞來找他,給他許多在國外的産業,還有一大筆錢。
雖然給他的這些東西跟真正的曾家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
可是,卻保證了他們兄妹日後的生活可以富足無憂。
“你不嫌棄我?”
曾安蕊問。
曾疏朗微笑:“我爲什麽要嫌棄你?”
沒有嫌棄的必要。
“我小時候一直都嫌棄你,防備你。”
曾安蕊想起小時候對曾疏朗的那些傷害,就覺得有些愧疚。
曾疏朗卻并未把這些都放在心上:“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謝謝你。”
曾安蕊心裏感動,忍不住将頭歪在了曾疏朗的肩膀上。
曾疏朗感覺到她的頭歪在自己肩膀上,也微笑着,擡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車窗外,晨光燦爛。
溫暖的陽光透過車窗灑在他們的身上,将他們籠罩在一片暖洋洋的金色之中。
車子想着北城的郊外駛去,漸漸背對北城的繁華中心。
他們此時離開,将一生都不在踏足北城一步。
他相信,他跟曾安蕊此後堅守一生,将會過的十分美好。
他閉上眼睛,心中充滿了希冀與滿足,平靜的等待着迎接離開北城後的全新生活。
就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
旁邊岔路口,橫沖過來一輛卡車,聲勢迅猛。
轟的一聲巨響。
輛車相撞!
接着,便是巨大的爆炸聲跟沖天而起的火光!
于此同時,成家跟曾家舉行婚禮的酒店内堂裏,進了一位手拿燙金請柬的年輕人。
年輕人風.流倜傥,貴氣纏身。
雖然已經刻意低調,身邊還是有不少人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是……”
“怎麽可能?”
“不可能!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怎麽會?!”
周圍全是不可思議的聲音。
卻沒有一個人,膽敢往前一步,與其交流搭讪。
就在衆人對着這個貴客指點震驚的同時,原本在北城各大商場巨幅屏幕上的直播突然中斷,臨時插播了一條信息。
伴随着主持人的聲音,在北城郊外發生的大型車禍死傷人員被報出,現場的沖天火光也将整個場面都突顯的格外令人心驚!
酒店内,也看到了此消息的曾之亞刷的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原本一張喜氣洋洋的臉,頓時變得慘白一片。
旁邊的卓闵柔也變了臉色。
“怎麽會這樣?”
雖然她沒有開口說一句饒恕曾安蕊跟養子曾疏朗的話。
但是,丈夫暗地裏面悄悄給了這昔日的養子養女一條生路,她也沒有幹涉。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打算放了這兩個人,算是念了昔日母子的情分。
甚至,在得知他們兩個人今日就會乘車離開北城的時候,也覺得了了一樁心願。
卻萬萬沒有料到,這兩承載着她養子養女的車,會在離開北城的路上發生如此慘烈的車禍。
“蕊蕊,疏朗……”
曾之亞看到新聞爆出來的死傷人數,早已經顧不得現在是親生女兒的婚禮現場,立刻匆匆出了休息室,去打電話聯系助理。
助理也已經關注了這件事,知道曾之亞要問,所以才得知此事的第一時間,就去詳細查問了死傷人員的名單。
曾之亞的電話一打過來,助理就滿含悲痛的開了口:“曾先生,您要節哀啊。”
曾之亞聽見這句話,手裏的手機再也握不住,臉色蒼白僵住了。
“曾疏朗跟曾安蕊當場死亡。”
小春也跟成壁說了現場的情況。
成壁眯了眯眼睛。
看向旁邊的顧白笙。
顧白笙本來因爲婚禮,而臉上略帶了幾分的紅暈,轉瞬間就消散了個幹淨。
她坐回了椅子上,帶了白手套的手扶在椅子的扶手上,心中驚悸的半晌沒有說話。
曾疏朗跟曾安蕊死了……
這讓她想起了曾經死去的百靈。
如今,又是曾安蕊跟曾疏朗。
“是誰……”
她恨急了,也覺得危險極了。
“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在背後滅口。
又是誰偏偏要讓她跟成壁的婚禮開始之前就蒙上一層黑影。
成壁跟顧白笙知道這個消息。
宋霜也緊接着得知了消息。
隻是,他剛進入酒店大堂。
便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人距離他有些遠,但是回頭看他的時候,露出來的笑容卻令他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