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笙看着她的身體墜.落在地面上,砸出血花。
不可思議的眯眼:“她居然做到這一步。”
仲夏墜樓,很快引起騷動來。
醫院裏把她送去搶救室搶救。
但是人是從五樓墜下來的。
盡管搶救用了整整九個小時,可是,搶救的結果依舊不如人意。
醫生爲難的看着成壁,道:“仲小姐很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成壁眼神一震。
很難不去看旁邊的顧白笙。
顧白笙迎上成壁的目光,神色平靜。
沒有絲毫驚慌。
本來仲夏墜樓,便不是她刻意導緻的結果。
不過,她的墜樓,着實讓成壁與她有了一點嫌隙。
警方調查這件事,顧白笙作爲案發現場的唯一在場人,被傳去問話。
她将當時的情況如實說明。
醫院走廊裏的監控隻能拍攝到她扶起仲夏送她回病床的畫面。
至于仲夏是如何墜樓的,無從查證。
也可以說是,死無對證。
顧白笙的一面之詞,便是全部。
成壁的律師作爲仲夏方的律師,見了顧白笙一面。
很快,風波就過去了。
成壁沒有對仲夏墜樓的事情緊抓不放。
不過,顧白笙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成壁待她冷漠了幾分。
或許是因爲宋氏的屢次幹擾讓他分身乏術。
也可能是仲夏自傷一千真的傷敵八百。
顧白笙跟成壁開始漸漸疏遠。
…………
“成壁已經有三天沒有去找過顧白笙了。”
身邊的人同他說話。
他微微側頭,将身體倚在了落地窗邊,笑眼看即将落幕的夕陽:“就算是嘴上說着再不喜歡,終究是跟在他身邊的女人,一朝死了,心裏面還是會有點觸動的。”
“仲夏能這麽做,也真是夠狠的。”
對于仲夏的做法,着實讓人覺得果決狠毒。
“不是狠,是傻。”男人眼底是夕陽落下前的絢麗雲霞,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是暖暖帶着餘溫的,說出來的話卻無限的冰冷嘲諷:“聽信一面之詞,卻又沒有查證真假的能力,注定隻能成爲别人的棋子,被玩弄于股掌之間。”
“您要去北城了嗎?”
“再等等吧。”他笑,“反正,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會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成壁已經不可能繼續跟曾家聯姻了,我不着急回去。”
聽了他的話,旁邊的人還略略有些擔憂:“可是,肖家那邊,好像有人放出來一點風聲。”
“哦?”
他有些興趣。
助理便道:“說是當年肖老爺子在外面還有個私生子,沒有死。”
“這樣啊。”
他思索着,笑了一下:“難不成,還真想認祖歸宗?”
“萬一……”
“沒有萬一。”
他笑着,懶懶的眯眼去看遠處的雲霞漸漸失去光彩,變得暗淡。
笑的也滿含深意。
…………
仲夏沒有家人跟朋友。
所以就算是成爲植物人之後,也隻有成家派去的護工照料,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照顧她。
李雯昕悄悄去看過仲夏兩次。
見她躺在病床上木木然沉睡的模樣,覺得她愚蠢而可憐。
“希望你運氣好,還能有一天醒過來。”
李雯昕摸了摸她的臉,留下這樣一句話,就從病房離開了。
她前腳走,後腳,便有人進了病房。
白色手帕捂着口鼻。
好像生怕病房裏面腐朽的氣息讓他染病一樣。
他嫌棄的很。
看了仲夏一會兒,他的手就伸到了她賴以維系生命的儀器上。
像是心疼可憐她,充滿了溫柔的悲憫跟同情。
可是,做出來的行爲,卻無異于殺人。
“雖說好死不如賴活着,不過,你這樣活着也應該沒有什麽意義了吧。”
他将儀器設備關閉。
仲夏的呼吸罩上攏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眼淚從她的眼角滴落下來。
不過是幾十分鍾之後,便有護士看到她的模樣,而立刻通知了醫生。
醫生見狀,遺憾的開了證明,通知家人。
成壁趕到醫院裏,仲夏已經沒有氣息,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具屍體。
難以想象,仲夏會以這樣的姿态完全離開他的生命。
人就是這樣,越是不珍惜的,等失去的時候,就越是容易回憶起來。
成壁握着仲夏已經冷掉了的手,腦子裏面恍惚來了一陣風一樣,讓他想起了不久前,仲夏握着他的手說出來的話。
她說:“成哥,不管我去了哪裏,你要記得,我愛你。”
要記得,她愛他。
成壁垂眼,隻覺得那些話恍恍惚惚在耳邊起伏。
一句一字,那麽清晰,卻又那麽遙遠。
顧白笙聞訊趕來醫院,同樣看見了仲夏的屍體。
看見成壁握着手中的手,傷懷的望着她的屍體一言不發。
“她的儀器設備是被人故意關掉的。”
成壁開口。
顧白笙聽着成壁說的,皺眉:“誰做的?”
“還在查。”
顧白笙看他傷心,無從安慰,隻能說一句:“節哀。”
成壁點點頭。
到了晚上,就有人來提供線索。
說是找到了當時的目擊證人。
那個目擊證人被接到成壁的面前,看見成壁,就回憶起當時的情況來,并且主動開口:“我記得很清楚,當時進入醫院探望仲小姐的,就是曾家那位大小姐。”
曾家的大小姐?
成壁讓助理給那個人遞過去兩張照片。
一張是顧白笙的,一張是曾安蕊的。
如果那個人指了曾安蕊的照片,他毫不意外。
但是,那個人都看過之後,伸手指向了顧白笙的照片:“就是她。”
成壁眯起了眼睛。
“你沒看錯?”
他不相信。
“千真萬确,我絕不可能認錯,就是這位小姐進了病房。”
“你可要看清楚再說話。”
成壁提醒她。
那人點頭,非常确定:“看清楚了,就是她。”
“你知道她是誰?”
成壁問。
那人噤若寒蟬,卻沒有改口。
看來是知道顧白笙就是他未婚妻的。
隻不過,即便是未婚妻,他也依舊沒有改口。
那人被送走之後,小春看着成壁沉默不語的模樣,有些擔心的問了一句:“成哥,你沒事吧?”
成壁笑了一下:“沒事。”
他把顧白笙的照片夾在了自己的書裏面,然後把曾安蕊的照片扔進了垃圾桶。
“那個人怎麽說?”
小春也很關心那個唯一的目擊證人怎麽說。
成壁淡淡道:“胡說。”
他不相信那個人所說的。
所以,那個人就是在胡說。
……
顧白笙也在尋找關于仲夏之死的線索。
在聽聞成壁那邊找到了一個在仲夏的生命儀器被動之前進入過病房的目擊證人之後,顧白笙立刻讓肖玄去把那個人給請了過來。
那個人卻堅持不肯見顧白笙。
肖玄察覺有異,告訴顧白笙:“他堅持不肯來見你,肯定是有問題。”
“最壞的打算,也就是他在成壁那邊說了是我害死仲夏。”
顧白笙深陷在被成壁懷疑跟不信任的旋渦裏。
卻隐隐覺得如今的情況跟曾經發生的事情很相似。
“你說,這像不像你曾經毀容的時,我懷疑成壁跟宋霜的那時候?”
肖玄仔細回想,的确覺得很像。
也很聰明的瞬間明白了過來:“背後有人算計你們三個,想要你們三個互不信任?”
“嗯。”
顧白笙是這樣想的。
肖玄也分析:“先是傷害我讓你懷疑成壁跟宋霜,然後又殺了仲夏,離間你跟成壁,那你跟宋霜之間如今也有解不開的心結。”
“是。”
顧白笙咬唇:“還是那個人嗎?”
還是那個一直都在看着他們,并且時不時插一手來破壞他們關系的那個人嗎?
“怎麽把那個人揪出來?”
顧白笙想的腦仁發疼。
“那個人難道要在暗地裏面這麽算計我一輩子嗎?”
顧白笙越發覺得,自己深陷在這張大網裏面有些難受了。
她不喜歡一直被人操控左右的感覺。
可是,要把那個人給找出來,卻又一點都不簡單。
肖玄幫她想辦法:“那個人想要離間你們,你猜他是個男人還是個女人?”
顧白笙搖頭:“我不知道。”
“你猜,那個人是不是喜歡你們三個其中的一個。”
肖玄這句話令顧白笙豁然清醒起來:“你是說……”
“你試試。”
她跟肖玄對視,雖未言語,卻達成了一緻。
事到如今,隻能這麽試試了。
顧白笙當晚就去了成壁家中。
成壁見到顧白笙過來,将仲夏的資料立刻收了起來,雖然收的非常快,但是顧白笙還是看見了。
“仲夏的事情,我很抱歉。”
顧白笙沖他道歉。
成壁擡眼看她:“你是爲了什麽而跟我道歉?”
“我沒能拉住她。”顧白笙道,“如果我當時拉住她,沒有讓她從窗口翻出去,她就不會死了。”
“她爲什麽要翻出去?”
成壁爲了表示對顧白笙的信任,仲夏墜樓之後,從未問過當時的情況。
但是現在,他想問了。
他想知道,當時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白笙聽到之後,開口:“你覺得呢?”
她反問成壁。
成壁略一想,便道:“因爲失去孩子,所以非常傷心吧。”
他能想到的,也隻有這樣而已。
顧白笙搖頭:“不是,因爲她想誣陷我。”
成壁聞言,明顯不信:“她都已經死了,你還這樣說她?”
顧白笙看成壁目光冷下來,瞬間就明白了。
果然,弱者永遠都比事實更讓人願意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