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霆擔心她好不容易懷上,萬一再因爲身體不好而流掉了,就讓她暫時住在醫院裏。
仲夏心情郁郁,被成壁趕出來也暫時無處可去,就按照成英的安排,先留在了醫院裏。
在醫院中,仲夏沒事就會被成英派來照顧她的人帶出去散散心。
盡管她本人并不想出去散什麽心。
可是,在看見外面的人之後,她心情的确會好一些。
中午陽光正好的時候。
仲夏看見了遠處有個坐着輪椅的女人,在秋千旁邊跟坐在秋千上的小孩子說話。
小孩子指着她臉上的胎記問:“這是什麽呀?你爲什麽這麽醜?”
女人也不生氣,溫柔道:“這是上帝在我來到人世的時候,給我做的記号。”
“爲什麽要給你做記号?”
“怕找不到我了。”
“可是,這個記号好醜啊。”
“因爲太醜了,所以更容易找我啊。”
“也是哦,”小男孩若有所思,“醜的人太醜了,會讓人一眼就記住的。”
女人哈哈笑了起來。
笑的很高興。
并不因爲男孩的話而不高興。
仲夏看着女人在陽光下的笑容,微微愣了一下。
成壁有一個相冊,在書房的抽屜裏面鎖着,是輕易不會給别人看的。
但是有一次,她在打掃書房的時候,發現抽屜忘了上鎖,所以看到了那本相冊。
相冊裏面,全都是她的照片。
她開始嫉妒。
嫉妒爲什麽她可以從始至終的得到成壁的所有目光。
她握緊了手指,想要上前去。
卻有個人,阻斷了她的視線。
“宋霜?”
白溪被一個高大的陰影籠罩住,擡頭認出了他:“你來做什麽?”
“看你。”
白溪擰眉。
宋霜提起手裏的東西給她看:“給你買了甜品。”
聽到他說買了甜品。
她的心情才一下好了:“甜品留下,人走。”
“不行,我買了東西給你,有義務看你吃完。”
“我不喜歡被人看着吃東西。”
“這個給小朋友吧。”
宋霜從甜品盒子裏面拿出來一個小點心。
小孩接過去,甜甜的道了謝。
然後被母親叫走了。
宋霜看她目光落在秋千上,就問:“想不想蕩秋千?”
“不想。”她口是心非。
“我幫你推。”
宋霜把她拉起來,放在了秋千上。
她并不想蕩。
宋霜卻推了她一下:“唉,你好煩,我說了我不要坐這上面。”
“那我陪你一起。”
宋霜要把她抱在自己身上蕩秋千。
白溪氣得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打的也不重,但是引起旁邊好多人往這邊看。
宋霜發現了,也不覺得丢臉。
“你離我遠點。”
白溪擡手讓他滾。
宋霜見她不坐秋千,就一個人坐在秋千上,回答:“我陪你不好嗎?”
“你真煩,我走。”
白溪轉身就走。
仲夏一直盯着她看,白溪一轉身,一擡眼,目光就落在了仲夏的臉上。
她認出了仲夏。
仲夏慌亂的轉身要走。
卻又想起了什麽一樣,停下了腳步。
成壁喜歡她。
那麽她說的話,成壁也會聽得進去吧。
“白溪。”
肖玄的聲音傳來。
白溪剛好示意肖玄把要追上來的宋霜攔住,自己則朝着仲夏離開的方向走去。
仲夏在拐過一個花壇的時候,徹底停下了腳步。
她探頭,想要看看白溪是否跟過來了。
果然,她過來了。
“白小姐?”
仲夏在白溪過來的時候,主動跟白溪打招呼。
白溪并沒有跟她正式認識過,所以對于主動跟自己打招呼的仲夏,還存有幾分警惕疑惑。
仲夏從白溪的眼中看出了她對自己的猜疑。
無力的笑了一下:“我是成壁的女朋友。”
白溪早知道仲夏懷過成壁的孩子,也見過仲夏親密的挽着成壁的胳膊。
但是,親耳聽見她說自己是成壁的女朋友,她心裏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猜疑他是渣男是一回事,被證明了又是另一回事。
“我跟成先生不熟,小姐找我有什麽事?”
仲夏的手放在肚子上,抿唇,道:“我懷孕了。”
又懷孕了?
白溪的心難過的疼了一下。
看來,成壁也是個時間管理大師,一面來騷擾她,還一面能讓仲夏懷孕。
仲夏求救無門,慌不擇路起來。
她沒有去細細思索白溪臉上略顯落寞的神情。
而是伸手,抓住了白溪的手,求她:“我知道這樣開口很冒昧,但是,我還是想要請白小姐幫幫我。”
“我有什麽能幫你的?”白溪覺得好笑。
仲夏懷了成壁的孩子,不應該成壁對她呵護有加嗎?
怎麽求人求到了她白溪的頭上。
“隻有你能幫我,白小姐,請你一定要救救我,還有我腹中的孩子。”
仲夏的另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表情可憐。
白溪被她這樣哀求,漸漸對她所求的事情起了好奇心:“你要求我什麽?”
“求你幫我勸勸成哥,”仲夏張嘴訴說,“成哥不肯讓我生下這個孩子,我已經爲他打掉一個孩子了,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想要留下這個孩子,求求你幫我勸勸成哥,讓他允許我生下這個孩子吧。”
仲夏說的可憐。
白溪擰眉:“他不讓你生下這個孩子?”
仲夏點點頭:“是,我知道我不配做孩子的母親,可是,孩子在我肚子裏出現,終究是一條命,我不想輕易抛棄他。”
白溪聽她說了,忍不住罵:“渣男。”
仲夏沒有反駁。
隻要她能說服成壁,讓他允許自己留下這個孩子,就算是她認爲成壁是個渣男,又有什麽壞處呢?
“白小姐,求你千萬幫幫我。”仲夏見白溪已經認爲成壁是個渣男,就以爲她一定會幫自己。
白溪卻将她的手從自己手上掰開:“這是你跟成壁之間的事,我跟成壁沒有關系,抱歉,我幫不了你。”
她又怎麽能去勸成壁留下仲夏腹中的孩子?
她是成壁的什麽人?
她有什麽資格去指指點點人家的生活。
再說了,她也沒有這個立場去管這個閑事。
白溪從仲夏面前離開,冷漠的拒絕讓仲夏愣了半晌。
随即,仲夏就垂眼,悲哀的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白溪不願意幫她?現在該怎麽辦?
花園裏。
肖玄還在跟宋霜對峙。
對于這個老是來糾纏白溪的男人,肖玄覺得很頭疼。
“妻子剛死了,就來糾纏其他女人,你也不怕别人說閑話嗎?”
肖玄企圖用輿論壓力把宋霜逼退回去。
宋霜卻并不擔心輿論的壓力。
“人死不能複生,什麽事情都要往前看。”
說完,就要往白溪離開的方向去。
肖玄見他要繞開自己去找白溪,立刻腳步一挪,又擋在了他的面前:“請宋先生往别的方向看,白溪小姐已經名花有主。”
“是嗎?”宋霜嗤笑,“你配嗎?”
肖玄臉色一變。
少年人險些就要繃不住臉上的表情。
還是白溪的聲音又想起來,才摁住了要被激怒的肖玄。
“别跟他廢話了,肖玄我們走。”
肖玄聽見白溪喊他,這才沒有繼續跟宋霜針尖對麥芒的互相嘲諷。
白溪坐在輪椅上,示意肖玄推她回病房。
肖玄一邊推着她往前走,一邊回頭看。
見宋霜的确沒有跟上來,這才松了口氣:“我還以爲你剛才走了。”
“你沒看見那個女人嗎?”
白溪問。
“誰?”肖玄忙着跟宋霜對峙,确實沒有注意周圍有什麽人。
“仲夏。”
“仲夏?”肖玄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白溪隻好跟他解釋:“就是成壁的那個女朋友,給他懷過孩子的女人,仲夏。”
“她來了?”
肖玄很意外。
“嗯。”
顧白笙點頭:“剛才故意引我過去找她。”
“她沒把你怎麽樣吧?”肖玄很緊張她。
自從上次顧白笙幫他擋了刀子,他現在是越來越緊張她了。
“沒有。”白溪回答,“她引我過去說了很奇怪的話。”
“什麽話?”
“求我幫她一件事。”
肖玄快急死了:“能不能說清楚點?”
白溪見肖玄着急,就道:“仲夏懷孕了,但是成壁似乎不讓她留下孩子,所以她求我幫她。”
“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是,你怎麽能幫得了,”肖玄撇嘴,“她也真是狗急跳牆,竟然不知道這件事該去找誰幫忙。”
“她求我勸成壁留下她肚子裏的孩子,我覺得有點好笑。”
肖玄也這麽認爲:“可不就是很好笑嘛,她跟成壁的事情,居然來求你,不安好心。”
“雖然不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不過,我不想摻和。”
“嗯。”
肖玄應了聲。
接着,又道:“宋霜老是來找你,他這邊怎麽辦?”
“暫時沒有跟我們作對,就不要管他了。”白溪蹙眉,輕輕揉自己的太陽穴,“我最近總覺得不太舒服。”
“哪裏不舒服?”
肖玄以爲是她在床上整天躺着時間太長了,就主動開口:“我幫你揉揉?”
“腦袋。”白溪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頭。
肖玄聞言,将輪椅推到醫院大廳人少暖和的地方,給她按頭。
宋霜剛要離開,忽然就看見落地窗裏,肖玄在一邊給白溪揉腦袋,一邊低頭跟她說話。
白溪閉着眼睛,聽到肖玄說的話,似乎被逗到了,笑着擡起眼睛看肖玄。
肖玄與她對視,兩個人竟然也看起來十分般配。
宋霜眼中蓦的湧上一層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