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霜在回家的途中方向盤一轉，去了白溪所在的醫院。
醫院中，白溪正在擰眉回想今天撞倒的那個孕婦。
那個孕婦，眉眼很熟悉。
她似曾相識。
“别想了，人都長了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你又沒看見她的臉，說不定隻是無意間撞上的呢？”
肖玄在旁邊安慰她。
白溪搖搖頭：“不是，我覺得她是故意撞上來的，你覺得，她會不會是……”
剛要說出那個名字，宋霜的聲音就傳了來：“誰撞了你？”
白溪擡眼，厭惡道：“宋先生，我的病房不歡迎你。”
“我給你帶了東西。”
宋霜提了提手裏的保溫盒。
肖玄見狀，起身要去轟他出去。
宋霜卻開口：“我勸你不要轟我走，我剛死了太太，可是很喪心病狂的，說不定會亂說話，比如說，茶灣小樹林……”
一說這個，肖玄跟白溪的臉色都僵了下。
“肖玄，你去吃午飯吧。”
肖玄不太放心的看她：“可是你……”
“沒事，去吧。”
白溪将肖玄支出去。
宋霜将保溫盒放在她旁邊，一邊打開，一邊道：“今天買了蒸餃，還有四個小菜，你看看喜不喜歡。”
白溪看了那四個小菜。
一個糖醋排骨，一個桂花藕，一個魚香肉絲，一個蔥油雞。
倒都是她喜歡吃的。
不過，他在這種情況下，吃不下飯。
“你剛死了太太，不應該出現在我這裏吧？”
“死了的是我太太嗎？”
宋霜反問。
白溪剛要開口。
宋霜就道：“剛才跟肖玄說的什麽事？”
“不關你的事。”
白溪不想跟他說。
宋霜笑着将飯菜擺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道：“跟他說得，跟我就說不得。”
“的确跟你說不得。”
白溪将飯碗推開：“我沒胃口。”
“沒胃口嗎？”宋霜想了想，“算起來，那次茶灣小樹林的事也過了兩個月了，會不會……”
他将目光放在她的肚子上。
白溪冷着臉，開口：“我不知道什麽茶灣小樹林。”
“是嗎？”
宋霜仔細回憶：“我雖然記得模模糊糊的，但是那種感覺，我畢生難忘，我想白溪小姐應該也是。”
白溪眉毛擰的緊。
宋霜看她擰眉，又笑：“吃吧，不吃的話，怎麽能養好傷口呢？現在那個冒牌貨死了，背後的人不會收手的，你不好好吃飯，怎麽保護你的小白臉？”
白溪恨不得将飯碗扣在宋霜的臉上。
宋霜知她心中所想，卻笃定了她不會這麽做。
所以，将筷子拿起來，夾了一個蒸餃喂到她的唇邊：“我喂你。”
白溪擡手要推開。
宋霜吓唬她：“你要是推開，我現在就把你身份的事情公布出來。”
白溪看他，搞不清他到底怎麽想的。
宋霜繼續哄：“張嘴。”
白溪自然不會聽話，開口就問：“你……”
宋霜把蒸餃喂到了她嘴裏，成功堵住了她的話頭。
白溪惱火的瞪他。
宋霜忍不住笑了。
還好，她能這樣怒，這樣鮮活。
沒有真的如同外界所相信的那樣，變成墓地裏面永遠不會怒笑瞪人的一把灰。
…………
“宋霜在葬禮結束之後，就去醫院看白溪了。”
小春把宋霜的行蹤告訴成壁。
成壁陰沉垂眼：“看來他都知道了。”
“是啊，今天宋太太的葬禮上，别人還說呢。”
“說什麽？”
“說宋霜一點都不傷心，面對自己最愛的女人離開人世，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成壁聽見小春這麽說，就忍不住笑了：“他幹嘛要掉眼淚，那女人是個冒牌貨，真貨還在醫院裏活生生的待着呢。”
“他知道白溪是真的顧小姐，爲什麽沒有立刻公開這件事？”
小春不解。
成壁道：“就算是他公開，卓闵柔也不會讓女兒回到他的身邊，反正都無法把笙笙帶回去，他倒不如暫時先這樣。”
“可是……”
小春剛要繼續說。
門外，就傳來了傭人的聲音。
“成先生，曾家的曾小姐來了。”
“曾安蕊？”小春疑惑，“她來做什麽？”
“聽說今天李雯昕這個昔日差點嫁給宋霜的女人去吊唁了宋少夫人。”成壁笑，“恐怕是曾小姐聽到了什麽風聲。”
小春若有所思。
“你去請她進來。”
成壁讓小春去把人帶過來。
小春立刻去給曾安蕊帶路。
曾安蕊臉色不好看，仿佛有很重的心事。
進了成壁的書房之後，就看向了書桌後坐着的成壁：“你知道我今天來的目的？”
“無非就是找個人合作？”成壁若有所思。
曾安蕊點點頭：“我開門見山的說，宋霜死掉的夫人并不是顧白笙。”
“嗯。”
成壁臉上沒有半分驚訝。
這讓前來跟成壁談合作的曾安蕊略略有些不安：“你知道？”
“我猜到了。”成壁道。
“你既然知道那個死掉的不是顧白笙，那肯定也知道顧白笙現在的身份了。”
“白溪嘛。”
成壁知道曾安蕊到這裏來，就已經弄清楚了白溪的真實身份，所以也不跟她拐彎抹角。
“所以，成壁你要跟我合作嗎？”
“我幹嘛要跟你合作？”
成壁笑。
“你跟我合作，我拿下曾家，就可以把顧白笙給你，但是，如果顧白笙拿下曾家，把我趕走，你就永遠都得不到她了。”
成壁聞言，擡眼看她。
“顧白笙弄個假貨放在宋霜的身邊，自己卻去曾家，用白溪的假身份生活，你猜是爲了什麽？”
“她開始有事業心了？”成壁覺得并不足以爲患，“曾家而已。”
他也不是不能讓曾家低頭。
“宋霜現在還不被曾家接受，但是，以白溪對宋霜的态度，早晚白溪都會接受他，到時候，曾家跟宋家合作，别說是得到一個女人，你連在北城的立足之地可能都不再有。”
成壁聽着她說的，略有些詫異：“這話是誰給曾小姐指點的？”
曾安蕊不語。
成壁又道：“我可不想隻跟一個沒有多大實權的曾小姐合作。”
言下之意，曾安蕊跟他談判的籌碼不夠。
他不想跟這麽弱的人合作。
曾安蕊聽出其中意思，開口：“趙铎。”
成壁笑了：“我看不是趙铎，而是李雯昕吧。”
李雯昕跟了趙铎的事情，他可是清楚地。
曾安蕊被戳穿了，點頭：“就算是李雯昕好了，我們共同的敵人不都是宋霜嗎？”
成壁恥笑她：“你之前還是宋霜的合作夥伴，真是兩面三刀啊，曾小姐。”
“宋霜他蒙騙我，明知道白溪就是卓闵柔的親生女兒，卻不告知我，一直将我蒙在鼓裏，我跟他合作隻會被一點點蠶食，最後滅亡，我這不叫兩面三刀，我隻是保護自己而已。”
曾安蕊解釋。
成壁并無興趣聽她狡辯。
曾安蕊見他覺得無趣，就道：“有我在宋霜跟前，給你們通風報信，你們不更容易對付他嗎？”
“那倒是，”成壁覺得有道理，“畢竟，宋霜現在還沒有料到你會倒打一耙。”
不管成壁怎麽嘲諷她，她都覺得無所謂。
隻要能夠拉到一個合作夥伴，能夠讓她還是曾家的大小姐，那就無所謂。
她要拼盡所有，阻止顧白笙的真實身份曝光。
她絕不能讓卓闵柔公布找到親生女兒的消息。
那就意味着她從此再也沒有掌控曾家的機會了。
她不允許出現這樣的結果，爲了能夠避免出現這樣的結果，她可以付出一切。
“合作愉快，曾小姐。”
成壁沖曾安蕊伸手。
曾安蕊要伸手過去與他交握。
成壁卻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樣，開口：“對了，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曾安蕊盯着他。
成壁微笑：“既然是合作，曾小姐總要拿出一些誠意來吧。”
“誠意？”
曾安蕊不明白他想讓她拿出什麽誠意來。
成壁道：“這樣吧，你幫我從宋霜身邊帶出來一個人，我就相信你的誠意。”
“誰？”
曾安蕊問。
成壁開口：“仲夏。”
仲夏一直在宋霜那邊，他爲了仲夏的安全，不得不束手束腳。
隻要仲夏被救回來了，他也就不必束手束腳了。
曾安蕊聽見他這個要求，并未拒絕，直接答應了：“好。”
“等你的好消息，曾小姐。”
曾安蕊從成家離開，小春在外面聽了他們的談話。
走進來問成壁：“讓曾安蕊救仲夏，這靠譜嗎？”
“靠譜。”
成壁并不懷疑曾安蕊做不到：“宋霜現在四面楚歌，要對付她的人太多了，就算是曾安蕊把仲夏帶出來，他也未必能想到救走仲夏的人是曾安蕊。”
“成哥，你真要跟趙铎他們合作？”
小春有些擔心：“我聽說，趙铎父子被李雯昕母女迷得暈頭轉向，而且趙金鬥這段時間身體還不太好。”
“這麽快嗎？”成壁笑：“那秦萬慈雖然上了年紀，倒是也挺厲害啊，這才多久，居然就讓趙金鬥一日不如一日了。”
“趙金鬥身體本來就不好，最近好像是又找了個年輕的小情兒，秦萬慈利用那個年輕女人，讓趙金鬥夜夜笙歌，所以才一日不如一次。”
“那也是本事。”成壁不怎麽意外：“姜還是老的辣啊，李雯昕母女爲了跟宋霜算賬，也是豁的出去。”
“那成哥覺得，趙家還能撐多久？”
“那就要看趙铎有多孝順了。”成壁笑的别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