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帶走之前,白溪給她的屍體緻命傷口拍了照片。
這些照片,她得拿回去分析。
“你不覺得這個傷口很眼熟嗎?”
白溪的身上披着宋霜給她的外套。
從醫院一路過來被凍得有些發白的臉色也因爲室内的溫暖而變得漸漸紅潤了起來。
宋霜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一直在她紅潤的臉色上。
這樣紅潤的臉色,是不可能屬于一個死人的。
他沒有看到她死去。
剛才被帶走的屍體,不是他的笙笙。
而是童月月。
即便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但是,一想到童月月那張跟顧白笙一模一樣的臉變得死氣沉沉的。
他還是覺得心悸難忍。
“笙笙。”他開口,手要去抓她的手。
白溪躲開他伸過來的手,提醒他:“你太太已經死了。”
“沒死,就好好的在我面前。”
“我是白溪。”白溪見他精神恍恍惚惚的,知道今天跟他說什麽也沒用了。
分析背後的兇手也分析不出一點線索。
起身就要走。
宋霜見她要走,立刻站起來,從她身後把她給抱住了:“别走好不好?”
他用臉去輕輕蹭她,像是要被丢棄的大型犬。
白溪擰眉:“宋霜,你自重。”
“你留下吧,我不能沒有你。”
白溪覺得他今天是受了童月月死的刺激,所以不正常,擡手去掰他抱在自己腰上的手。
“你冷靜一點。”
白溪掰不開他的手。
正在思考怎麽辦才好的時候,外面傳來了卓闵柔的聲音。
“宋霜呢?”
一聽見卓闵柔的聲音,白溪跟宋霜皆是眼神一變。
卓闵柔來的迅速,傭人也攔不住,說話間就已經推開了房間的門。
瞧見宋霜抱着自己的女兒,就眉眼一沉,快步過來,一把将宋霜的手掰開,把女兒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這還不算完,卓闵柔見不得宋霜這個渣男再碰自己的女兒。
見他還要上前,一巴掌就甩在了對方的臉上。
這一巴掌把宋霜給打醒了。
白溪也有點佩服自己的老媽,夠狠。
“你老婆已經死了,别抱着溪溪糾纏。”卓闵柔警告他,“在讓我看見你糾纏溪溪,你就等着被起訴吧。”
卓闵柔說完,拉着白溪離開。
宋霜站在母女兩個人的身後,沒有追出去。
臉上那一巴掌挺疼的,看起來這個嶽母很不滿意自己這個姑爺。
卓闵柔一路拉着白溪離開。
上了車之後,就仔細小心的查看她身上:“那個混賬沒有把你怎麽樣吧?”
白溪解釋:“沒有,他隻是在童月月死了之後,有點混淆了我們。”
“以後少見他。”卓闵柔可不希望女兒再從這個渣男的身上浪費時間。
說完,又想到童月月死的事情:“他把你認出來了?”
“嗯。”
白溪沉沉應聲。
卓闵柔也覺得苦惱:“那怎麽辦?”
“童月月死了,沒有人能證明我就是他的妻子,所以倒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那就好。”卓闵柔松了口氣。
白溪又道:“隻是,那個把童月月害死的人很危險。”
卓闵柔也覺得危險:“你知道是誰?”
“不知道。”
但她知道這個人很毒辣,過河拆橋,爲了不被暴露,所有失去利用價值的人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殺死。
百靈是這樣,童月月也是如此。
那麽,她呢?
她不也正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嗎?
他最終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她越來越迷惑了。
童月月的死訊很快在北城傳開。
前有百靈,後有這位宋少夫人。
一時之間,北城變得有些人心惶惶起來。
而且,這兩個女人都是身份高貴,地位令人羨慕的。
卻又不是普通的死亡,而是自殺。
有些人開始傳言,說是百靈跟這位宋少夫人都中了邪,所以才會自殺。
傳言傳的多了,就開始邪性起來。
關注的人也越來越多。
一傳十,十傳百,搞得整個北城都知道了。
到了宋少夫人葬禮那天,更是有許多記者蹲守在殡儀館等前來吊唁的人。
因爲宋家的地位在北城舉足輕重,就算是生前并不被宋家二老認可的這位宋少夫人也有許多人前來吊唁。
奇怪的是,葬禮上,身爲宋少夫人的丈夫,宋霜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而且是從頭到尾,眼裏都沒有半分的悲痛。
有人說他是心疼傷心到麻木了。
也有人說,他根本就對這位太太的死活并不關心。
大多數人對他是否傷心太太的去世并不關注。
畢竟宋少夫人的位置一空出來,就又可以追逐這個冒着金光的位置。
就算是競争上崗,也可以搏一搏上位。
隻要坐上了這個位置,一切就好說了。
“宋少夫人這個位置,可不好坐啊。”
本來葬禮是吊唁的地方。
可如今,不少觊觎這個宋少夫人位置的名媛千金到了,卻都是三句話不離宋霜。
“怎麽不好坐?宋霜看起來蠻專情的。”
“是很專情,但是你不覺得他克妻嗎?你看看他找的太太,前後兩個,沒有一個活下來的。”
這樣一說,人群裏就是一陣嘀咕。
“第一個死在地震裏,第二個又自殺了。”
“真是克妻吧?”
不過,也有不怕的。
“就算是克妻又怎麽樣?有宋霜這樣的老公,就算是讓我嫁給他之後隻活三天,我也滿足了。”
“我也是。”
“三個小時我都滿足。”
幾個女人圍在一起低聲說話。
并未再關注前來吊唁的都有誰。
一衆着深色衣服的吊唁者之中,有一個大腹便便的身影極其引人注意。
有人叫了出來:“那不是李雯昕?”
“就是那個差點嫁給宋霜的李家女兒?”
“真的是她。”
李雯昕穿了一身黑裙,裙子卻又微微有些緊,将她大大的肚子明顯無比的勾勒了出來。
這樣的身型一出現在衆人面前,衆人立刻就意識到了她懷孕的事實。
就連前來吊唁的曾安蕊都忍不住擰眉,不解她來此的目的。
“她可是被宋霜在婚禮現場抛棄的女人,怎麽過來了?”
“還用說嗎?來笑話宋霜抛妻棄子也沒好下場呗,捧在手裏疼在心裏的那個寶貝,還不是自殺了。”
有人幸災樂禍的說人家的八卦。
李雯昕卻挽着趙铎的手臂,過去給童月月上了香,轉頭看宋霜。
宋霜看見李雯昕過來,臉色微沉。
李雯昕沖他笑了一下,頗爲嘲諷。
不外乎與閑談八卦的人所說的,她次次前來,的确是來看宋霜的笑話的。
“你這麽喜歡她,她死了你竟然一滴眼淚也不爲她流嗎?”
她這話引起了周圍人的主意。
頓時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是哎,宋先生好像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
“不是跟這位太太分分合合,離婚複婚的愛極了對方嗎?怎麽人沒了都不掉淚。”
周圍人紛紛質疑他們是否真的那樣相愛。
趙铎看着李雯昕面對舊愛,也看着好戲煽風點火:“難道說,宋少逢場作戲久了,連這個外人看來是真愛的太太,也不過是你逢場作戲的工具?”
這話說的很難聽。
明嘲暗諷,惡意滿滿。
宋霜冷然看着他們,不疾不徐的開口:“我太太在天有靈,不願意我爲了她傷心流淚,我傷心流淚,她在天上也會爲我擔心,我不想讓她擔心。”
這話說的許多人覺得感觸。
紛紛歎息——
“是啊,相愛的人在天之靈是不舍得另一個人難過的。”
“宋太太跟宋先生那麽相愛,宋太太也不會願意讓宋先生沉湎悲傷裏不能自拔的。”
“太可憐了。”
周圍的人被宋霜的說辭打動。
李雯昕卻冷笑:“我看不是宋少不想讓太太擔心,是你真正的太太,根本沒有死吧。”
此話一出,頓時讓堂上變得鴉雀無聲起來。
有人甚至屏住了呼吸。
“沒有死?”趙铎陪着李雯昕前來,卻也不知道李雯昕會當着衆人說出這種話來,“你說真正的宋太太沒有死?”
李雯昕沒回答趙铎,而是将目光往周圍掃去。
在看見曾安蕊的時候,她開了口:“曾小姐,你那位表姐沒有過來吊唁嗎?”
曾安蕊被李雯昕問道,擰眉,不知道她什麽意思。
周圍的人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是了,”李雯昕仿佛明白了過來,“若是曾小姐的表姐來了,也就沒人相信宋少夫人真的已經死了。”
曾安蕊聽出她話裏有話,立刻問:“李雯昕,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曾小姐還沒有聽出來嗎?”
曾安蕊臉色變了變。
宋霜出聲:“這吊唁我太太的地方,李小姐如果不是來吊唁的,那我就讓人把你請出去了。”
宋霜示意張衡帶人上前把李雯昕請出去。
張衡給身邊兩個很壯的保镖使了個眼色,就上前去架住了李雯昕的胳膊,要把她‘請’出去。
李雯昕已經跟了趙铎,趙铎見自己的女人被往外轟,當然不會坐視不理。
立刻就大叫起來:“我看誰敢動她!”
聽到趙铎叫嚣,宋霜眉毛都懶得擡,不悅的吩咐張衡:“一塊兒‘請’出去。”
如此,在衆目睽睽之下。
這位趙家的大公子,像是被扔出去的垃圾一樣,被宋霜的人連帶着跟李雯昕一塊兒丢了出去。
靈堂上的人都要看傻了。
曾安蕊很在意李雯昕說的話。
在趙铎跟李雯昕被扔出去之後,尋了個空,從堂内悄悄溜了出來。
她本想讓人去攔住李雯昕跟趙铎。
卻不想,李雯昕跟趙铎就在殡儀館外不遠處等着她。
“我早就料到你會出來找我的,曾小姐。”
李雯昕對于她的到來,早已經猜到。
她在堂上暗示的那樣明顯了,多疑的曾安蕊怎麽會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