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醫院的走廊上,成壁覺得宋霜可憐又可笑。
宋霜靜默不語,深深的眼瞳裏盛着讓人看不透的情緒。
白溪從他懷裏醒過來之後,撲向肖玄的那一幕實在是在他腦海裏印刻的太清晰了。
那個女人,真是滿心滿腦子都是肖玄。
“她是我的合作夥伴。”
宋霜開口。
成壁點了一根煙:“她到底是誰?”
宋霜擡眼,看向問的過于直白的成壁。
成壁吸了一口煙,看向宋霜:“你不會真的吃着碗裏的望着鍋裏的吧?”
宋霜不答。
成壁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把你家裏的顧白笙交給我。”
“她是我太太。”宋霜當然不會把自己的老婆交出去,哪個男人會把自己的老婆讓出去?
“既然你知道她是你太太,那你關注這個姓白的醜女是幹什麽?”
“你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宋霜面無表情的回答。
成壁盯着宋霜。
宋霜也不跟他繞彎子:“别以爲我不知道你派人盯着她,偷偷監視她的事。”
“你不讓人監視她,又怎麽知道我讓人監視她?”
成壁反問。
宋霜不否認:“我派人監視她,是因爲她跟我太太長得太相似。”
“你對她的身份有懷疑,我也有。”
他們兩個都是同樣的懷疑,同樣的想法。
宋霜有些厭惡成壁一直在跟着他的思路跟懷疑走。
而成壁也因爲白溪的長相,始終無法不去在意她的存在。
因爲宋霜對她的懷疑跟關注,而讓他也多了對她的懷疑跟關注。
出于情敵之間的對立,宋霜覺得白溪有問題,他就覺得白溪不可能沒問題。
兩個人都在醫院等着。
因爲Sasha晚會的現場出現傷人事件,白溪跟肖玄同時被送入醫院。
外界媒體開始大肆報道此事。
并且在現場的人傳出了肖玄已經毀容的消息,雖然星耀第一時間辟謠了,但是大衆猜測的嘴巴還是堵不住。
不少媒體在醫院的附近伺機尋找機會,想要混入醫院的病房,查清楚肖玄到底有沒有毀容。
但是,星耀的安保卻将病房守得如同鐵桶一樣,連隻蚊子都進不去。
宋霜跟成壁不知道白溪究竟是什麽情況,所以等在醫院。
可白溪一直沒有離開過病房。
他們兩個等到淩晨的時候,仲夏跟顧白笙前後打了電話過來。
顧白笙被宋霜幾句敷衍了過去。
仲夏卻親自到了醫院,美其名曰給成壁送夜宵。
她很懂事,問過成壁在醫院之後,并沒有吵鬧着讓成壁回去,而是做了夜宵帶過來。
成壁見她來到醫院,意外卻又不太歡迎。
“你怎麽來了?”
成壁問她。
仲夏将手中的東西提起來:“你晚上沒回去,我來給你送點吃的。”
“我不餓,你回去吧。”
仲夏看了看坐在走廊裏的宋霜,猶豫了一下,開口:“是你的朋友進了醫院嗎?”
她已經從小春那邊聽說了受傷的人是白溪。
所以才來看看情況,卻沒想到,宋霜也在這裏。
“嗯。”
成壁應聲。
仲夏看成壁并不太想理會她,還是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不斷回頭看成壁。
希望成壁能看她一眼,奈何,成壁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白溪跟肖玄的那間病房上。
白溪打從進了醫院,就是在肖玄的病房裏。
醒過來之後,更是第一時間問身邊的人:“肖玄呢?!”
助理一看白溪問肖玄,立刻就要說話。
肖玄卻自己就開口了:“在這裏。”
一聽見肖玄的聲音,白溪立刻從床上跳下去,往肖玄的病床前撲:“肖玄。”
“哎呀,你不要這麽突然的撲過來,我要被你壓死了。”
肖玄早已經清醒過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閉上眼睛暈過去過。
從醫生給他做檢查治療傷口,到醫生給白溪做了檢查,他全程都是很清醒的。
“你的臉怎麽了?”白溪擡起頭,就看見肖玄的臉上包着紗布,頭上也一層層的纏着繃帶,“你的腦袋怎麽包的跟個木乃伊一樣?”
她擡手去摸肖玄的臉跟腦袋。
肖玄抓住了她的手:“别碰。”
“疼嗎?”白溪以爲肖玄不讓她碰,是因爲疼。
肖玄卻垂眼,有些沉郁的開口:“我可能要毀容了。”
“什麽?!”
白溪震驚。
她在昏迷之前,直接的自己從休息區醒過來之後,就去找肖玄。
可是,在肖玄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剛要過去,就看見旁邊一個人拿着刀子湊近肖玄。
鬼鬼祟祟,有所圖謀的樣子。
她覺得危險,喊肖玄避開。
但還是晚了。
那個人沖肖玄撲上去,對着肖玄揮刀,沒有去捅肖玄的身體,卻劃的肖玄滿頭滿臉的血。
因爲她知道一個靠臉吃飯的男明星毀容意味着什麽。
所以撲過去想要阻攔。
可是太多血了,那些血在他靠近肖玄的時候,味道都令她胃痙攣起來。
她暈了過去。
中途醒過來一次,去找肖玄。
肖玄告訴她沒事,她去查看肖玄的臉,清楚的看見了肖玄臉上長長的傷痕。
她知道,要完了。
肖玄剛開始的星途要提前結束了。
她心裏難受,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現在清醒過來,被肖玄如此直白的告知他毀容的事情,白溪仍舊覺得不真實。
太過玄幻。
也太過可怕。
“可以整容的。”白溪不想讓肖玄難過,“可以整容。”
她想給肖玄一點希望。
肖玄聽到她說的,卻苦笑:“你覺得行得通嗎?”
白溪沉默了下去。
肖玄比她鎮定,比她清醒,比她想的通透明白。
沒錯,整容根本行不通。
“就算是我整容不會被大衆口誅筆伐,可是,我也不想被我的粉絲可憐。”他雖然人生坎坷,卻骨子裏仍舊驕傲,不願意受人施舍憐憫,“我整容之後,總不如原裝的臉好,愛美乃是人的天性,他們知道我原來的臉,因此喜歡。
在我毀容又整容後,比較前後,覺得後來整容的我不如原先天然的臉好看,也會慢慢嫌棄,即便是一開始因爲我不幸被人毀容依舊存有憐憫愛惜的心,可這種憐憫愛惜的喜愛也不會持續太久。
很快,他們就不會喜歡我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
白溪問他。
肖玄輕笑:“還能怎麽辦?當然是退出娛樂圈。”
他想的明白:“一個毀了容的花瓶,連花瓶都不再是。”
“你可以努力靠你的實力。”白溪提醒他。
“那我靠實力,要十年,還是二十年才能走到我想要的高度?”肖玄問她。
白溪回答不出來,她很清楚,當今這個快節奏的娛樂産業中,一個新人的實力是多麽可笑。
一個新人實力再強,也不如一張臉好看讓人喜歡。
“我不想走這條路了,笙笙。”
肖玄的手輕輕放在白溪的臉上,将她臉上的淚水擦掉:“換一條路吧。”
“不能,肖玄,”白溪無法幫肖玄換一條路,“你隻能走這條路,這是對你來說,最快的一條路,不然,你會變得比現在的處境更艱難。”
不繼續走下去,他無法利用别的道路迅速的出人頭地。
“可是……”
“相信我,我會讓最好的醫生爲你治療。”白溪輕輕捧着他的臉,“放心吧,絕對讓你這張臉還是原裝的。”
肖玄看着她:“如果不能治好呢?”
“不存在,”白溪咬牙,“我說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
她能爲他請最好的醫生,不就是一張臉嗎?
又不是已經被割的稀巴爛,她一定能幫肖玄回歸原樣。
肖玄笑了一下:“盡力就好,不用勉強。”
白溪握住他的手:“你是我的搖錢樹,我一定會盡力。”
肖玄聽着她說的,苦笑:“我剛要因爲你對我的關照而感動,想不到,你隻把我當成是搖錢樹。”
他轉過頭,不再看白溪,而是看窗外。
淩晨剛過的窗外夜色濃黑。
就像是他未來的路一樣,有星光,卻很朦胧。
比起星光的善良來,周圍湧襲上來的黑暗,更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會是誰對他下的手呢?
白溪淩晨過後,讓肖玄睡下了,才從病房裏出來。
她一出來,就看見了準備離開的宋霜跟打算繼續等待的成壁。
兩個人看家白溪,也是立刻朝她走了過去。
“白小姐,你沒事吧?”
成壁看她穿着病号服,可是沒有明顯的傷痕,所以松了口氣。
宋霜也走過去确認:“之前看你暈過去,我以爲你受傷了。”
“抱歉,我隻是有些暈血而已。”
白溪看成壁跟宋霜堵在自己的面前,有些冷淡厭煩:“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請兩位讓一下。”
宋霜跟成壁對視一眼,才各自讓開。
這兩座山一樣擋路的男人讓開了,白溪才帶着助理離開。
宋霜跟成壁看白溪的穿着擴大的病号服離開,都皺了皺眉。
“她好像很苦惱。”宋霜道。
成壁淡淡看向肖玄的病房:“看來外面那些人說的沒錯,肖玄毀容了。”
宋霜看向成壁。
成壁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笑來:“想必,宋少是不會在乎一個小明星賺來的那點小錢的,他毀了容對你來說沒什麽影響,而且,還是你喜聞樂見的事情吧?”
肖玄在白溪的身邊跟心中都占據了極重的位置,宋霜對這女人又不一般。
或許會因妒生恨,背後讓人制造了今晚的悲劇也不一定。
宋霜聽出成壁話裏的意思,眯眼:“比起我,你嫌疑更大吧,成壁。”
他成壁,可也不是什麽善男信女。
一面說着白溪是個冒牌貨醜女,一面又嫉妒肖玄嫉妒的發瘋。
他能做出給肖玄毀容的事情,真是讓人一點都不覺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