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就被曾之亞帶回去休息了。
顧白笙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一棟在計劃離開宋霜之前就租好的房子。
房子在茶灣。
就是以前宋霜安置她的那個别墅的附近。
這棟房子也是三層樓的漂亮别墅,站在樓上遠眺,可以看見當初她住的别墅。
若是有朝一日宋霜把那個假貨赝品安排到了這個别墅裏面住,她從這裏,就能看見他們。
當然,就算現在宋霜沒把那個假貨安排到茶灣,她也依舊能見到他們。
顧白笙将咖啡杯放在窗台上,輕笑了一下,便回了房。
别墅裏的人自然會把咖啡杯收走,隻不過可能又要唠叨她随意擺放餐具了。
她走進三樓光線極好的書房,打開電腦。
電腦屏幕上出現了宋家的監控。
曾安蕊前往宋家别墅,并且借助錯位而摟住宋霜的畫面映入她的眼中。
顧白笙覺得好笑,唇角勾起,将畫面切換到了餐廳。
果然,那位頂替她繼續在宋家當宋太太的‘顧白笙’有些沉不住氣的瞪大了眼睛,眼裏都是對曾安蕊的妒恨戒備。
“沉不住氣的年輕人啊。”
顧白笙笑了一下,在鍵盤上敲了一行字,點擊發送。
便關了電腦。
正好家裏的小傭人收了窗台上的咖啡杯,很不耐煩的嘟囔:“說了不能喝咖啡不能喝咖啡,你怎麽就是記不住?我說的話對你來說就是左耳進右耳出的耳旁風是不是?”
他将書房的貝殼門簾一把撥開,一雙鳳眼挑着,很不耐煩的看她。
顧白笙看見他氣鼓鼓的模樣,忍不住笑着沖他招招手:“過來。”
“幹嘛?”
小傭人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或許是比同齡人發育完,雖然臉長得跟漫畫裏的貴族少年一樣漂亮,身高卻隻有一米七出頭一點。
他走過來。
顧白笙從抽屜裏拿了一塊軟糖,給他塞到了嘴裏。
甜甜的軟糖是牛奶味,一塞到嘴裏,就甜絲絲的化開了。
少年人卻炸了:“幹嘛!我說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幹嘛還跟哄孩子一樣哄我!我不吃,呸——”
“你敢吐出來我就把你送回聾啞學校。”
少年人嘴巴動了動,硬是把那塊即将吐出來的糖給憋在了嘴裏。
顧白笙不跟他含糊:“我現在寵你不好嗎?”
少年人撇撇嘴:“感覺你像是養狗一樣在養我。”
“那我像養兒子一樣養你?”
“不要,”少年尖尖的下巴跟嬰兒肥的小臉組合起來,更顯得少年氣,“你才比我大幾歲,你少占我便宜。”
“這是你對把你從水深火熱裏救出來的恩人該說的話嗎?”
顧白笙托着腮,戳了戳他鼓起來的臉頰。
少年跟生氣的河豚一樣,被一戳腮,更加氣鼓鼓了:“你不把我救出來,我在聾啞學校也過的挺好。”
“那我讓人把你送回去。”
說着,就要撥電話找人送他走。
少年立刻伸手,按住了顧白笙的手:“不要。”
“嗯?”顧白笙看他。
少年撇撇嘴,恹恹道:“我錯了,我不跟你擡杠了。”
“你就是個小杠精,我去聾啞學校的時候,你偷摸摸跟我走了兩條街吧,還說不想跟我走?”
少年不吱聲。
“爲什麽跟着我?”
少年人悶悶開口:“聽說宋霜的太太,認識肖容,是把肖容從困境裏救出來的人,我覺得,能把肖容救出來的人,也能把我救出來。”
顧白笙被少年人如此一提,想起了已經去世的肖容。
她眼神有些黯然:“雖然我把他從困境裏救出來,不過,他也因爲我而丢了命。”
“那是他傻。”
“嗯?”
顧白笙擡眼。
少年人道:“你把我救出來,我會報答你,但是我不會把我的命給你。”
“怎麽?”
顧白笙覺得他很有意思。
“我是因爲你是曾家的大小姐才跟着你的。”少年人道。
“我知道。”少年人是個心有想法的人,她從把他帶出聾啞學校的時候就知道。
畢竟,把一個假裝聾啞人的人從聾啞學校裏帶出來,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去賭的事情。
“你得幫我成爲跟肖容一樣厲害的人。”
“肖容?”顧白笙笑:“肖容是肖家的私生子,你呢,有走向捷徑的歪門邪道嗎?”
少年人不吱聲,顯然,他是沒有的。
“那我先跟着你,你成了曾家的大小姐,我也能跟着你做個曾家的元老吧?”
“你還想建功立業?”
顧白笙摸了摸他的頭。
少年的頭發被揉成了雞窩。
“你别管了,總之你讓我跟着你,我想出人頭地。”
顧白笙笑:“年輕人想法不錯。”
“你答不答應?”
少年問。
顧白笙點頭:“答應。”
說完,又提醒:“對了,我下次來的時候,不希望你把我家院子清理的一片落葉都沒有。”
少年瞪眼:“我給你打掃衛生你還嫌這嫌那的?”
“秋天嘛,沒有落葉算什麽秋天。”
提完意見,顧白笙笑着起身:“我得回去了。”
“你這麽大個房子隻給我一個人住嗎?”
少年被從聾啞學校接出來之後,就一直住在顧白笙給他安排的這個别墅裏。
顧白笙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覺得少年是個不錯的幫手。
即便是現在用不上,以後也會用上。
畢竟,他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
“現在給你一個人住,以後我可能會搬過來跟你一起住。”
“什麽時候?”
“看情況。”顧白笙笑了笑,往樓下走。
少年擰了擰眉:“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顧白笙被這麽一提醒,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停下了腳步:“的确,我忘了一件事,你跟我來。”
顧白笙讓少年跟她走。
少年聽話的同她一起下了樓。
顧白笙将放在房間的文件袋遞給了少年:“你的新證件。”
少年打開文件袋,從裏面拿出了新辦的身份證。
身份證上,赫然寫着他的新名字:“肖玄。”
“爲什麽我要姓肖?”
少年問她。
“你不是想成爲肖容那樣的人?”
“那我也不姓肖,我不給他當替身。”少年很敏感也很排斥。
“那你記得你親生父親姓什麽嗎?”顧白笙耐心的問。
“我是個孤兒。”他提醒她。
“那就姓肖吧,我找了姓肖的人家給你辦了領養手續,所以你得跟他們姓肖。”
肖勉撇了撇嘴:“也不跟我商量。”
“要跟沒成年的小屁孩商量什麽。”
顧白笙揉了揉他的頭發。
肖玄不高興的瞪她一眼:“别老是揉我頭發,我還得再竄個子的。”
“也是,你現在長得跟個小姑娘似的。”
肖玄聞言,跟小猞猁一樣,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顧白笙笑着從别墅離開。
出門的時候,肖玄忍不住問她:“你什麽時候再來?”
“宋家出事兒的時候,”顧白笙道,“幫我看着監控。”
“嗯。”
肖玄應了,顧白笙才回曾家。
…………
曾安蕊從宋霜家裏回來之後,就去了曾家的在北城的分公司。
回來的時候天正要黑。
她遠遠的就看見有輛紅色超跑停在曾家别墅的門口。
一個女人從車裏下來,進了别墅裏。
她以爲是家裏的客人。
走進門之後,就問門口迎上來的傭人:“今晚家裏有客人?”
“沒有。”
傭人回答。
“那剛剛那人是誰?”
曾安蕊問。
傭人答:“是表小姐。”
“表小姐?”曾安蕊眉頭都擰緊了:“什麽表小姐?”
她怎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表姐表妹的。
“是卓夫人跟曾先生帶回來的,說是以後要在家裏長住一段時間。”
曾安蕊擰眉,那種從倫敦飛往北城的時候就一直覺得不安的感覺再度升騰了上來。
“她睡了嗎?我跟她見個面。”
曾安蕊要去見她。
傭人見曾安蕊要往樓上走,趕緊過去把她攔下來了:“小姐,表小姐剛才回來就說很累,不想被打擾。”
“我是主人她是客,我看看她,她怎麽這麽多·毛·病?”
曾安蕊就是要去看看這位表小姐,哪裏會管傭人的阻攔。
傭人見攔不住,心頭有些不安。
然而,在曾安蕊上樓,就要推開顧白笙所在房間的房門時。
房間裏的顧白笙貼着面膜,微笑着打開了門:“表妹?”
曾安蕊被她這樣喊了一聲,不由愣住。
這個聲音……有點熟悉……
“聽姨母說表妹今天剛回來,我本來以爲表妹從倫敦回來會很累,所以沒去打擾,現在看來,倒是失禮了。”這位表小姐很溫柔,面容雖然掩藏在面膜下面,卻一雙漂亮的彎彎笑眼看着她,“表妹,進來坐吧。”
顧白笙請她進屋。
曾安蕊在仔細聽了她的聲音幾遍之後,終于想起了她的聲音像是誰的。
“你是顧白笙!”
曾安蕊出聲。
顧白笙聞言,往房間走了兩步的腳停下了,奇怪的轉頭看她:“顧白笙?”
“你是顧白笙對不對?”
曾安蕊其實不想相信這個事實。
如果她真是顧白笙,那麽,她就不是這個家裏的表小姐,而是這個家裏的大小姐。
“不,我叫白溪。”
顧白笙笑道:“表妹怎麽一見到我,就說我是别人呢?怎麽,我跟你說的那個人很像嗎?”
“把你的面膜揭下來讓我看看。”
曾安蕊心髒跳得厲害。
她很想确認對方到底是誰。
如果真的是顧白笙,她也好應對。
顧白笙聞言,沒有推辭,擡手揭下了面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