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宋霜身邊的保镖将那個戴帽子的男人一把按住的時候,竟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張衡動作很快,将男人雙手綁住,用衣服一蓋,就拖出了機場。
那個男人扯了扯唇角,自嘲的看向忐忑不安的曾安蕊:“我一心爲曾小姐着想,真是令人想不到,曾小姐居然出賣我。”
曾安蕊臉色難看的繃着,沒有回答他。
張衡見他還有閑心去跟曾安蕊說話,立刻給了他的肚子一拳。
男人不是練家子,倒像是個白淨的文化人。
吃了張衡這麽一拳,自然是疼的彎了腰。
“說話就說話,何必要打人?”他疼的呲牙咧嘴,看向冷着臉的宋霜,“宋先生,你想問什麽我都會說的。”
“不管你說不說,你對我的原配太好奇,我都不太高興。”
宋霜說完,給張衡使了個眼色。
張衡心領神會,擡手又給了人一拳。
那人幾乎被打的吐血。
可是,張衡在捏了捏指骨之後,卻沒有給他太留情面,馬上又是一拳。
男人被打的痛哼出聲。
一拳一拳打到身體上的聲音就宛如在打人肉沙包。
縱使是隻在旁邊看的曾安蕊,都覺得心驚肉跳。
宋霜這家夥,看着清雅冷靜,有時候,也是殘忍冷血的厲害啊。
“别打死了。”
見張衡已經快把人給打暈過去,宋霜開口,提醒了張衡一句。
張衡點頭,又給帽子男送了幾拳。
男人終于撐不住,看向宋霜,求饒:“别打了……别打了……”
宋霜冷冷看着他:“那好,我們來說說你爲什麽對我現在的太太下殺手。”
那人聽見宋霜說的,深吸了一口氣:“因爲……”
“宋霜!”
男人的話沒有說完,就有人敲了敲車窗。
原來是車子停在路邊,引起了追過來的陸沉的注意。
宋霜本不想理會陸沉。
奈何陸沉挺煩人,敲不開窗戶就不收手。
無奈,宋霜把車門給他打開了。
陸沉一彎腰,鑽進了車裏,正要開口跟宋霜說話,忽然看見了面前的人:“哥?”
此刻,帽子男已經被打的臉色蒼白。
但是,她沒有料到,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看見陸沉。
而陸沉一句‘哥,也讓車内所有人的視線聚在了他的臉上。
宋霜知道陸沉有個異父哥哥,卻沒有想到,會是面前這個人。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哥哥?”
宋霜一問,陸沉就點了點頭,表情也變得有些複雜。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問:“你怎麽在這兒?”
“我叫,陸白河。”
那人答非所問,反而說了自己的名字。
一聽‘陸白河’這三個字,宋霜立刻眉毛緊擰了一下。
顧白笙給警方說的筆錄裏面,就提到了這個陸白河,說陸白河出手相助,幫她解決了一次意外的碰瓷事故。
并且,還好心要送她回家,隻不過,被拒絕了。
被拒絕之後,這個陸白河還送了她一把紫色的雨傘。
而那個要殺她的殺手,後來就是依靠這把紫色的雨傘來确定了目标的。
陸沉也知道這些信息。
但是讓他意外的是,他這個異父哥哥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改了名字。
他現在居然叫陸白河?
宋霜的視線偏移,目光冷冷落在了陸沉的身上。
陸沉唯恐自己這個同母異父的哥哥做出來的混賬事牽扯到自己,趕忙擺手解釋:“他以前不叫這個名字的,不是我有意隐瞞,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改了名。”
“他以前叫什麽名字?”
宋霜問。
陸沉老老實實的回答:“陸水。”
宋霜看向陸白河:“爲了害我太太,還專門改了個名字?”
陸白河搖搖頭:“不,我隻是覺得以前那個名字太傻了,所以離開家裏之後,就改了現在這個名字。”
他越說,陸沉的臉越是陰郁。
就連旁邊的曾安蕊都看出來,陸沉跟陸白河這兩兄弟的家庭可能有點問題。
而且,很明顯,他們兄弟兩個相處的也不怎麽好。
“那好,你爲什麽改名我就不問了,我現在問你,爲什麽讓殺手去殺我太太。”
宋霜問陸白河。
陸白河的嘴角輕蔑的扯了扯。
還沒等扯到低,就被張衡一拳給打了回去。
陸沉看着自己這個同母親哥哥被打,一言不發。
“因爲……”
“因爲什麽?”
宋霜可不喜歡聽他賣關子。
陸水目光邪邪看向了陸沉,說出口的話,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因爲你太太,是我弟弟的病人。”
宋霜看向陸沉。
陸沉看向陸水,說了兩個字:“變态。”
說完之後,也沒心情繼續聽宋霜問下去,就打開車門,從車上走下去了。
宋霜看陸沉不太對勁兒,卻也懶得現在去管他,而是目光看向面前的陸白河:“隻是因爲這個?”
“我弟弟的病人,都死了。”
陸白河擡起眼睛,眼底有着偏執到變态的可怖神色:“你太太也不能例外。”
宋霜擰着眉,顯然很不高興。
張衡去看宋霜的神色。
宋霜直說了一個字:“打。”
打到肯說實話爲止,反正這種荒唐的理由,他是不相信。
…………
宋霜從醫院離開之後,顧白笙在宋霜的病房門口坐了一會兒。
因爲太累,迷迷糊糊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身上多了一件外套。
她看了看身上的外套,感覺到身邊有人。
轉頭看過去,就發現是陸沉在坐着。
呆呆地,好像是在出神想什麽。
“陸沉?”
顧白笙喊他。
陸沉轉過頭來,看着顧白笙,心事重重:“給你紫色雨傘的那個人,被宋霜抓住了。”
顧白笙一怔,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原來宋霜從醫院離開是去找那個人了嗎?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陸白河?”她記得那個人的名字。
“他的真名叫陸水。”
陸沉道。
顧白笙看着陸沉,覺得他話還沒有說完。
果不其然。
陸沉又補充了一句:“那個人是我同母異父的哥哥。”
顧白笙擰眉:“你哥哥?”
“你知道她爲什麽要害你嗎?”陸沉覺得理由挺可笑,所以看向顧白笙的時候,眼中也帶上了無奈的笑意。
“爲什麽?”
“我們陸家,世代學醫,我跟我哥哥也是,他比我努力,比我用功,可是,他并不是什麽天生的天才,所以,他其實比不過我。”
說道這裏,他又道:“可是,我的名氣卻不如他,我混的四處結仇,他卻是名揚内外。”
“爲什麽?”
顧白笙覺得,既然陸沉跟她說起這些,必然就是有原因的。
陸沉笑起來,回答:“因爲,我治療過的病人,都死了。”
顧白笙驚住。
“怎麽可能?你不是醫生嗎?”
“我起初,是一個外科醫生,并不是心理醫生,”陸沉回憶着那些鮮血淋漓的往事,眼睛裏都是愧疚,“但是,我做手術的病人,明明在手術中非常好,手術也是成功的,可是術後恢複的時候,不是意外出問題死了,就是出院回家後死了。”
“這麽巧?”
“不是巧,”陸沉哀戚的眼睛看她,“是都被人害死了。”
“是你哥哥?”
“就是你說的那個陸白河,”陸沉又說,“因爲這些經了我手的病人一個個都死了,所以,名聲傳出去之後,漸漸就沒人把我當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而是把我當成了索命閻王。”
“那你哥哥做了這些事,沒有被發現嗎?”
“沒有,”陸沉搖頭,苦笑,“他做的事情很巧妙,不耗時費力的細細去查,根本就不會有什麽線索,所以,一開始他是沒有被發現的。”
“那後來呢?”顧白笙覺得這樣的人根本不配做醫生。
陸沉回答:“後來,我因爲自己的病人紛紛離世,而懷疑自己的确是有問題的,在産生了自我懷疑之後,我便沒有辦法再上手術台,我開始有了輕微的暈血症,所以辭職,做了心理醫生。”
“你哥哥是不是就不再去害你的病人了?”
顧白笙問。
陸沉笑着看她:“你說呢?”
顧白笙被他這樣看着一問,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蠢。
當然他這個哥哥沒有收手,如果收手了,她又怎麽可能差點被殺。
“那現在可以把他繩之以法了。”
顧白笙覺得,既然宋霜已經把陸沉的哥哥抓住了,那陸沉哥哥以後也就沒有辦法再做惡。
陸沉卻有些難過:“我本來已經忘了這些事,可是他突然出現,我又想起來了,我那些病人裏面,有老人,有小孩,有青春正茂,前途無可限量的年輕人……這些人,都因爲是我的病人,而被那個混賬害死了。”
“别難過了,現在不是把他抓住了嗎?”顧白笙也厭惡這樣的人間惡魔。
不過,看見陸沉這樣傷心愧疚,卻也覺得同情。
雖然他覺得陸沉是個王八蛋,三番五次的騙她。
可是,在她差點被那個殺手殺了的時候,陸沉是擋在她的身前的。
他是騙了自己無法原諒,可是,他自始至終沒有想過要她的命。
甚至,在她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願意犧牲自己去保護她。
這樣的行爲,也多少能夠減輕一些他騙人的罪過了。
“但是被害死的人沒法活過來了。”
陸沉還是沉浸在悲傷裏。
顧白笙想了想,擡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攏了攏,扶住了陸沉的肩膀:“他們不是你害死的,何必把你哥哥的罪攬在你的身上呢?況且,你還救了我,如果你有救她們的機會,你也一定會救她們的。”
“那你,是不是原諒我騙你的事了?”
陸沉擡起眼睛問她。
顧白笙看着陸沉望着自己的視線,思索了幾秒,點頭:“嗯。”
“謝謝你。”
陸沉心中釋然了幾分,擡手,輕輕抱住了她。
而宋霜從遠處過來,正扶着自己作痛的頭,看到這一幕,蓦的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