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
陸沉來到了宋家,看着宋霜失魂落魄的坐在沙發上陰沉沉的喝酒,就牙疼:“她一激你,你就把她放走了?”
宋霜眼珠暗沉,陰郁而沒精神的應了一聲:“嗯。”
應完,就揚起脖頸,又是一大口酒。
“我來的時候,外面下起雨來了。”
陸沉提醒他。
宋霜握着六棱酒杯的指節微微有些翻白,手指越發緊了:“她死活與我無幹。”
“唉,你真是……”
陸沉不知道說他什麽好。
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兩步,最後還是沒法就這麽放着不管:“我出去找他。”
宋霜是個口是心非的,傲嬌也好,驕傲也罷。
這次是被刺激的不清,不然也不會把一直都牢牢困在自己身邊的女人給忽然松手放出去。
但是,你勸他吧,他又沒法放下面子出去找。
因爲出去找了,就是要他自己承認錯了。
他是不知道宋霜跟顧白笙怎麽吵得架,又吵得什麽。
不過從宋霜這個态度看起來,就能察覺到,這次的事情宋霜挺難低頭。
他傲的很,不低頭。
可是,等人真找不着了,估計他又要瘋了。
畢竟,他爲了顧白笙,連李雯昕帶曾安蕊,現在都給套的暈頭轉向的。
要不是爲了顧白笙的安危,他會去費這種勁兒嗎?
陸沉出去找人,宋霜則是在家裏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悶酒。
他是怎麽把顧白笙放了的呢?
半小時前。
顧白笙甩了他那一巴掌,讓他心裏很不爽。
轉過頭陰骜的盯着她,恨不得就這麽把她釘死在床上。
可是,一轉過頭來,看見她泛紅的水秀眸子裏面氤氲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隐忍憤怒。
他就仿佛被一下子抽走了力氣。
什麽狠話狠事都做不出來了。
顧白笙怒瞪他一眼,将他推開,掀開被子下了床。
鞋子都沒穿,就這樣赤着腳跑了出去。
沒過多久,馬上就有傭人的阻攔聲傳了上來。
傭人爲難至極,卻拉着顧白笙不讓她離開,口口聲聲勸着:“少夫人您不能走。”
“少夫人您不能出去!”
“少夫人!”
顧白笙的聲音清晰冷狠的傳了出來:“宋霜讓我走,你們也敢攔?”
這句話把傭人們驚呆了。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顧白笙推開阻攔她的傭人,從别墅裏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傭人慌慌張張的上來跟宋霜說:“宋先生,少夫人她走了!”
宋霜依舊煩躁的要死。
隻輕輕說了三個字:“讓她走。”
他累了。
他困住了她的人,卻困不住她的心。
他千方百計的想要讓她重新屬于自己,可是,自始至終他們之間都隔着一座跨不過去的高山。
這座山,就是成壁。
隻要一天有這座山,顧白笙就一天不可能真正屬于他。
他已經不再滿足于隻得到她的人了,他想要她的心。
想讓她正視自己,接納自己,明白自己應該屬于誰。
…………
陸沉找了大半天,隻覺得天黑路滑,除了别墅周圍的草木建築,根本尋不見什麽人影。
“宋霜?”他打電話給宋霜,勸他,“你出來一起找吧。”
宋霜那邊不應聲,直接把電話給挂斷了。
可陸沉不知道,宋霜把電話挂斷之後,滿心的雜亂,根本就喝不下去酒,将酒杯狠狠的放在了桌面上。
一雙眼睛更是兇狠的如同到了窮途末路的惡獸。
找不到她嗎?
還用得着找嗎?
她早就想走了,這會兒一離開别墅的大門,恐怕早已經飛奔着去找成壁了吧。
還找什麽找?!
陸沉聽着宋霜把電話挂斷了,沉沉歎了口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東西。”
擡頭看天,天上的雨水淅瀝瀝下的越來越大。
陸沉覺得棘手:“這種天氣,她是跑到哪兒去了?”
他很擔心:“剛剛才小産了沒多久,要是月子裏面受了涼,要落下一身病了。”
他是醫生,懂這個道理。
宋霜以前也是醫生,不會不懂吧?
這種天氣都舍得人跑出來,還不出來找,是真想通了,還是被氣瘋了?
“少夫人?”
“宋太太?”
“你在哪裏?”
陸沉一邊走,一邊喊人。
可是,根本沒有人回應。
顧白笙出來的匆忙,手上都沒有那把傘,就沖出了别墅大門。
因爲天黑的緣故,并沒有人什麽人在意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到哪裏去,隻是一味往前走。
天上的雨水淋下來,她就順着旁邊的法國梧桐走。
低矮的法國梧桐樹冠繁茂,雖然葉子還沒有長出來,卻也能擋住一些雨水。
她擡手抱住自己的手臂,漫無目的的往前。
宋霜這次把她放了出來,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她想離開宋霜,要抓住這次機會。
因爲是别墅區,所以并沒有市區繁茂的公交車地鐵口。
她走了好遠,才招手從路邊截了一輛出租車。
“小姐去哪裏?”
司機問她。
顧白笙在這一刻,忽然有些茫然。
是啊,她要去哪裏?
“市中。”
她直說了兩個字。
司機還要問是去市中哪兒,顧白笙忽然就從車子的反光鏡裏面看見了從小路上追出來的找尋他的陸沉。
她心裏緊張,立刻道:“先開車吧,師傅。”
司機看她催促,就踩下油門。
而陸沉并未看見顧白笙就在這兩出租車裏。
隻是環顧四周,見沒有顧白笙的身影,心裏犯了愁。
顧白笙這是到底去哪兒了?
陸沉找不到顧白笙,隻能回去找宋家的傭人幫忙。
可是一進門,就覺得宋家的氣氛不太對。
宋家的傭人各個戰戰兢兢,陸沉剛進客廳,就看見地上一直摔碎的酒杯。
除了那隻酒杯,倒是沒有别的東西再被摔到地上。
但看那酒杯的碎裂程度,陸沉也能推斷出,宋霜把這隻酒杯扔出來的時候,有多氣急敗壞。
明明心裏就在乎人家在乎的不得了,現在卻偏偏要嘴硬不承認了。
真不明白他到底是想做什麽。
“如果擔心,就去找啊,在這裏喝悶酒有什麽用?”
陸沉提醒他。
宋霜放在腿上的手攥起又放開:“我不找她。”
死傲嬌!
陸沉從心裏罵了一句。
又道:“那她丢了找不回來的時候,你别再去搶。”
宋霜聽到這話,擡起了眼睛,眼光看的人背上發毛。
“她果然去找成壁了嗎?”
“不是你放她去的嗎?”
陸沉反問。
宋霜視線收回,沉沉的。
就在陸沉以爲宋霜會繼續喝悶酒的時候,他忽然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經過時候那冷沉剛勁的風,都讓陸沉一哆嗦。
他好像很生氣。
這下那位少夫人真被抓回來,可是慘了。
陸沉心裏嘀咕着,迅速轉身跟上了宋霜。
可是宋霜早已經提了車,從他面前飙了出去。
看樣子,是急了。
顧白笙雖然一直被宋霜這樣圈着養在家裏。
但是,手裏的錢卻不少。
每個月,宋霜都會往她的賬戶裏面存一筆錢,不多不少,夠她想買什麽就買什麽的揮霍度日。
不過,她從來沒有去動過裏面的一分錢。
因爲,她用不到錢。
現下,她卻覺得這筆錢,有了用處。
“師傅,在銀行門口停下吧。”
司機師傅聽見顧白笙說的,放緩車速,将車子停在了銀行門口。
顧白笙走進銀行,取了錢,站在街口,茫然了片刻。
就朝着市區最繁華的地段走了過去。
她跑出來的時候,帶了最關鍵的東西,一張銀行卡。
還是一張有錢的銀行卡,有了這張銀行卡,她可以慢慢計劃着離開北城。
如果宋霜不找她,那她跟宋霜在之間就算是完美結束了。
這是個再好不過的結果。
她提步往前走,想着先找個旅館應付一下,然後慢慢籌劃之後的事情。
卻忽然,從遠處撞過來一個小孩。
小孩就像是個胖胖的不倒翁,嘭的一下就撞在她的身上,把自己給撞倒了。
“嗚……哇!!!”
根本不等顧白笙低頭去吧孩子給扶起來,小不倒翁就捂着頭,扯着嗓子開始哭的地動山搖。
本就繁華的街頭,因爲孩子的哭聲,頓時吸引了不少人。
駐足觀看的圍觀群衆圍了一層又一層。
“你這人怎麽回事?走路不長眼的?這麽小的孩子也撞?”
孩子的家長趕過來,護子心切的同時,不分三七二十一,就開始指責她。
“小胖,有沒有哪裏傷到?”
孩子指責了顧白笙,就又去問孩子的情況。
雖然是無妄之災,但是顧白笙還是道了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忽然……”
“不是故意的就道個歉就完事兒了?”
孩子家長截斷她的話,把手一伸,無賴的開口:“賠錢!我家孩子被你吓到了,不賠錢你這事兒别想完!”
顧白笙被孩子家長這一手弄了個措手不及。
周圍的人也隐隐看出,這孩子的家長不太對勁兒。
可顧白笙并不想計較,能花錢解決的事情也不算事兒。
她不想在這裏浪費時間争論是不是碰瓷。
“這些夠嗎?”
顧白笙将剛從銀行提出來的錢拿出三分之二給了對方。
對方見好就收,伸手就要拿過去。
不想,剛伸出手,卻抓了個空。
顧白笙的身前擋了一個人,笑眯眯的:“這錢恐怕不能給你家孩子做賠償金。”
他話音一出,那孩子的家長就臉色驟變。
顧白笙也看向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