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霜因爲與曾氏合作的事情,起了個大早。
顧白笙半睡半醒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了宋霜落在她臉上的早安吻。
她眼睫動了動,沒有醒,繼續睡了過去。
宋霜也不喊她,出門又去看了睡着的小敏後,提醒了保姆好生照看小敏,才去用早餐。
助理在張衡跟着夏娟回國之後,就趕來處理宋霜身邊的瑣事。
“宋總,今天需要我留在家中嗎?”
助理是個察言觀色的,跟了宋霜一段日子,人也很機靈。
知道張衡跟夏娟在的時候會在家中看着顧白笙。
現在張衡跟夏娟都回國了,就沒人看着顧白笙了。
願意自動請纓,留下盯着顧白笙。
宋霜卻道:“不用。”
“那少夫人……”
助理還要再說。
宋霜擡頭看他。
助理見他眼神不悅,立刻閉上了嘴。
“今天放着她,她願意胡來就讓她胡來一次試試好了。”
助理看不懂宋霜是什麽意思,卻能看出,無論家中這位少夫人要做什麽,宋先生都已經了如指掌。
宋霜吃過早飯後離開。
剛出門,顧白笙就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沒了宋霜跟夏娟,整個家裏頓時安靜了不少。
傭人知道她失憶後情緒很差,愛發脾氣,也是能少惹她就少惹她。
跟她說話更是小心恭敬。
“少夫人要用早餐嗎?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嗯。”顧白笙輕輕應聲。
傭人趕忙去餐廳給她端溫着的早餐。
顧白笙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錯,吃飯的時候問了幾句小敏的事情。
傭人趕緊歡天喜地的說了。
顧白笙問完了小敏,又問宋霜:“宋霜他說什麽時候回來了嗎?”
“沒有。”傭人回答,“不過,宋先生的助理說今天要忙到很晚。”
很晚……
那這的确是個好機會。
她喝了半碗粥,問傭人:“我今天不太舒服,想在房間裏休息,你們看好小敏,不要讓他出房間亂我。”
“是,少夫人。”
傭人趕緊應聲。
囑咐了他們小敏不要出房間後。
顧白笙就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你們,也不要出門,我睡覺輕,一有動靜就醒了。”
傭人唯恐吵醒了回去睡回籠覺的少夫人。
在顧白笙回房後,都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出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負責照顧小敏的傭人跟保姆也是老老實實的哄着小敏在嬰兒房裏。
顧白笙在房間裏等了半小時左右,見外面沒有動靜了,才悄悄打開門,從房間裏出去。
傭人們都很聽話,房間外面已經沒有任何人在。
她穿着軟底的拖鞋,走在地闆上連點聲音也沒有的進了通往底下的電梯。
這棟别墅地下還有兩層。
地下一層是傭人們住的房間,地下二層,則是車庫。
陸沉若是被宋霜困着,還留在這個别墅裏,那就隻可能被關在了地下室裏面。
她下了地下一層之後,越過傭人們的房間,徑直往走廊深處幾個空置的房間走。
剛走了兩步,就覺得不對勁兒。
走廊的盡頭,居然是個酒窖。
而且,酒窖的門是半開着的。
有傭人在裏面?
她擰眉,她明明叮囑了那些傭人回自己房間不要出來的。
她皺眉走到酒窖門口,想看看是誰在裏面。
然而,往裏面看了一眼,整個人便僵住了。
那是……陸沉?
陸沉出現在酒窖中,她着實是愣了一下。
但是,心中對于陸沉的關切卻還沒有立刻沖昏她的頭腦,也沒有讓她忽略掉現在陸沉的不對勁兒。
陸沉本是被宋霜困在這個地下室裏,應該是拘禁起來,控制了自由的。
身爲階下囚的陸沉,理應過的狼狽抑郁才是。
可是現在,陸沉穿着睡袍,恣意悠閑。
在酒窖裏面選酒的時候,嘴角甚至還帶着舒适的笑意。
一點都不像是受人所制的模樣。
“爲什麽……”
顧白笙想不通。
爲什麽陸沉現在是這樣的狀态?
她腦海裏已經有了隐隐的猜測,但是這猜測太過惡意,讓她搖頭甩掉了。
她提步往酒窖裏走去,因爲腳步落地無聲,酒窖裏面剛選了一瓶年份久遠的好酒的陸沉并未注意到已經被人盯上。
他一手拿着那瓶顔色澄淨誘人的白葡萄酒,一手拿出了放在睡袍口袋裏面的手機。
“我在你家酒窖裏面發現了一瓶很不錯的白葡萄酒。”
顧白笙腳步停下了。
這是……在跟宋霜通電話?
這裏是宋霜的家,如果不是跟宋霜通電話,又怎麽會說‘在你家?’
宋霜正在等候曾氏代表前來洽談合作事宜,家中一瓶年份久遠的白葡萄酒也并不是他不舍得割愛的寶貝。
便随口說了句:“你要是喜歡,就拿走。”
“這麽大方?”
“畢竟,你現在在我家住地下室,是委屈你了。”
宋霜也不會刻意虐待他。
陸沉聽了笑起來:“我在你家住地下室,的确是委屈了,不過嘛,能騙的你那心頭肉聽你的話,也算是值了。”
他身後的顧白笙,遠遠聽着,手指在身側一分分握緊了。
他騙她……
陸沉這個王八蛋!把她當成傻子一樣耍!
她跟宋霜聯合起來演戲騙她!
顧白笙氣得渾身發抖。
陸沉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已經被顧白笙都聽了去,還在跟宋霜繼續閑聊:“聽說,你把謝涼找來給她調養身體?”
“嗯。”
“謝涼是個人才,要不是當年性格太壞,一定混的比現在好多了,像她這種潛心研究中醫理論的女人不太多了。”說完,又道,“我還聽說,你騙的你那小寶貝打算給你生二胎了?”
宋霜應了一聲:“是。”
“那恭喜你了,很快就要再添個一兒半女了。”陸沉恭喜完了宋霜,也不忘打趣一句,“我也是立了大功的,你這酒窖裏面的酒,是不是随便我選?”
“你随便拿,”宋霜的助理過來通知他曾氏集團的代表已經過來,宋霜不打算與他繼續說下去,“我這邊要忙,挂了。”
宋霜說完,就把電話給挂斷了。
而陸沉也笑着将手機收起來,打算将這瓶白葡萄酒醒一下,好好品嘗。
可電話收起來,他卻覺得身後有種低冷怨恨的氣壓襲湧過來。
他擰眉,疑惑的側頭。
一眼就看見了顧白笙。
“笙笙……”
他臉色刹那之間就變了,做夢都沒有想到顧白笙會忽然出現在在這裏。
“你怎麽會在這?”
她剛才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嗎?
一瞬間,他居然有些心慌,很不願意讓顧白笙知道他騙他的事實。
“陸沉,你還是騙了我。”
顧白笙看着他,眼中滿是失望。
真讓人難過,她抱着最後的希望去信任哀求陸沉。
可陸沉還是做出慈悲的神态,用騙子的本性欺騙了她。
她苦笑:“我爲了你被困而答應了宋霜的要求,趁他不在的時候,打算放你走,你就讓我看到聽到這些嗎?”
陸沉握着手裏的那瓶白葡萄酒,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
“笙笙,你聽我說。”
他将手裏的白葡萄酒放回酒架上,快步往顧白笙的跟前走過去。
顧白笙看見他沖自己走過來,立刻嫌惡的往後退了兩步:“你别過來,你這個騙子!”
她痛恨這個騙子。
在她絕望的時候,給了她希望。
卻利用她對他的信任,愧疚,來幫助宋霜爲虎作伥把控她的一切,破壞她的人生。
一想到這些,她就恨不得立刻殺死他。
陸沉看見顧白笙往後退,也知道她現在一定讨厭極了自己。
腳步站住,不再靠近她,而是努力跟她解釋:“我知道我騙你是我不對,不過,你離開宋霜也非常危險,所以我才跟他一起騙你。”
“你從來沒有想過幫我,對不對?”
顧白笙問他。
陸沉猶豫了一下:“不是。”
他不知道從何說起,不過,他的确是真心想過幫她。
“我最讨厭騙我的人了,陸沉。”
顧白笙看着陸沉,心裏難過卻又憎恨極了他。
“對不起,笙笙,對不起!”
陸沉知道現在解釋什麽都是枉然,所以立刻給她道歉。
顧白笙卻搖了搖頭:“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如果道歉能解決問題,這個世界就不會變的這麽複雜。”
“笙笙,我知道我欺騙你是我錯了,如果有什麽可以彌補你,我願意幫你。”
陸沉看到顧白笙眼中對他的不信任,心裏的愧疚讓他極度的不舒服起來。
她想要彌補她。
畢竟,她是曾經真心信任過自己的人。
而且,她這次摸到地下室來,是想要救他的。
奈何,他不需要救助,還被她發現了自己欺騙她的事實。
“你沒有什麽可以彌補我,我再也不相信你會幫我,”顧白笙已經被他騙了不止一次,現在聽到他說願意幫自己,隻覺得可笑。
她轉過身,就要往外走。
陸沉看她要離開,立刻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笙笙,笙笙你原諒我一次。”
顧白笙擰眉,轉過來看着他:“爲什麽要讓我原諒你?你一次一次欺騙我,還會在乎我是不是原諒你?”
陸沉說不出話,自己也很迷惘。
是啊,自己一次次去欺騙她,還會在乎她是不是原諒自己?
爲什麽要在乎這種事情?
“我也還有點良心。”
“良心?”顧白笙忍不住笑出聲:“你還有良心?”
她被氣笑。
卻在看見陸沉身後酒架上的一排排葡萄酒時,忽然眯了眯眼睛:“好,你既然有良心,要讓我原諒你!那就彌補我好了!”
陸沉看到了顧白笙原諒他的希望,驚喜的擡起眼睛來。
顧白笙伸手,抽了一瓶酒架上的葡萄酒,嘭的一聲,砸碎了酒瓶。
酒液嘩啦啦流在了地上。
而帶着玻璃碴子的鋒利酒瓶,抵在了陸沉的脖子上:“陸沉,你騙我你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