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霜擡手，去關了床邊的小夜燈。
黑暗之中，他慢慢放開了壓着顧白笙的手。
沒有了宋霜的壓制，顧白笙緊繃的身體慢慢在柔軟的床上放松。
“你還記得以前我們也是睡在一張床上的嗎？”
宋霜的手輕輕扶住她的腰。
她的腰感受着他的手扶上來，心跳快了幾分，咬着下唇的牙齒也更用力了一些。
“不記得。”她回答。
“那我帶你重溫一下。”
宋霜的吻，落在了她的脖頸。
顧白笙感受到他的吻炙熱的貼在自己肌膚上，馬上像是被燙到了一樣，伸手去推拒他的胸膛：“宋霜……”
“喊老公。”
宋霜輕輕咬她的肩膀。
顧白笙難受的搖頭：“别這樣。”
“不喊？”
“宋霜，你說給我時間讓我适應。”
“我可沒說讓你在适應的這段時間裏逃跑。”
“我隻是，覺得認識他……”
“不要再提，我不喜歡，”宋霜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帶着她的手腕扶在自己的胸膛上，“你心裏應該隻有我。”
“宋霜……”
“陸沉現在過得可不好，要想讓他好過一點，你就乖一點。”
顧白笙原本是抗拒躲閃他的碰觸跟吻的，但是，聽他說了這句話之後，卻有些委曲求全的停下了躲閃他的動作。
她乖乖聽話的模樣她很喜歡。
所以，他想打開燈，看看她的臉，看看她現在的眼神。
顧白笙卻察覺了他想要開燈。
立刻伸手，握住了他的的手：“别開燈。”
“怕看？”
顧白笙不說話。
“害羞？”
宋霜又問。
顧白笙的臉輕輕蹭了他的肩膀一下，淚水在他肩上留下了溫度。
宋霜開燈的動作徹底停下。
他還是不喜歡在這個時候讓她哭。
“不開燈可以，你主動一點。”
宋霜不想欺負她。
可是，卻控制不住自己去欺負她。
她對他來說已經是許久沒有好好碰觸到的寶貝了。
他希望他的寶貝不要在這種時候老是掃興的抗拒哭泣，他希望她懂事點可愛點。
顧白笙聽了他的話，幾經試探猶豫，才終于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宋霜，你不會傷害陸沉，對嗎？”
顧白笙在暗夜裏，輕輕問他。
宋霜對她主動的擁抱很喜歡，心情也好了許多。
“你聽話，我就不會傷害他。”
“讓他走吧。”
“走？”宋霜輕笑，“走去哪裏？”
他走了，她豈不是就成了斷了線的風筝？
光憑着小敏可已經牽制不住她了。
“他有自己的生活，讓他去過自己的生活吧。”
“那你呢？”
宋霜的手扶在她的背上，輕輕一按，便跟她擁抱在了一起。
“我會留在你身邊。”
“你留在我身邊的時間有期限嗎？”
宋霜問她。
顧白笙搖頭：“沒有。”
“沒有期限是多久？”
宋霜又問。
顧白笙沉默了片刻，才開口：“永遠。”
宋霜聽了這兩個字，笑聲低沉了許多，他貼在她的耳側，低語：“你讓我很高興，我答應你。”
顧白笙聽見他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閉上了眼睛。
心中的自我厭惡，變得更深了一些。
……
宋霜累了也不會睡得很沉。
但是這一次，他好像的确睡得很沉。
顧白笙坐起身來，被子從肩頭滑落，空氣有點冷，她沒有去拉被子，而是借着窗外射進來的月光，扭頭看宋霜睡熟的樣子。
宋霜成熟，英俊，睡着的樣子也如西方的神祗閉目沉眠一樣。
可是，她不喜歡。
她伸出雙手，一點點去靠近宋霜的脖子。
想要掐上去。
就在手指要靠近他的時候，突然顫抖了一下，又把手給放下了。
做不到。
她根本做不到。
沒有清洗的身體讓她覺得粘膩不适，她掀開被子下床，去浴室裏面洗澡。
在進入浴室之後，宋霜從淺淡的月光之中睜開了眼睛。
他看着浴室裏透出來的燈光，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她咬他了。
雖然不是很用力，不過留了牙印。
剛才，她是想掐死自己？
他垂眸，長長的眼睫在月光下掩蓋住了黑曜石一樣的眼珠，薄薄的唇角勾起，帶了一抹嘲諷。
即便是她想殺死自己，他也絕不會放手。
他不會放她去找成壁，他已經受夠了那種老是站在她身後，被選擇的命運。
他等了她太久了。
久到人都開始變得偏執，極端，瘋狂了起來。
他已經變得不再是他。
他知道現在的模樣會讓她厭惡，惡心，憎恨。
他自己也厭惡現在的自己。
可是，他停不下來，他無法也不能再回到原來那個溫柔，平和，寬容的自己了。
…………
宋霜與她一起過夜的時候，總是做得會留些痕迹。
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故意。
夏娟一早起床去餐桌上吃飯，就看見了女兒耳後跟脖頸上的淺淺紅痕。
“怎麽了？昨晚被蚊子叮了嗎？”
夏娟沒有動腦子，直接就問了出來。
問完之後，才驚覺不對。
在宋霜的别墅裏面哪有什麽蚊子。
一定是昨晚宋霜給她留下的。
一想到這一點，夏娟就興奮了許多。
拖了靠近女兒的餐椅，坐在女兒的身邊，開始問：“昨晚是不是跟宋霜在一起了？”
顧白笙眉毛一擰，放下手裏的三明治站起了身：“我吃飽了。”
夏娟看她要跑，當然不會任憑她走，伸手就把她又拉的坐在了餐椅上：“唉，媽媽問你幾句話嘛，你這是什麽态度？”
“我不想說。”
顧白笙又站起來，走出餐廳，面容态度都十分的冷漠。
夏娟也不吃飯，起身就追着她出了餐廳，便随着她往二樓上走，便勸她：“媽媽是過來人，看見你們年輕人夫妻感情好也很欣慰，所以才問你兩句，你這麽煩做什麽？”
顧白笙不願意跟宋霜培養什麽夫妻感情，自然也不願意母親過問這些。
而夏娟卻哪壺不開提哪壺，完全不顧及女兒的心情，見女兒不說話，就繼續道：“趁着你們感情好，宋霜這段時間也不忙，沒有着急回國，趕緊抓住機會，再給他懷個孩子吧！”
顧白笙聽母親叨叨别的都還能忍一下。
可是，聽見母親說再給宋霜生個孩子，就一下子忍無可忍了。
“我說了，我不會再給他生孩子！”
她話說的很堅決，語氣也極重。
頓時就把夏娟給吓到了。
夏娟看着她聲這麽大氣，有些不理解：“不生就不生嘛，幹嘛這麽大氣？”
夏娟說完，就覺得背後涼飕飕的。
下意識轉頭望身後看。
發現不知道何時，宋霜居然進了門。
她臉色瞬間就變了。
讓自己這個金龜婿知道女兒不肯再給他生孩子，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她心底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知道應該怎麽跟宋霜解釋。
而這個時候，顧白笙也察覺到一陣地冷的氣壓蔓延過來。
側身轉頭，就看見了剛進家門的宋霜。
宋霜看着她。
她也看着宋霜。
宋霜眼裏有冰冷的不悅。
顧白笙則是冷冷淡淡不卑不亢的模樣。
就算是自己不願意再給他生孩子的話被他聽見了，她也不害怕。
她就是不想再給他生孩子了。
“哎呀，你這丫頭，怎麽随便說話，宋霜這下就生氣了，你趕緊哄哄，”夏娟都看出宋霜不高興了，趕緊抓住女兒的手，哄着女兒給宋霜道歉，“懂點事，别惹得宋霜生氣，乖，我的好女兒。”
夏娟一味去勸。
顧白笙卻完全沒有聽母親話的意思，甩手就上了樓。
夏娟看女兒這幅油鹽不進的寡淡樣子，覺得有些棘手。
尴尬的從樓梯上走下去，跟宋霜賠笑：“這丫頭最近就是倔，你也知道，她失憶忘記了一些東西，所以才會排斥再給你生個孩子，她說的話你别忘心裏去，我再幫你勸她，一定讓她乖乖再給你多生幾個孩子。”
“不用嶽母去勸，我去跟她說就好了。”
宋霜從夏娟身邊走過，提步往樓上走去。
夏娟見狀，立刻就要跟上去，看看這個女婿怎麽勸自己這個倔女兒。
然而，剛走了一步，就被張衡給擋住了路：“夏女士，讓宋先生跟少夫人單獨說吧。”
夏娟被張衡給攔住了，沒有辦法再跟去偷聽，隻好讪讪笑了下，回餐廳繼續去吃早飯。
顧白笙前腳進了房門。
宋霜後腳便推開了門。
“小敏讓你傷心了嗎？”
宋霜将外套脫下來，放在一邊的沙發椅椅背上。
顧白笙不想看他，一看他，就會不自覺地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不喜歡回想昨晚的事情。
“沒有。”
“既然沒有，那爲什麽這麽堅決的說不再給我生小孩？”
宋霜見她别過頭不看自己，就笑了下，走過去扶住她的肩膀，把她身體扭了過來。
他溫柔的笑着看她：“回答我。”
雖然他的語氣很溫柔。
可是，顧白笙卻能聽出一點深藏在裏面的戾氣。
她若是不回答他，他必然會生氣。
陸沉還沒有被放走，現在惹怒他不是明智的做法。
“我不想生。”
“怕疼還是怕累？”宋霜繼續耐心的問她。
“都怕。”
“我陪着你，會在你孕期好好照顧你，孩子生下來也會跟你一起帶孩子。”宋霜溫柔道，“我是孩子的父親，我們的孩子我也會好好照顧，如果你覺得累，保姆我也會給你找最好的。”
“有小敏就夠了。”
顧白笙不爲所動。
宋霜見她态度堅決，笑了一下：“好吧，那就等你什麽時候想通了，想懷第二個孩子了，我就把陸沉放了。”
顧白笙聞言，面色一變：“你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