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霜敲開了曲曉波家的門。
曲曉波打開門,看見宋霜扶着爛醉的莫紹言,有點難以相信:“他醉了?”
“爛醉。”
宋霜殘忍的形容道。
曲曉波臉色瞬間難看:“莫紹言!”
莫紹言被自己的親親老婆咬牙切齒的狠狠喊名字,掙紮着擡起迷蒙的醉眼,看向了曲曉波。
他雖然醉了,但是還沒有醉倒人畜不分的程度。
尤其是面對自己的老婆,更是轉動着遲緩的腦袋瓜,叫了一聲:“波波?!”
“波你個頭!”
曲曉波奶孩子就已經累得半死,萬萬沒有想到莫紹言會醉成一灘爛泥回來。
說好了失去勸買醉消愁的宋霜,沒想到,人家買醉的宋霜清醒的很,他這個去勸的人喝了個爛醉如泥。
“跟我走!”曲曉波悍的很,擡手就擰住了莫紹言的耳朵,拽着他往樓上走。
莫紹言醉的厲害,被曲曉波擰着耳朵走了兩米的麻花步,就一下子跌在了地上。
索性地毯厚,也摔不到這個皮糙肉厚的大男人。
曲曉波毫不憐惜的将他拉起來,又拽着耳朵,邊走邊罵,半拉半扶的将他弄上了二樓。
宋霜則是跟傭人要了一杯醒酒茶,坐在客廳裏面緩神。
二樓上,曲曉波責罵了醉酒的莫紹言大半天,好一會兒之後,才走下樓來。
看見宋霜還沒走,她有些詫異:“你……”
曲曉波剛開口,宋霜便道:“我有話跟你說。”
曲曉波更迷惑詫異了:“跟我說?”
确定沒有搞錯是跟她曲曉波說?
她曲曉波跟他有什麽可說的?
曲曉波的腦袋瓜轉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你要跟我說笙笙的事情?”
她跟宋霜唯一的交叉點,便是顧白笙。
若是沒有顧白笙,就算是她跟莫紹言在一起,又能跟宋霜打多少交道呢?
“笙笙已經答應簽離婚協議了。”
宋霜道。
曲曉波白天才去醫院看了顧白笙,自然也知道她做的這個決定,所以感覺并不稀奇:“她一定會簽的。”
因爲成壁回來了。
死而複生的戀人,還有什麽能夠比這個更讓人心動?
她心死如灰的想着。
“她若是簽了,就要接受dream記憶手術。”
宋霜道。
曲曉波苦笑一下:“就算是要接受dream記憶手術,她也會簽下這份離婚協議,爲了跟成壁在一起,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這樣的決斷跟勇氣,是顧白笙在看到成壁活着之後絕對會有的。
成壁對于顧白笙的一生來說,都太重要了。
“我知道。”宋霜能夠理解。
“你既然知道,那幹嘛還要浪費時間來找我勸她不要接受dream記憶手術?”
曲曉波覺得好奇。
宋霜否認:“我來找你,不是讓你勸她不要接受dream記憶手術。”
“那你是……”
曲曉波忽然有了想法,仿佛猜到了宋霜找她的原因。
但是,不敢說出來,覺得太過玄幻了一點。
宋霜卻說出了她不敢說的事實,印證了她的猜測。
“我來找你,是讓你勸她接受dream記憶手術。”
“什麽?”
曲曉波難以相信的看着宋霜:“你讓我勸她接受?”
宋霜在得知笙笙願意簽下協議之後,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是,我讓你勸她接受,”宋霜眼眸冷酷,“但是,你要勸她背着成壁接受這個手術。”
曲曉波雙眉緊擰:“爲什麽?”
“因爲成壁絕不會同意她接受這個手術。”
所以,隻能讓顧白笙背着成壁去做這個手術。
宋霜很快告辭離開。
曲曉波一個人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很久。
傭人看她一直僵坐在沙發上,就過來關心的問候了一句:“太太,已經很晚了,您還不休息嗎?”
曲曉波搖搖頭:“我不能勸她。”
傭人有些發懵:“太太,您說什麽?”
曲曉波這麽幾秒的功夫,又改變了主意:“但是宋霜說得對,笙笙隻能背着成壁做dream記憶手術。”
傭人越來越迷惑。
曲曉波仿佛漸漸從自己的世界裏清醒了過來,瞧見了身邊傭人站着的迷惑模樣,便笑了一下,道:“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傭人這才茫然的點點頭,先去休息。
她在傭人走後,回房間去。
莫紹言已經躺在大床上四仰八叉的睡着了。
曲曉波過去給他調整了一下睡姿,蓋上被子,才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跟已經醉了的莫紹言說今晚的事情:“宋霜來找我,讓我勸笙笙接受dream記憶手術。”
莫紹言鼾聲大作。
曲曉波自顧自的繼續說:“說讓我勸笙笙背着成壁接受手術。”
莫紹言睡得死沉。
曲曉波歎了口氣:“我本來是拒絕了的,可是宋霜說的對,如果笙笙不接受手術的話,離不了婚,跟成壁始終沒有辦法名正言順的在一起。
再說了,宋霜想通了,願意成人之美,他說說了dream記憶手術,會幫笙笙催眠跟宋霜結婚的這段記憶,等笙笙醒過來,就還是記得跟成壁在一起的那些記憶,将她人生裏面最想忘記的這段感情生活封印起來,也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
莫紹言依舊打鼾打的響雷一樣。
曲曉波說完了,看了看睡得死沉的莫紹言,無奈的歎了口氣:“你說我白費力氣跟你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反正你也聽不見我說的什麽。”
莫紹言沒反應。
曲曉波無奈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
莫紹言呼吸不暢,皺着臉翻了個身。
曲曉波看着他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下:“其實跟你在一起倒也不錯,想必笙笙跟宋霜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過的太壞,不過,爲什麽宋霜會願意用dream記憶手術來塵封他們結婚前後的記憶呢?”
她有些好奇。
也有些佩服宋霜。
宋霜看起來還是很喜歡顧白笙的。
可是現在,居然願意成全她跟成壁,也算是拿得起放的下的人了。
曲曉波一個人這樣想。
若是這個時候莫紹言是清醒的。
莫紹言就會毫不猶豫的告訴她,宋霜根本就不是一個拿得起放下的男人。
他放不下顧白笙。
若是能夠放下,也不會這麽多年都不肯放手。
曲曉波次日,便去醫院勸說顧白笙。
顧白笙聽到曲曉波說的,眨了眨眼睛:“瞞着成壁做手術?”
“嗯。”曲曉波點點頭,跟她分析:“你看,成壁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做手術的,所以,你若是想進行手術,就隻能背着他來完成。”
顧白笙略有疑慮:“他會生氣的。”
成壁知道了,絕對會生氣。
“那你說他生氣重要,還是你跟宋霜順利離婚重要?”曲曉波問。
顧白笙嘴角動了動:“我覺得都挺重要的。”
“那你要一輩子都跟成壁偷.情嗎?”
“偷.情?”
“對啊,”曲曉波提醒她,“如果你跟宋霜不離婚,那你跟成壁在一起永遠都是婚内出.軌,隻能被人罵做是偷.情的狗男女。”
顧白笙:“……”
她的确不想做偷.情的狗男女。
曲曉波說的,顧白笙認真做了考慮。
在曲曉波離開之後,顧白笙等到成壁回來,旁敲側擊的試探了一下:“如果我接受了dream記憶手術,你會不會很生氣?”
顧白笙如此一問,成壁就皺起了眉:“不是說了不允許?還有什麽‘如果’?”
果然,成壁連個商量的餘地都不給她。
顧白笙悶悶不語。
成壁帶了晚餐回來,瞧見她不說話,低頭一副想事情的樣子,就擰了擰眉,擡手敲了敲她的小腦袋瓜:“你該不會在琢磨什麽馊主意吧?”
顧白笙被成壁說中了,有點子心虛:“沒有,我怎麽會琢磨馊主意?”
“宋霜那邊,我會讓他修改離婚協議跟你順利離婚的,”成壁将白粥拿過來,舀了一勺,給她喂到唇邊,“啊~”
顧白笙被成壁這麽哄着喂粥,忍不住心情大好,笑着張開嘴,跟個孩子一樣把白粥吃了。
“乖。”
成壁見她吃了,誇了一句,并且說道:“我明天可能不能過來陪你。”
“爲什麽?”
顧白笙剛才喝粥的好心情瞬間消散,不懂成壁爲什麽明天不能過來。
“明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回蘇城一趟。”
“去蘇城?”
顧白笙眨了眨眼睛,覺得蹊跷:“是公事還是私事?”
“公事。”
成壁也不清楚爲什麽任務執行的好好的,蘇城那邊忽然要召他回去。
不過,命令難違。
還是要回去看看情況。
顧白笙不想跟成壁分開,聽到成壁要回蘇城,立刻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去?”
成壁失笑:“我回去看看很快就回來,你跟着折騰什麽?”
成壁看着她墜.落山崖的時候身上弄出來的擦傷,提醒道:“你身體現在還沒有恢複好,在醫院裏多休養一陣子再說。”
顧白笙搖頭:“我不需要休養了,我可以立刻出院,我想跟你回蘇城,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有什麽不放心的?”
成壁一邊給她喂粥,一邊打趣:“怎麽?怕我在蘇城再找個相好的,然後抛棄你?”
顧白笙咬了咬嘴唇:“你如果敢抛棄我,我就死給你看!”
成壁失笑:“什麽死不死的?除了我死,永遠都不會抛棄你。”
“真的?”
顧白笙認真确定。
“嗯。”成壁歎了口氣,“就算是我死了,應該也是不可抗力的原因,到時候不能哭着喊着陪我一塊兒去死,知道嗎?”
顧白笙被他這樣說的忽然有些悲傷。
他大概不知道。
當年他的死訊傳來,她的确是哭着喊着要陪他一塊兒去死。
成壁送到她唇邊的那一勺白粥,顧白笙沒喝。
他就擡起眼來,看她。
發現她一臉悲傷的神情之後,頗有些懷疑:“你該不會真的在我死訊傳到的時候,哭着喊着要跟我一起死吧?”
顧白笙被問到,立刻心虛的否認:“哪有?你别胡說!我才不會做那種傻事。”
她不肯承認。
成壁卻覺得她就是做了這樣的傻事。
顧白笙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怕被他看出什麽破綻來,趕緊伸手,從他的手上·将粥碗給搶了過來:“我自己喝,我有手有腳,不用你喂我喝。”
“那你還真是長大了,”成壁笑着看她,“我記得,你這麽高的時候,剛被我救回來,喝粥都是我喂你的,你還不好好喝,哭的一抽一抽的,鼻子眼淚都抹在了我的衣服上,那狼狽樣……唔……”
一勺子白粥送到了他的嘴裏,成功堵住了他要說的話。
“不許再說我那些黑曆史!”
顧白笙瞪眼警告!
成壁忍不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