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笙在飛機上昏昏欲睡,而肖容則是在她身側,輕輕将她歪斜過來的腦袋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顧白笙毫無所覺。
一直到飛機到達倫敦。
肖容才輕輕喊了她。
顧白笙一覺醒來,就發現已經到了目的地。
随着肖容從機場走出去的時候,呼吸到異國他鄉的空氣,都覺得全是陌生的感覺。
果然,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了身邊陪伴自己的人,都是全然陌生的呢。
顧白笙轉頭看肖容。
肖容微笑:“感覺如何?”
“我還是比較喜歡我們的北城。”
“很快就回去了。”
肖容知道,她是個思鄉嚴重的人。
若不是如此,以她當時的優異成績,跟後來的諸多機會,去國外留學,甚至是移民長住,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是顧白笙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
若是她有一絲這樣的想法,也不會葬身在寒城地震中。
肖容對顧白笙隻能通過網絡上搜集來的資料了解,而對眼前這個白笙笙,更是無法全然看透。
他們的翻譯是個名叫珍妮弗的英國女孩。
有着标志性的金發碧眼。
隻有二十一歲,但是熱情漂亮,活潑健談。
顧白笙的英語不錯,但是并未跟珍妮弗做過多的交流。
因爲珍妮弗明顯對坐在輪椅上的肖容更加感興趣,也更加好奇。
“這位英俊的先生是你的丈夫嗎?”
珍妮弗也會地道的北城話。
因此,她用北城方言問顧白笙這句話的時候,着實讓顧白笙驚了一下:“不……他是我的朋友。”
驚訝過後,顧白笙解釋。
而那位漂亮的英國姑娘也看出了她對自己會說北城方言而表現出來的吃驚,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看不出來吧,我還會北城方言。”
顧白笙被她逗笑“的确有點意外。”
“我在北城有留學過五年哦。”
珍妮弗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
顧白笙看向肖容。
肖容也跟顧白笙相視一笑,道:“我找導遊的時候,特别找了一個去過北城的。”
“有心了。”
顧白笙對肖容提前就安排了導遊,酒店,以及去學校的車子,覺得着實是下了功夫的。
而珍妮弗在把他們帶到酒店之後,也主動開口,說明:“周五的考試對吧?我周四過來接你們過去看一下。”
“謝謝。”
顧白笙跟珍妮弗道謝。
因爲肖容腿腳不方便。
顧白笙便送珍妮弗去酒店的電梯。
珍妮弗看顧白笙一直送自己到酒店的電梯,才又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下:“白小姐跟肖先生是正在交往嗎?”
“隻是朋友。”
顧白笙再次解釋。
珍妮弗點點頭,随後湊近顧白笙,友好的眨了眨左邊的眼睛:“我覺得白小姐跟肖先生非常般配。”
顧白笙聽珍妮弗一副要撮合自己跟肖容的語氣,忍不住笑了出來:“那我會努力試着追一下他。”
“加油。”
珍妮弗給她做了個加油打氣的手勢。
顧白笙也點頭笑着應下:“會加油的。”
珍妮弗進了電梯,顧白笙打算等電梯門關閉就回房間。
可是電梯門就在要完全閉合的時候,在電梯裏的珍妮弗又好像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麽一樣。
猛地伸出手來,一把擋住了要關閉的電梯門。
“對了對了,我忘了囑咐你!”
顧白笙看他着急的母語都要飚出來了,便問:“什麽事?”
珍妮弗看着顧白笙,湊近她幾分,在她耳邊小聲道:“像是白小姐這麽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晚上不要随便出酒店房間。”
“我晚上不會随意出來走動。”
“那就好。”珍妮弗提醒完了,又自己嘀咕了一句:“雖然這個酒店是星級比較高的高級酒店啦,可是也不好說絕對安全。”
珍妮弗是倫敦當地人。
而且,因爲兼職做外地人導遊的事情,見過不少事情。
難免會比較小心一些。
她刻意提醒了顧白笙一句。
顧白笙雖然聽了,也記到了腦子裏面。
但是,并未覺得自己真會遇上不安全的事情。
尤其是還有肖容陪她一塊兒在這個酒店。
他跟肖容的房間就是對門兒。
隻要有事,出門敲一下對方的房門就好了。
兩個人彼此照應非常安全,再加上她根本沒有夜間出門的習慣,便更不考慮自己遇險的可能了。
送走珍妮弗。
顧白笙便回肖容的房間。
肖容見顧白笙回來,就喊她:“過來這邊。”
肖容此刻正在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前面。
他喊顧白笙過去,顧白笙便聽他的話,走過去陪他一起站在落地窗前面。
“看那裏。”
肖容擡手,指了指遠處一個看起來像是白色象牙塔的地方。
“那是我要進修的學校吧。”
顧白笙之前就已經查過這個學校的資料,并且對學校的建築也有所了解。
她記得,那是學校的觀星台。
“那個地方放着天文望遠鏡,能夠看到星球軌道運轉。”
顧白笙看着那個觀星台,跟肖容笑着講自己所了解到的事情。
“你想不想去那個地方看看?”
肖容問。
顧白笙搖搖頭:“我對天文地理一竅不通,倒是也沒什麽興趣。”
“你隻對治病救人有興趣嗎?”
肖容見她對那個地方沒什麽向往,就笑着打趣她。
顧白笙想了想,道:“目前爲止,我滿腦子裏面隻有學些。”
“學習使你快樂?”
“嗯。”顧白笙笑着回答:“的确,學習使我快樂。”
學習的時候,就會變得忙碌起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學習上,就沒有時間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比如說,她學習起來的時候,就不會再去想北城的宋霜,也不會去想小敏現在如何。
更不會因爲李雯昕那打過來的炫耀電話,而有些生氣的半夜突然醒過來。
“學習能讓你快樂也是一件好事。”
肖容目光又落到窗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問顧白笙:“你喜歡這個城市嗎?”
“還好。”
因爲不是生養她的家鄉,所以并不能在看見第一眼踏上第一步的時候就感受到喜歡的情緒。
但是這個城市,确實很不錯,也很美麗。
顧白笙跟肖容在酒店房間坐了一會兒。
看着外面的天色暗的沒有一顆星星,就道:“明天大概是要陰天了。”
“如果陰天的話,就帶去到處去轉轉。”
肖容看她,眼中是極緻的耐心。
他并不喜歡随便去逛什麽,也不喜歡随便去什麽觀光城市觀光,但如果身邊陪着他的人是顧白笙。
那麽,他就很喜歡。
顧白笙看着肖容拿漂亮的眼睛。
微微抿唇,笑:“好。”
顧白笙跟肖容如此約定,肖容自然心中是期待的。
當晚睡覺的時候,肖容甚至做夢夢見很小的時候,母親柳思琦帶着他去看動物園的場景。
那個時候的柳思琦還沒有像是個瘋子一樣那麽讨厭他。
那時候的柳思琦是個喜歡自己孩子的母親,也會在動物園的長頸鹿隔着護欄走近自己的時候,擡手将她護在懷裏。
他在睡夢裏,輕輕伸出手試圖去握住母親擡起來的手。
可是,當他的手擡起來的時候,卻什麽都握不住。
他從夢中驚醒。
看着自己的手空空如也,不管是張開的時候,還是收緊的時候,裏面都沒有握住任何東西。
他就覺得這個世界有些殘酷。
明明是别人唾手可得的東西,但是對于他來說,卻是求之不得的。
他重新躺回床上,眼睛看着天花闆。
天花闆上一片漆黑。
在沒有燈光的時候,并不能看見酒店繪制在天花闆上的那富有藝術感的油畫景象。
他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母親柳思琦去世。
之後被肖成業像是棄嬰一樣,送到特殊教育學院去。
然後,便是肖幽在拜托了學院之後,學院的老師們都默許的對他的欺淩。
現在那些人怎麽樣了呢?
那些默許别人可以随便欺負他的人怎麽樣了呢?
肖容想起那些人,就覺得很好笑。
那些人現在估計會覺得後悔吧。
畢竟,花了不少精力坐上的位置,現在在他肖容成爲了肖氏集團的決策者之後,輕易就把學校的管理層給直接推翻了。
特殊教育學院說是有校長來管理。
但是,對于依靠着肖家的财力來維持的這所學校而言。
真正的掌控者就是肖家的管理者。
也就是他肖容。
肖容唇角勾起。
想到當日那些被解雇的老師就覺得好笑。
這些人有過劣迹的人,都被翻了舊賬。
不隻是被學校解雇,還第二天就被請去喝茶。
有過私下交易的老師,都被付出了代價。
當初那些聽了肖幽的話,而對他肖容假意虐待欺淩的人,現在一個個也沒有什麽好下場。
他之所以能竭盡全力的爬到現在的位置,又怎麽會放過那些當初在他成長路上給他做過絆腳石的人?
那些人,他一個個都要碾碎掉。
而那些幫助他的人,他自然會好好對待。
比如說,顧白笙。
想到顧白笙,肖容冷冽的唇角,就有了幾分暖意。
她很期待跟顧白笙在英國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