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容看着李治盛眼眸深處的渴望，垂了垂眼睛，一瞬間，眼底掠過了溪流一樣的光：“李小姐那邊……會同意嗎？”
李治盛心底深深的松了一口氣。
他之前還擔心肖容不會答應，如今有了肖容這句話，他就放心了。
“雯雯那邊你不用擔心，我知道她對你有些誤會，我會說她的。”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伯父了。”
肖容禮貌道謝。
彬彬有禮，又進退有度，是讓長輩們喜歡的類型。
李治盛擡手，激動卻又寄予了厚望的輕輕拍了拍肖容的肩膀：“好孩子，接下來，李家就跟你是站在一條線上的了。”
肖容唇角微漾，從容道：“謝謝伯父擡愛。”
肖容跟李治盛聊完之後，從李家離開。
秦萬慈難得坐在輪椅上離開房間。
一擡頭，就看見丈夫正揉着眉心從書房裏走出來。
她看了看肖容離去的方向，問自己的丈夫：“你跟他說什麽了？”
“他答應跟雯雯結婚。”
“什麽？”秦萬慈難以相信：“你居然這麽快就跟他提了這件事？我們的兒子才剛死啊！”
秦萬慈不能相信丈夫如此鐵石心腸，兒子剛死，屍骨未寒，他居然就已經從悲痛之中走出來，開始計劃女兒的婚事了。
“速度要快，趁我們還有能力跟肖容談條件的時候抓緊時間去做，如果慢了，雯雯就配不上肖容了。”
李治盛很疲憊。
他在這個商業圈子裏閱人無數，從肖容嶄露頭角到一路披荊斬棘成爲手握肖氏集團的宋家私生子。
李治盛能一眼看出，肖容後來的路也注定不平凡。
“肖氏集團算是個什麽東西？我們雯雯還需要趕早嫁給他？什麽晚了就配不上他了，外面的人傳言說他是宋朝陽的私生子，宋朝陽都還沒吱聲呢！你就已經急着把女兒往他那裏送了，我們李家就這麽下賤嗎？！”
秦萬慈因爲丈夫的決定憤怒不已，怒罵的話也沒有絲毫留情。
李治盛不反駁妻子的話，就這麽靜靜的聽着。
等妻子吧脾氣發出來，都罵完了之後，才問她：“你覺得沒了子玉打理李氏集團，我又身體不好，咱們大權旁落需要幾年？”
秦萬慈被問得一滞。
顯然，她也清楚自己的女兒不是丈夫最合适的接班人。
“雯雯不是那塊料，趁我們李家還行的時候，給她選個有能力的男人嫁了，這樣既能保證她的地位，也能保證我們的地位。”
李治盛走過去，彎腰，拉起妻子的手，輕輕握住，疲憊的雙眼望着妻子，真心道：“我既不想跟你變成下一個賀家夫婦，也不想看人鸠占鵲巢将我一手打下的江山搶走。”
秦萬慈咬住了後牙槽，知道丈夫說的都是很現實的問題。
可是，選了肖容，犧牲了女兒的婚姻跟人生，他們就真的能安享晚年嗎？
“雯雯她……”
“雯雯那邊，你要勸勸她。”
李治盛還是把勸李雯昕答應婚事的衆人交給了秦萬慈。
秦萬慈抿了抿唇，覺得壓力很大。
“雯雯這個孩子倔強，未必會聽我的……”
“你是她的母親，我相信你。”
…………
麗江。
關于北城的消息被曲曉波一次次的傳達到顧白笙的耳邊。
顧白笙整日裏除了幫她帶孩子，還開始學習油畫。
麗江是好地方，再加上暖和，四季都有花開，這邊的繪畫班很多。
她閑來無事，就在逛街的時候接了一張傳單，按照傳單上的聯系方式，報了一個繪畫班。
班上的學生多是年輕人，在十七八到二十三四之間。
上了二十五歲的年輕人都很少。
顧白笙整日跟這些年輕人待在一起，心态也變得年輕了很多。
這天。
曲曉波跟她說完了北城最近傳言肖家要把女兒嫁給肖容的傳聞之後，就要跟她一塊兒上街。
顧白笙沒有拒絕，陪着她一塊兒去逛街。
卻在逛街逛到一半的時候，發現了在油畫班裏的同學。
那個同學似乎在路上來回轉頭尋找什麽。
也仿佛是怕錯過什麽一樣，對每一個路過的行人都進行了仔細的辨認。
顧白笙走過去。
那個同學還沒發現她。
直到她輕輕咳嗽了一聲，那個同學聽見咳嗽聲猛地轉過了頭，才發現是她。
發現是她之後，那個同學很是高興。
“終于……”話說了一半，那個同學就意識到了什麽一樣，馬上閉上了嘴巴。
“什麽？”
顧白笙已經聽見了同學口中說出來的那兩個字，所以覺得很好奇：“終于什麽？”
“終于……終于……”那個同學被問得支支吾吾，突然急中生智，眼睛一亮，将手裏的一張傳單塞到了顧白笙的手裏，“終于遇見一個熟人了。”
“這是什麽？”顧白笙手裏的傳單被旁邊的曲曉波抽走。
曲曉波垂頭看傳單上寫的東西，忽然笑了起來：“這是什麽啊，居然有人在發國外學校的進修班招生單子？”
笑完之後，又忽然察覺不對一樣，轉頭看向了顧白笙：“你最近是不是逛街就能收到這樣的傳單？”
顧白笙忽然被曲曉波問到，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點點頭，應：“是。”
“這會不會是騙局？”
曲曉波已經開始懷疑：“我之前在這邊住了這麽久，逛街也沒有見到招生學校的宣傳單子，怎麽現在這麽多傳單，而且這個是歐洲有名的大學吧，世界排名第一？這玩意兒還需要發傳單招生嗎？”
曲曉波有點懷疑這張傳單的真實性。
那個發傳單的同學被質疑之後，立刻開口解釋：“這是真的！”
“排名世界第一的大學印傳單來我們這邊招生？真的？還像是那些亂七八糟不出名的培訓班一樣，随随便便在大街上發傳單？”
曲曉波将手裏的傳單塞到那個學生的懷裏，拉着顧白笙就走：“騙鬼去吧！”
顧白笙被拉着走。
那個同學還在垂死掙紮：“是真的，真的是真的！白同學，白同學請一定拿着這個傳單好好回去看看！白同學拜托了！”
那個同學硬是把一張傳單塞到了顧白笙的兜裏，然後雙手合十，滑稽的拜托顧白笙一定回去看傳單。
顧白笙也不明白那個同學爲什麽對于讓她看傳單如此的執著。
伸手拿起那張被塞到口袋裏的傳單仔細看了幾眼。
曲曉波怕她上當受騙，伸手就把傳單從她的手裏扯回來了：“這種東西都是騙人的，世界名校不會這麽在大街上招生的，虧你當時還是優等生，這種騙局都相信。”
曲曉波挺陰謀論的，一邊扯着她走，一邊道：“我聽說現在販賣人口的可多了，尤其是一些國外的有點變态，專賣拐賣那些漂亮的天真女人做那種事，怪可怕的。”
說着，就要把那張傳單扔到垃圾桶裏面。
可是，在傳單要被丢到垃圾桶裏的時候，顧白笙卻?伸手擋住了：“别扔。”
“這種東西不扔留着過年啊？”
曲曉波難以理解顧白笙的思路。
顧白笙卻将那張傳單從曲曉波的手裏拿了回來，道：“我拿回去看看。”
“你真的不要信這種東西好吧？”曲曉波警告她，“要留學進修也是正規渠道，這種……唉？”
說着說着，曲曉波好像也發現了傳單上的奧秘一樣，将傳單又從顧白笙的手裏扯了回來：“莫家贊助的免費進修名額？”
曲曉波在嘴裏反複咀嚼了幾遍：“莫家……莫家……”
她眼珠子轉了兩圈，無法最終确定一樣，将手機從包裏掏了出來。
手指迅速按了通訊錄，給莫紹言那邊打了一通電話過去：“你們家裏要開始行善積德了嗎？”
莫紹言被問得一臉懵，根本不知道曲曉波在說什麽。
曲曉波卻繼續道：“我在外面看見有人發傳單，傳單上面說，是贊助優秀人才去排名世界第一的大學免費進修，費用全部由莫氏集團報銷，這是真的嗎？”
北城莫家不就是莫紹言家裏。
傳單上印的既然是北城莫家，那麽她當然要親自打電話去問問北城莫家未來的繼承人是不是真的有這回事。
莫紹言被曲曉波這樣問，有些頭疼扶額，看了一眼旁邊的宋霜。
宋霜眼皮都沒擡，還在處理宋氏集團的事情。
“是真的嗎？”
曲曉波沒能第一時間得到莫紹言的答複，所以就又問了一句。
莫紹言被曲曉波這麽問，不能不回答，隻好老老實實的開口：“是真的。”
“真的？”曲曉波嘴角抽搐了幾下，看着手裏這張花裏胡哨跟鬧着玩兒一樣的傳單，實在想不通這是莫紹言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你們公司現在要培養人才嗎？”
曲曉波想不明白莫家這麽做的原因。
在她的印象裏，不管是哪個集團資助人才進修，最後都是爲了能夠給公司創造更大的利益，因爲這才是資本家的思維模式。
莫家既然也是豪門世家。
自然也是同樣的道理。
就是奇怪了，莫家之前也沒做過這種事，怎麽這會兒忽然有了這種計劃。
“是，培養人才！”
莫紹言見宋霜也不理他，就硬着頭皮跟曲曉波解釋：“我不是開始掌權了嗎？公司裏那些老頑固都不合我的心意，老是跟我叫闆，所以我想培養一批新的人才爲我所用，所以就廣招人才，聚賢納士。”
曲曉波實在不太相信他這個說法。
“真的？”
她懷疑。
莫紹言被問得頭都大了，卻還是笑着回應：“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