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容唇角勾着,帶着淺淺的弧度,永遠都是一副笑臉的模樣。
仿佛現在無論是經曆了什麽樣的事情,都無法将他臉上的笑容抹去一樣。
“你還不走?”
宋霜冷冷。
肖容淡笑:“我走了也還會回來,來來回回多麻煩。”
宋霜懶得理他。
肖容眼睛看了看天空上的朝陽,所有所思的笑:“你帶來的刀是一把好刀,就是可惜這把刀,殺了不該殺的人。”
宋霜看着肖容那張帶笑的臉,眼底沉沉如墨:“已經不是你握住的第一把刀了,不是嗎?”
肖容眼中劃過幾絲訝異,随後,笑的更開:“也不是第一個人。”
宋霜看着他,凝視許久,提步往前:“我太太這輩子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
肖容聽着宋霜這句話,根本不用細細去品,就知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看着宋霜離開,肖容将輪椅挪動了一下,看着宋霜,笑着在他身後道:“你能攔得住她犯錯嗎?”
宋霜腳步頓住,微微側頭,眼角冷光掃着肖容嘴角的笑意,沒有答話。
但是,眼底卻是帶了薄涼的殺意。
他攔不住。
但是他能扼殺這個錯誤。
…………
李雯昕被傭人帶回房間之後,還有些氣憤難平。
心中傷心,又憤怒肖容逍遙法外,她哭着用了一盒紙巾之後,起身去了母親的房間。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她敲開母親房門的時候,父親李治盛已經在了。
秦萬慈沒有昏睡不醒,此刻正坐在床頭,跟李治盛有氣無力的說話。
李治盛似乎在同她講什麽重要的事情,讓秦萬慈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秦萬慈看着丈夫,猶豫許久之後,才道:“我尊重雯雯的想法。”
這句話一說出來,李治盛的臉色更黑了,跟鍋底一樣黑的吓人。
“爸,媽,你們在說什麽?”
李雯昕隐隐能夠猜測到一些什麽,但是此刻,卻不太願意相信自己的猜測。
李治盛坐實了她的想法。
“我在說把你嫁給肖容的事情。”
李雯昕幾乎被父親這句話給氣笑:“爸,我已經跟您說過不止一次了,如果您非要把我嫁給肖容,那就嫁我的屍體過去。”
“你!”
李治盛怒極。
被李雯昕氣得胡子都要飛起來了。
李雯昕也沒有心情繼續跟母親說話,看了一眼母親,憤怒的轉身離開了房間。
“看看你教的好女兒!”
李雯昕走了,李治盛無法沖她發脾氣,便将氣都撒在了秦萬慈的身上。
秦萬慈看着丈夫的臉,有些傷心:“兒子已經死了,難道我們僅剩的女兒你也要害死嗎?”
“我是爲了她好,所以才讓她嫁給肖容。”
李治盛解釋。
秦萬慈根本不信,她冷冷看着丈夫,失望極了:“連自己的女兒都能拿來當做博取利益的籌碼,你還有心嗎?”
李治盛的想法得不到理解。
對着妻子也是又怒又急。
就在他想着如何說服妻子的時候,管家突然敲了敲門,對着李治盛道:“人到了,老爺。”
李治盛聽到管家的話,無心再跟秦萬慈糾纏,氣得甩手起身,離開了房間。
秦萬慈精神不濟,卻還是在李治盛走後,打電話把李雯昕叫了過來。
李雯昕握着母親的手,趴在母親的膝頭哭泣:“媽,肖容他不是個好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嫁給肖容的。”
秦萬慈溫柔的摸了摸女兒的頭發,安慰:“你現在是媽媽唯一的孩子,媽媽怎麽會看着你父親把你送到火坑裏面去呢?”
“媽,您會阻止爸爸嗎?”
李雯昕擡起頭,望向母親,急切的希望母親站在自己這邊,能夠幫助自己。
秦萬慈帶着病氣的臉上浮起一個慈愛的笑容:“好孩子,媽媽當然會幫你。”
身爲母親,哪裏有不疼愛孩子的。
尤其在失去了一個孩子之後,剩下的僅有的這個孩子就更加彌足珍貴了起來。
隻要能救女兒,讓女兒過的幸福,别說是極力反對丈夫的決定,就是讓她把命搭進去,她都是願意的。
李雯昕有了母親的承諾,心裏安穩了許多。
……
李治盛在到達書房之後,就看見了肖容坐在輪椅上,正在看李治盛擺放在書架上的全家福。
全家福上是坐着的李治盛跟秦萬慈,李子玉跟李雯昕作爲兒女,站在父母的身後。
一家四口,和樂融融,每個人臉上都帶着微笑。
看起來十分幸福。
肖容望着那全家福,眼神陰雲集聚一樣,悄悄的變換着。
“肖先生。”
李治盛一喊他,肖容眼中的陰雲就疏忽散開了。
他轉頭,看向李治盛,露出來一個笑:“伯父。”
“肖先生……”
李治盛的話被肖容擡手打斷:“伯父喊我肖容就好。”
李治盛點頭:“好,肖容。”
“我知道伯父現在正傷心,卻不明白伯父爲什麽把我叫回來,如果是單純爲了解釋李小姐的事情,大可不必,我不會在乎李小姐對我的誤會,我知道,她隻是太傷心了,才會認爲是我害了子玉。”
肖容說起李子玉來,也難掩悲傷。
李治盛把肖容叫回來,的确是要爲李雯昕的無禮給肖容道歉。
但是,這卻不是最終的目的。
他最終的目的,是跟肖容說李雯昕的事。
“我也是教女無方,居然把她慣得這樣任性。”李治盛很是愧疚。
肖容安慰:“我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不提這事,伯父怎麽又提起來了?”
肖容要跳過這個話題,李治盛是巴不得。
隻是,跳過這個話題之後,接下來,李治盛卻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将自己的女兒嫁給肖容是他已經決定的事情,但是,如果這樣貿然說出來,豈不是顯得有些上趕着的非要把女兒嫁給人家?
他們李家在南城怎麽說也是名門望族,想要娶自己女兒的幾乎能踏破門檻。
往常都是别的男人求取自己的女兒,各種追求,現在讓他開口主動說把女兒嫁給人家,着實有些倒貼掉價的感覺。
李治盛不知道如何開口。
肖容卻像是能夠看透李治盛的心一樣,沉默了片刻,道:“我看李小姐現在很傷心。”
“是,她從小跟子玉的感情就很好,子玉去世,她是非常傷心。”
“李小姐傷心我能理解,不過,她也要盡快振作起來才好啊,”肖容歎氣,仿佛十分爲李雯昕的未來着想,“畢竟,以後李小姐要撐起整個李家來了。”
這麽一說,李治盛就接上了話。
“我自己的女兒我清楚,她不是那塊料。”
李治盛覺得遺憾。
肖容看向李治盛,似乎是不解:“伯父爲什麽這樣說?”
李治盛坐在肖容旁邊的椅子上,給肖容倒了杯茶,推過去。
肖容受寵若驚的接過。
李治盛才道:“子玉從小被我當做李家未來的繼承人來培養,所以對公司的運作十分熟悉,在經營管理上,也很優秀,把李氏集團交給子玉,我十分放心。
可是,交給雯雯,我就不放心了。”
“伯父可不要看不起女孩子,女孩子也是能撐起一片天來的,你看雲城顧家,藏家,不就是典型的女人撐着。”
李治盛聽肖容說雲城顧家,搖搖頭,慚愧的苦笑:“莫要說拿雯雯跟顧家來比,顧家那位勾勾小手指,就是能把局勢翻一翻的人物,說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不爲過,雯雯哪裏有人家那樣的本事?”
雲城顧家的那位小姐,雲城的女兒,雲城的傳奇。
不管是哪個世家長輩說起來,都是清一色的佩服。
李治盛更是如此:“雯雯要是又那位百分之一的才能,我把李家交給她也放心,壞就壞在,雯雯連着百分之一的本事也沒有。”
“伯父還沒有好好培養李小姐,怎麽就這樣說。”
“我自己的女兒,我有數。”李治盛苦笑,轉頭看肖容,“正是因爲雯雯擔不了大任,所以我才想着,給雯雯找個能替她擔當大任的丈夫。”
肖容愕然:“伯父是要給李小姐找個入贅的女婿?”
“入贅不入贅不要緊,重要的是,能夠讓李家平穩發展,不會因爲我後繼無人而走下坡路。”
李治盛看着肖容,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肖容,你是個有本事的,我覺得,李氏集團要是能有你這樣的人來管理,必然會蒸蒸日上的。”
肖容仿佛聽不出李治盛的意思:“伯父謬贊了。”
“肖容……”李治盛看肖容不肯繼續往下說,斟酌着,道:“你願意幫我帶帶雯雯嗎?”
肖容不肯主動提出追求李雯昕的事情,李治盛便得繼續拉近女兒跟肖容之間的距離。
肖容不明所以:“帶帶?”
“就是幫雯雯了解一些企業的運作,替我将在這個商界生存的道理教給她。”
肖容失笑:“這些伯父比我懂得更多,伯父親自來教李小姐才是,我怎麽敢越俎代庖。”
“不,你可以的,”李治盛深深望着肖容,滿眼疲憊,“雖然我也想教給她這些,可是我年紀大了,陪不了她一輩子,但是肖容,你可以。”
這話,就是赤果果的表示要把女兒的一輩子托付給他了。
肖容看向李治盛,也不再裝傻,驚訝道:“伯父的意思是……”
“你願意幫我照顧雯雯嗎?”李治盛問他,“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