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老何的聲音,林鳳雅立刻驚喜的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快讓我跟母親說話!”
老何那邊随即跟林老夫人說了一聲。
要讓老夫人跟林鳳雅說電話。
然而,還未轉接給林鳳雅,那邊的老何就爲難的哽住了:“老夫人,這……”
林鳳雅沒有立刻接到母親的電話,心中也很不安,有些驚疑不安:“怎麽了?老何?母親的電話爲什麽我還是打不通?”
林鳳雅用另一部手機給林老夫人打電話。
可是,按理來說,林老夫人應該挂斷了老何的電話,會去接聽她的電話才是。
可不知道爲何,她的電話打過去,還是無法接通。
“老何?老何這是怎麽回事?”
林鳳雅不知道事情爲何會變成這樣,慌亂的去找老何問情況。
然而,老何那邊卻又支吾了起來:“夫人……林老夫人她說……”
“說什麽?”
林鳳雅不安起來。
下意識的覺得事情發生了變化,母親還是不肯原諒自己。
果不其然,老何開口同她道:“林老夫人說,讓您在北城好好休養,暫時就不要跟她通電話了。”
“什麽?!”
林鳳雅聽見這句話,完全失控,氣得将另一部無法接通自己母親電話的手機給一把扔下了床,沖着電話那邊的老何質問:“她把我當什麽?她把我當什麽?!”
老何不知道如何安慰林鳳雅,一臉苦色:“夫人……您不要太難過。”
“我能不難過嗎?”林鳳雅哭泣起來,“我是母親的女兒啊,明明是娴雅這個妹妹對不起我,爲什麽她一死,母親就完全忘記了她對不起我的事情,隻認爲是我害死了她?”
老何哀歎一聲。
林鳳雅又抓着手機問:“母親是不是根本不把我當她的女兒?是不是?”
老何哪裏敢說個‘不’字,立刻就出聲安慰林鳳雅:“夫人您不要胡思亂想,您跟娴雅小姐都是老夫人的親生女兒,老夫人怎麽會不把您當女兒呢?”
“如果她把我當女兒,那爲什麽不接我的電話?爲什麽?!”
林鳳雅自己找不到答案,就去吼老何,讓老何給她一個答案。
然而老何也非常無奈。
老何也不知道爲什麽林家老夫人會在林娴雅死去的前後态度相差這樣大。
“老夫人可能是一時傷心,所以才這樣的。”
林鳳雅自己失了主意,問老何:“那我應該怎麽辦?我要怎麽辦才能讓母親像是以前那樣對我?”
林家是她的娘家,是她的後盾。
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蘇城林家這個有力的後盾,因爲這個後盾的存在,自己的兒子才能順利繼承宋家。
如果沒有這個蘇家,那麽兒子就等于失去了重要的臂膀。
老何也知道林鳳雅想的長遠,考慮的周到。
思索了一下,忽然有了主意,跟林鳳雅道:“夫人,不如您修養好了身體之後,親自去蘇城一趟,跟老太太面對面的談一談。”
“面對面的談一談?”
林鳳雅聽着老何所說的,緩緩重複道。
老何所說的未必不是個好辦法。
老何也繼續道:“您跟老夫人好歹是母女,親情聯系,不管老太太現在嘴上說什麽,都是親的親生母親。”
“是,”林鳳雅道,“我們是母女啊。”
“對啊,”老何高興的提議,“您跟林老夫人現在沒法面對面說清楚,所以老夫人才會誤會夫人,但是如果您去了蘇城,在林家當面見了老夫人,跟老夫人好好說一說,老夫人一定會原諒您的。”
“是啊,母親從小對娴雅的疼愛跟對我的疼愛是一樣的,隻要我去見一見母親,母親絕對不會棄我不顧的。”
“就是這樣,夫人。”
老何見林鳳雅相同了,心裏替林鳳雅高興,也松了一口氣。
他明顯能夠感覺到,自從林娴雅死了之後,夫人的情緒變得很差。
即便是失去了一個非常大的對手,減少了隐患跟危險。
可是夫人并未因此而高興放松,反而是比以前更下心煩氣躁了。
“馬上給我定去蘇城的機票,我今晚就要去蘇城!”
林鳳雅一刻也等不了了。
跟林家的關系好壞直接決定了她跟兒子在北城的名利地位跟生死存亡。
她不可能輸給肖容。
也不可能将宋氏給肖容。
所以,她要抓緊時間,立刻去蘇城見自己的母親。
老何聽了林鳳雅的吩咐,自然是立刻去按照林鳳雅所說的去做。
而林鳳雅,則是在挂斷電話之後,整理了一下情緒,準備讓傭人進來幫自己收拾一下,然後就出門去機場,直接去蘇城。
不巧的是,電話剛放下。
門外就傳來了熟悉的儒雅聲音:“夫人?”
伴着敲門聲,心理醫生唐宋的聲音禮貌溫和的響起。
林鳳雅擰眉:“我現在沒空。”
“夫人,請您配合我。”唐宋在門外,撫了撫自己鼻梁上的眼鏡,跟林鳳雅開門見山,“宋少剛才還打電話囑咐,要仔細照顧您。”
林鳳雅雖然不想讓唐宋進來看診。
可是,卻又擔心兒子因爲這件事而真的将李雯昕給送回李家。
短暫的斟酌之後,林鳳雅開了口:“進來吧。”
唐宋聽了林鳳雅允許他進門,就在傭人爲他打開林鳳雅房門的時候,提着公文包走了進去。
林鳳雅已經認識他快有十年的時間。
如今的唐宋三十多歲,比自己的兒子大了幾歲。
人比較儒雅謙和,讓人看見就會覺得舒服放松。
也正是因爲有這種特殊的氣質左右,唐宋在成爲心理醫生之後,迅速的在北城揚名,擁有了許多高級的上流群體患者。
他的心理咨詢所,也是北城公認的超一流咨詢所。
“夫人的氣色不太好,是沒有休息好嗎?”
唐宋打開門進來之後,就在林鳳雅的示意之下,坐在了距離床邊不遠的單人沙發椅上。
林鳳雅往後倚靠。
将身體靠在了床頭上,她的腰後有軟枕,所以整個人看起來疲憊,卻又很閑适。
這種情況,在唐宋看來,是很矛盾,也很虛假的。
一個人如果真的閑适,就不會疲憊。
如果真的疲憊,那麽她的閑适就是假裝出來的。
他将雙手放在交疊起來的腿上,手指合十,跟林鳳雅開始聊天:“夫人應該好好休息。”
“你既然被我叫過來,又看見了我的氣色不好,應該很清楚,我是休息不好才會變成這樣的。”
林鳳雅擡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唐宋問她:“夫人是因爲什麽休息不好?”
“我那個好妹妹,林娴雅。”
林鳳雅頭也不擡的垂着眼睛去捏自己的眉心。
林娴雅……
唐宋默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随即笑道:“夫人失去了一個對手,不應該煩惱,應該高興才是。”
“她是我的妹妹,你讓我如何高興?”
林鳳雅終于擡起了頭,看着唐宋的臉,仿佛是在嫌棄他的冷漠。
而唐宋面對林鳳雅眸子裏面的嫌棄,卻是笑了一下:“夫人,我說的不對嗎?”
“也對,也不對。”
林鳳雅沒有必要在自己的心理醫生面前撒謊。
的确,這句話說得也對也不對。
她是應該高興,因爲失去了一個對手。
可是同時,她也覺得傷心,因爲那是她的妹妹。
唐宋的眼睛尖的很,一下子就看見了林鳳雅放在床頭的那瓶頭疼藥。
側目一下,才斟酌着問林鳳雅:“夫人最近頭疼?”
“你真是個神醫,”林鳳雅伸手,将那瓶藥拿了起來,并且晃了晃藥瓶裏面的藥片,聽着藥片嘩啦啦響的聲音,對着唐宋道:“我是頭疼。”
“也是因爲林娴雅小姐嗎?”
“是,她的死,給我帶來了許多麻煩。”
“什麽麻煩呢?”
唐宋問。
林鳳雅就扯動唇角,嘲諷的笑了一下:“我的丈夫宋朝陽,是一個人活着的時候不珍惜,死了就會瘋狂懷念的人。”
“夫人吃醋?”
“不,”林鳳雅笑道,“我不吃醋,我隻是讨厭被誤會。”
“就連宋朝陽先生,也不相信您沒有害死自己的妹妹嗎?”
唐宋的話,惹得林鳳雅冷笑連連,“不隻是我的丈夫不相信我,我的母親也不相信我,我的兄弟也不相信我。”
林鳳雅想起這些,就覺得自己要瘋掉。
而她的壓力,也就是因爲這個。
越是想這個,她就越是頭疼,擡手就想要繼續從藥瓶裏面往外拿藥。
然而,這次晃動藥瓶,卻并未從裏面拿出藥片來。
因爲唐宋起身走過來,在她擰開藥瓶的時候,從她的手中将藥瓶給抽走了。
“還給我。”
林鳳雅冷漠的跟唐宋要藥。
唐宋低頭,看了一眼藥品名字,發現是很普通的治療頭痛的藥。
“這種藥片,一天最多吃三片,夫人,您今天應該已經超過三片了。”
的确,林鳳雅已經吃了四片。
“不用你管我。”
林鳳雅不想被唐宋指手畫腳,伸出手要唐宋把藥瓶還給他。
然而,唐宋卻把哪瓶藥放在了自己的公文包裏,接着,開口道:“夫人應該珍重自己的身體,您要是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宋少會很擔心。”
“我知道他擔心我。”林鳳雅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擔心自己呢?
可是,她要撐住。
要看着肖容死!
唐宋搖搖頭:“您既然知道,就應該放棄去蘇城的打算。”
“放棄去蘇城?”
林鳳雅看向唐宋,眼神變得危險起來,“你怎麽知道我要去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