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兒子的辦公室離開之後。
她便往宋家老宅去。
路上,司機看她臉色一直不好,就好心問她:“夫人,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林鳳雅眼皮沒擡,沉沉歎了口氣:“你說,他會不會知道那個賤人的死因?所以故意來報複我的?”
司機老何一愣,顯然眼中也有驚慌一閃而過。
随後,才支支吾吾道:“不能吧……當年的事情,做的很利落。”
林鳳雅擡起眼睛來,上調的鳳眼帶着與生俱來的淩厲冷酷,讓人覺得嚴苛薄情:“真的很利落嗎?”
老何身爲跟随了林鳳雅多年的心腹。
被林鳳雅如此注視,手心裏都有點出汗,卻仍舊堅決的開口:“很利落。”
林鳳雅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也并沒有完全罷休。
而是眼眸幽幽沉沉的想着事情,吩咐他:“當年做事的人,都去查一下,确定他們沒有亂說話再來告訴我。”
老何心驚。
低眉順眼的應了:“是,夫人。”
…………
北城的日子不等人。
宋氏對無名的并購也是一刻都不會多拖。
說好了延期舉行的談判會議,眨眼就來了。
依舊如同上一次一樣的談判人馬。
兩方進入會議室。
嚴肅的達成最後的統一意見。
“從明天開始,肖容就是我們公司的執行總裁,恭喜肖先生。”
宋朝陽的話,在會議室裏格外響亮。
而簽好的合同,也被兩個人拿在手中。
林鳳雅憋着氣,眼神狠毒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跟他在外面生的野種在這裏握手達成協議。
心中像是被淬了毒的錐子在刺個不停一樣。
手指在桌下攥的死緊,她的臉上卻還算是平靜。
會議結束。
林鳳雅等人離開會議室。
宋朝陽跟肖容和藹的微笑點了頭之後,才從會議室離開。
宋氏的職員聽說會議結束,都探頭探腦的去看從宋氏離開的肖容。
并且八卦的議論起肖容的身世長相起來。
宋霜經過職員工作的大廳,正聽見有個女職員在高興的說話:“以後,我們公司就有兩個絕世男神了。”
“是啊,真是大飽眼福。”
“來這家公司工作,真的不虧。”
“那可不。”
宋霜擰了擰眉。
還未開口,那邊林鳳雅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都沒事做對嗎?”
年輕的職員聽見林鳳雅那冷厲刻薄的聲音,紛紛四散離開,回到自己的職位上繼續工作。
林鳳雅見那些說閑話的支職員都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才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道:“我去跟你父親談談。”
“嗯。”
宋霜知道,這次肖容進入宋氏,必然會讓父母發生一場巨大的争吵。
而且,這場争吵是難以避免的。
林鳳雅撬開宋朝陽的門。
宋朝陽說了請進,林鳳雅才跟他相敬如賓的走進去。
房門咔嚓關上。
沒人知道在宋朝陽的辦公室裏,林鳳雅跟宋朝陽發生了什麽樣的争吵。
隻知道,林鳳雅在出門的時候,臉色難看的要命。
連兒子那邊的都沒去打個招呼,就鐵青着臉離開了。
……
肖容順利達成自己的目的。
宋朝陽還在宋氏沒有回來,林娴雅那邊卻已經準備了和牛烤肉,配了小酒,等着父子兩個人一起回來慶祝。
并且提前給肖容打電話,讓他今晚一定過來。
肖容對林娴雅這些刻意制造的,讓他跟自己的父親宋朝陽加強感情聯絡的事情并不感興趣。
所以,開口拒絕了:“我今晚有别的事情。”
“有什麽事情還要比跟朝陽聚一聚更重要?”
林娴雅像是當初的韓露一樣,把寶押在了肖容的身上。
隻有肖容在這場争奪裏面,毫無懸念的去的勝利。
她才能一榮俱榮,借東風進宋家的家門。
“有的。”
“什麽事?”
“我想去看看她。”
“她?”
林娴雅不解這個‘她’是誰。
肖容也無意跟她解釋,就客套的挂斷了電話。
林娴雅皺眉思索了許久,才恍然明白,這個‘她’究竟是誰。
宋朝陽夜晚回來。
林娴雅并未因爲肖容不來參加這場飯局而覺得沮喪無趣。
她依舊精心的準備了好酒,将餐廳布置的溫馨雅緻。
宋朝陽一回來,她就主動過去伺候宋朝陽換衣服洗手。
宋朝陽看他幫自己把西裝外套挂起來,又過來給自己解領帶,就掃了房間一圈,問:“肖容呢?”
“他說今晚不過來了,有别的事情。”
宋朝陽果然因爲兒子沒來跟他一起吃飯而覺得不悅。
林娴雅如實開口,将肖容說過的話轉達給他:“說是去看看‘她’。”
宋朝陽何等精明。
林娴雅說完這句話,宋朝陽就看着她的臉,陷入了沉默。
眼神中,似有幾分沉重的仿佛追思起了什麽。
林娴雅幫他将領帶解開,看了一眼宋朝陽的雙眼,就轉身去放領帶。
并且推着他去洗手:“洗手吧,他不來,我們兩個也要高高興興的,今晚的和牛很不錯的。”
宋朝陽被推去浴室洗了手。
又回來坐在餐桌前。
但是,看着這一桌子的好菜,聞着烤肉的香味兒。
他卻忽然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林娴雅主動将烤好的牛肉放在宋朝陽的唇邊,用手接着,溫柔的喂他吃:“嘗嘗。”
宋朝陽看着林娴雅的溫柔面容,垂眼又看了看筷子上那塊被烤成五分熟的和牛。
張開嘴,接下了那塊烤肉。
林娴雅笑眯眯的又去夾另一塊:“這塊也考好了,加點醬油嘗嘗。”
林娴雅還是去喂宋朝陽吃。
宋朝陽這次卻沒有立刻張口去吃那塊牛肉。
而是冷不丁的開口,問林娴雅:“你說,當年的事情,這孩子知道多少?”
林娴雅手中的筷子一頓。
仿佛也陷入了爲難之中
當初的事情,他知道多少?
是啊,肖容到底知道多少呢?
“應該就知道一點點吧,”林娴雅笑笑,明顯有些力不從心,“畢竟,當年的事情,做的利落,根本沒人知道更深的那些秘密了。”
“嗯。”
宋朝陽眸光沉沉。
眼底透着薄情冷酷。
竟然比林鳳雅眼中的薄情更多了幾分殘忍。
…………
肖容驅車去花店買了一束香槟玫瑰。
一共十六朵。
然後去了顧白笙的家中。
顧白笙這幾日渾渾噩噩。
睡着的時候經常做噩夢,睡醒的時候發呆的時間也很多。
尤其是傍晚的時候,看着落日餘晖。
看着窗台上的殘陽,就忽然覺得傷懷。
肖容趕在太陽完全落山之前,到了顧白笙的家門口。
顧白笙聽見敲門聲,心中一動,有了幾分期望的迅速起身,去打開門。
然而,開門看見門外站着的人是肖容。
她那帶了一點神采的眸子,就瞬間又暗淡了下去。
肖容見她眸中神色變化,很容易就猜到了他是在想什麽。
她一定是認爲敲門的人是宋霜,所以才如此迅速的過來開門。
隻不過,太可惜了,敲門的人不是宋霜。
而是他肖容。
“怎麽是你?”
顧白笙問他,“你是說過,你不要來了嗎?”
“你感冒剛好,我不太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我沒事。”
面對肖容的關心,顧白笙并不是十分受用。
最起碼,她看起來是這樣的。
肖容随着她進門。
見家裏的桌子上跟他之前照顧她的時候一樣,隻有一隻喝水的杯子,就擰了擰眉。
他走進廚房去看。
廚房裏鍋碗都沒有動過的痕迹。
他簡直驚到生氣:“你一直沒吃飯?”
“沒胃口。”
“那怎麽行?”肖容怒意明顯,“你這樣會把身子餓壞了的。”
“沒事。”
“什麽叫做沒事?”肖容見她坐在沙發上,臉色不好,也走了過去,“因爲宋霜你就要把自己糟蹋死嗎?這世界上,又不是隻有宋霜一個人值得你去在乎?”
“不隻是宋霜,還有我的孩子。”
顧白笙擡手,撐住自己的額頭,垂頭去恹恹的說話。
宋霜占了她一半的心,那個孩子占了一半。
如今,宋霜拒絕見她。
那孩子也已經不認識她這個母親。
她的感受,就像是被活生生剖了心去一樣。
“你不能理解我這種感受,一個母親的感受,你是永遠都不能理解的。”
顧白笙開口,說的沮喪。
肖容見她這幅頹唐的模樣,就覺得看不下去。
“我帶你去吃飯。”
肖容走過去,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我不餓。”
她根本沒有胃口吃飯。
“吃完飯,我帶你去個地方。”
肖容依舊想要拉她出家門。
顧白笙想掙脫開肖容的手。
可是,肖容卻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臂:“你這樣一直頹廢下去,什麽都不會改變,隻有變強,才能找回你失去的東西。”
顧白笙被這句話說得愣住。
變強?
然後找回自己失去的東西?
肖容不給她多加反應的機會,在她沉心思考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拉住她離開了這個沉悶的小家。
出了樓道。
楓湖的風吹過來。
帶着一點點濕氣跟一點點冷意。
肖容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将她塞到了自己的車裏面。
顧白笙坐在車上,看着窗外的世界,有些茫然,卻又有一點點清醒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