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慕她時,眼睛裏盛着的都是她。
即便是自己未察覺,旁人也能看出來。
宋霜一直明白這個道理。
因爲他一直都愛她。
隻是,沒想到,那個看起來隻不過是在說說看的男人,也會真的有這樣的眼神。
林鳳雅瞧着兒子蓦然失語的模樣,輕輕道:“你如果赢了,赢得也不隻是宋氏集團跟我們母子的臉面而已。”
宋霜握拳。
是的。
不隻是宋氏集團,跟她們母子的臉面。
肖容如果赢了,會奪走他的一切。
甚至是,他的女人跟孩子。
…………
顧白笙失魂落魄的走出宋氏集團。
不知道外面何時下了大雨。
天空又黑又陰沉。
她一走出來,就被淋濕了衣裳,走了幾步,已經成了落湯雞。
可是,究竟有沒有淋到并不重要,她滿腦子裏面都在想宋霜,都在回想秘書說過的那幾句話。
宋霜走了。
明知道她在公司裏面等他,他卻就這樣走了。
沒有過來看她一眼。
不接她的電話。
像是陌生人一樣。
不,比對待陌生人更加的絕情冷酷。
她滿腦子都是這些,幾乎忽略了一切。
直到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起,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面前經過的車子裏,一對年輕夫妻正在一邊忙着将車窗升上去,一邊哄孩子。
顧白笙瞧見,下意識就要追那輛車子:“我的孩子……”
“你冷靜點,”有人伸手,攔住了她,手臂抱住她的腰,阻止她沖到車流裏面去,還在她身後提醒她,“那不是你的孩子。”
顧白笙被這人的說話聲提醒,一團慌亂的腦子才稍微清明了一點。
天上的雨水打下來,淋濕了她的衣服。
她回過頭,看見了同樣被淋濕的肖容。
肖容剛才過來時撐着的傘,也因爲剛剛攔他,而被風吹到了地上。
透明雨傘滾了滾。
顧白笙淋着雨看肖容。
肖容看見她因爲沒了孩子而失魂落魄的樣子,就歎息了一聲,拉着她的手臂,去路邊安全的地方,把傘撿起來,罩在了她的頭頂:“我先送你回家。”
“去宋家!”
顧白笙抓住肖容的手臂,哀求,“送我去宋家。”
雖然是哀求,卻也十分堅持。
她的孩子在宋家,隻有去宋家,才能把它的孩子接回來。
肖容看着她眼中的乞求那樣可憐。
心中不由起了恻隐之心。
他将傘罩在顧白笙的頭頂,防止她再被雨淋到:“你先換了幹淨的衣服,我再送你去宋家,不然等你過去了,怕也病倒了,根本堅持不住。”
顧白笙卻不聽:“我能堅持住。”
“聽話點。”
肖容不給她反駁的機會,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拉上車,直接送她往家裏去。
顧白笙因爲孩子被搶走,又沒有見到宋霜。
擔憂傷心之下,忍不住在車上掉了淚。
肖容瞧見她落淚,心中忽然很煩躁。
之前不是已經簽了離婚協議?不是答應把孩子給宋霜?爲什麽現在孩子被搶走了還會傷心成這個樣子?
宋霜不見她,她這麽難過的嗎?
宋霜,宋霜的孩子,她竟被這兩個人折磨到這樣失魂落魄的模樣?
宋霜利用這個孩子,可真是在她心中又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啊。
肖容眼中妒意漸深。
自己卻全然未覺。
隻把車子開回顧白笙住的地方,将她送回家裏去換衣服。
顧白笙渾渾噩噩進了浴室。
洗過澡之後,就急匆匆去換幹爽的衣服。
換完就催着肖容帶他過去:“去宋家。”
肖容身上也淋濕了。
見她頭發還未幹。
“你頭發還沒幹。”
“沒事。”
顧白笙根本不在意這種細節。
肖容卻不喜歡她這樣忽略自己:“會感冒。”
肖容看了看她的卧室:“你去吹幹頭發,我的衣服也濕了,有沒有幹淨的衣服給我換一下。”
顧白笙想到肖容是爲了自己,才被雨淋濕,心中愧疚。
轉身去卧室衣櫃了拿了一套衣服出來:“你先換這個應付一下。”
肖容看了看手裏的男裝。
是全新未拆的。
想來是她給宋霜買的,隻不過還未拆開穿過而已。
“那你把頭發吹幹。”
他去浴室洗澡換衣服。
顧白笙很快就吹了頭發在客廳等他一起出門。
肖容換完衣服出來,就見她一臉急切。
也不再墨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就跟她一起出門。
兩個人驅車離去。
離開小區的時候,肖容看着後視鏡裏,很明顯有一輛車在遠遠的跟着他們。
他眸子深處,有一抹諷意。
不過,他并不介意。
因爲,這輛跟蹤他們的車子,不管是誰的人都無所謂。
顧白笙心裏緊張自己的孩子,并無心看後面的路況,所以完全沒有注意那輛跟過來的車子。
直到去了宋家。
那輛一直跟着他們的車子,才超過他們的車子,直接進了宋家老宅。
顧白笙一怔。
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一樣,看向了肖容。
肖容臉色也沉沉的。
“原來是宋家的車子。”
他開口。
顧白笙臉色發白:“他一直跟着我們?”
“嗯。”
顧白笙訝然。
在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匆忙要下車。
肖容卻抓住她,給了她一把傘:“别再被淋了。”
“謝謝。”
顧白笙心中驚慌不安。
匆忙道了謝便帶着傘往宋家老宅的門口去。
而她趕到宋家老宅門口的時候,恰逢看見那輛一直跟着她跟肖容的車子裏車門打開,走出人來。
那人身形高大。
是顧白笙見過無數次的身影。
他從後面車門裏出來,宋家的傭人爲他及時撐開了傘,預備跟着他一塊兒回老宅屋裏去。
可是,那個男人卻像是能夠意識到顧白笙的存在一樣,隔着雨幕,側身,轉頭看向了被鐵門攔在宋家老宅門口的顧白笙。
一刹間,顧白笙撐着傘,跟側身回望的男人隔着重重雨幕相視。
顧白笙望着他,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宋霜?”
宋霜直視極其淡漠的看了她一眼。
之後,就像是完全沒有看見她一樣,随着傭人撐起來的傘,進了宋家老宅的屋裏。
或許離開宋氏集團之前,她心中對宋霜不肯來見她是存有懷疑的。
對他搶走了孩子也是不相信的。
可是,見了這一面。
親眼目睹了他将她視若無物的離開,她忽然就信了。
那些懷疑,都變成了事實。
宋霜的确搶走了孩子。
的确不想見她。
她撐着傘,站在門口。
好一會兒沒有動彈。
身後的雨越下越大,有了滂沱之勢。
她一直在老宅的門前站着,沒有讓人去喊宋霜,卻也沒有走。
肖容在車裏看着。
他已經看到了車裏的人是宋霜。
這讓他有一點意外,她原本還以爲,那車裏的人是林鳳雅派來的人。
沒想到,居然是宋霜本人。
真是叫人驚喜又意外,不過,宋霜這樣,又是想做什麽?
想放棄她了?
肖容點了一顆煙。
等着顧白笙回來。
他也不清楚她要在門口站多久,可是,他覺得顧白笙不見到宋霜是不會回來的。
她可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煙剛點着。
那邊,宋家老宅裏就出來了一個傭人。
那傭人撐着傘走到顧白笙的面前,隔着宋家的美式鐵藝大門,同她說話。
顧白笙瞧見有人出來了,心裏一動,立刻主動出聲:“宋霜呢?”
傭人瞧見她蒼白的臉色,又看了看遠處肖容的車,道:“宋先生說,孩子在宋家他會好好照顧,讓你回去。”
“那是我的孩子!”
傭人若有所指的斜眼看向肖容的車子:“我們宋先生說,孩子是宋家的孩子,不需要繼父,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接孩子了,孩子不會跟你回去。”
顧白笙一怔。
那個傭人說完了宋霜讓她傳達的話,有私心裏加了一句:“白小姐,孩子雖然是你生的,不過,您既然有了新的感情,有了别的男人,還是不要來糾纏了,我們宋先生親眼看見那個男人從你住的地方出來,您自己也有點數吧,别到時候丢人現眼。”
丢人現眼?
顧白笙聽着傭人的這句話,覺得可笑。
“這也是宋霜讓你告訴我的?”
傭人不答,轉身就走。
其實,這是林鳳雅囑咐她說的。
不過,既然現在說了,顧白笙肯定是會覺得這話是宋霜說的。
林鳳雅就是故意讓她這樣認爲的。
顧白笙被傭人羞辱了一頓。
心裏覺得可笑難堪又憤怒,卻依舊不肯離開。
她看着傭人離開的背影,大喊:“讓宋霜來見我!不然我不會走的。”
傭人聽見她喊得,生怕自己說的不夠清楚,又往後折了幾步:“宋先生說了,不管你在這裏等多久,他都不會來見你,你還是跟你的野男人早點走吧。”
傭人羞辱,顧白笙咬了咬下唇:“我跟肖容……”
“白小姐不要跟我解釋,我們宋先生親眼看見的,您這綠帽子給宋先生戴的真的實在。”
傭人說完,這次真的離開了。
顧白笙握緊了手中撐着的雨傘,咬了咬牙。
傭人已經羞辱她到了這樣的地步,宋霜也認爲她跟肖容有關系,不肯來見她。
她的确應該離開。
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她的腳,一步都不聽從大腦的指揮。
依舊牢牢的站在原地。
一直在等着宋霜來見她。
她的心底裏,仍舊存了一點點的希望。
她相信宋霜回來見她。
宋霜一定會來見她。
不管是不是相信她跟肖容是清白的,宋霜一定會來見他。
隻要他來見她,她就跟他解釋清楚肖容跟她真的沒有任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