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笙跟他道了謝。
成霆去把粥跟幾個小菜都端了過來。
顧白笙本以爲成霆會端幾個蘇城菜過來的。
卻沒想到，成霆端了地地道道的北城小菜過來。
“你做的？”
顧白笙看這菜好像剛出鍋不久，不像是買的。
成霆點頭：“是，我做的。”
她手指握着筷子，失笑：“你明明是蘇城人，怎麽北城菜做的這麽好？”
他做的北城菜真的很好。
糖醋裏脊，紅燒茄子，還有一個涼拌菠菜。
每一個，都是顧白笙喜歡的。
顧白笙覺得很巧。
成霆卻道：“我也很奇怪，我大病之後，對北城菜就情有獨鍾，尤其是這幾個菜。”
“你生過大病？”
顧白笙覺得詫異。
成霆道：“是，聽我媽說，好像嚴重的差點死掉，不過，到底還是挺過來了，隻不過腦子稍微有點損傷，有時候記性很差。”
“大難必死必有後福，你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顧白笙跟他說話。
成霆笑了笑：“你吃吧，我還有事情要去一趟署裏，很快就回來。”
顧白笙點點頭。
成霆很快離開。
顧白笙吃了飯之後，起床活動了一下，将碗洗了，又看了看這個房子。
房子是兩室的房子。
在六樓上。
采光還可以，陽台是開放的，并沒有封閉起來。
她站在陽台上，吹着外面的風。
想了一會兒林鳳雅說的那些事情，才垂下眼睛，随着落下的夜幕，轉身回房間裏。
房間裏很安靜。
雖然這是十幾年房齡的老房子，可是，房間中擺放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幹淨溫馨的。
即便是成霆之前并不在這裏住，可是房子裏還是覺得很溫馨。
她看着房子的邊邊角角。
總覺得這個房子很熟悉。
好像之前來過一樣。
她在房間裏走了一會兒，覺得有點累，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沙發前的茶幾上，擺放着幾本書。
是新書。
她随手拿過來一本，就發現在那本書的下面，壓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面寫着一行小字：“如果覺得悶，就看書，家裏的電視壞了。”
顧白笙擡眼去看電視機。
果然電視機上都落了一層灰。
她笑了笑，覺得成霆很細心。
就垂下眼睛去看書。
書是醫學相關的書，還有兩本是破案的故事。
許是疲乏。
看着看着，她閉眼睛想要休息一下的時候，居然就那麽睡了過去。
…………
宋霜整整一宿沒有睡。
王姨下午買菜回來，就看見宋霜依舊坐在沙發上，在蹙眉想什麽。
坐着的姿勢，都是她出門買菜前的那個姿勢。
她很擔心，卻又不敢多說話。
宋霜聽見她進門的聲音，擡起了頭，問：“你回來了？”
王姨點頭：“是，宋先生。”
“笙笙呢？”
王姨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開口回答：“少夫人還沒回來？”
宋霜已經等了她一天一.夜。
“她不會回來了。”
宋霜收回視線，擡手去開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
王姨心中歎了口氣。
看宋霜這個樣子，知道他已經醉了。
盡管這個男人從無酗酒到醉的經曆，可是，他今天的确是醉了。
他看起來好像沒醉。
可這也不過是個假象罷了。
王姨低歎了一聲，轉身進廚房。
鳳雅夫人臨走的時候，叮囑她不許将她來過的事情告訴宋先生。
也不許将她跟顧白笙談話的内容告訴他。
如今，她心中已經有些動搖。
難道，真的就這樣一直瞞着宋先生嗎？
王姨在廚房裏有些愧疚的搖了搖頭。
聽着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動靜，就立刻放下手裏的活去看情況：“宋先生？”
出了門，豁然發現，宋霜醉倒在了沙發上。
王姨心中難受。
将宋霜扶到沙發上之後，給林鳳雅撥通了電話。
“夫人，宋先生喝醉了。”
“醉了？”
林鳳雅聽見王姨的話，略微思量了一下。
立刻道：“你先回去吧，我親自過去照顧她。”
王姨點頭。
但是沒有立刻走，還是幫宋霜收拾了地上擺着的酒瓶之後，等着林鳳雅來了，這才離開。
林鳳雅來到兒子家中，看兒子醉倒的模樣，就知道兒子并不知道她跟顧白笙所說的那些話。
而且，他一定是受了顧白笙所說的話的刺激。
她去找了濕毛巾來給兒子擦臉。
宋霜感覺到有人碰他的臉。
猛地驚醒，握住了對方的手。
“霜兒？”
林鳳雅的聲音響起。
宋霜覺察到是母親之後，就又慢慢松開了手。
“笙笙怎麽不在？”
林鳳雅問她。
宋霜醉了，卻還是聽得清母親說的話：“她不會再回來了。”
“她爲什麽不會回來了？”
鳳雅夫人繼續問。
宋霜道：“她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
“知道我做了那種事情，她覺得我惡心。”
林鳳雅看着兒子醉後的模樣，并沒有再問。
果然，那女人說出來的話難聽又絕情。
不過，這件事情之後，她也再不會留在宋家了。
“我先扶你去休息。”
林鳳雅扶住兒子，想要送他去卧室休息。
宋霜卻沒有動。
隻是半睜着眼睛，問他：“是不是你告訴她的？是不是你？”
“你醉了，在胡說些什麽？”
“是不是你告訴她，小深是我的兒子？”
“怎麽會呢？”
林鳳雅歎氣：“那是你與你前妻的事情，我怎麽會告訴你現任的妻子？”
宋霜醉了，腦子不太清楚。
卻依舊記得，顧白笙的重生，是一種不能言說的秘密。
他擡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開始自言自語：“是啊，别人不知道的，她不是笙笙，隻有我知道她是笙笙。”
林鳳雅聽着兒子醉言醉語的說這些。
心中詭異之感越來越嚴重。
好不容易把兒子送到卧室去了，林鳳雅才關上卧室的門，去客廳裏給宋楚甯打了個電話。
“她醉了，說了許多話，我想，隻有你能給我解釋清楚。”
宋楚甯在那邊聽到林鳳雅所說的，也未做多推辭，開口就道：“我馬上來。”
宋楚甯說馬上就來，果然，不到十分鍾就過來了。
林鳳雅甚至要懷疑宋楚甯之前就在樓下等着她的電話。
宋楚甯進門之後，林鳳雅便問她：“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宋楚甯想了一下，道：“你的前一個兒媳，并沒有死。”
林鳳雅心中雖然覺得白笙笙的身份不簡單，但也不相信宋楚甯現在所說的：“不可能，那個女人分明已經死了，她的屍體都已經化成了灰。”
“不管你信不信，現在的白笙笙就是你的前一個兒媳顧白笙。”宋楚甯并不打算細細給她解釋，“其中的曲折我無法跟你言明，不過，她的一舉一動，跟你對她說了那件事之後，她的反應，足以讓你辨别出她的身份。”
宋楚甯的話，令林鳳雅沉默了下去。
沒錯，宋楚甯說的沒錯。
她說了那件事之後，白笙笙表現出來的反映，不久正是顧白笙才會表現出來的反映嗎？
若是白笙笙，她怎麽會有如此大的反映。
“她是人是鬼？”
林鳳雅覺得可怖。
宋楚甯卻寬慰她：“伯母，不用擔心，她不是鬼，是個實實在在的人，你放心。”
“那她……”
“不要問了，伯母。”宋楚甯打斷林鳳雅仍舊要問的話，開口，“你問更多的，我不會說，也無法說。”
林鳳雅知道宋楚甯，她說不會說，就是不會說。
再問也無用。
“總之伯母明白，這次的事情足以将她趕出宋家就是了。”
宋楚甯跟林鳳雅點明輕重。
而後，眨了眨眼睛，又問：“宋霜哥哥呢？”
“在卧室。”
林鳳雅腦中還有些震驚跟混亂，一時之間無法平複理清。
宋楚甯卻不再給林鳳雅解釋，而是轉身，去了宋霜的卧室。
宋霜的卧室之中。
宋楚甯坐在床邊，擡手輕輕摸了摸宋霜喝醉酒後睡着的面容。
有些歎息：“也隻有你醉了的時候，才不會趕我走了，宋霜哥哥。”
天知道他當初趕她回雲城的時候他有多傷心。
不過，現在好了。
現在，顧白笙要離開宋家了。
她又可以留在宋霜哥哥的身邊了。
“忘了她吧，你對她這樣執着又有什麽用，她心裏沒有你，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她摸着他的臉頰，看着他閉上的眼睛，眼神變得十分溫柔：“她不像我，我心裏全都是你。”
宋霜醉着，并不能聽到她所說的。
但是，卻像是忽然感覺到了她撫摸她臉頰的手指一樣。
擡起手來，握住了她的手腕。
宋楚甯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他握住，心中大動。
然而，還來不及高興，就聽他口中喊了一個名字：“笙笙……笙笙你别走！”
宋楚甯那驟亮的眼睛，瞬間就暗淡了下去。
顧白笙……
他的心中，全都是顧白笙。
何曾轉頭看過她宋楚甯一眼。
“你叫顧白笙又有什麽用？她現在雖然死而複生，可是，她卻不在你的身邊，她現在，在另一個男人的身邊。”
宋楚甯低低道。
另一邊。
家屬院宿舍樓内。
房門被鑰匙擰了兩圈，然後推開了門。
成霆手上提着夜宵。
放輕了進門的動作。
可是，剛擡頭，就發現顧白笙已經在客廳的沙發上揉着惺忪的睡眼被驚醒過來了。
他有些喪氣：“還是把你吵醒了？”
顧白笙笑了笑，看清他手裏面拿的東西，道：“我本來也不應該在沙發上睡着。”
她覺得有點冷。
成霆走過來，看客廳裏隻開了一盞小燈，就動手把燈光調的亮了一點。
然後把手裏的打包盒給放在了桌子上：“我帶了點夜宵回來。”
顧白笙已經聞到了香味。
但是她晚上并沒有吃夜宵的習慣。
就笑了笑：“我去廚房幫你把粥熱一下吧。”
成霆因爲她生病，幫她熬了一鍋粥。
現在還有大半鍋。
她去熱一下給他端過來。
畢竟住在人家的家裏，吃人家喝人家的，也有點不好意思。
成霆看她起身，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不用了，我買了雞絲粥回來，你一起吃吧，我買了兩份。”
顧白笙被他的手抓住，低頭看了一眼。
成霆也意識到不妥，立刻松開了手。
剛才他也是情急之下抓了她的手，并不是故意的。
“我晚上不吃夜宵。”
顧白笙開口。
成霆聽了，笑了下：“那這個放在冰箱裏，我明天不在，你自己熱着吃。”
她将給顧白笙的那碗粥遞給她。
顧白笙接過來，跟他道謝。
去把粥放在了冰箱裏之後，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問他：“你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