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來想去,結果卻是一樣的,她想不起來。
隻是覺得,這個人很熟悉。
“我想不起來。”
成霆有些失落。
旁邊的洪方倒是沒有什麽意外的。
他早就說了,顧白笙不會認識這個人。
這個人可是放出視頻的陌生目擊者。
跟顧白笙不會認識,肯定也無冤無仇。
成霆層層調派,專門爲了這麽一件小事,調過來他們這邊。
還懷孕顧白笙是遭人誣陷。
誰會把計劃搞得這麽周密,聯系那麽多人,全爲了誣陷她啊。
況且,若說所有指證的人都是誣陷她的話,那麽肖容怎麽算?
肖容可是受過她恩情的人啊。
“好了,問下一個吧。”
洪方把照片要收回來,準備問下一個問題。
卻不料。
照片被他手指往回收的時候,顧白笙忽然伸手,按住了那張照片,臉上表情像是猛然間想起了什麽一樣,開口:“等等,我想起來了!我覺得他很熟悉,我認識他!”
顧白笙這句話,讓成霆精神一震。
他立刻問:“他是誰?你怎麽認識他的?”
成霆焦急的問她,顯然,這是一條很大的線索。
旁邊的洪方,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宋太太,你告訴我們,你怎麽認識他的。”
顧白笙擡手,扶着頭,在努力回憶自己在什麽地方認識的這個男人。
蓦然間,腦海裏有什麽東西一晃。
讓她全都想了起來:“在我父親家。”
“你父親白大海?”
成霆擰眉。
“是……”
顧白笙的記憶很混亂。
她腦海之中的記憶,混沌不堪。
有些事屬于她自己的,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紛紛雜雜,卻是屬于這個身體的另一個主人白笙笙的。
照片上那個男人的模樣她是覺得熟悉。
卻一時之間根本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見過,也想不起自己怎麽跟她認識的。
那是因爲,自己作爲顧白笙,原本就是不認識那個叫做白洋的男人的。
那個男人,跟她不認識,但是跟真正的白笙笙認識。
因爲這個人,是她的一個堂叔。
是白笙笙的堂叔。
她父親白大海的堂兄弟。
“他是誰?”
成霆問她,眼神緊盯着他,神情也有些緊張。
顧白笙由他的眼神反應之中能夠判斷出來,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我父親的堂兄。”
成霆眯眼。
旁邊的洪方聽了之後,也覺得太巧了:“怎麽偏偏是你堂叔?”
顧白笙還不知道這個人的照片爲什麽會被她拿過來認。
成霆跟洪方對視一眼,卻覺得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了。
“那我接下來,再問你一個問題。”
洪方翻找着自己那個文件夾裏的資料,又要問顧白笙問題。
外面,卻忽然傳來了一個輕輕的敲門聲。
洪方有些不耐煩,他很不喜歡自己在審訊的時候,被人打擾。
“有事待會兒說。”
他沖門外道。
門外的人平時聽見洪方這樣說,肯定就閉上嘴乖乖走了。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這一次,那人湊在門邊,硬着頭皮傳達了一句:“不行啊,洪隊長,宋家來要人了,立刻就要!”
“宋家來要人?”
洪方嘴角動了動,擡起眼皮看了顧白笙一眼,随即道:“宋家動作倒是快。”
顧白笙沒吱聲。
她這次被傳到警署裏面,臨走之前,是按照宋霜所說的話,給宋霜打了電話通知了他的。
本以爲宋霜這次雖然過來,卻也沒法保她的。
卻不想,宋霜居然這會兒帶人來保釋她了。
動作的确是很快。
“洪隊長,您……”
“讓宋先生稍等,問幾個問題就放宋太太回去。”
成霆的聲音穩重的響起。
給了外面那個等候的警員答複。
警員應聲,去通知宋家來接人的人。
顧白笙則被留在審訊室内,又回答了成霆幾個問題。
這幾個問題,看起來并不關痛癢。
隻是分别詢問了她跟肖容,宋楚甯,還有陸琪微之間的私人關系,有無恩怨,交情深淺而已。
她一一都說了。
說完之後,成霆也沒讓洪方再問别的,就允許顧白笙離開審訊室了。
洪方多多少少覺得問的不夠全面,有點微詞,還想留下顧白笙繼續問。
成霆卻道:“她臉色已經很不好了,再問下去恐怕要出事。”
成霆這樣一說,洪方才發現,顧白笙在離開的時候,起身都要用力撐着桌子才能站起來。
而且往外走的時候,她神情蒼白痛苦的捂了捂自己的肚子。
洪方心裏也有些虛。
雖然之前一直認定顧白笙就是撞了賀子涵的那個肇事者。
可是他也不傻。
目擊證人三番兩次的更改口供,就連宋楚甯最後都自打臉面,出爾反爾。
他也察覺出不對勁兒。
這件事鬧得外面風聲很大。
上面也下了指令,一定要差的通透清楚,決不能辦錯。
更特别指派了蘇城那邊的金牌警員成霆過來幫着一塊兒查這個案子。
成霆查的精細,卻沒有将懷疑對象認定在顧白笙一個人身上。
所以,就算是這次的視頻被爆出來了,更加坐實了顧白笙行兇的可能,成霆卻也覺得證據不足。
因爲他本身就是目擊證人之一。
本來是應當避嫌的,可是,他提出來的疑點,說與上面聽得時候,卻是條條都有道理的。
因而,這個案子的主要負責人雖然是洪方。
成霆卻也可以參與其中,多了解一些線索。
“這個白洋,一直找不到人。”
洪方想起白洋的蹤迹一點下落也無,就覺得有點心煩。
“他這樣刻意躲起來,恐怕不是他自己的主意。”
成霆道。
洪方眼神微動:“你是說,幕後有人給他出謀劃策,讓他躲起來?”
成霆沒有言語。
洪方卻知道,肯定是這樣了。
“這個白洋之前是個賭鬼,我去讓人查過,他欠了别人不少錢。”
“那看他賬戶裏最近有沒有大筆進賬。”
成霆讓洪方去查。
洪方卻早就想到了這裏:“我讓人去看了,沒有。”
“沒有……”成霆沉思了片刻。
忽然,眼睛一亮。
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擡起了頭:“我知道了他在哪兒了!”
…………
顧白笙從走廊裏剛出來。
宋霜就大步過來,扶住了她。
旁邊攔着宋霜不讓他進走廊這邊區域的警員都沒能攔住他。
宋霜看出顧白笙臉色不好,忙問:“你哪裏不舒服?”
“沒有。”
顧白笙不想讓她擔心。
所以撒謊說沒有。
宋霜瞪她,語氣不悅,眼神嚴厲:“還騙我?”
顧白笙見他生氣了,有些無奈,笑了一下,隻好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他不太老實。”
宋霜看見她指着肚子,就知道一定是剛才出了什麽事。
“他們兇你了?”
“沒有。”
“我先帶你去醫院。”
宋霜緊張她。
立刻抱起她往外走。
“不用抱着,我能走。”
顧白笙被從警署裏面抱起來,覺得有些羞赫,想讓宋霜把她放下來。
宋霜卻不管旁邊那些人怎麽看,隻一路抱着她往外走。
這樣抱着她往外走,不少人都瞧見了。
有些警員看見了,也忍不住低估了起來————
“宋霜對她太太真好,不離不棄的。”
“她太太不像是那種蛇蠍毒婦,怎麽外面就那麽多人罵她。”
“害,買水軍呗,五毛一條,有錢大家一起賺。”
“說不定不是水軍,是這個宋太太真的人前一面人後一面呢?”
“也有道理,知人知面不知心。”
“反正我挺佩服她把宋霜的心拴的這麽牢。”
警員們雖然忙碌,但是在忙碌之餘,卻還是忍不住交談了幾句八卦。
顧白笙跟宋霜兩個當事人自然是聽不見對方說了什麽。
所以,顧白笙被抱上車之後,就昏昏沉沉在去醫院的路上睡着了。
等宋霜把她送去醫院,做了檢查,确認沒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五點鍾。
顧白笙瞧着外面的天色。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這陣子,來回往警署跑,這孩子也跟着受委屈了。”
“沒事,隻要找到白洋,事情就都能迎刃而解。”
宋霜仍舊是安慰她。
顧白笙唇角彎彎,知道事情遠沒有說的那樣簡單。
不過,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你送我回家一趟吧。”
“去嶽母家裏?”
宋霜問顧白笙。
顧白笙搖搖頭:“不是你認爲的那個嶽母。”
“那是……”
宋霜想到了那個人。
卻又覺得有些猶豫。
“他應該已經被放出來了。”
宋霜微微蹙眉。
雖然不太願意去那一家子吸血蟲的家裏面,卻還是爲了顧白笙,手中方向盤微微轉了一下,将車子開到了去白家的路上。
白大海夫妻跟顧白笙來往的不多。
尤其是白大海入獄之後。
就來往的更少了。
雖然夏娟這個親生母親看着女兒嫁入了豪門很争氣,想要多沾女兒一點光。
可是,這陣子走的也不如之前那樣勤快了。
之前,顧白笙沒有懷孕的時候,夏娟隔三差五就要打個電話,或者親自來一趟,千叮咛萬囑咐的讓顧白笙抓住宋霜的心,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一定要抓好這個金龜婿,豪門飯票。
但她懷孕之後,本應該來的更勤快的夏娟,卻就沒有再來過了。
顧白笙跟宋霜也并不是沒有溫情孝心的人。
就算是夏娟不時常不過,顧白笙跟宋霜也會在過節的時候,備好禮物給夏娟送過去。
一次都不少。
隻是忽略了夏娟不過來的原因。
這次,他們兩個人往夏娟那邊去,也買了禮品。
到了夏家的時候,卻撲了個空。
顧白笙去問旁邊的鄰居。
鄰居看見是她,就道:“你父親出獄之後不知道走了什麽大運,發财了,跟你母親搬走了。”
這邊本來就是幾十年的老房子。
這些年,有些經濟能力的人,就幾乎都搬走了。
原先白大海跟夏娟吵架的時候,常常埋怨夏娟拖了自己的後腿,沒有旺夫命,害他不能發财從這個窮社區裏面搬出去。
這會兒,他居然真的發财了?
顧白笙聽着就覺得奇怪:“我父親發财了?”
“是啊,”鄰居家住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見顧白笙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父母的情況,也有些訝異:“怎麽,閨女你不知道嗎?你爸媽沒有跟你說?”
顧白笙越聽越覺得蹊跷。
當然,旁邊的宋霜也一樣覺得離奇。
自己這便宜嶽父跟便宜嶽母,之前是打定了注意接着自己女兒嫁到了宋家,要啃女兒一輩子的。
這會兒,女兒沒有啃。
到是自己先發财了?
顧白笙跟宋霜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心裏面都清清楚楚。
白大海這個人,除了是個賭徒之外,根本沒有什麽本事。
要說他忽然天降橫财,除非是走狗.屎運中了彩票。
要不然,就是同哪裏得了一筆橫财過來。
顧白笙跟宋霜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得問清楚。
宋霜便也走到了鄰家老婦人的面前,跟老人說話:“嶽父嶽母搬走的是很匆忙嗎?都沒有通知我跟笙笙。”
“是挺匆忙的,”老人回憶了一下,“一個晚上就搬走了,連家裏的東西都一件也沒帶,我還以爲他們會再回來搬東西的,沒想到,這都七八天了,也沒人來給他搬家。”
“七八天?”
顧白笙對于這個時間,覺得有些敏.感。
“對啊,你父親七八天前出獄的,這你都不知道?”
鄰居也覺得奇怪。
顧白笙笑笑:“我跟爸媽鬧了一點小矛盾。”
一說這個,鄰居也想起來了,道:“也是,你報警抓你爸的事情,你叔過來的時候,還邊說邊罵你是個不孝女呢。”
顧白笙一聽‘叔’這個字,立刻就心弦緊繃了起來:“奶奶,您說的是我哪個叔?”
“還能是哪個,就是跟你爸一樣,整天想着天降橫财不喜歡腳踏實地的那個白洋叔呗。”
老人說話也不忌諱。
顧白笙跟宋霜聽了,心中都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