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林鳳雅的司機老何把她送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她便确定,不會有什麽好事等着她。
原以爲不過是林鳳雅看她這個兒媳不順眼,又想趁機發作而已。
卻不想,居然正正看見宋霜跟賀子涵在一起。
她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隻知道,宋霜今晚說有約,要晚歸。
她也不想貿然沖過去打擾她們。
更不想像是個瘋婆子一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去扯開他們兩個,辱罵賀子涵。
因爲,這事情或許原本就是林鳳雅想要刺激她的一個假象而已。
“相信自己相信的,而不是相信自己看到的。”
顧白笙低低對着自己說着。
讓自己越發堅定對宋霜的信任。
可是,不管是如何對自己說這兩句話,腦海之中還是不可避免的會浮現出之前宋霜扶住賀子涵的那一幕。
“害……”
她無奈歎氣。
還是心魔一樣,無法将那一幕從腦海裏面驅逐出去。
江景小道兩旁的柳樹枝已經開始發綠。
有些樹上,也被綁了足以以假亂真的假花。
看起來一副春回大地萬物複蘇的樣子。
顧白笙走了幾步,循着耳邊聽到的歌聲,不可避免的瞧見了正在遊輪上舉行婚禮的那對新人。
剛才,賀子涵跟宋霜,也在看這對新人吧?
他們看這對新人的時候,彼此之間在交談什麽呢?
會說些以後的事情嗎?
他們的以後?
顧白笙不由失落的垂下了眼睛。
身後,忽然有人伸手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被人忽然拍到肩膀,吓了一跳。
“唉?”
‘是我。’青年笑彎了眼睛,黑曜石一樣的眸子映着夜色,歡喜溫柔的看着他。
他的手指修長好看,在江景街道的路燈下面,顯得手指白的如同一節藕玉一樣。
“肖容?”
顧白笙難掩驚喜。
真是意外,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居然在這裏跟肖容遇上了。
肖容看她身邊沒有别人,比劃手語,問她:‘怎麽隻有你一個人?’
“啊……”顧白笙想到宋霜此刻跟賀子涵在一起,就尴尬的笑了笑,撒謊,“我在家裏憋得慌,所以晚上出來散散步。”
‘很晚了,你一個人逛不安全,我陪你吧。’
肖容打着手語跟她說。
顧白笙點點頭,欣然應下:“好啊。”
肖容陪着她一路往前走。
顧白笙的目光難免往江邊飄去。
肖容陪她走了一段路,也發覺她心不在焉,好像有什麽心事一樣。
‘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肖容比劃着手語問她。
顧白笙辨認出他的手語,搖搖頭:“沒有,沒出什麽事兒。”
宋家的家事,多半是出在她不能讓自己的公婆滿意上。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實在沒有必要告訴外人。
肖容見她不肯說,也沒有繼續問。
顧白笙想到肖容一個人出現在這裏,也有點奇怪:“你怎麽也一個人出來?”
‘剛剛跟高叔叔吃完飯,不想馬上回家,所以從江邊走走。’
現在肖家偌大一個家。
其實,那麽大的房子裏面,也隻有他一個人住而已。
早早回去也沒有什麽意思。
顧白笙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聽說你繼母跟父親都去了國外?”
‘是,我父親需要去國外的療養院治療,所以,我母親陪他一塊兒去了。’
“你姐姐也搬出去了?”
說到肖幽。
肖容眼底寒芒一現,卻很快就消失。
臉上依舊是那副溫柔無害的模樣:‘爸爸的遺囑明确劃分了我們姐弟之間的财産分配,所以,姐姐就從肖家搬出去了。’
他避重就輕。
并沒有說肖幽現在在何處。
因爲肖幽自從跟他一起了結了湯震之後,就如同原地蒸發了一樣,遍尋不見了。
他讓人四處找肖幽的下落,可是這麽久了,依舊是音訊全無。
肖幽這樣的人,留着是禍患。
必須斬草除根才行。
顧白笙知道肖幽跟肖容的姐弟感情并不好。
所以料想肖容在肖幽搬出去之後,也不會怎麽關注肖幽的下落,就沒有繼續問肖幽的事情。
反倒是看着肖容一直跟他打手語,覺得有趣的笑了一下:“你怎麽一直跟我打手語?跟我講話就好了啊。”
肖容的失語症已經治好了。
幹嘛還要一直跟她打手語?
肖容被顧白笙這樣一問。
才笑起來,用手語比劃:‘我用手語是爲了讓你專心。”
“專心?”
“對啊,”肖容開了口,聲音溫柔如同江夜春風,“你專心看我的手語,就不會分神去想那些煩心的事情了。”
顧白笙聽着他所說的,難免愕然。
下意識想要開口問他怎麽知道自己有煩心事。
就又閉上了嘴。
改口:“我哪有什麽煩心事。”
她否認自己有煩心事。
可是,肖容卻根本不相信她所說的。
“有些人總是口是心非,如果不是有煩心事,誰會大晚上的一個人在江邊走?”
“那是因爲我……”顧白笙想要解釋自己是被林鳳雅的司機老何接來放在這兒的。
可是,說了一半,又覺得把自己跟宋家之間的那些事情說給别人聽很不好,就道:“因爲我有點無聊。”
“真的是因爲無聊?”
肖容問她。
顧白笙點點頭,口不對心的應聲:“嗯。”
“既然是無聊,那我陪你去做點有趣的事情。”
肖容擡手,拉住了她的手。
顧白笙忽然被肖容拉住手,下意識把手抽了出來。
肖容也感覺到自己剛才拉她的手勢唐突了。
“不好意思,我剛才……”
“沒事。”顧白笙知道肖容沒有其他意思,所以也并沒有放在心上。
隻不過,這樣的舉動還是能避免就避免比較好。
畢竟,林鳳雅不滿意她這個兒媳婦兒,之前也幾次三番的想辦法誣陷過她行爲不端之類的事情。
她現在可是小心的很。
這樣處處提防着被人抓把柄落口實,是爲她自己着想,也是爲了跟她接觸的身邊人着想。
肖容還想着怎麽解釋。
手機卻響了起來。
顧白笙聽他接完電話,就道:“我看你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沒事,我有東西落在了剛才吃飯的地方,飯店喊我回去拿,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想回家了。”顧白笙開口。
“我車鑰匙落在了飯店,等我把鑰匙取回來,我送你回去,這個地方不好打車。”
顧白笙本想拒絕的。
不過,肖容十分堅持。
再加上今晚這個地段的确是很難搶到車,顧白笙隻好同意。
肖容跟她一起去飯店前台拿鑰匙。
顧白笙的目光随意一瞥,便看見有個上樓的身影十分像是賀子涵。
她心中一動,立刻提步,朝着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肖容一轉身,就發現顧白笙上樓去了,想也沒想,便直接跟了上去。
顧白笙一直追到了二樓,看見賀子涵進了一個包間。
顧白笙過去,還未到門口,就聽見虛掩着的門縫裏傳來了林鳳雅跟賀子涵母親的聲音。
“以後我們子涵,還要多虧宋總照顧了。”
“哪裏哪裏,子涵爲我們宋氏集團立了功,霜兒十分器重她。”
說完,林鳳雅還微笑着問宋霜:“是不是,霜兒?”
顧白笙聽到林鳳雅的話,控制不住的走過去,輕輕透過門縫,看向了包間裏面。
包間裏面氣氛十分熱鬧。
顧白笙的目光看進去,就發現宋霜坐在背對門口的位置。
而賀子涵坐在他的身邊,此刻正望着林鳳雅跟宋朝陽,說自己爲宋氏集團工作是應該盡心盡力的。
顧白笙并不在意賀子涵說了什麽話。
她隻是震驚,這一屋子裏面的人,除了宋霜跟賀子涵之外,竟然是兩方的雙親。
與其說是在吃飯,不如說是在相親更合适一些。
她心中難過,手指扶着牆壁。
有那麽一瞬間,想要沖動的推開門闖進去。
可是,剛要激動的推門。
就被一隻手給抓住了手腕。
她轉頭,瞪大了眼睛,發現攔着他的人是肖容。
肖容也往門裏看了一眼,沖她搖了搖頭,低聲:“我們先走。”
顧白笙腦子裏面渾渾噩噩的。
怎麽被肖容從飯店裏一路拉出去的也不怎麽記得了。
在被肖容塞到車裏之後,她就難過的攥緊了雙手。
肖容看見她的小動作,知道她傷心。
“也許事情不像是你看到的那樣。”
肖容試圖安慰她。
顧白笙卻苦笑着搖了搖頭:“我看到的是什麽樣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宋家從來沒有真心的接納過我。”
隻要是宋家從來沒有真心接納過她。
那麽,她就永遠無法避免這樣的事情。
林鳳雅這次是讓老何把她接過來,讓她看宋霜跟賀子涵在一起。
下次,說不定就要讓她看宋霜跟賀子涵或者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說到底,還是宋家想要讓他們分開。
“他們想讓我看到這些。”
顧白笙擡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卻也勸說自己:“這些都是假的,都是他們故意想讓我看見傷心的。”
肖容見她自己勸說自己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你在宋家過的真的快樂嗎?”
顧白笙嘴角微微垂下幾分:“你看着呢?”
“我覺得你現在,就像是當初我在肖家過的日子一樣,看起來很好,實際上全都是在逢場作戲。”
肖容所說的,讓顧白笙覺得正是她現在所處的環境。
“大家都是在演戲而已。”肖容歎息,有些同情的望着她,“你不應該一直過這樣的生活的,你可以過更好的生活,爲什麽要一直這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