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容念了一遍紙條上面的字。
眼中笑意有些深沉。
顧白笙怎麽會忽然請他帶自己回北城呢?
難道是林家待她不好?
不過沒關系,不管是林家待她不好,還是紙條上的字迹根本模仿顧白笙的字迹模仿的不像,他都不在乎。
林家想讓他帶走顧白笙。
他不介意借助這個跟林家都彼此你情我願的機會,把顧白笙給帶走。
這恰恰是一個他也需要的好機會。
最起碼,能夠讓她明白,林家跟宋家,都是什麽貨色。
肖容将碗裏的中藥照例喝掉,絲毫不擔心中藥裏面有什麽額外被添加的東西。
之後,含了一塊牛奶硬糖,提筆在一張新的紙條上,寫了一行字:‘我要怎麽幫你?’
他讓人将洗幹淨的保溫盒在第二天早上送回林家。
而本人則是當天晚上就飛回了北城。
因爲肖成業再次入院的事情,肖家已經亂成一鍋粥。
他深夜抵達醫院。
在加護病房外面,韓露便拉着他開始哭哭啼啼的訴說當晚的情況,并且控訴:“肖幽就是想要氣死你爸!容容,你說這個可要怎麽辦啊?”
肖容輕輕拍了拍繼母的背,示意她不要這樣害怕傷心。
肖幽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坐着,雙手抱在胸前,那副樣子,早已經是成竹在胸的勝利姿态。
就連斜睨哭哭啼啼的韓露的眼神,都透着勝者的得意跟不屑。
肖容看向肖幽。
肖幽也看見了他。
慢悠悠站起身來,又慢悠悠走到了肖容跟韓露的身邊,從包包裏掏出一抱小紙巾,給韓露遞過去:“我爸也不是今晚立刻就死了,您還是不要在這裏哭了。”
韓露擡手,一把就打掉了肖幽手裏的面巾紙,怒罵:“别以爲家裏的傭人都不敢作證說你故意氣成業,你就可以爲所欲爲!”
肖幽不以爲然:“那要不然,你讓他們給你作證啊?讓他們親口說是我把爸爸氣成這個樣子啊?”
肖幽不把肖容放在眼裏,說出來的話,字字句句都嚣張的讓韓露怒火猛漲。
韓露握緊了拳頭,擡手就想去給肖幽遞巴掌。
卻被肖容給握住了手。
肖容沖她輕輕搖了搖頭。
韓露咬緊了牙。
肖幽看見肖容阻攔韓露,才笑着道:“你不過是我爸娶得小老婆,别在這裏礙手礙腳,這樣,等我繼承了肖家,還會讓你們好過一點。”
她這話,連帶着是警告肖容的。
原本以爲肖容的臉色會跟韓露一樣難看。
卻不想,肖容聽見肖幽這句話,就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忽然笑了出來。
肖幽聽見肖容的笑聲,面色一凜,眼神不善的盯着肖容:“你笑什麽?!”
肖容打着手語比劃:‘我笑姐姐每次都講這樣的大話,最後卻沒有一次是能成功的。’
肖幽看懂了肖容手語的意思,也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有些惱羞成怒。
肖容說的沒有錯。
她每一次以爲自己勝利在握了,但是每一次,肖容跟韓露都有辦法壞她的好事。
肖容說完了肖幽,就轉身,對着韓露比劃,安慰:‘媽,您不用擔心,爸吉人自有天相,是絕對不會有事的。’
韓露隻身一人面對肖幽有些勢單力薄。
但是,肖容過來了,她心中就又底氣了許多。
現在肖容安慰她,她也點頭:“是,我相信你爸是不會被人這麽害死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角的光也是看着肖幽的。
肖幽被這母子兩個人一唱一和,反而氣的發笑。
肖容扶着韓露暫時離開,去旁邊等加護病房裏的消息跟動靜。
肖幽則是離開病房門口,去見醫院的醫生。
“我爸的情況怎麽樣?到底什麽時候能夠清醒過來?”
肖容不回來還好,現在肖容一回來,她忽然有點慌了。
肖容看起來并不怎麽害怕父親會死在這一劫上,難道說肖容心裏已經有了十足的安排?
她很不放心,夜長夢多,一定不能讓肖容壞她的計劃。
醫生臉上架着儒雅的金邊眼睛,知道病人家屬着急,以爲病人家屬是擔心病人的情況,所以開口回答:“病人大概今晚,最遲明天上午,就能醒過來了,搶救十分順利,而且……”
“不行!”肖容忽然說出來的話,打斷了醫生的回答。
醫生看見肖幽臉上 的表情都變得有些猙獰,瞬間有些不明所以了起來:“您這是……”
肖幽好不容易對着父親動手,把父親氣成了這個樣子。
怎麽能輕而易舉的讓父親清醒過來,若是父親清醒過來了,哪裏還有她的好日子過?
父親絕對不會原諒她的。
所以,絕對不能讓父親醒過來。
即便是知道這裏是二院。
可是,肖幽還是顧不得其他的,從包包裏面拿出了一張支票,放在了醫生的辦公桌上,給醫生推了過去。
“我爸累了,所以想多休息一段時間,不能醒。”
她的話,讓醫生迷糊了一下。
可是,低頭去看肖幽推過來的支票。
扶了扶眼鏡,确定了支票上的巨額之後。
醫生倒吸了一口涼氣,徹底明白了肖幽的意思,看向肖幽的眼神都有些驚恐。
這個孝女竟然是想讓自己的父親死在醫院裏嗎?
這個支票是什麽意思?
讓自己幫忙把她老爹結果在這裏?
真是……駭人聽聞!
“這點敬意不成意思,等我爸那邊好了,我定然會厚禮答謝。”
雖然聽說二院在這方面管理非常的嚴格,但是,她相信,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沒有人會對金錢不爲所動的。
況且,支票上這個數額,是面前這個醫生十輩子都掙不了的巨額。
他沒有理由拒絕的。
肖幽有自信這位醫生會答應,因爲剛才他看清楚支票上的數額的時候,眼睛就已經直了。
然而,醫生将視線從那張巨額支票上艱難的收回來之後,卻是搖了搖頭,鄭重的拒絕了她:“抱歉,肖幽小·姐,我不能幫您。”
雖然是很多錢,很多很多錢,但是他可不敢随便去幫肖幽辦事。
畢竟,比起坐牢來,他還是願意安安分分的過日子。
爲了别人的争鬥,搭上自己的命,可不值得。
肖幽沒有想到這個醫生會拒絕。
怔了一怔,心有不甘的繼續遊說:“你再仔細考慮一下,這筆錢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賺來的,你一輩子都未必能夠賺的夠這樣一筆錢。”
那個醫生很固執,笑着把支票推了回來:“幽小·姐,我雖然知道我這輩子可能也未必能夠賺得到這樣一筆錢,可是,我也清楚,天降橫财,未必是福,如果我有這樣一大筆錢,卻沒有命去消受,那不是更可惜?”
醫生說的很明白:“請您先出去吧。”
肖幽擰眉,看這個醫生不吃她這一套。
又沒法跟他來硬的,怒瞪醫生一眼,憤憤從座位上站起來,走了出去。
醫生聽着房門被肖幽摔得震天響,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乖乖,這樣一大筆錢真是令人心動。
不過,再大的一筆錢,也都不如平平安安活着更好啊。
要是收了這筆錢,讓肖成業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且不說肖家那邊會怎樣,就是二院知道了,也一定送他去坐牢啊。
他可不想一輩子在牢獄之災中度過。
肖幽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咬牙思索了片刻,給唐晏撥了電話過去。
“醫生說我爸最遲明天上午就會醒過來了,怎麽辦?”
唐晏聽見,不疼不癢的反問:“怎麽回事?老頭子怎麽沒有死?”
他還以爲,肖幽動手了,就不會讓老頭子活下來的。
“我是想讓他就這麽死了的,可是已經被送到醫院搶救了,這麽多人看着,韓露又寸步不離的,我有什麽辦法?”
“那就找那個醫生。”唐晏跟她想到一塊兒去了。
隻可惜,她已經用過這個辦法了:“那個醫生油鹽不進,根本不肯答應我動手腳。”
唐晏見她已經試過了,沒有成功,慢慢明白過來了肖幽的意思:“你是想讓我幫你想辦法?”
“事已至此,你不幫我想辦法,誰能幫我想辦法?”
肖幽問唐晏。
唐晏知道自己之後還是得跟肖幽有長遠合作的。
這會兒想了想,就道:“你想讓我怎麽做?”
“當然是讓老頭子永遠都醒不過來。”
唐晏笑她:“你之前不是還說絕對不會害死老頭子嗎?”
之前,他可是記得肖幽信誓旦旦的說絕對不會讓老頭子死的。
這才多久啊,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老頭子斷氣了。
這女·人,也真是能裝。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說這些沒有用的事?趕緊想想我們應該怎麽做吧,不然,你所有的計劃就都不可能被實現了。”
唐晏笑笑,不否認肖幽所說的話:“你說的沒錯,的确是這樣,但是,我應該怎麽幫你呢?”
肖幽想讓老頭子永遠都醒不過來。
他得幫肖幽。
但是,具體要怎麽幫肖幽,也是一個問題。
那邊的肖幽收買不了醫生,也沒有辦法了,開口道:“你自己想吧。”
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這邊開始有來往的病人,她擔心被人看到,擡手豎起衣領,快步離開了。
卻沒有發現,她早已經被身後的一雙眼睛盯上了。